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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娇颜-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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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正苦于不好回应,只听颜落道:“我没有迷路,我不要你送我出宫,我要回去,我要和夫君一道回去。”说完,她扭了两下,挣脱开来,不高兴道:“你这人好奇怪,莫名其妙对人那么凶,莫名其妙扛着我就跑,现在还莫名其妙要送我出宫,果然,宫里的人最讨厌了。”心里又暗暗道:除了娘。

李夜秋以往就是为了进宫才很少陪她,说出这样的话来,是因为心中多少有些怨。

宫门处,一片寂静,明明是七月,可跪在地上的侍卫却打了个寒颤,这两人,一个是刁蛮不讲理的南诏公主,一个是那冷面祁王的王妃,看似都不好惹,咽了咽口水,还是在这跪着吧。

“夫君”紫穗倒没很在意后面的话,只是盯着比自己矮一些的颜落,问:“你夫君是谁”

“李夜秋。”

紫穗思了片刻,从没听人提起过这名字,又问:“李夜秋是谁”

颜落嘟囔:“李夜秋就是李夜秋呀,什么李夜秋是谁。”这个本公主好笨。

紫穗拧眉:“什么李夜秋就是李夜秋,我就是不知道李夜秋是谁,才问你的呀。”

一声声李夜秋,扎得侍卫好疼,想了想,还是擅自开口道:“回,回禀娘娘,是祁王殿下。”

紫穗又思了片刻,恍然大悟:“哦,祁王殿下,就是那个总是冷着张面,好像谁都欠了他似得那个祁王爷”说李夜秋她不清楚,但祁王爷她见过,好看,但不讨喜,见谁都板着脸,就算同你笑一笑,总觉得极其敷衍,而且,明明只是个王爷,可有时同李宏轩在一块,那一言一行都有着君王的风范,不想苟同,但心里确有想过,那冷面王爷更像是皇帝,于是,一丝不悦浮上心头:“那你是个瞎子吧”她有听宫人在背后嚼舌根,说,祁王要娶的王妃是个胡人小瞎子,现在看看,便是这小丫头了。

颜落反驳:“他才没有总是冷着张面呢。”

“哦”紫穗向着她:“你连他长成什么样都不知道,好看你也不知道,不好看你也不知道,那你又

怎么会知道他没有总是冷着张面。”

“不许你说他坏话”颜落咬着唇,鼻子酸酸的,她不想待在这里了,但又很不甘心,手捏成拳头吼道:“他长得才不难看呢”

紫穗愣了愣:“我又没说他长得难看。”

颜落只记得紫穗方才说了不好看这三个字:“你说了”

真是的,这丫头怎么比她还要蛮不讲理,紫穗抬头看了看天:“不让出宫就不让出宫。”向着右侧走,走了几步又停下,转身向着颜落道:“你不走吗难不成想站在这里等你夫君”

颜落轻哼了一声,不打算再理睬她,自顾自转身,往前走,想去找李夜秋,可却一脑门撞在了树干上,正捂着鼻子,又被紫穗不由分说拉拽走了。

看着两人渐远的背影,几个侍卫这才起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交流,恩,还是去禀告一下吧。

绕过曲折的小道,穿过种满花的小园,等四周越来越冷清,紫穗才停下。她的身旁是皇城北面高高的城墙,有好几次她都想爬墙出去,可她的丫鬟静好就像是个老婆子,唠唠叨叨,怕这怕那,跟静好在一块,想干什么,准保都不能成,她每天都想出宫,但今个是真的没往这处想,甩开静好在宫里溜达了一圈,瞧见树上有只野猫,想带回去解解闷,可那野猫死活不肯下来,在南诏是这样,到了中原还是这样,小猫小狗似乎同她不亲。

“你放开我呀”

看着好不高兴的小丫头,她发现,不仅是小猫小狗,连这个小丫头也同她不亲,不过算了,她也没想着要同这丫头能有多亲近。

“我又没要把你怎么样,你不出宫,那你帮我出宫,等我出宫了,你不就可以去找你夫君了。”

颜落微皱眉,好久,她才开口:“怎么帮你”

