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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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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青青
作者:兜兜麽


文案 
“倾国倾城,是我大名,
颠倒众生,吹灰不费。”
——亦舒
高洁党勿入。


内容标签:虐恋情深 恩怨情仇 天之骄子
主角: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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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

  第一章隆冬
  元贞二年冬,晋王陆震霆在太华山下追一只白狐。
  时值寒冬,遍地是雪,白狐灵巧,浑身无一丝杂毛,一个闪回就寻不着影子。陆震霆正值苦闷之时,一口气不顺,径直追到山脚暨阳宮,非活捉那狐狸不可。
  暨阳宮原是前朝皇帝行宫,因位置荒僻,现拿来安置前朝旧人。
  他领着护卫,驾着马,径直越过宫门。
  胯*下白蹄乌在园中绕一圈,只看见满目凋敝,哪还有白狐身影。正要恼,却听身后孙达一声大吼,“在那!”小狐狸一溜烟钻进东面小院,没了身影。
  陆震霆口中骂一句“小畜生”,当即下马闯进东小院。
  这院子与外面又不同,如果说园中是垂垂等死的冬雀,东小院就是天外飞来一抹春,小小一方天地也打理得春意盎然,就这个时节竟还有兰草飘绿,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
  因而脚步也放轻了,隔着一层厚棉袄子订出来的门帘,听里面一段黄莺婉转,“你这小东西,恁的顽皮,一早不见影儿,等春儿烤好了栗子,你倒知道来讨吃……”
  只听一段声,身子撩得酥了半边。好歹他还记得要抓狐狸,当即不等,撩开帘子冲了进去,这样急冲冲的,也不知是为了狐狸,还是为了人。
  屋内简陋,只一张桌两只凳,中间一只小炉生着点点炭火,两个身量细瘦的小姑娘凑在火炉边说话剥栗子,那该死的小狐狸也在,见了他立时往房梁上蹿,占着高处瞪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看这帮悍匪似的男人究竟要如何。
  陆震霆这下倒管不着狐狸了,一眼望过去这屋子可取的也就那么一双眼一个小人,仿佛皑皑白雪中一朵红芍药,艳得让人挪不开眼。
  “你们是何人?这可是皇家行宫,由不得你们放肆。”穿绿衣的年纪稍长,虽满脸惧色却仍挡在“悍匪”面前。
  孙达应她,“此乃当今晋王,还不快快跪下行礼!”
  陆震霆却不理,只皱着眉对绿衣道:“让开!”
  春儿坚持不让,反而把手抬高将她背后女子遮个严实。
  孙达惯会料理这些,知道他主子如今又起了想念,方才惊鸿一瞥,他只瞧见一双琉璃眼,晶莹透亮如海中珠,也难怪主子爷动心。当下不敢多想,领了两个人上去将绿衣丫鬟拉开,露出藏在背后娇娇可人的少女。
  少女以袖遮面,只留一双眼,分明是垂看地面,却让人总觉得含情脉脉。
  陆震霆心痒,顾不得许多,上前捏住她下颌强迫她抬起头。
  这下狐狸没找到,反而找到一颗沧海明珠。眼前人分明是荆钗布裙粗陋不堪,却偏偏生得眉眼如画,娇媚可亲,一眼打量下来,总觉一丝瑕疵也无,是个世间难寻的美人。
  陆震霆松开手,眼见她下颌红了,真是碰都碰不得的玉人儿。心头火起,恨不能此刻就动手。但碍着礼数,又想着这到了手的东西何须心急,便耐着性子问她,“你是何人,因何在此?”
  春儿眼见至此,五内俱焚,连忙抢过话头来答,“回王爷,奴婢是前朝宫女子,随着前朝旧主儿来暨阳宮伺候,眼见今儿落雪,便相邀跑这小院来偷回懒——”
  “没问你!”陆震霆一个眼色,孙达立刻拿粗麻绳将春儿的嘴堵了,只任她呜呜地流泪。
  然则陆震霆面前那位却不疾不徐地福了福身,字字句句不卑不吭,“鄙乃前朝隆庆帝十七女,戴罪之身不敢贸然相迎,还望王爷恕罪。”
  陆震霆嗤笑道:“没想到隆庆老儿还做了点好事,好歹留了个……”余下的话却未尽,瞄一眼孙达,仿佛是懒得多说,“带走!”
