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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在东汉末-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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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波斯猫风雪也和他们一样疑问,她的好胜心被好奇心压过,疑惑的问道:“你这刀法名字好怪,为什么叫大丈夫刀法?”
    刘修脸上严肃得和在祭祀祖宗的时候一样,不带一丝笑意儿,说话之前,先是收了势,又倒持长刀,直身而立,就和墓前神道上的雕像一般庄重,朗声说道:“孟子曰:‘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屈,是为大丈夫。’此刀法名为大丈夫,就是一招一式都象大丈夫一样堂堂正正,不苟且,不取巧,故又名浩然刀法,同样是取自孟子的名言。”
    风雪琢磨了一会,肃然起敬,道:“你们汉儿虽然酸腐,这几句话倒还有理。”说完,再次摆出了进攻的架势,提醒了一句:“开始吧。”
    刘修点点头,再次摆开架势,持刀戒备:“姑娘请。”
    风雪点点头,不再说话,一个垫步,一声娇喝,便如母豹一般扑了上来,长剑寒光一闪,直刺刘修的胸前。刘修微眯双目,双手握刀,忽然大喝一声,挥刀就劈。风雪的剑又细又长,却不敢让刘修劈中,只得手腕一拧,已经刺到中途的长剑忽然转了个方向,转刺刘修的眉角。
    她的动作变化非常快,步法敏捷,剑法轻灵,围着刘修一口气刺出七八剑。刘修却对围在身边的剑光不理不睬,双手握刀,也不见他如何快速,只是一刀一刀的劈出去,每一刀劈出,就如同带着风雷,将风雪剑光组成的网撕开一道口子。招式简单古拙,却又堂堂正正,力足十足,颇有管你风霜雨雪,我自岿然不动的威猛。
    卢敏赞了一声:“德然这刀法果然当得大丈夫三个字,只是这三个字虽然合意,却有些俗了,还是叫浩然刀法来得好些。”
    毛嫱也有些吃惊,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刘修用刀和人比武。平时刘修说笑无忌,有时候还有些惫懒,再加上阿楚的事情,毛嫱虽然原谅了刘修,却总觉得他不正经,所以刚才才说他这大丈夫刀法是鬼话。然而此刻一见刘修的刀法果然是堂堂正正,充满阳刚之气,威猛无比,不免有些惊讶,对卢敏所说深以为然。
    鲜于银对刚刚带着几十个士卒奔过来的王禅点了点头,指着正和风雪较量的刘修说道:“如何?”
    王禅看了两眼,也赞赏的点点头:“刀法虽然简单,却非常实用,而且力道掌握得确到好处,每每能击在对方不得不守之处,与我军中的刀法倒颇有几分相似。”
    “嘿嘿,这叫大丈夫刀法,没听说过吧?”
    “大丈夫刀法?”王禅愣了一下,又笑了:“的确有几分大丈夫的气势。”
    “那些人是什么来头,敢在市中驰马?”鲜于银瞟了一眼那个年轻人和他身边的那些骑士说道:“你们校尉府不会一点也不清楚吧?”
    “咳咳……”王禅有些尴尬的干咳了两声:“所知有限,所知有限。”顿了顿,又说道:“我立刻派人去查,一有消息,立刻通知大人。”
    鲜于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不再追问,转而注意看场中的形势。
    场中的形势已经发生了变化。风雪人如其名,有如风中飞舞的雪花,左击右刺,剑式又快又急,闪闪的剑光有如一团大雪将刘修围在中间,奈何刘修的刀法朴实而霸道,把门户守得严严实实,每一刀砍出,就逼得风雪不得不收剑自保,要不然的话,纵使她能刺中刘修,却也免不了被刘修一刀砍成重伤。
    时间一长,她的体力便有些跟不上了,步法慢了下来,剑光也淡了很多,刘修却没什么变化,手中的长刀左推右挡,丝毫不乱。
    再战片刻,风雪有些急躁,她见刘修气息绵长,脸不红,气不喘,看样子再打半个时辰也没什么关系,可是她已经有些气短,再打下去,只怕不用刘修反击,她自己就得停下来喘气。真要是那样的话,岂不是让人笑话?
