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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娇颜-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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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南见她满脸真诚,便道:“那你是想回府呢,还是想留下来被针扎呢?”

话语太突然,颜落小脸白了白,正琢磨着是要回去还是要留下来时,就听水玉在她身后道:“我们还是不要打扰楼大夫同徐姑娘了。”

颜落垂着脑袋思了思,有些不愿现在就回府,但还是乖乖地点头应了声:“好。”

水玉带着颜落离开,而在一旁想说话却一直找不到机会的徐药有些难过,撇撇嘴,一个气刚要叹出,楼南在一旁云淡风轻道:“不舍得?要不,把你卖去祁王府好了,当个丫鬟,也好同那小丫头天天在一起。”

徐药唇角轻抽,想反驳又不敢造次,只得装作没听见,咳了咳,将分好的药材拿上:“我去后院煎药,我去煎药。”

此地不宜久留。

从药筑出来的颜落站在马车前,水玉见她呆呆地不动,好似是在琢磨什么,便唤了她一声:“落儿小姐?”

颜落有了反应,唇角一弯,拉住水玉的袖子一笑:“我们去城外好不好?”

“城外?”虽说颜落看不见,但水玉还是连连摇头:“我们还是回去吧,王爷过不了多久便要离宫回府了,若是瞧见你不在药筑,也不在府上的话,他会着急的。”

而且,不仅仅是着急,还会生气,很生气,今个能同意她出府,就已经是很勉强的了。

想起昨夜颜落在王爷房内撒娇耍赖,水玉叹,这世上,或许只有她才能让王爷露出束手无措的神情。

“我们在他离宫之前回府就好啦。”

“我还是扶你上马车吧。”

“就一会会。”颜落嘟着嘴,两个眼睛带有恳求:“真的,就一小会。”

“落儿小姐,你就不要为难我了。”

“水玉,水玉。”颜落眼眨巴眨巴,手又拽拽他的袖子:“好?”

这还真是像极了小八要食的模样,再一看那紧拽着自个袖子的手,水玉咬了咬牙,也只好点了点头:“好。”

上了马车,吩咐车夫调头去城外,再回到马车内,瞧见颜落满脸的开心,水玉不由得叹了叹,虽说可以赶在王爷离宫前回府,但他向来不会对王爷有任何隐瞒,眼下只得先让王爷的宝贝小丫头高兴了,回头再坦白。

坐下,水玉又无声叹了叹,现在王爷能用得着他的地方,大概只有照顾颜落了。

一路上,颜落将脑袋搭在窗边,她眯着眼,春风拂过脸颊时,她一个人傻笑,等马车出了城门的时候,她听出了声音忙道:“我们不要坐马车了,在城外走一走好不好?”

水玉撩帘环顾四周,现在时辰还早着,城外几乎看不到人,他将手放下,想了想,人既已到了这里,让她四处走走也好,老是闷在马车里也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应了,扶着颜落下了马车。

这个季节,城外开满了花,有风吹过,那些花瓣如纷飞的雪花般簌簌掉落,黄莺立在大树的枝丫上,声音如同美丽的音律。

如此景色,水玉愣愣瞧着,直到颜落拽着他的袖子才回过神来。

颜落道:“我听见有水声。”她兴致勃勃,已经等不及要向前走。

水玉左看右看,瞧了好半天,才隐约瞧见她说的水声出自何处。那是一条小溪,离他们还有一段路程,说远也不算远,说近也不算近,至少,水玉仔细瞧才瞧出了它。

头次站在了城外的林子处,不再像往常那样是坐在马车里,颜落有些高兴,她松开水玉的袖子摸了摸鼻子,认真道:“水玉,我们去有水声的地方,你不用扶着我,我可以自个走过去,看看走到那要多少步子。”说完,她已经提着裙子做好了准备。

好,好,反正已经到了这,你说什么都好,水玉应声,看着颜落笑着往前走,嘴里还不忘数着步伐,他不语,只是在一旁看着,偶尔会提醒她哪里有树,哪里有石头,倒是不会担心她跌倒,因她每走一步都会顿一顿,像是要把走的这一步给牢牢记住。