  春儿一听,急得慌慌张张向前扑,又听见身后小黄莺亦开口,“卑贱之女不敢与王爷同行,且暨阳宮之人去留都需报今上拟定,请王爷三思。”
  但陆震霆丝毫不理,他只望一眼房梁,边走边与孙达说:“今儿没抓着狐狸,抓只小鸟儿也不差。”
  孙达立时跟上,附和道:“奴才也没料到,这深山之中竟有如此殊色,要说起来还真得赏一赏那刁钻的小畜生。”
  陆震霆当即笑起来,“你与畜生计较什么?放了他便是赏它了。”
  再出暨阳宮,想到有美如斯,来时的郁结仿佛顷刻间散去,横竖再差也不过是个死,何必挂怀?
  青青就这样独自一人离开了她本以为要枯守一生的暨阳宮,被推上马车时仍觉身在梦中,她握住手中凉透了的栗子,偷偷从车帘缝隙向外看,瞧见苍茫雪原无边无垠,身边一批通体乌黑汉阳马打着响鼻不疾不徐走在路前,马上直挺挺坐着的正是今日闯入东小院的男人,青青记得他鼻高眼身,长着一张残留着异族人血脉的脸,想来这群关外人虽百年前改了汉姓,却仍改不掉骨子里逆流的外族血统。
  她闭上眼便能想起他捏住她下颌强迫她抬头时的眼神,似恶狼盯住猎物,垂涎欲滴但亦志在必得。
  “阿姆……”青青闭上眼,轻声喟叹。
  晋王府建在城东一块旧地,榜着矮山一座,活水入园,又是刚刚落成,依着江南园林的风格新造,并非前朝旧府邸,放眼京城这算是独一份儿的恩典。
  青青被安排在王府西南角一处名为“玉笙”的小院当中,早有人安排好,一进门就有丫鬟婆子将她洗涮干净,或是因近来不大太平,还要将她通身检视一边,唯恐带着凶器行刺。
  青青这辈子哪里受过这些?但要哭也没人听,亲眷长辈早就不在世上,暨阳宮里独独与她作伴的春儿也恐怕再无相见之日,再多眼泪都只能忍着,等这些程序过了,她被按在妆台前任王府的丫鬟梳头上妆,适才听一句赞叹,“迎了那么多个,今儿也算奴婢开眼了。”那人透过铜镜看她,啧啧称奇,“这眉、这眼,也难怪王爷动心呢。”
  青青却懒得往镜子里多看一眼,她自始至终一声不吭,自然有人问:“莫不是个哑巴吧?”
  另一个老婆子道:“哑巴又怎地,爷们儿也就爱这身子,不吵不闹的更好。”
  青青一概不理,等她们收拾妥当,将幔帐一层层放下,任她呆坐在榻上,边都退了出去。
  夜深,她起初惊惧交加,到现在已入断头台,反而不那么焦急,只觉得闲得慌,便站起身在屋内巡视。
  她一动便有丫鬟来问:“姑娘要叫人吗?”
  青青不答,从小几上拿上一本翻了一半的书,她轻易不肯自己伸手,好在从妆匣里找出一只金镊子,夹住书页一页页翻过去,原来是《诗义折中》,这书该是十岁孩童开蒙之物,偏不晓得这里住的是何人,竟闲来读这些。
  略读两页,忽觉背后目光灼热,一抬头才发觉陆震霆不知何时已立在幔帐之后瞧了自己许久,她一时不知该行礼还是起身迎他,便僵在当下一语不发。
  但陆震霆大约是此种老手,他信步走来,半点不适也无。
  不多时便凑近她身边,低头问:“在看什么?”