紫穗笑道:“你让我踩着你的肩膀爬出去。”

“踩着肩膀”颜落犹犹豫豫:“这样就能出宫了吗”接着想到什么,又道:“你这是偷跑出去吧”

紫穗竖着眉看她:“你不帮我那我只好拖着你一起了。”

“不要,你不要拖着我了”颜落是真不想再跟着她了,踌躇了片刻,道:“那我要怎么帮你踩着我的肩膀要怎么踩”

紫穗满面微笑,拍拍她的肩膀,:“你蹲下。”见颜落听话地蹲下,她再道:“我现在踩着你的肩膀,我让你站起来你再站起来,知道了吗”

颜落不明不白,点点头:“好。”

紫穗抬脚,先是右脚搭上颜落的肩膀,等瞧着颜落还没到一踩就塌的地步,便放心地将左脚也踩在了颜落肩上,摇摇晃晃,紫穗扶着墙,命令:“好了,站起来。”

“哦,好”应是应了,可颜落想要起身时才发现,好像,站不起来了,原以为踩个肩膀很简单,可现在看看,似乎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全身抖颤颤,勉强站起了一些,可这个人梯已经开始剧烈晃动。

紫穗不满道:“你别晃呀,怎么这么没用。”

“可,可,你真的好重呀。”颜落咬着牙,一用力,站了起来,这多亏了平时在府里窜上窜下,看着弱不禁风,其实身子还算硬朗。

“好,好,就这样,我已经看到城墙外了,哎,哎,你别乱动。”

颜落分不清东西南北,不是她想乱晃,但多少有些力不从心了,脚下站不稳,肩膀压着还好重,心里还暗暗催促这个本公主怎么还不爬出去,身后传来脚步声,不止一人,是好多好多人,脚落地,声很重,还很急促。

“落儿”

听到声音,颜落一抖,绷着的一股子气全泄了,回身,忘了肩膀上还有人,等肩膀变得轻轻松松时,等听见紫穗尖尖喊了一声时,颜落捧着面寻着某处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寝宫里,被摔到浑身疼的紫穗躺在床榻上,宫人查看了,只是手臂上有几处擦伤,传唤了太医,李宏轩立于床榻前,看着:“你若是想出宫,同朕说一声便是。”

紫穗斜睨了睨李宏轩,很快看向缩在李夜秋身后的颜落:“都说了让你别乱动了。”

颜落一怔,害紫穗摔下来,她觉得很抱歉,可方才已经赔过不是了,现在不晓得该再说些什么,只好低着头,错应当不是她的,可她却一副错很大的模样。

紫穗还想说些什么,冷不防被李夜秋一瞪,要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什么嘛。

这时,太医从殿外进来,躬身,女医官为紫穗查看,随后,太医帮着再把了把脉,外伤内伤可一点都不能耽搁。

片刻,太医躬身回道:“娘娘并无大碍。”话罢,停了少许,又接着道:“恭喜皇上,娘娘她有喜了。”

站在一旁的静好一愣,紫穗一时没反应过来,好半天,脸色大变,高着声道:“你说什么”

太医微张了张口,李宏轩挥手:“你下去吧。”

“是。”

太医带着女医官退出寝宫。李夜秋面色不改,向着李宏轩道:“那臣便先行告退了。”

李宏轩未回头,应了声好。

李夜秋带着颜落离开,远离寝宫,颜落小着声道:“我真的不是故意害她摔下来的。”她鼻子一酸,在里面忍了好久:“她会不会有事呀是不是我害她有喜了那是不是伤得很严重呀”

她好想哭,感觉自己闯了大祸。

李夜秋停住步子,静静站了会,片刻后,笑出了声,把周围的宫人和太监都惊到了。

冷面祁王居然笑了,还笑得这么开心。

“她有喜了可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李夜秋觉得,有些事,还是有必要让她明白,但不是现在,收住笑,轻拍去她肩膀上的灰:“肩膀疼吗”

有些疼,但她能忍住,于是摇摇头。

远处,姚婕第二趟朝这赶来:“落儿。”

停步,看看李夜秋那眼神,干笑,拉着颜落的手道:“走,娘带你回去洗洗。”