良久后,颜落停在了小溪旁,这溪水清澈见底,能看见有好多鱼在水里游来游去。在小溪的旁边还有个山坡,站在山坡处眺望,下面长满了参差不齐的杂草。

水玉挪回视线时,颜落正慢慢弯下了腰,伸手,当触碰到水面,她很快又将手缩了回来,接着一个人对着水面笑出了声音。

水玉静静在一旁守着,颜落独自在小溪旁待着,手在溪水里摸来摸去,隔了会,她回头,抿抿唇道:“你为什么都不说话?”

水玉一愣,颜落起身,那湿哒哒的手朝水玉挥了挥:“水玉你来。”等听见水玉上前,颜落笑呵呵将手里的东西递到水玉跟前:“你瞧,刚刚有一条长长鱼在我手边游来游去,我一把就给抓住了,很厉害吧?带回府里煮了吃好不好?”

一面想着她总想着吃,一面去看眼前那条长长鱼,浅褐色,是一条长鱼,还不是一般的长,是很长,身体有一条条黑色细纹,蠕动得很欢快,吐着舌头,乍一看,没注意,仔细一看,水玉整个人都变得不好了,他后退了两步,话出口都有些颤抖:“落,落儿小姐,快把它丢掉。”

颜落晃了晃手中物,不是很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那不是条长长的鱼,那是条水蛇呀,更重要的是,他从小便怕蛇,瞧着颜落把水蛇握在手里,水玉只觉得头晕晕的,可又怕水蛇咬了她,于是一狠心咬着牙把水蛇从颜落手里夺过来甩回了河里,再看看手,他好想死呀。

祁王爷家的水玉能文能武,能跳水能砍柴,能烧饭能做衣,能梳妆能唱曲。

就是怕蛇。

很怕。

第十九章:他很怕蛇

在李夜秋离宫前,水玉和颜落回了府,此时,水玉的脸色不大好。

入了秋嬅院,水玉的声音有气无力,等丫鬟带着颜落去净手,他这才一下子坐在了石桌旁。

坐了会,听见颜落小跑至面前的声音,抬首,颜落笑嘻嘻将一条深色沐巾递上前,他竟一晃神把沐巾看做了蛇,心中一颤,身子向后倾斜,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按理说,他堂堂七尺男儿,自幼习武,那应当怕不了蛇,可他便是怕了,这大约同年幼时的遭遇有些关系。

丫鬟忙上前扶他,看他脸色比方才瞧见时还要苍白便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水玉站起,冲丫鬟道了声谢,摆摆手:“没坐稳,多谢姐姐了。”

丫鬟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也不再说什么,回身走到长廊处,将先前放在长廊边的木盒提起向着后院去了。

水玉皱眉吁了一口气,再转面过来,见颜落盯着自个瞧不停,便强打住精神问:“落儿小姐怎么了?”这是饿了还是困了?

颜落摸着下巴“唔”了一声:“你怕长长的鱼吗?”

水玉心中不由咯噔一下,明知她什么都瞧不见,可总觉得那双眼睛能将人看透似得。

听不见水玉回话,颜落往前走了走,她细声道:“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水玉忍着难受,哭笑不得。

酉时,在水玉发呆,在颜落同小八分着食完最后一块绿豆糕时,李夜秋迈着大步进了秋嬅院,见颜落有凳子不坐,偏偏要同小八坐在地上,他只是轻笑出声。

颜落耳后闻声,吮着手指扭头,等听到脚步在自个面前站定,她仰面:“你回来了。”

听到颜落的声音,水玉猛地站起身,方才他竟未有丝毫察觉。

“王爷。”

李夜秋侧身向着水玉道:“怎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水玉垂眼瞧着玄色锦衣边道:“方才走了个神。”

李夜秋伸手,水玉一怔,李夜秋将一片藏于他领处的花瓣弹去:“去城外了?”