  青青放下金镊子,垂首道:“不知是谁把书落在这,我斗胆翻了一翻,还望王爷恕罪。”
  陆震霆带着酒气在她对面落座,满不在乎地说:“不用这么拘谨,什么罪不罪的,我这没那么多讲究。倒是你,闹了这么久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儿。”
  “原有一封号,凤仪。”
  “有小名儿没有?”他见她垂头,偷偷拿眼睨她,面前人唇红齿白,到是怎么也看不够。
  “阿姆唤我青青。”
  “青青?”他声音低沉,这两个字到他喉咙里,仿佛别有一番滋味,“是个好名字,听起来娇得很。”
  青青不应,却又说:“王爷几时放我回去?暨阳宮少了人,必定要上报,届时……”
  “岂需你忧心这些?”陆震霆顺势握住眼前雪白柔荑,一入手才知,真如书上所说,柔弱无骨,细腻柔滑,暗地里感慨这么些年花丛略过,倒真真都是白费,哪个比得上眼前之万一,便一刻也等不了,就要与她共赴春宵才能顺意。
  陆震霆身材高大,一起身便占了她眼前的光,只留下暗色的影,却也更衬得她娇娇无力,弱不胜衣,他伸手换住她腰腹,一把将人捞起来往热炕上去,口中仍说:“那狐狸引我去寻你,便是你我的缘分,管他什么前朝公主,到了爷手上,就是爷的人。”
  便就一下甩在床上,迫不及待地吻上那双他想念已久的唇,真真如脑中所思,红唇饱满,口脂香甜,怎么也吮不够,含不够,更要想念,缠着一只丁香小舌搅个天翻地覆才够。
  待他分开急匆匆去解衣裳马褂,望见床上青青媚眼如丝,更是急迫,恨不能立时生吞了她,揉在腹中品个尽兴。
  陆震霆横跨在床上,按住她两肩,往来间只剩粗重呼吸声,身下人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好,他等的不耐,俯在她耳边说:“亲亲,爷今儿就让你知道做女人的妙处。”说到此,将将就要把美事做成,却见美人眸中冷光一闪,抽出藏在被褥底下的匕首骤然向他刺去,刀锋入了皮肉,看看只差半寸就能剜了他的心,却被他攥住手腕再也动弹不得。
  陆震霆夺了匕首将她往床下一拽,她便落在长绒地毯上,顾不上露了半片的美人肩,竟是一刻也等不得,还要去抢落在床边的匕首,让陆震霆当胸一脚踹得半天不见动弹。
  王府的老公公金达应声闯进来,立时叫人拿下青青,再去查探陆震霆伤势。
  陆震霆胸口受刀,正丝丝往外冒血,他抬手示意金达不要紧,只问青青,“你究竟何人,为何行刺本王?”
  青青咳出一口血来,长发覆了半边脸,成个女鬼模样,切切恨道:“去年今日,你领军闯入宫中,亲手用弓弦勒死了我父皇,今日若不取你性命,我如何对得起秦家列祖列宗!”
  


☆、疑心

  第二章疑心
  当晚上过药,陆震霆吩咐金达不许声张,“他娘的被个女人捅一刀子,传出去不嫌丢人?都给我闭紧嘴,谁要敢乱传,爷先要了他的命。”
  可怜夜里也睡不好,翻来覆去的都是青青俯趴在床下长发遮面的画面,柔柔弱弱却又坚韧不催,从始至终一句求饶的话都没有,真叫人凭白生出一股敬意来。更何况……他下面那位小兄弟竟然还在昂首挺胸一颗也不放松,是个彻头彻尾的叛徒。
  他实在忍不得了,天没亮就把人提出来到花厅里亲自审。
  金达去柴房提人,眼见这数九寒冬的天气,青青还穿着昨儿被扒得七零八落的衣裳,紧闭双眼昏睡在柴堆上,心里暗道不好,忙吩咐徒孙金顺儿去找一件旧披风来,自己却蹲下身偷偷把过青青的脉,见她转醒,金达即刻跪倒在地行一大礼,“臣廖如洲拜见殿下,殿下万安。”
  青青睫毛颤动,并没有过多表情,只说:“你太爷爷可好?”
