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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年华之谭书玉-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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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玉蓦地蹙了蹙眉,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你们说,明月楼的头牌有没有可能不止一个?”
  辜尨低头看了她一眼,道:“打着明月的头牌名号,事实上以不同的伶人来招待。”
  书玉点点头,回望着辜尨,语气有些小小的兴奋:“不错,从月明楼经营者的角度来看,这种方式确实会给月明楼带来巨大的收益。”
  这也解释了为何每一张还原出的明月画像都不相同。
  贺子池一击掌:“我怎么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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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辜尨轻轻扣了扣桌子,“我们要找的明月不在这些画像当中。”
  书玉脑中灵光一闪:“不错。”她拿着画像一一比对口授画像人的名单,“这些明月接待的来宾,身份都不够高。”
  贺子崱惭杆俜从矗骸霸旅髀ネ彻踩涣嫒耍凶矢裨谌ヒ陨辖涌偷墓彩唬椿裆系木盼唬故O滤奈弧!
  贺子池又拿出四幅画像:“就是她们。”
  四位青衣正旦,云月、水月、芙月和蕖月。姿态各异,芳妍万种,非先前九张画像中的女子可比。
  贺子池有些激动:“那我们先从这四位一一入手?正好我们也是四个人,一人负责攻破一个?”
  贺子崱缓闷溃骸拔颐鞘撬母鋈瞬淮恚上У氖俏颐钦饫镏挥腥瞿宰印!
  诶?贺子池登时委屈得不行。
  “四个人逐一攻破太慢了。”辜尨道,“一次便把她们都约下。”
  贺子池从委屈中回过神来:“这样是不可以的。按月明楼的规矩,一个人最多只能约两位上等伶人,而且只有被明月接见过的熟客才有点两个伶人的特权。这样的人我们上哪找去?还一次性得找俩。”
  贺子崱妓髁艘换幔溃骸拔业故侵酪晃环咸跫娜耍宜∏山站驮谀暇┏恰!
  “谁?”书玉好奇。
  贺子崱戳艘谎酃紝矗穑骸昂妗!
  韩擎?书玉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好耳熟啊,在哪里听过?
  “对啊,昨天我在月明楼还见到韩先生了。”贺子池语气微扬,“那么另一个人呢?在我们熟识的人中还有谁被明月接待过,而且这个人这段时间恰巧在南京城?”
  一时间,小室内再度陷入沉默。
  半晌,辜尨开口了:“我知道一个人。两年前他点过明月的牌子,亦被明月接待,此刻那人就在南京城。”
  书玉抬起眼,询问地看向他:“那个人是谁?”
  辜尨回望她的眼,静静答道:“我。”


第17章 Chapter07。 云水芙蕖
  月明楼,摘星阁。月明之颠破云翳,云翳散处可摘星。
  今日摘星阁内出了点小骚乱。原本由一位北方政要订下的小阁竟被外人硬闯了进去。当班的小生却对硬闯之人一筹莫展,不敢拦亦拦不住。
  谁让那不速之客是一跺脚整个南京城便抖三抖的韩三郎?黑白两道俱要看他脸色,区区月明楼的小生哪里敢忤逆这位爷?
  然而订下摘星阁的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名冠北平、手腕通天的辜先生,谁又敢叫他让出小阁?
  可怜的小生抹了一脑门的汗,恨不得再辟出一间小阁好安放这两位爷。
  摘星阁内,一身浅灰色长风衣的辜先生慵懒地坐在雕花小案后,一下一下啜着杯盏里的陈年醉花雕,并不理会阁内的骚乱。他的右手边坐着一位年轻人,浅青长衫,深栗色毡帽,举手投足一派世家风流。他的容貌虽隐在帽檐下看不真切,然周身透出的气质与风华竟不输给身畔的辜先生。
  再往下首便是近半年来月明楼的常客,贺氏兄弟。
  小阁内搭着一方小戏台,台上立着两位水袖长衫的美人。一位娇憨可人似茉莉初绽,一位冷艳清高若雪山孤莲。两位美人俱停了弹唱,静观阁内之变。
  依旧是一身黑色竖领便西,韩擎双手插兜,鹰隼般的眸子透着冷意:“我道谁点去了云月和芙月,原来是辜先生。”
  辜尨掀起眼帘看了看韩擎,勾起唇角:“韩先生亦好艳福,有水月和蕖月两位美人作陪。”
  韩擎身后,俏然立着的两位盛装伶人可不就是月明楼四大青衣中的水月与蕖月。
  “明明我先前已订下了摘星阁,怎的却与辜先生冲撞了?”韩擎的语气半点也不客气。
  辜尨淡淡道:“是不是已订下,看看月明楼的待客单不就好了?”