“是,还请王。。。。。。”

话未完,李夜秋微叹:“行了,本王知你拗不过她,先下去吧。”

“是。”

水玉应声离开,待出了秋嬅院,整个人差点松垮瘫坐在地。

真的不想再去城外了,也不想再瞧见蛇了。

颜落坐在地上,耳朵微微动了两下,明明说好不会告诉李夜秋的,可水玉一个字便全部坦白了出来,她小嘴一撅,摸了摸身旁的小八。

小八半眯着眼,趴在地上舒服极了。

李夜秋敛衣坐上石凳,伸手将颜落扶起,轻拍去她身后的泥土,等停了手又将她轻抱起放在自己腿上:“以后别总是坐在地上。”

颜落低低应了声,乖乖坐在李夜秋怀里,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了。

“困了?”李夜秋捏了捏她的鼻子:“昨夜那股闹腾劲消了?”

先前同小八在院落里玩时别提多有精神了,可等李夜秋回来了,倒真有些困了,于是将身子完全倚在了他胸前,又打了个哈欠,点点头:“困了。”

还没等李夜秋再开口,颜落竟张着嘴迷迷糊糊睡了。

李夜秋抱着她进了屋,将她轻放在床榻上,盖上锦被,刚要起身离开,颜落从锦被里将右手伸出拽住李夜秋的袖子梦语:“不要走。”

偏头看去,小丫头还在熟睡,李夜秋摇头,那眼中带有浓浓的笑意,他弯腰将颜落的手放回锦被中,可不到一会,那手又不听话地伸出来拽住李他的袖子,嘴里还不断地道着:“不要走。”

惹人遐想的三个字使他顿了顿神,李夜秋看着她,先下,就连那轻微的呼吸声,都快要甜到骨子里去了。

身微弯,心若擂鼓,他的手轻轻抚过那长长的睫毛,唇落于小丫头的鼻尖后慢慢下滑,在快要蜻蜓点水般触碰到那柔软的双唇时,小丫头将手里的袖子拉至唇边,张嘴就咬了一口,咀嚼咀嚼后,松开一笑:“不要走,肉,不要走。”

李夜秋一愣,这唇最后还是没亲下去,都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他揉眉,明明在府里那么能吃,可偏偏为何还是那么娇瘦呢?

颜落睡醒吃了晚饭,等吃完晚饭玩了会便又到了入睡的时辰,嘴上说着不要睡,可结果一沾床立马又是一个好梦。

能吃能睡,好是好,可会不会,太好了点呀。

颜落发现水玉这些天忽然很少语,本就不怎么同她说话,现在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了。

丫鬟说水玉兴许是生病了,可当颜落问起,水玉只是摇摇头说不碍事。

下午,天气不好,半个时辰前还有些顶好的阳光,可现在天空却是乌云密布,看上去应当是要下雨了。

颜落坐在屋内,小八伏在她脚边,过了会,听见丫鬟在外屋连唤了几声水玉,便起身朝外走去。

“小阮姐姐。”她掀开门帘:“水玉怎么了?”

水玉趴在桌边一动不动,丫鬟小阮放下收回来的被褥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道:“额头热得很,病着了。”小阮转身道:“我去请大夫来。”

颜落跟上前:“去药筑。”

小阮点头离开。

半梦半醒时,水玉好像听见颜落说话的声音,可眼睛实在睁不开来,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颜落在一旁喊了好多声,听不到水玉应他,有些着急。小阮离开不过才一刻不到,她觉得好像很久的样子,生怕小阮找不着药筑在哪,生怕耽误了,便提着裙子向外走。

出了秋嬅院,石伯和小阮去了药筑,正在忙着清扫院落的下人见颜落要出府,急急忙忙丢了扫把边喊边追了上去:“落儿小姐,落儿小姐。”她要是出了府,这可不得了。

颜落前脚刚迈出府,后脚就被府里的下人给拦了下来。

“落儿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王爷吩咐过不能让你一个人出府的,更何况这天就快要下雨了,落儿小姐还是回屋去吧。”

颜落道:“水玉病了,小阮去请楼南来看病,我怕她不认得路,我看不见,但认得路,药筑离这里不远。”

下人开口道:“落儿小姐就放心好了,有石伯在一定认得路。”话罢瞧了一眼右侧,又道:“你瞧,这不是回来了吗。”

小阮快步上前,扶着颜落:“你怎么出来了。”

“大夫来了吗?”颜落嗅了嗅鼻子:“药姐姐?”