颜落难过道:“娘,那个本公主有喜了。”好像是她害的,可李夜秋又说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想不明白。

姚婕一惊:“是吗”真好呀,再望了望颜落,没事,没事,房都圆了,应该离有喜不远了。

寝宫内,李宏轩看着静好道:“你也下去。”

在静好要挪身时,

紫穗下了床榻,鞋子都没穿上:“为什么要让她走,她是我带来的丫鬟,我让她留下”瞪着李宏轩:“太医为什么会说我有喜了是你故意的吗故意耍我要我难堪是吗”

李宏轩望着她,目光和神色仿佛是告诉了她什么。

紫穗咬着唇,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半月前,她同那个孙皇后又吵了吵,隔天,她碰见孙皇后偎在李宏轩怀里哭哭啼啼,她最讨厌这种女人,吵不过了,就去男人跟前显摆自己有多可怜,恶心死了。

那天夜里她喝了些酒,醉了,就在寝宫里骂骂咧咧,说李宏轩是中原最没用的男人,静好捂住她的嘴巴,后来她就倒在床榻上睡着了。那夜她醉得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头疼,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她做梦了,梦见她和李宏轩抱在了一起。

那时,她觉得又羞又臊,因为自己竟做这样的梦,不可思议,现在,她只剩下愤怒。

“你趁着我喝醉了就”紫穗左找右找,手碰到香炉又放下,弯腰捡起鞋子朝着李宏轩丢过去:“你不要脸你说过的,只要我不愿就不会碰我,忍了这么多年,终于忍不住了是吗你想碰我你就说呀,何必偷偷摸摸干这见不得人的事。”紫穗喘着气:“你这个骗子”

“紫穗”

“走开”紫穗指着殿外:“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李宏轩一言不发站着,看紫穗像是恨透了他,转身,拖着步子离开了。

静好呆呆的,等安静了,她向着紫穗道:“公主”

“你知道”紫穗怒向:“你知道的对不对。”

静好低头:“那夜皇上来看你,我发誓,我真的不是一开始便知道的,可是,公主,按道理,你们七年前就是夫妻了,这样,不奇怪对不对况且,公主你明明就很喜欢他呀。”

“谁会喜欢他”紫穗急了:“本公主才不会喜欢这种没用的人呢。”

“公,公主”

“我决定了”紫穗一拍桌:“我要回南诏。”

静好想,公主这话都说了不下数百次,应当不是真的,等看到紫穗认真开始收拾行囊时,她开始担忧,不会是当真的想回南诏吧

第六十五章
紫穗,她一直想嫁给世上最好的夫君,不能太瘦,强壮些才能踏实得倚着。不能说起话来文绉绉的,否则太过无趣。不能娶三妻四妾,因她想要的是,这世上最好的夫君,也是独一无二的夫君。

在十五岁那年,她被送入皇宫,原以为,自己是父王最宝贵的公主,可到头来,她还是像个物件,打扮好了,塞进顶大的四角花轿里,大老远的,嫁给一个毫不入她眼的皇帝。

紫穗不喜欢李宏轩,好不喜欢,她不喜欢自己的夫君有三妻四妾,更何况,这个皇帝有众多后宫妃嫔。

第一次看见李宏轩的那晚,紫穗一脸厌弃,道:“反正你娶妻只是为了私欲,反正你有那么多妻子,所以,从今往后,不许你碰本公主,否则就要你好看!”

紫穗讨厌李宏轩。

讨厌李宏轩每次看自己时露出的温柔神情,因为,紫穗肯定,他对每个女人都这样。

讨厌被李宏轩碰触,因为,他碰过太多女人,只要一想到他每晚会和不同的女人抱在一块时,就觉得会极其恶心。

在南诏,她想出王宫易如反掌,在上京皇宫,她像是进了偌大的笼子。

李宏轩说,若是想出宫,同他说一声,他会带她出宫,会带她去看上京的每一处,只要她愿意。

每回,涌上心头的怦然跳,只要看见他同那个孙皇后在一块,就被甩得老远。

“什么呀!恶心死了,她就像是没有骨头的肉,赖在男人身上了。”

紫穗冲着某处咬牙切齿时,静好安抚:“她是皇后,而且听宫人说身子本就不大好。。。。。。”

话未完,就瞧见紫穗朝着某处去了,拦都没拦住,就见紫穗袖子一挥,果盘落地摔坏,她厉着声道:“本公主花了大半年习你们的皇宫礼仪,可不是为了来当妃子的,本公主要当后宫之首,本公主要当皇后!”