  一旁的小生唯唯诺诺,哪里敢把单子拿出来?无论单子上有没有这条记录,总归是要得罪一位爷。
  韩擎点了点头:“去把你们的待客单拿过来。”他觑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小生:“还不快去!”
  小生瞬间吓软了腿:“是是是……我这就去拿。”说罢忙不迭地往门外跑。
  韩擎身后的几位手下亦悄无声息地跟了出去。
  不到半柱香时间,小生便拿着待客单小跑了进来。他战战兢兢地双手奉上待客单:“先生您看……”
  今日预约下摘星阁的名单中自然不会有韩擎。
  “原来是我搞错了。”韩擎微微一愕,“辜先生,先前对不住了。”虽说的是道歉的话语,那姿态和语气却半点服软的意思也无。
  辜尨却毫不在意:“无妨。若韩先生不嫌弃,辜某便与韩先生共享这摘星阁,不知韩先生意下如何。”
  韩擎朗朗一笑:“辜先生都开口了,韩擎哪里还敢多言。何况云水芙蕖四位美人同台唱曲的情景可不多见,托辜先生的福了。”说罢大剌剌地坐在了辜尨与青衫年轻人中间。
  一旁的小生险些喜极而泣:“是啊是啊,和气生财和气生财,两位先生都是好福气,云月过些日子便要离了明月楼嫁作人妇,这可是最后一次登台唱曲了。”
  辜尨却似没有听到小生的话,他蹙眉盯着坐在他右手边的韩擎:“屋子里有那么多座位,你挤在这里做什么?”
  韩擎浓眉一扬,凉凉回道:“怎么,辜先生这是嫌弃韩擎,不愿与韩擎比邻?”
  辜尨挑眉。还真有点嫌弃。谁要跟这地痞坐在一处?他手边的位置从来留给他的老婆。
  不过众人都看着,辜尨亦不好发作,只得伸长手臂拉住那青衫人,道:“玉,坐到我这边来。”
  谁料青衫人一掌拍掉辜尨的手,清泠泠道:“这里挤得慌,玉怎敢和辜先生比邻,惶恐惶恐。”一边说一边起身往贺子池的方向走去。
  一旁的小生不禁瞪大了眼。这年轻人胆子真大,居然敢打辜先生?!
  贺子池看着越走越近的书玉,不由暗叫不好。完蛋了,若是此刻她在他身边落座,他这辈子都要被辜尨搅得不安生了。自从昨日辜尨自曝点了明月的牌子,书玉就整个不对劲。
  想到这里,贺子池低呼一声,一个不小心便把一壶酒都洒在了身旁的坐垫上。他手忙脚乱地拿纸要擦座椅,更带倒了另一壶酒,连带贺子崱肀叩淖嬉苍饬搜怼
  贺子崱仄沉艘谎酆刈映兀劾锲铺旎牡芈冻隽思阜衷扌怼
  书玉似笑非笑地看了贺子池一眼,道:“贺公子,您洒的这两壶酒可不便宜啊。”
  贺子池连忙道:“算在我账上,算在我账上。”再一看酒的名字,瞬间心里淌了一滩血。
  书玉轻哼一声,越过贺氏兄弟,径直坐在了另一边的空位上。
  这边厢,辜尨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只听耳边韩擎道:“既然辜先生不愿与韩擎坐在一处,韩擎怎敢造次,惶恐惶恐。”说着便悠闲地走到书玉身边,坐在了她身旁的位子上。
  主座上,转瞬间便剩下了辜尨一位孤家寡人。
  刚落座的韩擎冲书玉扬了扬眉,俊朗的眉目阴鹜尽褪:“好久不见。”
  书玉莫名其妙地看了韩擎一眼,她见过他吗?