楼南慢悠悠上前看向颜落:“你药姐姐可不是大夫。”

徐药提着药箱跟随其后,敷衍应和着:“是,是,不是,不是。”

额,这话有毛病,到底是,还是,不是呢???

第二十章:白玉无瑕

楼南给水玉号了脉,不是什么大问题,额头热得很,发着烧但并不是染了风寒。

“惊则心无所倚,神无所归,虑无所定,故气乱矣。”

楼南平平淡淡道完,屋内也是静得出奇,与其说静得出奇,不如说无一人听懂,就连徐药都在思忖,乱的到底是什么矣?

不到一会,楼南便带着徐药离开了祁王府。

小阮跟着出去,隔了一会,她拿着药回来。

颜落凑上前闻了闻,不是很懂,便问:“只要水玉喝了药就会醒吗?”

“恐怕要过几个时辰罢。”小阮只听楼南吩咐要如何煎药,倒忘了问水玉何时会醒,她用手拨了拨药,道:“那奴婢先下去把药煎了。”小阮在离开屋去后院煎药前又道:“要不,奴婢先扶你回秋嬅院吧?水玉恐怕一时半会还醒不了。”偷偷看了一眼床榻边,她想,让颜落一个人待在水玉屋内似乎有些不妥。

“我就待在这里,反正回秋嬅院也是坐着。”颜落圆圆的眼睛眨了眨:“都一样。”

等小阮离开,颜落头搭在床榻边,手托着腮:“以往都是你陪着我,现在你生病了,那我理应也要陪着你才对。”想了一会又道:“青青姐说,生了病得要人陪着,这样才会好得更快一些。”

她自言自语,而床榻上的水玉却连在睡梦中都紧蹙着眉头。

就像他先前所说,人终归会有怕的东西,当然,他也无法避免,他怕蛇,或者说并不是怕,而是惧,恐惧。

只是这种恐惧并不是生来。

闭着眼,他做了个梦,有人在他的耳边轻语,那声音如同夜晚的冷风,让人会觉得不寒而栗。

——生与死,你会选择哪一个?

秋风瑟瑟,冷雨凄凄。

七岁大的男童缩在姐姐怀中,他不停颤抖,就连抱着他的姐姐也是,这种感觉从刚刚开始就没有停歇过。

看着眼前那几具不完整的尸体,他有些反胃想吐。

立于他们面前的男子蹲身轻抚了抚那条正在享受美味的巨蛇后抿唇轻笑出声,随后,他起身命人将男童与姐姐分开。

灰暗的天气,周围弥漫着血腥的气味,男童哭着喊着:“姐姐,姐姐,救我!”原本抱着他的姐姐紧紧拉住他的手,尽管很怕,但还是安抚道:“别怕,我会紧紧抓住你的手,永远都不会放开。”

明明说过永远也不会放开他的手,可醒来后,什么都没有了。

坐在令人窒息的屋内,他想要逃跑,可却发现自己一直在颤抖,恐惧让他不得动弹,只因那条巨蛇正盘于他的身下。

男子问他:“生与死,你会选择哪个?”见男童没有说话,男人忽笑着道:“我现在给你一个选择,你,同你姐姐,两个只能活一个,你生,她死,或,她生,你死,那你会如何选择?”

他才七岁,或者说,他已经七岁了,看似应该会懂,可看似又并不是很懂,但他却懂得想要活下来,这想法不算太过奢侈,兴许他想着,姐姐不要他了,因她放开了手。

动了动嘴唇,他说了,可男子好似没听到,又问了一遍:“想活着?”

