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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牌妻:如此宠爱-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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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潮气,渐渐的袭来,处在地下,本就阴冷,苏袭穿的单薄,已经初冬的夜,倘若她真的就这么坐几个时辰,身子一定顶不住。
  她环抱着膝盖,不时的在手上哈一口气,搓一搓。可是慢慢的,寒意遍布全身,她感觉到脚已经僵了。甚至她想烧点什么东西来取暖都是不可能的,因为这里,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苏袭埋在膝盖里的头,忽然抬起来,随之,也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她想,她不能坐下去了!否则一晚上都挨不过去,她就会死掉的!她还不能死,她还不知道臣处的病怎么样了,她还没有把沉香嫁出去,她还没有见过云开咧嘴大笑,她还没有认真的把自己是冒牌的一事告诉霍臣远!所以她不能死!
  “蹬蹬蹬蹬——”
  一阵阵的脚步声在密室里突兀的响着,苏袭转着圈子跑了起来,跑了一圈又一圈,身体也渐渐的有了温度,暖和了起来。
  一圈一圈,就在苏袭觉得累了想要歇一歇的时候,她忽然听见门外又是咔嚓一声,怎么回事?是初晴?霍夫人打算放自己出去了?这么快吗?还是说她在里面过傻了,外面其实已经天亮了呢?
  门被缓缓的打开,待苏袭看清来人之后,一脸诧异,微微愕然之余,却有有点儿想笑……
  “云开?你怎么来了?你怎么进来的?”苏袭眨了眨眼,看着快要被一堆东西给淹没的云开,不知道是该感动的稀里哗啦还是先笑上一笑。
  此时的云开,左手臂上,挂着一件厚厚的披风,右手臂上,挂着一条厚厚的毯子,双手还环抱着一个食盒,食盒上面,还放了几根蜡烛。明明是这样的情况,偏他还是一脸的风淡云轻,比水还要淡,比云还要轻。
  “这种锁,还难不倒我。”云开淡淡的答了一句,将手里的东西尽数放下。继续道:“这是大少爷让我送来的,沉香回去后找不到你,又折回去找我们,听说你被初晴带走,大少爷便让我来看一看,顺便捎话给少夫人,让你不必担心,今天太晚了,夫人已经睡下了,明天一早,他就来找夫人求情,所以今晚,就只得委屈少夫人在这儿了。”
  苏袭听完,连忙摆着手说:“不委屈不委屈!你看,你这不是拿了好多东西过来了吗!总归就这一晚上,冻不死饿不死的,你回去告诉霍臣远,我在这儿挺好的,让他也不必担心我!啊对了还有,明天让他好好和婆婆说,大不了,我在这里多反省两日也行!”说罢,笑眯眯的看着云开。
  可是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笑容褪去,担忧的神情迅速弥漫到脸上来,“臣处呢?他怎么样了?云开,你告诉我,臣处他得的究竟是什么病?”