  韩擎还要说话,却被辜尨打断:“韩先生来摘星阁不是为了听曲么?若不想听曲,请回吧。”
  好不客气的一句话。
  韩擎却心情大好:“听,怎么不听。辜先生喜欢听什么,尽管点。”
  被晾了许久的四位美人之一开了口:“辜先生,继续先前的曲吗?”
  正是那冷如雪莲的云月。
  辜尨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心里烦躁不堪。
  一曲唱毕,席间的男人们神色并无变化。
  书玉却微微一笑,状似不经意地问:“云月姑娘便要出阁,玉真不知该道恭喜还是要道遗憾。少了云月姑娘的月明楼定然要失色许多。”
  云月以袖遮面,悠悠道:“云月可不敢当这大名,月明楼内风华最佳的自然是明月。”
  书玉微一挑眉,饶有兴趣道:“明月有多美?比起你又如何。”
  云月微微一愣,瞬间一抹红晕漫上了冷艳的脸:“云月不及明月千分之一。”
  书玉一副惊讶的样子,又转头对着云月身侧的芙月道:“那比你又如何呢?”
  茉莉般的女子亦通红了脸:“若比容颜,芙月连云月姐姐也不及,哪里敢和明月比。”
  水月与蕖月掩唇而笑。蕖月朗笑出声,看向书玉的眸里媚眼如丝:“先生莫问了,我们四姐妹的容貌都比不上明月。”
  “那么曲艺呢?”贺子崱省
  水月答:“明月远胜我们四人。”
  这个回答自然在预期之内,书玉看着眼前的四位美人却无端端地想到了方蹇。方蹇的容貌胜于眼前四人,唱功亦在四人之上,然她方蹇享上等容貌、拥上等曲艺,却接最下等的客。
  人各有命,不得不叫人唏嘘。
  辜尨蓦地开口,语气淡淡:“若集你们四人的容貌与曲艺,再比明月呢?”
  这句话问得好生古怪。连韩擎也停了手中的酒盏,望向辜尨。
  四位美人齐齐一愣,谁也开不了口了。
  半晌,蕖月勾唇一笑,满眼的眉色并三分讥诮:“原来几位先生是奔明月而来,我们四人断断是入不了先生的眼了。”
  美人已把话说到这份上,是男人便该起怜香惜玉之心将四位美人赞上一赞。辜尨却是个例外。他继续道:“那便请明月姑娘出来吧。”
  蕖月满眼惊讶,粉面染上些许愠怒。水月赶在蕖月前开口道:“明月身体抱恙,已许久不见客了。”
  “正好,我们去探望探望明月姑娘,以表仰慕之情。”书玉言笑晏晏。
  小鸟依人如芙月亦生了几分恼意:“先生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韩擎拍了拍手,唇角勾起一个痞气的弧度:“美人们别生气了,辜先生逗你们玩呢。既然曲也唱了,话也聊了,那我们便入正题吧。”
  这句话说得席间诸人均是一愣。
  书玉再度转头瞪着眼前不按理出牌的男人。正题?什么正题?
  辜尨亦询问地看向韩擎,眼神中储着浓浓的警告。
  韩擎似乎对骤变的气氛毫无所觉:“自然便是请几位姑娘替我们暖床了。”
  贺子池一口酒就这么喷了出来。
  书玉抚额,就算月明楼的本质是勾栏之地,但青天白日下被韩擎这么直白地道出,委实叫人大跌眼镜。
  果不其然,四位美人皆一脸忿忿。
  蕖月一甩水袖:“欺人太甚!”
  “怎么?”韩擎的语气冷了起来,“别告诉我你们都是完璧。”
  月明楼内的伶人,哪里可能拥有完璧之身?