    风雪决定速战速决。她一声轻叱,手腕一抖,长剑忽然发出嗡嗡的声音,剑尖幻成数个,分别向刘修的面门、咽喉和胸口刺去。
    刘修一愣,似乎不知道哪一个剑尖才是真的,手中长刀一顿,下意识的竖起刀身横推,同时向后退了一步。这也是他从开战以来退的第一步。风雪微微一笑,紧跟上前,再次振腕而刺,依然是那一招。
    刘修再挡,再退。
    风雪再进,抖腕再次,却在刺到半途突然一顿,当刘修习惯的挥臂横挡,咽喉露出空门时再次闪电般直刺,这次三个剑尖消失了,只剩下一个,直刺刘修的咽喉。
    刘修的长刀已经掠过面门,来不及再次回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剑尖向咽喉刺来,眨转之间,森森的剑气便已及体,激得他的脖子上爆起一层战栗。
    风雪的眼神中已经露出了得意,她没想要杀死刘修,只想在刘修的下巴上刺一剑,以报复他对自己的无礼。长剑已经离目标不到一寸,刘修这次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机会破解,除非他愿意被她在咽喉上刺上一剑,与她同归于尽。
    她相信刘修不会这么做,毕竟这不是生死搏杀,只求个胜负而已。
    她的嘴角挑起,露出了笑意。
    张飞和刘备大吃一惊,想要提醒刘修注意,却根本来不及,嘴刚张开,风雪的剑尖便已经到了刘修的咽喉前。
    卢敏愕然变色,伸手欲呼。
    正一脸厌恶的抹去脸上牛粪的年轻人停住了手,张开了嘴,喝彩声脱口而出:“好!”
    就在众人都以为刘修败局已定,性命全在风雪掌握之中的时候,刘修突然矮了一截,同时身体一偏,风雪的剑尖擦着他的脖子刺过。
    风雪只觉得眼前一空,刘修突然消失了,还没等她明白是怎么回事,身体便失去了平衡,向前无遮无挡的扑入刘修的怀中,手肘处一麻,长剑落地。
    “姑娘,小心!”刘修刀交左手,右手轻轻的扶住风雪平坦的小腹,在她反应过来之前轻轻的推开了她,向后退了一步,捡起风雪落在地上的长剑,倒持着送到风雪的面前,欠身道:“姑娘,再来!”

第089章 当年风雨
    风雪被刚才那一下胸口正撞在刘修肩头,撞得胸口有些发闷,她本能的抬起手来抚胸,随即又觉得这样不雅,手滞了一下,尴尬的笑了一声,接过刘修递上来的剑转身就走。
    “姑娘?”刘修叫了一声。
    “我输了。”风雪头也不回的大步向外走去,射雕手等亲卫一见,虽然有些不解,却也并不迟疑,紧跟了上去。风雪在经过那嘴张得大大的年轻人面前时好象根本没看到他,走过了两步,然后又停住了脚步,跟在她身后的射雕手随即也整齐的停住了,那些亲卫却没反应过来,两个人一头撞在那射雕手的背上,就和撞上了一堵墙似的,那射雕手一动也不动。
    “你刚才听到我和他的赌约了吗?”
    那年轻人愣了一下,连忙赶了过去:“听清了,不过,那……”
    风雪抬起手,打断了他的话:“我不能替你做主,所以你找不找他的麻烦我管不着,但是也与我无关。至于我,我认赌服输,从此和他无仇无怨。”说完,不等那年轻人回答,从一个亲卫的手中接过那只白猫,扬长而去。
    那年轻人木然的站在那里,眼中闪过一抹戾气,紧紧的咬着微薄的嘴唇,脸色铁青。他身边的骑士见了,暗自叹息了一声,轻声问道:“少主,我们……”
    “你们这些废物!”年轻人突然暴怒,抬腿就是一脚,踹得那骑士闷哼一声,向后退了半步,却又强行止住了脚步,低下了头。年轻人也不看他,快步向自己的坐骑走去,飞身上了马,调转马头,猛抽了一鞭,战马吃痛,长嘶一声,撒开四蹄,忽喇喇的狂奔而去。
    那骑士胀红了脸,恶狠狠的瞪了刘修两眼,仿佛要把他的样子记在心里似的,然后带着手下如潮水一般退走。
    一场风波,转眼间风平浪静,刘备如释重负,拽着刘修的袖子,笑得合不拢嘴:“大兄,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怎么做到的?”刘修茫然的看着他。
    “就是……”刘备比划了半天也说比划清楚,憋了好久才说道:“就是最后一剑,你是怎么避过去的?”
    “哦,那个啊,我脚滑了一下,没站稳,正好让过去了。”刘修轻描淡写的说道,把手中的长刀还给鲜于银,然后走到卢敏面前,看着他前襟的泥点,关心的问道:“师兄,没受伤吧?”
    卢敏挥挥手,笑道:“我没事,倒是你啊,刚才也太险了,那胡女剑术不错,我真担心你被她伤了呢。”
    “多谢师兄关心。”刘修摇摇头:“不过,师兄以后千万不能再这么挡马了,亏得那人骑术精湛,要不然我到时候怎么有脸见先生?”