“紫穗。。。。。。”李宏轩起身,这时,孙皇后捂着脸呜咽起来,方才飞溅的果盘碎片似乎划伤了她的脸,李宏轩偏头,小心翼翼为她查看,一旁的紫穗愣住了,她咬唇,片刻后才道了两个字:“真是恶心。”

回身快步离开,静好追上前,微张口,却是一怔,她看到,那个从不认输,那个刁蛮不讲理的紫穗公主,哭了。

不想让人瞧见她哭红眼的样子,就把自己关在寝宫里,连静好都被赶了出去,坐在床榻边,呆呆的样子就像是个傻子。

她想要世上最好的夫君。

不能太瘦,可李宏轩不够强壮。

不能说起话来文绉绉,可李宏轩有时说的话她都听不太懂。

不能娶三妻四妾,她想要的是独一无二,可李宏轩这辈子都给不了。

她很刁蛮,但,这样的要求应当并不过分,只是,即便这样,明明是很讨厌,却在不知不觉中变为喜欢。

“公主。。。。。。”静好看着紫穗并不像是在说笑,劝道:“路途遥远,现在这样。。。。。。恐怕不妥当吧?皇上他每日不辞劳苦往你这蹭,看得出是顶喜欢你,奴婢肯定,皇上喜欢你,肯定要比喜欢那个孙皇后多得多,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路途遥远,我当然知道不妥当呀!”

“对,对,对。”

“我当然要休息好了再走呀。”紫穗将收拾好的行囊打了个死结:“好,睡觉,明个夜里翻墙出宫。”

“对,对。。。。。。”静好一愣:“不对,不对,公主,我后面说的话,你再琢磨琢磨。”

“琢磨什么?”紫穗斜睨她:“回南诏就是回南诏呀,有什么可琢磨的。”她甩掉脚上的鞋子,躺在床榻上,任由静好在那唠唠叨叨,不理会,睁着眼,盯着枕头上的刺绣。

不想再见李宏轩,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她喜欢他,这点,现在想不承认都不行,喜欢不过心在他那了,可如今,连身子都在他那了,想想就很不甘心,而且很怒,是恼羞成怒的怒。

紫穗知道,李宏轩说过不会碰她就不会碰她,要不,也不会等到这会,所以,定是她喝醉了,说了些什么,她隐约记得,那个梦里,好像是她抱着李宏轩不放,搞不好,还是她死皮赖脸往上贴的,想到这,紫穗觉得真是:“气死人了!李宏轩你这个王八蛋!讨厌,讨厌死你了!!”吼完,拿起枕头往地上狠狠一砸,在静好惊呆的眼神里,紫穗重新倒回到床榻上,一闭眼,满脑子全是那个梦,于是开始呜呜咽咽,丢死人了,该死的李宏轩!!!

寝宫外,李宏轩又重新回过头来看她,想要同她赔礼道歉,想说,那晚都是他不好,停步,手刚搭上门就听见紫穗在里头吼了这么一句,整个人怔在了那里。

连太生慌慌张张看了看李宏轩,小声:“皇,皇上。。。。。。”

李宏轩唇边扯出一丝笑,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

外头有轻轻的脚步声,静好听见了,慢慢走过去,开了殿门,探头望了望,眼睛只抓到一抹深蓝的影子,像是哪个太监,她耸肩,又重新将殿门关上。

“公主,公主?”再望床榻上一望,呜呜咽咽的紫穗好像太累,睡着了,静好挠了挠下巴自言自语:“不晓得明天皇上会不会来呢?只要向公主赔个不是,按公主的性子,应当就不会再想着回南诏了。”

话这么说,只是到了第二天,眼看皇上命人送了好些东西来,可自己却没来时,静好有些慌了,回头看看那个看似不在乎,但心里已经气到炸的公主,她道:“他,他毕竟是皇上嘛,每天要上朝,又要看奏折,现在应当,很忙。”

“他上朝关本公主什么事!忙死他算了!!”紫穗头一扭,看了看安安静静躺在那的行囊,心意已决:“本公主夜里就走。”

于是,从天亮坐到天黑,紫穗下唇都被咬红了,很好,很好,本公主现在就回南诏!!