  四人俱涨红了脸,敢怒却不敢言。
  韩擎轻佻一笑:“这不就结了。今日给你们特权,让你们自己选恩客。在座五位先生,你们随便挑。”


第18章 Chapter08。 误撞鸳鸯
  韩擎话音刚落,书玉险些把手里的杯盏砸到他脑袋上去。
  席上统共只有四个男人,四位美人再怎么挑,她家的斯文败类也逃不开去。
  韩擎淡淡地瞥了一眼身边火冒三丈的书玉,忽而笑了:“四位美人,快些挑吧。”
  蕖月一挑眉,睨着眼走到了韩擎面前:“韩先生,蕖月便跟您了。”语气间满满的傲气。
  韩擎一口饮下一杯酒,神色暧昧:“我就喜欢直爽的姑娘。”
  水月和芙月略略交换了眼神,竟相携着往辜尨走去。
  在座五人中,若论外形,辜尨与韩擎最为出色,奈何韩擎邪气太重,辜尨这方清冷又沉稳的气质自然更得美人青睐。
  “辜先生,水月和芙月但凭您的吩咐。”双姝齐齐矮身行了个礼,端的娇妍万方。
  贺子池忍不住低声嗷嗷叫了起来:“辜尨好艳福啊,一个人消受两厢美人恩。怎么就没有人选我呢?”
  书玉一记眼刀便甩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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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头疼的要数辜尨。平心而论,韩擎这招虽损,但的的确确是摸清四位青衣底细的良策。他自然不可能真的要美人暖床,他有的是手段让对手放下防线吐尽真言。只是,咳,此刻他心尖上的人已经恼他恼到连看他一眼也不愿意了,这让他哪里有心思干正事?
  良久,他揉了揉太阳穴,道:“两位姑娘可容辜某再带上一个人?”
  这话一出口,水月和芙月俱一愣,继而面色古怪了起来。
  韩擎朗声大笑:“原来辜先生也是个会玩的主,失敬失敬。”
  水月红着脸道:“只要先生开心就好,水月和芙月一定尽心服侍。”
  辜尨无言以对,正要招手唤书玉,却见云月施施然走到了书玉面前敛眉道:“玉公子是个温雅之人,自然不会为难云月,云月便跟您了。”
  书玉一愣,送到唇边的茶盏微微一滞。这云月好眼力,看出了在座五人中自己是最易相与的。一句话便为自己的待嫁之身博了个最好的结果。
  只是,这结果怕是要落空了。
  书玉叹了一口气:“云月姑娘,玉只是下人,虽主子们开明,但玉断断不敢顺杆上梯。”忽而眸光一转,“贺大公子才情与品性俱在玉之上,云月姑娘跟了他可比跟着玉要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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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子池忿忿地盯着书玉,满眼控诉: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不是我?
  辜尨低低地笑了,忽而改了主意:“辜某邀贺二公子一同,不知贺二公子意下如何?”
  贺子池呆了呆,随即感动地点了点头:“好呀好呀,再好不过。”
  四位美人都有了侍主,便引着侍主往内厅隐室而去。
  辜尨经过书玉身边时微微一顿,轻声道:“不要乱跑,在这里等我。”
  一句话,五分严肃,三分宠溺,两分无奈。
  书玉轻哼一声,睬也不睬。
  不多时,摘星阁内便只留下了书玉一人。
  若她能乖乖地听辜尨的话留在摘星阁内虚磨光阴,那她便不是谭书玉了。
  离开摘星阁,书玉顺着楼梯往下走。走到三楼时,她微微一顿。
  方蹇曾约她听曲,她却不知方蹇此刻在哪一间包厢。
  书玉摇头失笑,其实当日许下那承诺时她便知晓,这承诺必然兑现不了。方蹇是下等伶人,何时接客,接何人为客都不能自主,哪里有办法独独唱曲给她听?
