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摽媚-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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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从旁协助,而唐初楼作为高安士的乘龙快婿,商徐一案,必也难辞其咎。
    此前一年,作为商相变法力助的徐云风已察觉到不对,多次提醒商相无果,于是暗中托人带信给当时已离京的秦放歌,请他去郴州外祖父家中接幼弟云廷及母亲离开,原本他是想连商玉一并送走的,只是商玉坚决不肯,他便只有作罢。

☆、第37章 破重围(1)

秦放歌收到信后,立刻马不停蹄赶往郴州,却还是晚了一步。
    等他到时,郴州卓家已遭抄没,戚怀义与高安士之流这是明摆着要赶尽杀绝。秦放歌托人四处打听,才知卓家不论男女皆被流往域北。他急忙掉头往北又追,中间虽几次错过,到底还是找到了徐云廷。徐云廷是徐溯与正房夫人的老来子,徐家对这个儿子爱如珍宝。这场飞来横祸,令这娇生惯养的孩子在短短的数月内失去父母兄长,尝尽人间心酸。
    秦放歌是在镇北王辖下的采石场中找到的徐云廷,刚满七岁的孩子随舅舅卓青在内做苦役,瘦得只剩皮包骨头。他费了不少功夫打通关节,也是运气好,竟阴差阳错碰上叶家三公子叶如诲,这才将二人从采石场弄了出来。
    自此三人便跟随叶三公子左右。
    又过四年,为罹患缠身的先皇终是油尽灯枯驾崩,新皇登基,便是如今的杞帝綦毓。
    岳州民变,商相被罢黜,被派去前往抚民的唐初楼却因此事功德圆满得以重回朝堂,且在短短的几年内得先帝重用,渐渐越过戚怀义、高安士等人,成为皇帝最信赖的股肱大臣,接管了昔日商相所统管的一应事务。
    先皇临终遗命,令唐初楼辅佐幼帝,掌出纳帝命,相礼仪,凡国家之务,与太尉戚怀义、中书令高安士参总,颛判省事。
    新皇初登大宝,便有旨至域北调镇北王叶衡回京。
    叶衡以边境不宁为由拒绝。随后不久又有旨到,这次却是召叶三公子叶如诲入京叙职。叶衡也知这是朝廷要以叶如诲为质挟制于他,但终究不能一再抗命,只有命叶如诲入京。
    徐云廷那时尚只十一岁,叶如诲本不欲带他同往,但耐不住徐云廷一再缠磨,遂带他一同入京。
    秦放歌也知道徐云廷的心思,这孩子一直心心念念要杀高安士、戚怀义、唐初楼等人为徐家报仇雪恨,这等机会自然不会放过。这些年来,他处心积虑,在叶如诲的精心安排下,潜入宫中,只等合适的时机便出手报仇。谁知竟会被小皇帝瞧出端倪,皇帝虽年幼,心思却极深,一番计量,居然放长线钓大鱼钓出叶如诲,于是,秦放歌这水便淌得深了。
    一晃七年过去,期间戚怀义打猎时坠马身死。高安士也因得罪戚太后被贬黜,调往随州任司马,赴任路上竟被山匪劫杀。
    而今只剩下唐初楼,也已落入皇帝设好的局中,值此关键时刻,徐云廷却重伤殒命,又如何不让人痛惜。
    他还这般年轻。
    秦放歌越想越觉难过,心想他真是愧对故去的师兄徐云风,竟然连徐家仅余的一条血脉都保不住。
    徐云廷的死令众人心情都变得沉重起来,皇帝开口道:“便着人护送他的灵柩回郴州吧!”他记得徐云廷曾说过祖上是在郴州,落叶总要归根,想必他泉下也这般想。
    叶如诲应声,即刻命人下去安排。
    皇帝沉了沉,又道:“此事还是先不要告知卓青罢!”还好卓青奉命前去塔楼设伏,他两甥舅感情深厚,若知晓外甥去世,也不知会伤心成怎样。
    叶如诲道:“是。”
    一时再也无话,众人都沉浸在悲痛当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宏光寺方向传来一声惨嚎,跟着便有铁器碰撞之声隐隐在耳。屋内众人都是一惊,叶如诲抢先站起身来,朝门口便走,一边扬声问外面侍从:“何事?”