  霍臣处晕倒时的情景,一幕幕的涌上心头,他们明明在玩老鹰捉小鸡,臣处明明笑的很开心,她做的老鹰,眼看就要抓到他了,可他却就在离自己一步之遥的面前,软软的晕倒在了地上,小脸霎时惨白。
  她伸着手,明明触手可得,却忽然觉得离她那么远。
  云开看了她一眼,早在他来密室之前,霍臣远就已经与他说过了,若是苏袭问起,就告诉她吧!她迟早都要知道的,且眼下,事情发生在她的面前,她的性子,必然是要知道的。
  既然问起了,那就说了吧。
  “三少爷现下已无大碍了,大少爷在处理后续的事情,所以才抽不出身亲自来看少夫人。至于三少爷的病,说来话长,少夫人不妨先听云开讲一讲夫人的事情吧。”
  “婆婆?”苏袭眉头一皱,其实她早猜到应该是和霍夫人有关的,但其中原委,就不得而知了。
  “少夫人想必已经知道,夫人出身青楼,但老爷却只钟情她一人,不顾身份,将夫人娶了回来,且从未再娶她人。但少夫人不知道的是,当年还有一人随夫人一同嫁进了霍家,那人是夫人在青楼认的妹妹,二人情似亲姐妹般,互相照拂,她更是为了救夫人,被青楼的老鸨打断了两只手,所以在嫁进霍家之时,夫人让老爷也一并将她赎了出来,带进了霍家。可是后来……”云开的眉头,轻不可见的皱了一下,随即却又释然。
  “后来,夫人有了身孕,怀了大少爷,有一天老爷喝多了,夫人挺着大肚子去找老爷,最后,却在被她视作妹妹那女子的房间里,找到了老爷,二人衣衫不整,已经不需要说明什么了。夫人怒气攻心,动了胎气,大少爷险些保不住。老爷和那女子到夫人的床前认错请求原谅,可夫人就是不肯原谅他们,老爷不明白为什么夫人就容不下那女子呢?二人明明情同姐妹,共侍一夫又如何呢?可夫人,就是死活不同意。当时,为了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老爷便没有强求,那名女子后来,也主动离开了霍家。就这样,老爷和夫人相安无事的又过了几年,二少爷也出生了。”
  “后来呢?”苏袭追问,她没有想到,原来霍夫人当时,也曾那般坎坷,她原以为,霍夫人遇到了良人,是让那些女子们都羡慕的。
  云开望着黑暗处,似乎透过黑暗,看到了如斯的往事。
  “二少爷十岁那年,我十一岁,月明也是十岁,那年,我第一次进到霍家,被老爷带进了霍家。夫人,大少爷,二少爷,都待我们极好。可我和月明心里,却是有疑惑的。因为我们被老爷救下收养之时,他的身边,站的是另外一个女人,一个有着身孕的女人,也是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女人就是当年离开霍家,被夫人视作亲生妹妹的女人。我告诉月明,这件事情不可以说出去,可是却没想到,事情还是被夫人知道了。夫人找到了老爷和那女子,夫人一气之下,失手推了那女子,动了胎气,导致早产,加上难产,生下孩子之后便撒手人寰了。而那孩子,也就是三少爷,因为不足月,出生之后竟连哭声也没有。老爷疯了一般的抱着他去找大夫,夫人就跟在他的身后,一直跟着他,直到大夫确诊,孩子先天双耳失聪,且心脏有缺陷,怕是经不起任何喜怒哀乐,夫人才冷笑一声,说了声报应。最后,老爷心灰意冷,将三少爷抱进了霍家,在夫人的门前跪了整整一日,第二日,在夫人的门房前自尽了。我和月明都记得,老爷对我们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要我们好好的护着三少爷。”
  云开收回思绪,故事讲完了……
  或许那个时候,云开和绝大部分人一样,都认为夫人太霸道了,男人三妻四妾何其平常,更何况那女子是自己的妹妹,有何容不下的?可是后来,当霍家一名亲信的管事被查出贪污的时候,霍臣远告诉他,只有亲近的人,才会背叛自己,才会伤害自己。
  霍夫人容得下所有人,却独独容不下她,正是因为她把她当作亲妹妹看,谁都可以背叛她,谁都可以!但唯独她不可以!
  故事听完,苏袭心头涌出了万千感慨,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来她所做的认为正确的事情,却实际上是在戳别人的伤口!霍臣处的存在,始终提醒着霍夫人那段不堪的往事,他们骗了她那么多年,甚至当她知道的时候,孩子都有了。
  所以,她要如何去面对臣处呢?是她推了他的母亲,才害的他这幅样子!可是明明又是臣处的母亲先伤害了她!她到底该怎样面对这个孩子呢?
  还有霍臣远,霍臣晔,云开,月明……苏袭觉得一阵阵寒意从脚底蔓延,直直的蔓延到心上……当日,她还气冲冲的指责霍臣远没有尽到做哥哥的职责,说对臣处不公平!然,此刻,她才明白自己有多傻……
  多年的冷淡和疏离,只是为了抱住他的命啊……
  良久,云开和苏袭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站着。直到苏袭站的脚都麻了,站不住了,她才晃了晃身子,扯出一丝的惨白的笑容来。
  “霍老爷,是很爱她的吧。”
  是,是啊……是很爱她的吧……她死了,他也不愿再活下去……
  云开不会忘记,月明也不会忘记,初见霍老爷的时候,他看着身旁怀有身孕的女子,眼光温柔,百般呵护,可是谁又能说,他不曾对霍夫人如此过呢?