“公主。”静好也觉得奇怪,以往不管多晚,皇上总要来看看公主,就算公主对他不理不睬,他还是会坐在远远的地方,讲些并不好笑的趣事,可今天,有些意外了,见紫穗向外走,静好跟出去,今天她算是帮着好话说尽,可这会,像是自己被自己打了脸,害她都不晓得要再怎么劝公主了。

“公主,那我们要怎么出宫?”她想,又要去宫门那瞎掰吗?

“去找个竹梯来。”

“嗯?”

“你耳朵聋了吗?”紫穗气呼呼道:“本公主让你找个竹梯来,然后去北面,那是个废弃的园子,没有侍卫看守,爬上去,就能看到皇城外了。”

静好惊了,公主这算是摸清了,看来,是真的非走不可了。

就在两人偷偷摸摸出了寝宫,一抹躲在暗处的黑影也随之跟上,在暗中也帮了两人不少忙,那双眼睛,看到紫穗好不容易翻墙出宫,才离开返回,躲过了侍卫,很快停在孙皇后的寝宫前,四处看了看才迈步入内后,等入了内,一身黑衣已换成了宫服。

孙皇后正在闲闲地泡茶,见她来了,抬眸,问道:“当真出宫了?”

那人道:“是的,奴婢亲眼看到她翻墙出宫后才来向皇后娘娘禀告。”

孙皇后扬唇:“他给了我一个大难题,真愁着不晓得要拿那公主怎么办才好,这会倒好,自己帮了我一个大忙,也省去了不少麻烦。”她抬手:“过来。”

那人上前,弯身,孙皇后贴耳轻语了几句,那人点头:“是。”

    人离开,孙皇后自顾自又喝起了茶,殿门外的柱子后,唐诗双手抱臂挑眉,确实省去了不少麻烦。

第六十六章

夏夜,晚风缓缓,树叶轻拂。

竹苑内,小八在半梦半醒中睁开眼,望了望明亮的屋内,打了个哈欠,又继续酣睡。

屋内,浓郁的沉香味,烛光把这里照得犹如白昼。

颜落刚沐过浴,头发湿漉漉的,小脸红扑扑的,伸了个懒腰,困了,于是想躺下,可脑袋刚搭上枕头,李夜秋一手又把她给抱了起来。

“我看看。”

将颜落身着的里衣拉至肩下,看了看两肩处,昨夜看时已有了些淤青,今夜再看,涂了化瘀的药膏似乎没那么快便见好,这让李夜秋不由得皱起眉头来,他拿起药膏轻轻涂抹在淤青处,问:“会疼吗”

颜落摇头:“不疼。”

看着她现在毫不在乎的模样,李夜秋想起那时把她带离南诏茗月楼时,衣裳遮去遍体鳞伤,应当很疼,可她却是满不在乎。或许正是因为这样,自己才会想着,往后不会再让她受一点伤。

李夜秋停下手,放下药膏,将她的里衣穿好,再把湿漉漉的头发擦干,笑了一笑道:“睡吧。”

颜落想了想,拉着李夜秋的袖子:“芷兰姐姐回洛阳了呢。”

“是呀。”李夜秋向着她:“怎么了这么快就想她了吗”最开始,她似乎还不是很喜欢那个皇姐,而皇姐走时,她竟是满脸的不舍。

“嗯。”颜落听着屋外的风声,片刻后道:“在山谷,现在这个时辰,她会给我讲很多关于洛阳有趣的事,她一讲就好几个时辰,我们都插不上话来,不过却很热闹,现在她走了,好像又变得冷冷清清了。”