    话音方落,便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院内响起。
    一人冒雪飞奔而入,一面跑一面上气不接下气地高呼:“不好了,唐相带人杀回来了。”
    众人闻言,都是大惊。
    秦放歌抢上前去,将那人一脚踹翻在雪地里,怒喝道:“一惊一乍做什么?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人爬将起来,抬手颤颤巍巍指向身后,道:“唐相带人杀回来了,已经到了村口,咱们的人拦不住。”
    这真是始料未及的事情,秦放歌霍地拔出腰中广寒刀,斥道:“为何才来报?”
    那人道:“他们来得太快——我们……”该怎么说?应该说是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对方简直如同从天而降,还不待他们转过神,便杀了过来,一路上就跟割稻草般,人头刷刷滚落一地,若不是他跑得快,脑袋只怕也搬了家。
    秦放歌又气又恨,骂道:“混账,还不起来带路!”当此时刻,他气恼也无济于事,忙点了两队人匆匆朝院外奔去。
    村口离此不远,铿铿锵锵的刀剑声已十分清晰,显然正在激战。
    叶如诲命副将褚成化又调了一队人前去助秦放歌,他自己仍是不放心,索性又领了队弓箭手从侧门出去全速赶往村西首设伏。
    皇帝在院中站了片刻,听到喊杀声越来越激烈,一时再忍不住,举步便往二门外走。其时天已黑透,大雪飞扬,灰麻麻一片。杜汶和江天成带着这家主人赶上前来,将皇帝引到前门西侧倒座房的屋顶上。
    屋顶居高临下,视野倒是开阔,放目望去,整个通圣村都在眼下。傍山而建的通圣村是一狭长地带,两面民居中间只留两步多宽的距离用以过路,根本就不能称之为街道,说窄巷倒是更为妥帖。
    此刻,窄巷当中正有队伍以奇快无比的速度向前而行,沿途虽有兵丁围堵,但显然是挡不住。
    江天成道:“这是唐连的黑甲精卫,普通兵士只怕很难拦住他们。”
    綦毓抹了一把眼睫上的雪珠,道:“那就由得他这么跑了么?”
    江天成道:“但愿叶将军的弓箭手能拦得住他,如果拦不住,便只能看沈平那边,只要他出不了岳州城,便对圣上有利,唐相那边毕竟人少,他耗不起。”
    綦毓“哼”了声,道:“你当朕又耗得起么?”他紧盯着巷道中长长的队伍,天色太暗,雪又太大,这还真是突围的好时机。
    唐初楼此人胆大心细,确有不凡之处,难怪她痴迷于他。
    如此皇帝倒越发想要跟他一较高下了。
    綦毓暗暗攥紧拳头。他们的人确实已不多,粗粗估算下,大概也就两百来人的样子,排成三队,两翼应该都是训练有素的铁甲精卫,唐初楼很可能在中间那队,只是不那么好认出来。还有阿瑶,如果她还活着,便也该在其中。他寻思着,微眯了眼只一力搜寻身材相对低矮瘦弱的,企望能找到她。
    只是这该死的大雪,一忽儿就迷了他双眼,他抬手又狠狠抹了把脸,抬眼间忽见队伍中间有人滑了一下,旁边的黑甲精卫很快地扶了那人一把。綦毓一双眼就此定住,眸光渐转暗沉,是她?虽然穿着打扮与周围人一般无二,但那身形分明就是她。正自心头大震,便听杜汶在耳边小声道:“陛下,那有点像是瑶姑娘。”
    綦毓脑中急转,思虑片刻,忽转身由扶梯下去,迈开大步往门外便走。
    杜汶与江天成面面相觑,急忙也跟下来。
    江天成埋怨道:“都是你,乱说什么?还不赶快上去拦住陛下。”
    杜汶摊摊手一脸无奈,眼见皇帝走出门去,忙一溜小跑追上前去,一面问:“陛下要去哪里?”