  三个人的爱恨纠葛,没有谁对谁错,有的,只是爱与不爱。
  “少夫人,云开该告辞了。”云开淡漠的一声,缓缓的抬起脚离开了,将锁头重新锁了回去。
  说到开锁这门手艺,还是月明教的呢……
  悄悄的潜出宁心堂,云开一路疾步,向初苑走去,去向霍臣远回禀。
  他想起方才,苏袭笑眯眯的说,在密室里多呆几日也无妨,嘴角忽然不自觉的向上一扬,浅浅的,淡淡的笑容,竟在他的嘴角展现。
  这个少夫人,心性还真是与众不同啊,那样残破的环境,她还能如此乐观,而非哭着让霍臣远快些救她出去,呵呵。
  蓦然,云开脚下一顿,立住身形!
  笑容淡去,银白色月光下的他,缓缓抬手,抚上嘴角,刚刚,是笑了吗?
  (第一卷,完。)
  

  ☆、第四十五章

  第二卷。
  第四十五章,两难。
  一早,宁心堂外便无比热闹,聚了一干人等。起先,初晴出来通告,说夫人正在用早膳,请他们稍等片刻。
  一等,就等了两个时辰,日头都快要悬挂到正头顶了。
  好在,初晴终于再一次走了出来。
  “夫人说了,只见大少爷,其余的人都回吧,此事就是有再多的人,也帮不上什么忙,终究,大少爷才是霍家的少庄主。”初晴略一欠身,让到一旁。
  霍臣远今日穿了一身的黑色衣袍,除了腰间的深蓝嵌玉腰带,连靴子都是黑色的。全然不似他平日里的一袭素色,慵懒惬意。而初晴的后半句话,仿佛是点名了霍臣远的用意,终究,他才是这里的少庄主,这里的当家人,只要他一句话,臣处的事情大家都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即便是霍夫人,她也处置不了苏袭任何。
  没有说话,只是神情有些淡淡的,霍臣远抬脚,施施然的迈了进去。
  霍臣远进去以后,云开靠在门口的柱子上,无聊的等他出来。月明瞧着没好戏看了,撇了撇嘴,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溜回了织云阁,回去继续监管蜀锦。
  霍臣晔轻咳了一声,转身对苏余盛说道:“苏老爷,我娘的性子我最是了解,恐怕这几日,她都不会再见我们的,此事您也不必太过担心,大哥会处理好的,必不会让大嫂多受委屈的。我看我们,还是先回织云阁去吧。”
  苏余盛依旧面有担忧,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唉,好吧。”
  当下,除了云开,依旧杵在这儿的,就只有苏婉婉和苏恒之了。苏婉婉趁着云开没注意他们,悄悄拉了拉苏恒之的袖子,小声的说道:“恒之,你别担心,阿袭不会有事的,昨晚云开已经偷偷的看望过阿袭了!”
  苏恒之闻言,眉间的郁结,果然松了开来,是啊,有霍臣远在,他是阿袭的丈夫,何须用得着他一个外人来关心呢?
  “苏二公子还不走吗?”云开的目光射过来,清冷异常。
  苏恒之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径直转身离去了。
  苏婉婉也连忙跟着走了,“我回初苑去了,沉香还在等我的消息呢。”
  本来,沉香也是想一块儿来向夫人,为苏袭求情的,可眼下霍臣处虽然醒过来了,却还下不了床,身体虚弱的很,一碗碗的汤药仍需不断的熬,子枫是个男人,多有不细心之处,苏婉婉又初来乍到,所以只得她留下照应。
  临走前,沉香是千叮咛万嘱咐,一旦有了什么消息,立马过去告诉她。
  可看现下的情况,怕是苏袭还得在密室里多呆会儿了……
  …………
  宁心堂,大厅。
  霍夫人坐在正位上,气定神闲的喝着茶,浓郁的香气,熏染了整间厅堂。
  霍臣远坐在一旁,似乎比霍夫人还要悠闲,品着茶,闻着香气,时不时的对自己母亲温言道:“母亲还是少喝浓茶的好,伤身,就让初晴日后,都泡成清茶可好?”