  金达没敢抬头,“太爷爷在宫里……伺候新君。”
  青青神情一窒,随即感叹,“他可真是好本事。”但她身体虚弱,又受过陆震霆一脚,浑身无力,实在撑不住,便闭上眼等先缓过这口气。
  金达道:“太爷爷也有他的难处,还望殿下多多体谅。不过今儿臣长话短说,稍后王爷要见殿下,等审问过后,或杀或埋都由臣来经手,殿下放心,臣一定安排妥当,兴许殿下明儿醒来就在太爷爷府上了……”
  青青一个字不答,金达只当她默认。等金顺儿回来了,拿一件鸦青色旧披风给她裹上,便领着人到了小花厅里。
  陆震霆就坐在一张春榻上,端着茶杯品着年初新进上来的太平猴魁,花厅外驾着个小高台,江南花旦身段妖娆,正唱着风流旖旎的《莺莺传》。
  一路跟来的有两位老妇,一左一右挟着青青,两人站定行礼回话,她便失去依仗,顺势跌落在牡丹团花地摊上,可怜那件鸦青色披风衬不起她明艳可人的脸,倒更显得她纤弱病态,不堪一问。
  陆震霆转着手里一对四棱狮子头核桃,眉上没来由地抽,又想到难怪张飞要月下斩貂蝉。这样的容貌,占尽天下□□,任你再硬的心肠也狠不下心。再一抬手,把人都赶出去,戏也停了,只令金达留下。再问青青:“昨儿的匕首从哪来的?这王府里还有你的内应不成?”
  青青垂首一笑,嘴角满是不屑,“如有内应,何须我亲自动手?王爷自己房中的东西,为何要来问我?如真要说有内应,那也是老天爷给机会,可惜……”
  “可惜老天爷不肯帮到底。”
  青青不答,胸口一阵钻心的疼,只得俯下身咳嗽。
  陆震霆听那咳嗽声,觉着心惊,皱眉问:“伤着肺了?昨儿没给大夫瞧瞧?”说完就看金达,金达却也委屈,为难道:“王爷,这……昨儿爷没给吩咐,奴才便不敢自作主张。”
  陆震霆把核桃撂了,也没去扶人,只伸了伸腿说:“让莺儿继续唱,金达——”
  “哎,奴才在。”
  “请个郎中来,再给她找个地儿住。”
  “这……”金达倒是愣了,脑子转不过弯,“那行刺一事……”
  “什么这啊那的,让你去办你就去办,办不好回头爷再办你!”
  金达苦哈哈的把差事应了,心想早知道昨晚应当先斩后奏,至多在陆震霆这儿挨一顿板子,也好过现在由太爷爷收拾。
  陆震霆却在看青青,她从进门到现在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仿佛他们说的都是旁人的事,与她没有半点关系,这没来由的他心里便难受起来,也说不清什么感受,只觉得又烦又闷,仿佛回到多年前,他跟随父汗进京谒见隆庆帝时的场景,这些四九城里养尊处优的贵人们将他们视作茹毛饮血的野人,话是一句比一句客气,但眼里却写满轻鄙。
  他知道她看不上他,却偏要逼她抬头。
  他站起身走到厅中来,仍然是一手捏她下颌,强迫她仰起脸看向他,“爷不杀你,爷就要让你亲眼看着江山改姓,你秦家一个接一个的,断子绝孙。”
  他说完,青青眼神一黯,似乎在抖。
  他烦得很,撒手便走了,路上却想着刚不该把话说那么狠,毕竟是个女人,又娇娇弱弱的,跟她计较什么?
  一转眼走到外院,金顺儿跟上来问:“王爷打算去哪儿?需不需要奴才打点车马?”
  这话倒把陆震霆问住了,他身上带伤,酒是碰不得了,女人更不行,但除了这两样,偌大个京城似乎再没有能解闷的玩意儿。“套车去荣王府。”
  他六叔可是个能人,跟着他总没错。无论如何他得消了身上这顿火,不然怎么着都不痛快。
  他这一去就直等到第二天下朝才回,一进门换下朝服就招金达问话,“人呢?好了没有?”