    皇帝头也不回地道:“去村西,到叶将军那边看看。”

☆、第38章 破重围(2)

那差一点滑倒的人确是阿瑶,綦毓不知道的是,从阿瑶起往队伍前面数的第三人便是唐初楼,在他后面是夙玉,阿瑶之后则是泛香。几个人一直走在队伍中间的位置,既不靠前也不靠后。
    他们由野蜂塘出来,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便到文殊殿之下,紧接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赶至村口。
    也是天助他们,这一个时辰中的雪尤其大,雪片如絮扯得漫天漫地都是浑噩的白,一丈以外的距离便迷迷惘惘看不清楚,是以叶如诲这边负责值守巡逻的兵士们无人发现他们的踪迹,以至人到眼前才惊觉过来,却已是晚了。
    阿瑶一路跟随过来,也知唐初楼这是在孤注一掷。
    能否冲出重围,便在此一搏。他们人少,速度便尤为重要,故而在通圣村停留的时间越短,突围的机会便越大,眼下更不能有丝毫的差池。但一个时辰内疾行五六十里地,对于阿瑶来说也是极限了,耗力太过一时脚软,再加地上又滑,差一点便摔一跤,多亏旁边的黑甲精卫帮扶了把。
    阿瑶低声道了谢,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竟见唐初楼顿住了脚,随后她便知自己是看错了,他根本就没停过,一直在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倒是身后的泛香不满地叨咕了声:“真是麻烦!”
    阿瑶当然不会与他计较,只当听不见。
    两侧民房不时涌出围堵兵士,但都很快就被两翼护行的黑甲精卫干掉。只有吊在队伍尾部的部分普通士卒被缠住,那都是岳朗手下的人,却也顾不得他们了。
    唐初楼根本就没回过头,只时不时问夙玉一句,听得夙玉如此说,便道:“叫岳朗跟上。”
    又走数十米,唐初楼忽然刹住脚步,接近两百米的窄巷已快到尽头,尽头处有灯光透过来,隔着雪雾依稀可见无数灯盏在晃动。唐初楼忽然醒悟,立刻对夙玉道:“止步,速建盾阵!”
    一言甫毕,便听街口有人大喝:“放箭!”
    漫天箭雨登时穿过雪雾铺天盖地而来,队伍霎时乱掉,阿瑶甚至来不及反应便见数人倒下,危急时刻,亦只能机械性地自保,拔剑一阵乱挥,荡落数枝乱箭。正自奋力挥剑,腰上却忽一紧,跟着便被一人裹进怀中,耳旁“咻”地一声,一道箭擦着她的鬓边飞过,箭镝上挟带的寒意冰冷沁骨。
    阿瑶额上冷汗如雨而下,方才真是险极,她的脑袋差一点就被射个血窟窿。
    救她的人是唐初楼,他身上的味道就在鼻端,经由风雪鲜血浸染,有一股冷冽的血腥气。她整个人都被他裹在宽大的披风里,脸紧贴在他胸膛上,可以清楚地听到他猛烈的心跳声。
    唐初楼将阿瑶往身前又搂紧一些,用披风将她的头脸都盖住,反手将一簇刚刚徒手接到的箭朝街口掷去。
    稍后,便听惨叫声迭起。
    对方一拨箭射完的间歇夙玉已令前面的黑甲精卫出盾,形成一个盾阵,慢慢向前推进。
    原以为第二拨箭很快便到,却久久未等到,夙玉奇道:“相爷,他们这是想干什么?”
    唐初楼也觉诧异,略一琢磨,遂斩钉截铁道:“不管那么多,全速前行,冲出去!”
    黑甲精卫得令,顿如出笼的野兽般朝着街口直冲过去,一霎时吼声震天。唐初楼拖着阿瑶的手疾步跟上,出人意料的是,叶如诲竟未再命弓箭手出箭。虽如此,却不表示他们放弃阻击,一片混乱中,也不知道多少人迎面杀过来,刀剑相碰,乒乒乓乓响成一片。
    叶如诲也自恼恨。他本是要在这街口以弓箭手给唐初楼重创。谁知才放出一轮箭,皇帝就赶了过来,也不知为何,竟无论如何也不准他再放下一轮箭。天子面前,他又如何敢抗命,但心中委实不解,忍不住道:“圣上这是何意?”