  “瞧瞧,还是我这儿子孝顺,那就依你,为娘以后,就喝清茶了。”
  “还有,娘的卧房,就不要再点熏香了,闻久了嗓子会不舒服,前些日子,薛管事运了一大批瓜果送了过来,每日放些瓜果在屋子里,香气清新怡人,又不伤身。”
  “好,依你。”
  “哦,对了还有,天气渐冷,我托胤城分舵里邹掌柜置办的貂皮和鹿皮,已经在路上了,几日后就可到达霍家山庄,到时候直接送进惊鸿苑里,让如沁用来给您赶制冬衣。”
  “甚好,臣远如此孝心,真是让为娘欣慰。”
  “娘高兴就好,这次出来的蜀锦,臣远也为娘挑好了您喜欢的花色和纹路,已经送进惊鸿苑了。”
  “嗯,你这孩子,真是有心了。”
  霍夫人露出一抹甚是欣慰的笑容来,之后缓缓放下茶杯,若无其事道:“好话说完了,是不是该为你的少夫人求情了?”
  霍臣远悠闲的神情,终于褪去,站起身来,面色沉重道:“母亲,事情是她的错,臣远决不偏袒,但经过一晚,母亲训也训了,罚也罚了,此事,是否可以到此为止?”
  “呵呵,都说知子莫若母,我就知道,你特意今早前来,而非昨晚立刻过来,无非是为了给我,也给你一个台阶下,既然已经罚过,此事便可作罢了,是吗?可是臣远啊!她这次犯的什么错你难道不知道吗!你明知那个孩子是为娘心里的一根刺!这么些年来无人能碰得!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是区区一晚禁闭就可了事的吗?!”
  “可是三弟毕竟……”
  “够了!谁让你喊他三弟的!我们霍家没有承认过他!你莫不是被苏袭那个丫头迷了心智!一个横冲直撞,不懂礼数,天真愚昧的小丫头!没有将她赶出霍家,已经是我最大的恩慈了!臣远,我也不逼你,你今日特地穿的如此正式,无非是在告诉娘,你是这霍家的主人,这点,娘也无可否认,所以那丫头你是要放,还是继续留在我这儿,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就是了!可是臣远,娘不希望你忘了,当初我怀着你的时候,你爹和那个女人是如何背叛我的……你走吧,我累了……”
  无力的摆了摆手,霍夫人由初晴搀扶着往内室走去了……
  霍臣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嘴唇微张,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始终无力说出口。
  那些往事,他没有办法改变,他甚至没有办法来说服自己的母亲放下那些过去,放下那些仇恨,放过臣远那个孩子,也放过她自己……
  这样日复一日的恨着,于谁是有益处的呢?
  轻叹一声,霍臣远轻轻抬脚,转身出了宁心堂。衣角拂过木椅,带起一阵细微的风,却只有那些看不见的尘埃,才感觉的到。
  见他出来,云开忙迎了上去,嗖的一声,不知何时去而复返的月明,竟从屋顶跳了下来。
  “怎么样了大少爷?可有把少夫人解救出来?”月明挑了挑眉,其实到霍臣晔与苏余盛回到织云阁的时候,她就折返回来了,总归她也不太爱看苏余盛那副假惺惺的模样!看了倒胃口!
  霍臣远黑着脸,摇了摇头。
  如今他,真的是无计可施了,陷入两难的境地,若是不顾任何的下令把苏袭放出来,那无疑是在霍夫人的心口上□□一把利刃,毕竟这么多年来,有关臣处的一切,都是她不可碰触的伤疤,他作为儿子,怎么能亲手去揭他母亲的伤疤呢?