颜落往前挪了挪,面着李夜秋,神情很认真:“有些话,虽然我知道说出来你兴许会生气,但我还是想说。”芷兰走前同她说,话老憋着,会憋出病来的。

李夜秋浅笑:“好,你说,我听着。”

“我不喜欢他们叫我王妃,我有名字,我不喜欢总是待在府里,会闷坏的。”颜落挺了挺胸,架势十足:“我也不喜欢你们老拿我当小孩子看,我可以照顾自己,而且,我还可以照顾你,我会护着你的,往后没人能再欺负你。”谁敢欺负你,说你丑,我就要她好看。

李夜秋一愣,思绪像是回到了十多年前的皇宫。

“我会护着你的,从今往后没人能再欺负你。”

这是当初他对姚婕所承诺的,也是那股子野心的开始。

李夜秋从未认为自己是善类,因为他曾想过,若是李宏轩死了便好。皇位,最开始或许是因为蒋琬的死,因为李慕歌被逐,因为姚婕,因为出现了隔阂,接着,慢慢的,这些因为化为不甘。

眼看着那个什么都不会,什么都要倚着旁人的七皇子当了太子,坐上了皇位,他好不甘心,他想要有足够的能力来保护姚婕,想要变强,变得比任何人都要强大,于是,最初那份纯粹的野心就此变了味。

他不会输,他所想要的东西必定就会得到手,他从未打算后退,因为自己向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可是,从何时开始,执着转变了方向,又是从何时开始,他的眼睛无法再从某一处轻易挪开,胸中的灼热,是因为有某样东西在燃烧,他的不甘,他的野心,被眼前人,慢慢得给燃烧殆尽了。

李夜秋把颜落抱入怀中,他问道:“落儿喜欢上京吗”

颜落想也没想,回道:“喜欢。”

“那”李夜秋顿了顿,道:“喜欢皇宫吗”

颜落倚着李夜秋,没有答话,像是要好好思考一样,好久好久,才道:“不喜欢。”

李夜秋按住颜落的肩膀,分开,道:“我知道了。”

屋外,传来小八的一声哀嚎,李夜秋微偏头,有个身影立在门外,他垂眸,收回视线,让颜落躺下:“睡吧。”

见他要走,颜落拉着他的衣袖:“你要去哪里”

李夜秋弯身亲了亲她的面颊,轻语:“去一趟书房,很快回来。”

颜落乖乖松开手,应了声:“好。”

李夜秋站起身,向外走,打开门,看到小八的脑袋搭在木屋外,屁股缩木屋里,样子极丑得翻着白眼,无法动弹。

倚着廊柱的身影上前,声音压得极低:“怕它叫唤,所以,暂且让它那样待着吧。”

第六十七章
李夜秋关上门,不语,向着书房去,身影跟上,等迈步入了书房,李夜秋转过身来望着那个脚踩着门槛的身影,道:“这个时辰来,找本王何事”

着一身褐衣的唐诗看着李夜秋,双脚踩上门槛,前后晃了晃,忽,向前一跳,落地时唇边浮着一丝笑意。し

李夜秋侧首看她,未出声,唐诗唇角上扬,道:“半个时辰前,紫穗公主翻墙出宫了。其实,就算平常夫妻间也会有些小误会,这些都很正常,闹着要回娘家也很正常,只是,她这一走,相当于平白给别人送去一个机会。”说着,她的笑意稍稍加深了些:“不过细想后,我觉得,这似乎也是给了王爷一个机会。”

李夜秋饶有兴味一笑:“哦”

唐诗向前挪步,停在条案前,悠闲地拿起摆在面上的砚台开始打量,片刻,又转回头来,看着李夜秋道:“不管是我,还是孙皇后,他都做足了准备,派人去杀云浮,却提前走露风声,不过是好让江离赶去救云浮,人救了,却将这祸推给了太后,不过是想让你们两方对立,结果,你们却是按兵不动。南下,他觉得是个好机会,是个除去李宏轩的好机会,又或者是说,是个一箭双雕的好机会,只可惜,还是太过鲁莽。错失了两次机会,他不敢再轻举妄动,直到有人找上了门。”唐诗慢慢放下砚台继续道:“当然,我想这些王爷应当都已经命人查清楚了,那王爷也应当清楚他现在的打算吧紫穗公主若是在这时候不见了,只需要一些火,南诏王必定会为了那个视为珍宝的公主兴兵,南诏究竟有没有这个能耐暂且不论,但我敢确定,如果趁着这时候里应外合,我想,他的胜算应当很大。”