    綦毓紧盯巷中正在混战的人群,道:“我要活口,叫他们务必活捉唐初楼。”
    叶如诲恍然大悟,遂对身旁副官道:“传令下去,活捉唐初楼。”
    此令一发,顿时响起一片声的“活捉唐初楼”,吼声此起彼伏,在巷陌雪野山林间反复回荡,震耳发聩。
    皇帝心知这是叶如诲有意为之,虽略有不快,却也默许了,转头召过杜汶,附耳交待道:“想法子把她给我带来。”
    杜汶会意,一跃跳下屋顶,没入人群之中。
    江天成微微皱起眉,走至皇帝身后道:“只怕这事情没那么简单。”
    綦毓一愣,问他道:“你说什么?”
    江天成想了想,正要回话,便听“嗖”一声,一物直冲上天空,嘭地一响,漫天大雪中竟有七彩烟花爆开。
    这是唐连来了——
    叶如诲怎么也想不到,唐连竟带人从他的后翼杀了过来。猝不及防下,已是溃不成军,只能护着皇帝往村内撤退。这一来,唐初楼与唐连很容易就会合了。唐初楼目的只是突围,何况唐连带来救援的人手也不多,只几十人,这时候显然不宜对叶如诲穷追不舍,当下带着人随唐连就走,两人边走边谈。
    唐初楼问:“事情办得如何?”
    唐连道:“都办妥了,洛庄主已去往西城门,只等相爷过去。”
    山下早准备好了一辆马车,数匹膘肥体壮的战马,真是逃亡路上再好不过的装备。
    唐连又道:“相爷,出了岳州,我们该怎么走?”
    唐初楼背靠在车壁上,显得很是疲惫:“还能如何走?只有先回京师。”
    “可……”唐连欲言又止,“回京只怕凶险。”
    唐初楼道:“凶险也得回去。”见唐连还有话说,便抬手止住他,问道,“你的伤如何了?”
    唐连低头看看右边腰肋间,摇头道:“不妨事,只是皮肉伤。”
    唐初楼瞥了眼车厢另一边一直端坐不语、形同隐形的阿瑶,道:“叫你十二姐帮你看看。”

☆、第39章 除叛臣(1)

唐连微愕,心说十二姐又不懂医,如何相爷倒叫她给我看伤。何况他伤得位置在肚腹上,虽说他二人姐弟情深,终究是男女有别,多为不便。他颇有些为难地看向阿瑶,见她倾身过来,竟真有要为他看伤的意思,口中忙道:“这个便不必了吧,伤口在洛庄主那里便已上了金疮药,包扎过了,并没有大碍。”
    唐初楼道:“你十二姐可一直惦念着你的伤呢!若不让她看看,她又如何能放心?”
    唐连也知十二姐对他好,只是这话由相爷嘴里说出来便不是那么回事了,心里虽颇感动,终究还是有些不安,呐呐道:“真不用,劳十二姐费心了。”
    唐相话说到这个地步,阿瑶要是听不明白就真是傻了,想起在野蜂塘时她一时冲动所说的那些话,又思及先前在通圣村他救她之恩,便有些面热,当着唐初楼的面,她就算再担心,又哪能真为唐连看伤,便只有顺着唐连的话道:“真不妨事?”
    “真不妨事。”唐连一再强调,怕阿瑶不信又特意拉开衣服上被豁开的那道口子,内中果然露出白色的绷带。
    唐初楼的目光在两人脸上逡巡片刻,闭上眼轻哼了声道:“如此你可该放心了?”
    说了那许多话,这一句话总算是真正对着阿瑶说的,只是她却不知该如何回他,心头滋味难辨,只垂首不语。
    唐连觉出有些不对,又见唐初楼闭着眼似有睡意,便道:“相爷也累了,先在车上歇息片刻,等与洛庄主会合,我再来叫您。”
    唐初楼似是而非地“嗯”了声,他便退了出去。
    车内只剩下阿瑶独自面对他,她想了想,还是出声打搅了下他:“相爷……多谢您今日救命之恩。”
    唐初楼没做声,好像真睡着了般,过了半晌,他才缓缓睁开眼,道:“这一路,你就没发觉唐庭有什么不妥么?”