  金达道:“昨儿大夫诊过了,也开了方子,姑娘今儿还有些发热,现服过药,正在玉笙院里休息。”
  陆震霆轻轻嗯一声,对金达的安排还算满意。再而他昨夜在荣王城郊别院里遇上六叔新收的两个扬州瘦马,他原不打算受用,但一想到青青肚子里就拱着一股火,虽身上带伤不便脱衣却叫那红缨用说话的地儿伺候了一回,他倒也满意,身上也松快许多,不过今早起来红缨央他将她带走,他却没应,嘴上说在外偷着才有味儿,但心里嘛,到底是惦记家里这一位。
  正想着,理一理袖子就往外去,“我去看看她。”
  他与金达边走边问:“匕首的事查清楚了?”
  金达猫着腰走在他一侧,恭敬道:“奴才查过册子,匕首原是王爷赏给玉姑娘的,现玉姑娘去了荣王府上,多半是玉姑娘当时日夜把玩,藏在床下不忍带走,或是想给王爷留个想念……”见他不语,金达匆忙补上,“原玉姑娘就住在玉笙院里。”
  原来是赵小玉——
  陆震霆这下倒能找到理由给她开拓,只要不是处心积虑,故意引他去追白狐,这临时起意的事嘛……抢占民女,他也有错,姑娘烈性一点也难免。
  就这么想着,人已经到了玉笙院。陆震霆进门前吩咐金达,“你盯紧点儿,别让她又找着匕首剪刀的,回头想不开摸了脖子或是又给爷不痛快,就算你们办事不利,通通拿你是问!”
  “是,奴才一定盯紧。”
  到门口却不让金达跟着,“就门口站着听吩咐。”
  屋子里地龙烧的正旺,一进门就有热气熏得人脸上暖融融。再往前两步,十二扇屏风隔着六柱床,茜素红的纱帐层层叠叠,帐子里睡着隆庆的掌上明珠,三年前仍与他有云泥之别的女人,此刻安安静静被困在他私设的牢笼里,约莫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得意的事儿了。
  他坐在床沿,伸手抚她面颊,仿佛把玩一块上好的玉,细腻柔滑,任你再睁大眼也找不出一分瑕疵。他难保不生出几分旖念来,脖子上突出的喉结忽而一动,他喉头干得很,要去她口中找一眼甘泉。他正要着低头吻下去,离她才半寸远的时候,青青忽然睁眼,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不怕吗?”
  陆震霆展眉一笑,俊朗的轮廓似叶片般舒展开,英气逼人,“爷什么时候怕过?”
  说完便吻下去,含住她干涩的唇,来来回回舔了又舔,见她不肯张口,他自然有他的办法。一只宽大有力的手不知几时到了锦被底下,在娇滴滴的好物上捏上一把,惹得她开口惊呼,然而那声呼救没能发出声响便都落到陆震霆腹中,叫他一口全吞了,还要愈加地得寸进尺,在她口中探了又探,吮了又吮,非逼得她气息紊乱,才罢休。
  放开了还不肯走,拿大拇指摩挲她被吻得水光潋滟的唇,调笑道:“怎么?又想拿刀子捅人?你们汉人宫里怎么教的?公主一个个的动不动要人命?”
  青青大怒,抬手就要给他一耳光,然而她仍在病中,动作迟缓,毫无意外地被他抓住了,带到唇边一下一下啄她手心,“心肝儿这脾气真是要不得,换了别人,早不知如何惩治你了。”
  青青一偏头,躲开他看过来的眼,“还能如何?无非是个死字。”
  陆震霆嗤笑道:“这世上让人生不如死的办法多了去了,心肝儿从小长在宫里,难道丁点儿也没见过?”
  青青挣扎着想要把手抽回来,却是徒劳无功,等他玩够了放开手她才有些许自由,因而撑起上半身,靠坐在床上,尽量离他远一点,“谁是你的心肝儿?我见了你就恶心,要杀要剐随便,只别这样凑上门来恶心人。”
  陆震霆听得皱眉,但一看她,连生气发怒都好看得紧,他心里即便有再大的火气,多看两眼也就散了,便曲起食指弹一弹她吹弹可破的小儿,果见她蓦地往后一缩,满脸惊惧地望着他,越看越像他在太华山下追的那只白狐。
  兴许她根本不是什么前朝公主,就是当日白狐所化,是个吸人精血的妖物。
  陆震霆伸手抚她长发,低笑道:“放心,今儿你病着,先不动你。”稍顿,又说:“你那个宫女儿,仿佛是□□儿的,过几日接到王府照旧伺候你,如何?”