  况且这事若是被诸位管事们知晓,尤其是那些元老们,定会给他扣上一顶不孝的罪名,说他为了区区一介女子而顶撞老夫人,实乃不是霍家山庄少庄主应做之事。
  那些老家伙的唠叨,霍臣远着实是想想就头疼!
  月明瞅着霍臣远那眉头紧蹙的模样,一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道:“嗨,有什么大不了的,今儿救不出来那就明儿再想办法!反正那密室我和我哥是来去自如,完全没有任何障碍!偷偷的给少夫人多送进去点儿东西,想来她撑个三两天也不是事儿!况且不是还有苏家人吗,老夫人不给咱们面子,也不能不给亲家面子不是,毕竟人家现在就在咱们庄里住着呢,自己女儿被罚,哪个老爹不着急啊!我看那苏家二少爷,就挺着急的!”
  “月明!”云开沉声打断了月明,也不知月明是不是故意的,偏偏在这个时候提到苏恒之,谁看不出来他心急如焚呢?
  果然,霍臣远的脸更黑了……
  “哼!他着急有什么用?还轮不到他操心!”说罢,霍臣远便扬长而去。
  月明见他居然生气了,不由的更来了兴致,追在他的身后问道:“那怎么着?待会儿还给少夫人送午饭吗?晚饭呢?明日的早饭呢?”
  只听,传来霍臣远气极的怒声:“爱送不送!”
  “哈哈!”月明朗声一笑,回过头来看着一脸拿她没办法的云开道:“听到了没哥?爱送不送!我看今天啊,你也就别送了!不然的话,少夫人明天可就出不来咯!”说罢,月明又是嗖的一声,施展轻功,跳上了屋顶,也不知跑哪儿去。
  云开微微皱眉,先是没能理解月明的话,为何今日送了饭,少夫人明日就出不来了呢?反言之,今日若是不送,少夫人明日便可出来?
  只消片刻,云开眉头一展,了然于心……
  …………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湖心搭救。
  晌午,初苑。
  “三少爷还在睡着吗?”沉香从屋内小心翼翼的走出来,正在和子枫一块儿吃饭的苏婉婉,小声的询问道。
  沉香点了点头,直到下了台阶,才松了口气。
  子枫将她的饭推了推,“快吃吧,别凉了。”
  “嗯,好。”沉香坐下来,看了子枫一眼,才往嘴里送饭。一夜之间,子枫显得苍老了许多,下巴上布满了青青的胡茬,一个晚上,他都没有合过眼,始终和那几个大夫一同守在霍臣处的床边。只不过那些大夫轮流值班,他却只有一个人,硬是让沉香和苏婉婉去休息了。
  恐怕,最愧疚的人,就是子枫了吧……
  当日霍臣远将派来照顾臣处的时候,虽没怎么细说,可却也是告诫过他的,说三少爷受不了任何情绪的波动,只要让他静静的侍奉就行,最好不让他接触任何人。
  子枫一开始,只是照吩咐办事,可是渐渐的,他和臣处有了感情,即便他也不曾与臣处多说话,可是每当看着那个孩子对自己微笑的时候,子枫就觉得心像是被人掐住了般,喘不过气,憋屈的很。
  他去问过云开月明,可他们二人也不曾细说,后来,他无意间知道了臣处的生母与霍夫人的恩怨,便以为是霍夫人厌恶臣处,才这么做。
  于是渐渐的,子枫开始讨厌霍臣远,霍臣晔,就连从小与他一起练武的云开月明也讨厌了起来……
  他觉得他们不该这样对一个孩子,他觉得他们对臣处太过残忍,他觉得他们没有良心……
  可他却不知,他们是在为了保护臣处,保住他那条脆弱的生命!
  子枫愧疚,他为何不听霍臣远的话?他为何不听云开的劝告?他当日为何没有将苏袭拒之门外?
  所有的过错,都是他铸成的,是他,害了他的三少爷啊!