  书玉自恃特立独行,却也无法抛却已为人。妻的身份频繁出入月明楼。
  不是不遗憾。
  思绪带动下,书玉顺着三楼的走廊往里走。
  走廊上,一间间包厢俱门房紧闭,偶尔有曲声隐隐飘来。清清泠泠,靡靡凄凄。
  走走停停间,书玉一边赏着墙上挂的画,一边整理着思路。
  突然,一间包厢的门毫无预兆地从内打开,门内转出了一位红衫女伶。
  那女伶手端托盘,盘上盛着一壶酒并两杯盏。
  书玉一眼便看出了那青花琉璃酒壶非凡物。一尊酒壶便如此,那么壶里的酒该有多名贵?
  这名贵的酒却出现在月明楼的下等厢。
  书玉一挑眉,脚步一动,看似无意地挡住了红衣女伶的去路。
  那女伶见去路被挡,不由微蹙了眉。抬头望向书玉的眼里是毫不掩饰的不耐。
  这女伶,好大的脾气。
  有趣。
  谁知那女伶在看清书玉的面容时瞬间脸色煞白。端着托盘的手亦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书玉微讶,向着女伶的方向走了一步。
  那女伶这才如梦初醒,青白着脸后退了一小步。
  书玉勾唇,伸手便钳住了女伶的下巴:“你怕我?”
  女伶吓得不敢言语:“不不……先生……我……”
  书玉轻轻一笑,眸色愈深:“看来,你不仅怕我,还怕得不轻。你我不过第一次见面,你为何如此惧我?还是说……其实我们见过?”
  女伶眼神飘忽,半晌故作镇定道:“先生说笑了。您是上等厢的客人,怎么可能见过下等厢的伶人。”
  书玉唇畔的笑意更深:“哦?既然你我素未谋面,你又如何知道我是上等厢的客人?”
  女伶语塞,却抖得更厉害了。
  “这间包厢里的客人是谁?”书玉锁住女伶的眼。
  女伶垂眸:“不知……”
  书玉不再发问,却冷不丁间一脚踹开了包厢的门。
  大门洞开的包厢内,满目赤红。朱红的雕花壁。暗红的梨木桌。绯红的幔帐随着自窗外而入的风飘飘摇摇。
  一张巨大的屏风横立在包厢南侧,满屏桃花灼灼绽放。
  一室红中,一对男女于幔帐深处缠绵。被压在身下的女子眼神迷离,茫然地转头看了一眼闯入的书玉。
  那一张脸本该如雪山之巅的莲花般冷艳不可方物,此刻却布满情潮,满面绯红。
  那女子在看到书玉的刹那有一瞬间的惊愕,却很快移开视线,望向了她身上的男人。掩不住的满眼痴迷。
  “他便是你要嫁的夫君?”书玉忽然开口。
  明明该与贺子崱谝黄鸬脑圃氯丛谌サ陌崮谟肫渌腿朔聘灿辏庥质窃趺椿厥拢慷獗砝淝宓脑圃略茨诶锸钦庋环Q
  喉间有千般言语想问,谁料脱口而出的却是这一句。
  躺倒在地的云月却摇头:“不是。”语气萧索,疏懒而媚。
  云月身上的男人忽然起了身,长臂一伸,一件褚红色的外套便裹了全身。他转过身来看向书玉。
  书玉看到那个男人的脸时,不由一怔。他戴着一副黑色的面具。那面具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只露出了尖尖的下巴和薄薄的唇。下巴并唇的轮廓,俱是薄情的线条。
  却不难推测出面具后的半张脸该是如何的俊俏风流。
  那个男人冲书玉微一扬唇,骨节分明的手自松松垮垮的外袍内伸出,指向了门的方向。
  无声的逐客令。
  饶是书玉脸皮再厚也不敢往下待了。
  “失礼了。”她微垂了眸,耳根红了个透。走出包厢时不忘掩上门。
  抬头再看走廊,先前的红衣女伶早已不知去向。
  书玉背靠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脑中的思绪迅速拆分又重组,一条线若隐若现却抓不真切。她长出一口气,压低了毡帽,准备上楼先寻贺子崱
  恰在此刻,隔了两个房间的包厢处有些许动静。书玉下意识抬眸望去。
  只听喀拉一声,那个包厢的门打开来。
  门内探出了一个脑袋。出水芙蓉,绝色倾城。那人狐疑地看向书玉,半晌,眼里爬满了浓浓惊喜。
  是方蹇。


第19章 Chapter09。 才子佳人
  盛情难却下,书玉跟着方蹇进了包厢。
  “你不用接客吗?”书玉有些疑惑,包厢里除却她俩,再无其他人。
  方蹇今日着月白色宽襦长裙,高高的绣花立领环住了颈处,更显得姿容雍雅,脖颈纤细。她微微一笑:“本是要接待一位客人,可中途云月姑娘进来把那位客人带走了。”
  书玉心里一跳。云月?那么方蹇先前招待的客人便是适才她误打误撞见到的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
  “月明楼里可以这样随便……抢客么?”书玉问得有些迟疑。
  方蹇坐到了小案前,为书玉添了一盏茶:“三楼以上的红伶要做什么,我们哪里管得住。何况,出下等伶人的价位,享上等伶人的招待,哪位客人会不乐意呢?”