听完,李夜秋终于开口,道:“说了这么多,你口中,本王的机会是什么”

“借他的手除去碍事的人,事成后再除去他。”唐诗直起身,站在李夜秋面前:“对王爷来说轻而易举。”

李夜秋面上几不可见得笑了笑:“你甚至连对策都帮本王想好了”

唐诗浅浅笑道:“我只是认为,比起他们,王爷更适合坐上那把龙椅罢了。”

李夜秋扬眉:“那你究竟为的又是什么”

唐诗耸肩,踱步到门前,回身道:“我一开始便说了,站在王爷这边,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是吗”李夜秋敛回一丝笑意:“本王不是李慕歌,可没这么好被你糊弄。”

“糊不糊弄,那就要看王爷是怎么想的了。”唐诗向外走,等看到已站在门外多时的水玉,她笑了一声:“告辞。”随后,向着右侧离去。

看着唐诗的身影消失在竹苑,水玉转回头,看着李夜秋道:“王爷。”

李夜秋身倚条案,手放在案面上轻敲了两下,片刻,再把视线转移到屋外,看着月光下的那株果苗,他慢慢将眼阖上。

今夜,唐诗口中的他,是世王李禄。

这个李禄,在旁人眼里,大概算是,风流成性的病秧子王爷,而在李夜秋眼里,实则最初也是这样想的。

李夜秋一直觉得李禄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所以从未放在眼里,现如今,至少不难看出,李禄好歹成功了一半。

李禄从小不善结交,没病时,人就有些阴沉,不笑还好,勉强笑起来便有些惊悚,导致没人愿靠近他,其实这也冤不得他,因为他娘齐皇后,就是一个极为暗沉的女人,不爱笑,整日抱着他坐在殿中,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到了死时依旧未变。

宫里的女人大多都是可怜的,这是姚婕同李夜秋说的,正因如此,李夜秋才会拼了命不让姚婕变成这样可怜的女人。

李禄封王后便离开皇宫住进了世王府,第二年,齐皇后染了疾,受了大半月的折磨,死了,那之后,李禄缩在世王府里有好一阵子,等再见他时,像是转了性子,见人满脸带笑,举止略显轻浮,经常流连烟花之地,故而,得了风流且又病秧子王爷的称号。

这也是让李夜秋唯一掉以轻心之处。

举止轻浮,只懂得寻欢作乐,这样的人又怎能成为威胁,直到南下,直到李禄没有沉得住气,他急功近利,派人一路跟着入了杭州,想要趁着南下这个机会诛杀李宏轩,顺道除去李夜秋这个最大的阻碍,只是,他没想过李夜秋会救了那个皇帝,也没想过,中了一箭的李夜秋竟没死成。

李夜秋把最不可能看做最为可能,回府后便命人暗中将李禄详查,只是,事情和他最初想的完全不一样,这个李禄,比想象中要聪明得多。

李禄将自己的人按在皇宫,孙皇后,假公主唐诗,还很好的将有心要杀害云浮的罪责扔给了太后董蕴,只不过,他想借旁人之手除去太后没有达成,更没想过,多年后,唐诗会背叛他,转而投向了李夜秋。

半月前,石伯来山谷向李夜秋禀告,说是有人夜访祁王府,等见着了,李夜秋觉得很可笑,因夜访的人竟是那个假公主唐诗,话里好像有弃暗投明的意思,而她的理由很简单,她认为,李禄不成大器,不是当皇帝的料,事到如今,若是不为自己找条出路,等到李禄败了,自己的下场应当好不哪里去。

李夜秋微睁眼,水玉还站在一旁,他直起身,向外走,水玉跟上:“王爷”

他摆手:“下去吧。”

水玉有些犹豫:“可是”

李夜秋偏头:“我自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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