他缓慢地点了点头。

于是,他活了下来。

从那天起,他开始习惯血的颜色,习惯血的味道,之后过了多年,带血的长剑,沾满鲜血的手,渐渐的,就连姐姐的样子都变得有些模糊。

他每每夜里都会做一个梦,在黑暗里,一个女子映入眼帘,她身穿水红色衣裙,能看见眼泪缓缓划过脸颊,滴落,却看不清她的模样,然后,猛然惊醒。

从梦中惊醒的少年伸手拭去脸上莫名的泪水,倚靠着床榻,轻唱姐姐常会坐在屋门口唱着的那首歌谣。

天河夜转漂回星,银浦流云学水声。玉宫桂树花未落,仙妾采香垂珮缨。

秦妃卷帘北窗晓,窗前植桐青凤小。王子吹笙鹅管长,呼龙耕烟种瑶草。

如果一切回到最初,现在他们又会过着怎么样的生活呢?

半响,走出房门,院中的假山下,一个约莫六岁大的男童坐在地上,那小小的眼睛直勾勾望着自己手中那只奄奄一息的青鸟,他垂着眼,自言自语道:“你很痛苦对不对?你很难过对不对?你很希望我帮你对不对?”说着说着,他的眼眶越来越红,颤抖着双手将青鸟握与两手之中,接着用力一握,血从手的缝隙里飞出,溅在了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从大哭到大笑,只有那么短短的一会。

坐在长廊上,少年闭上眼。

这便是他所看到的现实,也是他应该有的现实而已。

…………………………………………………………………………………………………………………………………

“别去。”

此刻,少年狠狠瞪着拦住他去路的女子,一身褐色衣裙,脸上戴有半块银色面具。

“让开!”

女子抓住他的手:“再给她一天时间,她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少年笑了笑:“是吗?她爱上了那个男人,她杀不了他,所以任务失败了。”

“可是。。。。。。”

少年甩开她的手:“她根本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她忘了自己这次是在为谁做事,从一开始她已经没有退路,而我这也是任务,我也没有退路,唯有杀了她。”

“就一天,你就再给她一天时间。”

少年斜眼看她:“你想救她?可以呀,为我做一件事,我就再多给她一天时间。”

阵阵凛冽的寒风吹来,身后是危崖峭壁,这儿离宅子不远,在郊外的山头,两人走了约莫有半个时辰,止步后,女子不敢相信地看着少年:“你要我做什么?”

少年看着她,目光没有丝毫犹豫:“跳下去。”

“为什么?”

少年好笑地看着她:“为什么?能有为什么,就是讨厌你,你想救她,那你就跳下去吧。”

女子愣愣地看着她:“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如此讨厌我?”

他上前,伸手摘掉女子佩戴着的银色面具,瞧了瞧,又将面具甩在她的脸上:“讨厌你和我流着相同的血。”

那张脸,那张已经有些模糊的脸,再次出现眼前。

女子走向他,低声轻唤:“小玉。”她想要去触碰,可却被用力拍开手。

“别碰我!”白玉的身体开始剧烈抖动,他在笑,可是却带着眼泪,他抬眼看向女子:“你知道当初的生与死我选择的是什么?我选择的是生,因为我想活着,睁开眼,我活下来了,可你却没有死,而你,同样的选择,却是让我生。”停顿了一会,忽冷笑起来:“从知晓的那天开始,我会不停地想着,为什么你要选择让我活下来?为什么你要这样为了我而苟且偷生的活着,为什么你会这么善良?为什么我只想让自己活着!”

“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

走上前,又被推开,白玉吼道:“我讨厌自己,我厌恶自己,就连自己都觉得恶心,这些都是因为你,所以我讨厌你,讨厌你!!”

“小玉。”

慢慢向后退,站在悬崖边,白玉凄笑:“我是谁?我到底要做些什么?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变得开始不像自己,好累,真的好累。”

看到他的身体倾斜,女子冲上前将落下的他悬空拉住,眼泪滴滴落在他的额头上:“你是我的弟弟,你讨厌我没有关系,只要你好好活着,怎么样都没有关系,求求你,待在我身边,我好不容易才抓住你,不要再放开了,好不好?”