  感到身旁的人没了动作,沉香抬起头看向子枫,却见他眼眶通红,抓着筷子的手青筋暴起。
  “子枫,你别再责怪自己了,这件事情不怨你,大少爷何尝不是纵容了少夫人来看三少爷的呢?大家都是想对三少爷好的,尤其是你,我知道你对三少爷特别好,三少爷他也不希望你因为他而痛苦的,所以,别想了……”
  沉香还想再多说几句,却又住了口,她知道她的劝说是没有用的,还需他自己看开。亦或是,臣处能够尽快的好起来,像以前一样好。
  苏婉婉放下筷子,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是忽然想到苏袭,便说道:“对了,如果三少爷醒来问起少夫人,可千万不能说被霍夫人关了起来!”
  “对,差点忘了这茬,千万不可说!”
  “嗯。”
  …………
  午饭过后,霍臣处依旧睡着,初苑里也没什么要忙的,苏婉婉便打听了去西客房的路,独自一人去往苏恒之的住处。
  这些天发生了甚多的事情,她也需要找苏恒之聊一聊。
  可是刚走到荷月湖这儿,便已经记不得该怎么走了。
  荷月湖,是南院一处人工挖建的湖,实如其名,种了满湖的荷花,若是夏日,定是美若画卷。然而此时正值冬日,就连秋日的残荷,如今也只剩下干枯了的叶子。任是再美好的东西,也经不住春去秋来,时光如水。
  湖中,有一处高亭,设立于一座巨大的假山之上,假山上又设有石阶,可一阶一阶迈上高亭。从岸边通往假山底下的,则是一块块巨石铺成的石路,如此看来,此湖倒不是太深,应该只是用来养荷花的。
  一时兴起的,苏婉婉想去那高亭之上看看,没准儿可以看见通往西客房的路呢!
  提起裙子,苏婉婉小心翼翼的踏上了石路,片刻后,便走到了假山底下,毫不犹豫的迈上了石阶,一阶一阶踏上去,通往高亭。她走的极小心,因这石阶不平,且又窄,不似底下的石路般平整。
  “呼……”苏婉婉重重的吐了口气,总算是上来了。到底是站得高,看得远,上面所看得到的风景,自是比下面好上许多!
  欣赏着这座偌大的霍家山庄,本以为可以看见东西北三院,却不料目光所及,还是只是这座南院。
  东看看,西看看,蓦然,一道修长的男子身影,闯入苏婉婉的视线内。那人走的极慢,每一步都优雅自如,风华尽显,一身月白色的衣袍,米黄色靴子,腰间坠着的青白玉佩,随着他一晃一晃,宛如有生命一般。
  那人从远处走来,苏婉婉不禁的看的出神,待到人影缓缓走进,她才认了出来,那人,原来是霍臣晔。
  苏老爷让她切记防着霍家人,她便从来没怎么仔细看过霍家的人,虽时不时会见到他一两次,却从未认真观察过。此刻看起来,霍臣晔竟是一个翩翩玉公子,全然不似一个在商场处事的人……
  他和霍臣远,是大不一样的,霍臣远给人一种猜不透,看不清,鬼神莫测,骄傲自信,甚至有时候会有一丝的桀骜不驯。但他,却似一滩清水,一滩被月光笼罩的清水,温文,尔雅。
  苏婉婉看的出神,直到霍臣晔走到湖边,率先叫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苏月姑娘,为何在此呢?高处危险,还是下来吧。”
  “啊?噢!我,我是想去找我……找我家二少爷!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去,所以便想上来看看,或许能够看到怎么走呢!啊我这就下去,这就下去!”
  说罢,苏婉婉慌慌张张的踩着石阶向下走去,一边往下走,一边越发觉得脸开始发烫……
  一时的心不在焉,忽然一只脚踩了空!向下跌去!
  “啊——”
  “月姑娘小心!”