    阿瑶没想到他竟会忽然问起此事,一时措手不及,他这是知道了什么?她心里砰砰跳个不停,以至脸色都微微发起白来,那些不堪屈辱的记忆忽然不受控制地从脑海深处跳出来,一幕幕压得她几乎透不过起来,她紧紧攥住衣角,竭力稳住将要崩溃的情绪,不着痕迹避开唐初楼咄咄逼人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
    “真没有?”唐初楼坐直身子,认真地又问她一句。
    “没有。”她半垂着头,完全不看唐初楼的眼睛。
    唐初楼目不转睛看着她,忽倾身过来,伸手抬起她下颏,迫使她不得不抬起头来。
    “看着我说。”他道。
    她避无可避,只有看向他,眼底里的惶惑痛楚还有盈盈的泪光在他面前一览无余。
    唐初楼不觉怔住,就手以拇指替她拭去眼角不小心溢出的泪珠,道:“没有便没有,你哭什么?”
    阿瑶别开脸,重又埋下头道:“我没哭。”
    唐初楼倒是笑了:“在外面野了一年多,这脾气是越来越大了,先说要看我的戏,然后又为了阿连骂我,眼下不过问你句话,你倒委屈起来了。”他说着说着不觉便叹了口气,俯身将她拥住,颇有些感概地道,“阿瑶,你以前可不这样。”
    他竟于这般兵荒马乱的时候说起以前,是又想如何?
    马车在风雪中飞驰,阿瑶有一瞬极想推开他,却还是贪恋他怀中那点温暖。她乖乖偎在他怀中,将脸贴在他宽厚的胸膛上,倾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回想从前。仅仅只是三四年的时光,这一刻想起却觉过了几世般久远,以至她都有些恍惚起来。
    那时是怎样的呢?
    她有些想不起。依稀记得他是待她极好的。而她满心仰慕着他,也只想对他好,只想要讨他欢喜,便为他付出一切都在所不惜。他欢喜她便欢喜,他烦闷她也跟着心忧,只看他皱一皱眉,她也会跟着难过。为了他,她连命都可以不要,所以才会在他几次遇刺时,奋不顾身的相救,以至差一点就丢了性命。
    便是那般傻气,无怪乎他总叫她傻孩子。
    只是他那样成熟稳重有气度的男子又有几个女儿家不爱?她亦也不能免俗,从见他第一面起便自倾心,就此一发不可收拾。便是如今,她心里对他怨怼恨怒,仍是抗拒不得他。
    他抚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轻道:“等出了城,你便随阿连去别处吧!”
    阿瑶微怔,抬头不解地看向他,他这是要放她走?可是就在这之前不久,在野蜂塘他才说过他不信她,不可以放她走的话么?
    唐初楼似是看出了她心里的疑惑,笑道:“我此次回京只怕凶多吉少,弄不好会和商相一般的结局。”他的笑里略有几分苦意,“你和阿连若也回去,只怕会遭我带累,何况——你不是一直都想走?”