白玉抽出腰间的长剑放在女子的肩膀上:“白暇,我不会感激你,永远也不会。”

看着远处有人向这飞快跑来,或许,她已经找到可以带她离开,照顾她一辈子的人。

抬起剑砍向她的手臂,坠落,虽然痛,但他们却因此,自由了。

这大概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像是赎了六年来的罪。

闭上眼,冷风灌进耳朵,他仿佛听见有人在耳边唱着那首歌谣。

天河夜转漂回星,银浦流云学水声。玉宫桂树花未落,仙妾采香垂珮缨。

秦妃卷帘北窗晓,窗前植桐青凤小。王子吹笙鹅管长,呼龙耕烟种瑶草。

第二十一章:水平如镜

白玉睁开眼,恍然间,像是做了个梦,忍着疼痛,他支起身子打量眼前。

别致的木屋,不是很大,屋内燃着清香,门敞开着,可以听到木屋外有流水声,他掀开被子下了床榻。

他没死?或者,他已经死了?走到圆桌前,双腿无力使得他微弯,膝盖触碰圆木椅发出声响。外面有人探出半个身子来,是个中年男子,肤偏黄,衣着像是哪个府上的管家。他瞧了眼,随即向着长廊另一侧道:“王爷,他醒了。”

片刻,那个被唤作王爷的少年出现在门外,一身月白锦衣,品貌非凡,外表看起来才十七八的模样,可眉眼里露出的神情却让人无法小瞧。

他修长的手指将书卷合上,迈步入内后随手丢在木桌上:“你倒是睡了挺久。”

语调轻而缓慢,眼帘微抬,不紧不慢扫过白玉衣外可见的伤口,那会,幸得有树枝为缓冲,又幸得他摔对了地方,身上较深的伤口已愈合,只是不知,摔下时的重击会不会令他以后腿脚不便,要是人瘸了,那倒不如不救。

“这成太医,说他没本事,倒还是有些本事,可说他有本事,那上京里有本事的大夫岂不是比比皆是?”他低声笑了一笑:“你去请成太医来一趟,让他来瞧瞧,那六日内必会痊愈是否有些夸大其词了。”

中年男子低首应了声,转身离开木屋。

白玉刚醒来,即便只有少数外伤,可现下身子还是有些乏力,他倚着圆木桌,警惕地望着少年,这是六年来的习惯,对任何人,他都无法相信,手放在腰间上,方才察觉,那把剑早已在那时同他一起落入了悬崖,低头看看自己,就连身上这件衣衫,都不是自己的。

少年在中年男子离开后便坐在了屋内右侧的木椅上,他半倚,手抱臂,看着白玉,不语。

这让白玉相当不舒服,他厌弃了,厌弃了旁人用观察的眼神来打量他,使得他像一件物品,就像在那阴暗的宅子中。在那,不管是谁,都是一件物品,来人会从中挑选,明明只是花钱雇佣杀手,可却会仔细挑选那个他们心中认为最满意的。

想到这,白玉忍着痛,一瘸一拐向外走去。

这种痛并不算什么,大抵只是躺久了,有些酸痛,手无力,脚无力,身子轻飘飘。在快要走出屋外时,白玉看了一眼那个少年,很奇怪,他并不打算出声,只是坐着,看着,四目相视,忽,勾唇,似笑非笑。

白玉愣了一愣,但很快便扭头出了屋。这里应当是别有洞天,原以为只是一间普通的小木屋,可走出来,他不知该如何形容。

屋外很大也很空旷,四周山壁围绕,像是谷底,山壁面上有很多青色藤蔓,正面是方才水流声的来源,细长的瀑布从山壁顶端垂直倾泻而下。

白玉呆愣了好一会,慢慢往外走,这里幽静而素雅,像是世外桃源,只是走了很久,他都没瞧见哪处可以离开这里,四处眺望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屋内的少年朝这走来。

“想出去?”少年站定,月白锦衣上的金色绣边在阳光下晃了晃,他看了看四周:“这里是本王平时小息的山谷,确是个雅致的地方,旁人进不来。”视线转回:“相对的,也不是你可以轻易就走出去的。”

白玉冷着音道:“出口在哪里?”