  电光火石之间,苏婉婉只来得及想,虽然这湖不深,可这大冷天掉下去,摔不死也得冻死了!然而预料中的浑身湿透却没有降临到她的身上。
  她只觉得腰身被人一揽,身子一轻,就被带着从湖面上掠过,朝岸边落去。
  她紧紧的抓着霍臣晔的双臂,一张杏眼桃腮的小脸,写满了惊吓与不可思议。
  霍臣晔的脸,就在眼前,近的,让她足以看的清他的睫毛……五官分明的脸孔,还有眼睛里尚存的一丝担忧……
  “怎么样?没事吧?”霍臣晔的声音,飘进苏婉婉的耳朵里,她才反应过来是他救了她,连忙松开了手,尴尬的理了理衣裙。
  “啊,没,我,我没事!我没事!你呢?你没事吧?”
  霍臣晔觉得有些好笑,弯了弯嘴角,“我是负责救人的,能有什么事呢?走两步,看看方才有没有崴到脚。”
  苏婉婉顿时一囧,低下了头,是啊,是人家救了你,你反问人家有没有事,真是傻了!
  不自然的往前走了两步,没觉得什么不妥,苏婉婉依旧低着头道:“没事,没崴到。”
  “嗯,那就好。”霍臣晔点了点头,“你是要去西客房吧?不认得路,我带你去,下次别爬那么高了。”
  说罢,霍臣晔率先抬脚,走到前面带路去了。
  苏婉婉看着他的背影,如同刚才一样,走的不慌不忙,步伐极是好看。
  不自觉的溢出一抹笑意,苏婉婉双颊微红的跟了上去。
  他竟一点儿没有少爷的架子,亲自为她带路……
  可她不知,在他眼里,她可不是一个丫鬟,也不是苏袭的什么贴身丫鬟,而是苏余盛的正牌女儿,与霍臣远定亲,本该在几月前嫁进霍家山庄的,苏婉婉。
  …………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另一半玉佩。
  霍家山庄,西客房。
  “父亲,您到底想要做什么?”没有任何前言,也没有兜圈子,苏恒之简单直接的提问,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了。
  从苏老爷决定要来京城的那一刻起,苏恒之的心底,已经涌现出无数个可怕的念头了,只是他一直不愿去问,也不愿去验证,因为他害怕,他真的猜对了。
  苏余盛想要的,已经不单单只是蜀锦的利润分成了……
  “恒之,你这是什么话?你是在怀疑我?”苏余盛端起茶杯,掠过杯沿,他的目光凌厉,微眯的看向自己的儿子。眸中,恍惚的闪过一丝阴鸷。
  苏恒之眉头紧蹙,单凭此刻苏老爷的表现,他就已经不是怀疑,而是断定了!
  “父亲!您心里清楚孩儿的话是什么意思!这几天一到晚上,您一封一封的书信送往苏州,如若我料想的不错,恐怕用不了几日,您培养的那几个心腹,就会到达京城了吧!”
  “你偷看了我的信?!”苏余盛震怒,使劲的拍在桌子上,“你还看到了什么?”
  苏恒之有气无力的轻叹一声,“孩儿没有看到别的,只看到您说让苏成他们几个过来。”
  闻言,苏余盛面色好转,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苏恒之面前,用一眼诚恳的目光,对自己的儿子说道:“恒之啊,爹也不想瞒你,爹之所以决定带你来京城,不单单只是为了蜀锦,这霍家是什么样的,想必你这几日也看的清清楚楚了吧?那霍臣远答应了咱们蜀锦的生意,并且给了咱们可观的利润,这点我承认!但是你想一想,归根到底这蜀锦还是出自霍家山庄的,百年之后,谁还会记得咱们苏家?记得的,恐怕只有霍家山庄!”
  “可是爹,如果没有霍家,没有霍臣远,那么恐怕我们的蜀锦连在京城的立足之地都都不会有!”
  “可是恒之!”苏老爷激动的打断苏恒之,眼睛都湿润了起来,语气重道:“恒之啊,我们已经迈出了这一步,我们已经和霍家联了姻缘,他霍家少庄主是我们苏家的女婿!我只是想在这京城占有一席之地,想亲手将咱们家的蜀锦发扬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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