    是,她是一直想走。
    可真当他开口说放她走的话时,心里却又不是滋味,好像无端被人嫌弃了般。
    “相爷既然知道回京凶险,为何还要回去?倒不如同我们一起……”阿瑶说着却忽住了口,她这是又忘乎所以了?竟然敢这般说,她是什么人,又有什么资格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唐相做决定。
    “同你们一起……”唐初楼不由一笑,“那你们还走得了么?只怕当今圣上不肯,况且,我也不想走,我还不想如他们的愿,被扣上谋逆叛乱的罪名。”
    “可……商相当年不也正是因谋逆叛乱才获罪的?”阿瑶犹豫片刻,还是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只是也不知为何,思绪竟一直在“圣上”二字上打转。
    那假唐庭到底是谁,莫非竟真是当今圣上?如果是,便是说皇帝有心要剪除唐相。那唐初楼回去,还真是凶多吉少。而……皇帝,若他真是皇帝,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见过,何以竟用那般不入流的手法对她……
    她越想就越觉烦乱,一时竟有些神思不属。
    唐初楼微微变了脸色,放开她朝后退了退,稍后才道:“那不一样,全大杞的子民都知道商相是为人构陷。”而那构陷商相的罪魁祸首便是他唐初楼,是不一样,他回去很可能是与商相一般的结局,但在大杞子民眼中却是实至名归的奸佞。
    既如此,他走与不走又有什么分别,只是凭什么他要走?他当政这些年,举国上下和顺平稳,百废俱兴,国力渐强,堪为治世。呕心沥血的经营却得到这么一个结局,他着实不甘心,不甘心放弃自己亲手所创造的这一切,更不甘心如了某些人的心意。
    正想着,马车便是一顿,继而停住。
    唐连在外道:“相爷,到了。”
    随后车门帘自外被撩开,唐初楼拍拍阿瑶的手,道:“你就在里面呆着。”
    说罢起身出去,其时已近子夜,他们正停在离西城门不远的街衢上,数盏灯笼在马车前一字排开。漫天飘飞的雪花当中便见一中年男子走了过来。那便是唐连所说的洛庄主,他姓洛名轻羽,乃是岳州城洛家福庄的庄主。当年唐初楼来岳州安抚民变时与之结识,交谊甚深。这些年唐初楼虽在京城为相,却并未断了与洛轻羽的联系,暗地里没少资助洛家福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不想今日竟用上。
    “贤弟——”唐初楼上前,见洛轻羽欲要叩拜,便将他扶住,道,“不必多礼。”
    洛轻羽道:“轻羽来晚,累相爷受苦,实在愧不敢当。”
    唐初楼道:“贤弟言重,我而今便全靠你了。”
    叶如诲那边的追兵追得很紧,他们并没有多少时间叙旧。两人寒暄了两句便转到正事,当务之急,出城才是大事。
    洛轻羽道:“相爷放心,西城门今晚上的守卫有部分是我们的人,而且我们手上还有道必胜王牌——我已拿住了沈平和他两个儿子。”
    唐初楼闻言一喜,道:“贤弟办事果然让人放心。”
    话毕,便听洛轻羽朝下属吩咐:“把沈平带上来。”

☆、第40章 除叛臣(2)

岳州城四门近日来一直由重兵把守,西城门也不例外。洛轻羽再是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将守卫们全部干掉,那只能适得其反。他想了一个最简便快捷的法子,直接将岳州刺史沈平捉了来,威逼他命守卫开门。
    沈平做梦也没想到,这岳州城内竟还有唐初楼的暗线,居然将他与两个尚未成年的儿子一起从府内偷偷绑了出来。
    被押到唐初楼面前时,他的脸色可称得上是面如死灰。
    因着稍后出城要他出面与守城卫兵交涉,洛轻羽并没有叫人捆绑他,只是封住他任督二脉,令他提不起真气而已,如此一来,行动上便不得不受他们所制,只能乖乖听命。何况他还有两个儿子在洛轻羽手上,他就算不顾自己的生死,总还是顾念着两个儿子,这等情形下便只有任人摆布了。
    眼见唐连、泛香、夙玉和岳朗四人朝他看来的那杀人般的目光,沈平心头怵得慌,也知自己在劫难逃,若不是还需要带他们出城,只怕当场就能活剐了他。
    “相……相爷……”沈平又是羞惭又是恐惧,对着唐初楼连头也不敢抬。
    唐初楼面上倒是淡淡的,注目看他片刻,方道:“寒夜累沈大人冒雪前来,偏劳了。”
    沈平只不敢抬头,冰天雪地当中,额上竟有汗滴落:“不……不敢。”
    唐初楼道:“具体事宜,想必洛庄主都与你说过,我也不多说,沈大人可都知道要怎么做了?”
    沈平忙不迭点头:“知道,都知道。”
    “既如此,那便烦劳沈大人了。”唐初楼颔首,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一掌,道,“可别再瞻前顾后做错了事。”
    “下官知道,绝不会了……”沈平牙齿都有些打颤,“只求相爷放过犬子……”
    唐初楼道:“你放心,待我们平安离开岳州,洛庄主自会命人好好送你和两位公子回去。”
    沈平听闻此言,几乎都要感激涕零了,只道:“多……多谢相爷!”