少年回:“这是你道谢的方式吗?对救了你的人?”

“我并不需要你来救我。”

少年轻笑:“本王也并非是想要救你。”

白玉不是很明白,他不是想救他,可却还是救了他,让他留在这个山谷里,有人看着,每隔几天会有被称为太医的人来替他诊治,就像少年所说的,他无法轻易走出去,夜晚,屋外无人看着,这里静悄悄的,拉开门出了屋,他想离开,可即便是翻遍了整个山谷,依旧一无所获,他被困住了,只是和那时的宅子不同,那里处处都会让他窒息,这里,每一处,每一缕清风,都能让他安神。

坐在瀑布前,闭眼静听水流潺潺。

“今晚星星很多,想来,明天应当是个好天。”

白玉猛地站起身转身,中年男子满面微笑:“难得见你能安心坐在这里,以往你都忙得不停歇,这山谷,你应当比我还要熟悉了吧?”

“为什么不让我走?他是王爷,将我留在这里,难不成我对他还有何用处?”

他问,因为他觉得那个小王爷顶是一个傻子,救了人,还要把人留下,供吃供穿,可这一个月下来,那小王爷却很少来山谷,偶尔来了,也只是在屋外的长椅上闭眼小息,这不是傻子是什么?

中年男子叹了叹,连他都不是很明白,想了想,还是道:“王爷的事,我们下人不便多问,将你留下,有何用处我们更不得而知,但至少,你是第一个入了这谷的外人,而你有何种过往,我们也不会多问,只是但愿王爷没有救错你。一件东西或是一个人,能活下来,不一定是因旁人救了你,而是因你本就该活下去,不管是为了谁。”

云遮住了少许星星,风吹过耳边,有细细水滴飞溅的声音,也有远处夜色下树影摇晃的声音。

白玉躺在床榻上一夜未眠,直到第二天醒来。

少年很难得在今天入谷,他说天气不错,在这里好过看着对着面慈心恶之人。

白玉在远处看着他闭眼躺在长椅之上,犹犹豫豫了好半天,他上前,张了好几次嘴,最后还是问道:“你为何要救我,又为何要留我在此?”

“本王说过,本王并非是想要救你。”少年睁开眼,悠闲而慵懒地看着他:“本王也只不过是恰巧从旁路过罢了,你半挂在树枝上落下,也不过是恰巧砸死了本王的马,若不救你回来,你说这笔账应该怎么算?”

白玉顿时语塞。

“你救我,是想让我赔马钱吗?”

“本王不缺钱。”

不要钱?难不成。。。。。。白玉不由自主向后退了几步,要人吗?

“本王对你也没兴趣。”

。。。。。。

哦,好吧。

从那天开始,白玉对这个小王爷少了些警惕,再然后,他便跟着出了谷,成了小王爷身旁的小随从,鞍前马后,对他来说,大概只是为了还那笔死了马的账。他十三岁,而小王爷比他长五岁,他以他为先,何时何地都警惕地站在他身边,这似乎是唯一能做的,只是久而久之的,这便成了习惯。

往后,即便是又累又困,他也会紧紧绷着身子守在一旁,而小王爷也会放下手中书卷冲他道。

你不必这样硬撑着,本王还不至于要人寸步不离守着。

…………………………………………………………

睁开眼,噩梦每晚都会做,只是身旁的人不同了。

怕,始终还是会怕,恐惧也不会轻易消散,不过,醒来发现身旁有人陪着,会觉得稍稍有些心安了。

这些年,他活得并不心安理得,每每一想起过往,只需要一小块碎片,所有不堪便统统忆起,满眼的红色,还有他最惧怕的蛇。

他伸手揉眉,偏头,被趴在床榻边的颜落吓了一跳,他欲起身,一个声音传入耳内:“醒了?”

他侧身看去,手撑着床榻,在不会碰到颜落的同时想要直起身子:“王爷。。。。。。”

李夜秋起身向前:“我说过,你不必这样硬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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