  书玉接过茶盏,状似无意地问道:“听说那位云月姑娘要出阁了,嫁的郎君可好?”
  方蹇想了想,答:“是位富商,肯一掷千金为云月赎身,想来应该会好好待她。”
  “云月是什么时候被赎身的?”书玉又问。
  方蹇答:“就在上个月。”
  书玉微微一滞。算起来,贺子崱⑿鸥紝辞∏【褪窃谏细鲈隆
  月明楼素来赎身制度严苛,数十年来成功赎身的只寥寥几人,且皆为下等伶人。此番仅短短一个月,月明楼的红伶便要出阁,真的只是巧合?
  方蹇看了看书玉,轻声道:“你能来我这里一趟,实属不易。我们不谈那些有的没的,可好?”
  书玉回过神,笑道:“好。今天听什么曲呢?不管什么曲子,只要你唱,一定好听。”
  方蹇微微红了脸:“再唱《桃花扇》好不好?”
  “好呀。”书玉眉眼弯弯。
  这一幕唱的却不再是李香君与侯方域的初见。
  方蹇略一敛眉,再睁眼时已眸光悲切。几个音符唱响,寂寥哀凄之感顿生。
  书玉一愣。这曲是苏昆生所作的《哀江南》。
  “横白玉八根柱倒,堕红泥半堵墙高。碎琉璃瓦片多,烂翡翠窗棂少。舞丹墀燕雀常朝,直入宫门一路蒿,住几个乞儿饿殍……”
  水袖一收,裙裾一扬,台上的女子眼角噙一滴泪,倏而放高了嗓音。极醇的音色雌雄莫辨,简直要拨动听者内心最敏感的弦。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
  蓦地,唱音一顿。书玉的心亦随之一顿。俄顷,一声幽幽叹息随着音符而下——
  “……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曲毕。方蹇松懈了一身之力,笑看着台下的书玉。
  书玉方才从曲音中回过心神。月明楼的伶人多唱的是风花雪月,这一曲《哀江南》纵唱功惊艳,亦讨不到半点好处。没有伶人愿意唱这又难又不讨喜的曲。
  方蹇却唱了。
  独独唱给她听。
  书玉仰头,静静地看着台上的女子,道:“方蹇,你想不想离开月明楼?”
  方蹇一愣:“我从未想过离开这里。”
  书玉一字一句道:“你若想离开,我一定尽全力带你离开。”顿了顿,她又道:“你在这里,并不开心。”
  方蹇又是一愣,继而低低地笑了:“书玉,离开这里,我会更不开心。”
  这回,书玉愣住了。她不解:“为什么?”
  “你救得了一个方蹇,能救得了所有的伶人么?”方蹇的眸色有些凉。
  书玉却笑,眉眼里坦坦荡荡:“我承认我的能力不够,但在我能力之内,能帮一个便算一个。”
  方蹇一滞,继而轻轻一笑:“书玉,你是好人。”
  “那是自然,”书玉笑得俏皮,“所以,要不要跟我这个好人走?”