  青青不应,只抱着被子,想尽办法躲他。
  陆震霆微微一哂,把手从被子底下抽回来,起身走了。
  到门口吩咐金达,“去查查她身边还有什么亲近的人没有,能拿住的都先拿住,省得她想不开一头撞死。”
  走一半儿又说:“找几个厉害丫鬟,一步不离地守着。”
  金达犯难,太爷爷千算万算,怎么着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乱红

  第三章乱红
  青青安安稳稳地歇了两天,陆震霆虽不来,但屋子里多出四个丫鬟,时刻不离地盯着她,唯恐她变个戏法凭空消失。
  不知几时,外头的雪落了厚厚一层,府里的下人还没来得及清扫,任它银白掩着柳绿,冷风当中也透出难得的鲜活气儿。
  青青闷了太长时间,忽然合上书向门外走。丫鬟怎么喊都不理,大氅盖在肩上也不肯披,身上只穿一件石青色短袄走进雪里,金达正巧赶过来,忙说:“这可使不得,姑娘,外头风大雪大的,您千万当心身子。”
  青青瞥他一眼,只说:“有什么可担心的?”回过头继续向小花园里走,花园中心有一处湖泊,平日做游船赏景之用,近日天冷,风刮过湖面再吹在人脸上,便如刀割一般地疼。
  但她恍然未觉,就立在拱桥上,身后跟着金达并四个丫鬟,但金总管不上前,其他人也只能干着急。
  金达还想劝她回屋去,青青却突然看着远处长廊说:“你主子来了,你太爷爷也没办法,不过……你猜我躲不躲得过?”
  金达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长廊檐下,陆震霆正穿着紫金袍安安静静地站着,一语不发,似乎正等她发作。
  青青收回视线,仍对金达说:“我走了,可千万别记着我。”
  陆震霆向前迈步,后头孙达扯着春儿拖拖拉拉凑过来。
  青青嘴角含笑,“这算得什么?”眼看已经提起脚向前迈,金顺儿却又领个穿着蓝绸衣的少年出现在园中。
  她只看一眼,身子也僵了,声音也打颤。连陆震霆走到近前来都没发觉,只晓得眼前一黑,是他抖开一件猩红大氅将她裹紧了收到怀里,一扬下巴冲着少年说道:“你们姐弟许久未见了吧,不去亲近亲近?”
  陆震霆看着没用多大力气,但就是箍得她动弹不得。
  远远地,青青认出来了,少年穿的是葛布箭衣,系白玉钩黑带,分明是宫中小太监的打扮。
  青青又急又怒,一个劲地推他,“你放开我!我不见!我不见!”
  陆震霆勾唇一笑,一把将她按在怀里,吻着她冻得冰冷的耳廓说:“好好好,不见就不见,都依你。”说完勾着她的腰,一把把人扛起来往里院走。路过金顺儿身边时随口吩咐道:“赏他口水喝,下钥之前送回宫里。”
  大雪落了满肩,少年不肯抬头,畏缩在金顺儿身后,一点声音都没有。
  陆震霆一路扛着青青进屋,正好屋里头地龙烧的正旺,方才还被冷风吹得几乎没有知觉,才进来就觉得手指尖上一阵暖融融的痒。
  陆震霆把她扔在榻上,先冲着院里的奴才发了一通脾气,“连个人都看不住,要你们有什么用?今儿当值的先一人二十板子,金达自己给自己挂账,再换一拨人来。”
  一时间哭声一片,到没有一点声儿从青青身上溢出来,她要哭也是没声没息的,眼泪涌出来,在腻腻的皮子上游走,最终落在榻上铺得厚厚的锦缎上。
  陆震霆把披风扔给金达,大喇喇坐在她对面,一手撑着炕桌,一手捏住她下颌将她缀满泪痕的小脸拧过来,皱眉道:“哭声么?大冬天的都敢往湖里跳了,见了亲弟弟却哭成这副模样,怎么?爷还委屈你了不成?”