    当下队伍开拔,朝西城门行进。
    沈平骑马走在最前面,洛轻羽和夙玉一左一右紧随其后。
    这么大一队人马,早便惊动了守城官兵,还未等行至近前便听人高声质询:“什么人?”跟着数盏火把在城门楼子下面燃起,亮晃晃一片。
    沈平在洛轻羽和夙玉的挟制下催马上前道:“是我,护送圣驾出城,你等速去打开城门。”
    守城官兵见是沈平,自是俯首听命,立刻调人前去开门放吊桥。眼见便要大功告成,却忽听有人道:“等等!”
    众人闻声看去,便见数人沿着城门洞右侧的条石梯子拾级匆匆而下。就着跳跃的火光,可见当先那人身上湛亮的盔甲,却是个城门校尉。只见他大步上前,道:“沈大人可有叶将军的出城手谕?”
    洛轻羽大为光火,策马紧挨住沈平,手中短剑出鞘,不着痕迹抵在他后腰,压低声问道:“这厮是什么人?”
    沈平颤声道:“是……是叶如诲安排在此处的一员小将。”
    洛轻羽将短剑往前送了送,锋利的剑尖顿时刺破沈平身上的官服和夹袄,直抵到他腰肉上:“斥退他!”
    “大胆!”沈平立时提高声音,怒斥道,“竟敢阻拦陛下出行,还不退下!”
    那城门校尉却是执着:“沈大人,我是奉命行事,未见到叶将军手谕或是叶将军前,这城门绝不能开!”
    沈平没成想这校尉竟如此认真,由不住着急起来,怒道:“你敢抗旨?”
    “非是抗旨,沈大人难道忘了当初的约定,封城之后若要出城必须得有沈大人的令牌和叶将军的手谕方准通行,否则无论是谁,统统不予放……”话未说完,一道暗镖呼啸着从沈平身后射出,“噗”地便没入他心窝,那城门校尉登时连吭都没吭一声便仰天直直倒了下去。
    沈平大愕,便是洛轻羽、夙玉二人也都吃了一惊。
    回头看时,却见唐连手中横持玉箫,箫口所对的位置便是方才那城门校尉所站的地方。
    这么看来,方才那暗镖便是出自他这玉箫之中。
    此刻,他那俊美如天神般的面上尽是肃杀之气,竟让人为之一凛。
    同一刹那,他身后已有数道黑影飞掠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城门和城楼而去。
    方才与那城门校尉一同前来的数人见此,一时大惊失色,便要拔刀相向。却不知螳螂扑蝉黄雀在后,还未及动手便被洛轻羽早安排好的候于城门下的数名守城卫兵缴下兵器,完全失去反抗机会。
    沈平脸色刷白,但他脑子转得极快,当即扬声道:“此人胆敢以下犯上阻拦圣驾,死有余辜,但有效仿者,与他同罪。速去打开城门!”
    当此时刻,城门已被打开,只吊桥还没放下来。
    城楼上乒乒乓乓有刀剑声起,看来黑甲精卫在城楼上遭遇阻拦。
    而东南方却隐隐有地动之声,想来叶如诲的追兵也快到了。
    唐连回头看岳朗一眼道:“只怕来不及了,麻烦岳将军带人先去阻挡片刻。”说完他手在马鞍上一按,人已飞身而起,两起一落,眨眼之间便已到了城垛子上。他甫一登上城楼便有三名守城卫兵挥刀扑上前来,唐连闪身微避,一脚将最前面那个踹下城楼,剩下两人,被他一剑一个,很容易就解决掉。
    随后,他直奔滑轮而去。
    两个黑甲精卫正与五六个卫兵对峙,绳索放下去一半。唐连赶上前,一剑剁下去,绳索立断,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吊桥终于被放了下去。
    这时,岳朗也正好与叶如诲的人马对上,两下再度交手。
    外面惊天动地,唐初楼却置若罔闻般不做一声,自再进车内,他就一直在专心致志地研究手里那张羊皮地图。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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