  方蹇不答,却望着书玉道:“你说,我们这样子,算不算一对才子佳人,郎才女貌?”
  书玉呆了呆,随即噗哧笑了。今日她着一身男装,台上的方蹇水秀长裙、言笑晏晏,可不就是戏折子里的才子佳人?
  “为何不说是伯牙与子期?”书玉调侃。
  方蹇微皱了皱眉,认真道:“不好,还是才子佳人好些。”
  “书玉。”方蹇忽然正色。
  “嗯?”书玉询问地看向她。
  “你不是想找明月么?”方蹇将她的惊讶尽收眼底,不疾不徐道,“我帮你。”
  斜阳偏西时,书玉正在三楼的走廊里看着满壁的油画。
  甫一抬头便看到了疾步而来的辜尨。
  “不是让你在摘星阁里等我吗?”他蹙眉,“你若走丢了,我该上哪里找你?”一回摘星阁便不见了她的身影,问遍诸伶人小生亦不知她去向,他当即一间间包厢找了过去。
  当然,此间曲折他断然是不会让她知道的。
  她蓦地伸出双臂环上了他的颈:“这不是找到我了吗。”语气竟有些撒娇。
  他一愣,先前还在冷战,这番便好了?也不盘问他在隐室与水月芙月共处的细节?这倒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不醋了?”他笑问怀里的人。
  她摇摇头:“醋。”半晌,又闷闷道:“但是我相信你。”
  他低低地笑了。
  “虽然相信,可还是忍不住生气。”她凶巴巴道。
  他一愣,随即莞尔:“不要生气,气坏了身子,我心疼。”
  爱一个人,愿意拿全部的身心去信任,却还是会为明知不可能发生的事而气恼。
  这样地在乎一个人。
  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第20章 Chapter10。 抽丝剥茧
  窗外弦月当空,窗内橘光融融。
  书房内,一叠单子平铺在书桌之上。桌前,辜尨凝眉而立。
  “这是韩擎拿到的月明楼待客单。”辜尨道,“可惜,独独少了半年前事发当月的所有单子。”
  白日里那小生去取待客单以验韩擎是否有预约时,韩擎便已示意手下尾随,从而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了月明楼的帐房,取走了近一年来所有的待客单。
  书玉微微一愣,继而从长衫里拿出了两张微黄的纸片,轻轻放在了那叠待客单上。
  辜尨拿起一看,诧异地看向书玉:“你这是从哪里拿到的?”
  他手中的两页纸,正是韩擎手下遍寻不获的待客单。
  她犹豫了几秒,答:“一位知音给我的。”
  “知音?”他挑眉,“我怎么不知道你在月明楼里还有知音?”
  她不满:“我就不能有知音了?”接着,便细细将如何英雄救美与方蹇相识并于今日意外重逢的前前后后说给他听。
  “我是不是很英雄?”她仰着脸等他表扬。
  他却蹙眉:“你说,给你待客单的女伶叫方蹇?”
  “对呀,你也觉得这个名字很奇怪对不对?”她说,“不过这份单子确实是真的。我已鉴定过,从水墨的色泽、纸张的磨损度、刻章的印痕以及与前后单子的衔接来看,这确确实实是明月楼那个月的待客单。”
  “月明楼想要隐藏的东西,为何一个下等伶女会有?”他眉峰紧锁。
  她想了想,答:“机缘巧合。”继而又道,“她愿意帮我们找明月,这还不好吗?”
  他静静地看了她半晌,忽而笑了:“自然好,我老婆真有本事。”
  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问:“贺子崱趺囱耍俊
  “已经醒了。”他抚了抚额,“饶是他那么心细的人居然着了云月的道。原以为云月排斥接客是因了待嫁之身,看来其中另有蹊跷。”
  “不知韩擎哪里来的自信,信誓旦旦说蕖月绝不是我们要找的明月。”她轻嗤。想起傍晚时分,韩擎一身洒脱地走月明楼中走出,俊朗的轮廓并不羁的气质引得众女伶频频侧目。
  然而说出口的话却句句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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