  青青挣开他的手,横眉冷对,“我原不该在你面前哭,只你们陆家的人,没半点道理,要杀要剐都随便,怎有你们这样,把好端端一个人……”她气急了,说不下去。
  陆震霆浑不在意,摆摆手说:“得了,这还是皇上仁慈,留他一条命,也不比他伺候什么,就在宫里头养老,不也平顺?再说了,你怎么知道他自己个儿不乐意?你们汉人不是有句俗话,好死不如赖活着嘛。”
  “你——”
  “爷这是闲得慌,好心开解开解你,省得你又想不开见个带水的地方就往里跳。”他眸色一暗,拉住她微凉的手在掌中揉搓,“再有个万一,你可就见不着手脚齐全的了。”
  “你们皇上都已经放过他!”
  “那又如何?爷要弄死谁,谁还拦得住不成?”他这话讲出来,竟是连皇帝都不怕,见她白了一张脸,却又忍不住放缓了语气说道,“自然,爷想要的人,也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青青低垂眼睑,一个字都不想和他多说。
  这时候金达进来回话,“王爷,春儿姑娘在外候着呢,是见还是不见?”
  “让她进来,给她主子磕个头。”
  春儿便几乎是爬进来,跪在榻下,给陆震霆磕头,“奴……奴婢春儿,见过王爷,见过……见过姑娘。”
  主仆想见,青青却冷硬异常,“你来做什么?快回你的暨阳宫去。”
  陆震霆看着她,慢悠悠地带出个笑来,“不忙,暨阳宫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就让她还照原样跟着你,陪你说说话解解闷。”
  再一扬手,“下去吧;叫金达进来伺候。”
  金达连忙叫了人,把茶水点心都奉上。
  算时间,陆震霆应当是刚下朝,顺带进宫领了个人便匆匆赶回来,结果还对着一张冷脸,想着想着楞让他想出点委屈来,伸手揽了她坐在膝上,大手掐着细细腰肢,真真是不盈一握,就这么一亲近,便轻而易举地让他热起来,顺势把头埋在她颈间,嗅了嗅问:“心肝儿用的什么香?怎么这样好闻?”
  青青自知推不动他,便只能冷着脸回答,“横竖都是你府里丫鬟置办的,要想知道你问她们去。”
  陆震霆好一阵笑,继而悉悉索索地吻她纤长的脖颈,“哪是什么香,爷闻着都是心肝儿的体香,是从哪儿来的?是那小荷才露尖尖角?还是蓬门今始为君开?今儿给爷开一开可好?”
  他那荤话一串接一串的说个没完,青青的脸轰一下熏得通红,忍不住去捶他,他却越发地躁起来,手上摸摸索索地握着她笑道:“原以为是个小东西,哪知道藏着掖着,竟藏了个大宝贝,心肝儿,让爷再找找,找找你还藏了什么?”
  “你滚开!放开我!强取豪夺,你们陆家的人还要不要脸了?”
  她红着眼被他按倒在炕上,陆震霆性质高昂,任她骂,他照样该亲的亲,该咬的咬,看够了揉够了,喘着气凑到她耳边说:“乖乖,你再折腾,府里的小王爷可是要暴毙了。”
  “陆震霆!”
  “心肝儿叫得真好听。别躲,爷只亲亲你。”
  便就这样又是心肝儿又是乖肉的捆了她,占了她,来来回回的都是一股发了猛地劲儿,仿佛是个从没尝过滋味的愣头青,闹得她哭得嗓子都哑了,话也说不出来,只抽抽搭搭的软在榻上,任谁看了都恨不得一把揉到怀里好好怜惜,自然他也不例外。
  顺了这口气,便扯过被子来裹住她,吻着她濡湿的发鬓感慨道:“心肝儿这身子真是妙,你那两个姐姐也不及你万一。”
  青青闭着眼,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又听他说了一通极辱人的话,恨不得活撕了他,只恨自己无用,连手都抬不起来,任他抱在怀里亲了又亲,咕咕哝哝地再说了一串关外话,一句也听不懂,就这么恨着恨着竟也睡了过去。
  陆震霆心里美得很,闭着眼也睡不着,等怀里的人呼吸平稳,他反倒掀了被子起来,自己随意套上一件衣裳,传了热水进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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