    “呵呵呵……”卢敏笑了,不以为然的摆摆手道:“我虽没你那么好的武技,可也没那么娇气。他们来势凶猛,如果不拦住他们,只怕他们一个冲锋,你们几个就要受伤了。”
    刘修感激不尽,他万万没想到文弱的卢敏为了他们的安危会去拦奔马。正如卢敏所说,如果不是他拦一下,让这些人顺利的冲过来,那他们很可能会受到重创。
    事出突然,卢敏等人都有些受惊,没有心情继续在胡市上查看,便先回城休息。在回城之前,那个胡人老头拿着一块陨铁赶了过来。刘修看了有些失望,这块陨铁只有拳头大小,根本不够打一副铁戟的,打一只都有些勉强,不过他也知道这东西难求,只得先买下再说。后来鲜于银说,打造兵器也不可能全用陨铁,大多也只是用在刃部用一点,这块陨铁虽然小了一些,打一副铁戟有些勉强,但打一只肯定不成问题。
    回城之后不久,打听消息的人也回来了,刘修等人这才知道这一伙人的底细。这些人都是鲜卑人,虽然鲜卑人现在和大汉关系紧张,但是并不是所有的部落都不愿意和汉人接触,实际上有不少部落一直处于战时是敌,平时是友的状态。牛头部落是草原北部的一个部落,和扶余人的地盘靠得比较近。部落大人叫风裂,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物,风雪是他的义女,并不是鲜卑人,好象是从很遥远的西部来的。她身边的那个射雕手叫铁狼,在草原上非常有名。
    “至于那个年轻人,我们也打听到了一些消息,不过……”王禅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难言之隐,压低了声音说道:“他其实是汉人。”
    “汉人?”卢敏沉吟片刻:“怪不得汉话说得那么好。”
    “那是,他们家原本也是我大汉的一个名门,只是……”王禅有些吞吞吐吐的,卢敏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不解的问道:“王大人,莫非你和这人家有些故旧?”
    王禅摇摇头,嘴角一歪:“我不过是一个目不识丁的武人,哪有机会结识这样的名门。不过,我想卢君肯定清楚建宁元年的那场祸事吧?”
    卢敏略作思索,忽然脸色大变,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有些不敢置信的瞪着王禅,嘶声说道:“扶风窦家?”
    王禅紧紧的闭着嘴,点了点头。
    刘修见卢敏震惊的神情,有些不解,心道扶风窦家是哪家?卢植的老师马融是扶风人,难道这个窦家和马家有什么关系。旁边的刘备见刘修这副模样,扯了扯他的袖子,把他拉到一边,轻声说道:“这个扶风窦家,就是在七年前被宦官诬为谋反的大将军窦武的那个窦家。”
    刘修这才稍微明白了一些。他听刘备他们说过这件事,不过,当时他在意的是这件事中的另外一个人,就是与那句“一层不扫何以扫天下”的名言有关的名士陈蕃,对另外一个人物大将军窦武却知之甚少,只知道是一个从光武帝开国以来就是名门的世家——大汉的名门多了,跟他又没有直接关系,哪有兴趣去管他谁是谁啊。
    不过,现在知道这样一个名门的后代居然成了胡人,他还是觉得震惊不已,心道比起阎柔来,这样的人家大概才是真正的汉奸吧?
    ……
    城外,离胡市十余里的一个山谷里,一个被刘修认为是正牌汉奸的窦家人——窦威正站在帐篷前的一道山坡上,向南远眺山峦间隐约可见的长城。他年约四旬,身材高大,国字脸,一对虎目,三绺长须,看起来十分威严,只是他的虎目中现在射出的不是凛厉的寒光,而是混杂了思念与仇恨的复杂眼神。
    “去故乡而就远兮,遵江夏以流亡。出国门而轸怀兮,甲之朝吾以行……羌灵魂之欲归兮,何须臾而忘反。背夏浦而西思兮,哀故都之日远……”
    他默默的吟着屈原的《哀郢》,眼眶渐渐有些湿润。身着长衫的幕僚席安站在他的身后,静静的看着他,眼中露出同情之色。他刚要上前劝慰,忽然转过头向西看去,眉头不由自主的拧了起来。
    窦威之子窦返——那个被张飞一脚踹了个狗啃屎的年轻人,带着十余骑狂奔而至。

第090章 虎落平阳
    窦威听完了窦返的哭诉,脸色平静得如同远处的长城,只是眼神已经变得狞厉起来。他半天没有说话,最后忽然问了一句:“味道如何?”
    泪水涟涟的窦返不明所以,摸了摸脸上的牛粪,强忍着一阵阵强烈的呕意。他虽然在草原上已经生活了好几年,但是窦家还是窦家,哪怕已经败了,逃到草原上,他依然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牛粪这种草原人最喜欢的燃料在他眼里依然是一堆臭哄哄的屎,平时他是走路都要绕着的,没想到今天糊了一脸,要不是为了让注意威仪的父亲看看,以便激起他的怒火,他恨不得把脸皮都洗掉一层。在来的路上,他已经吐过两次,现在除了酸水,已经吐不出任何东西。
    不过今天这脸确实也丢尽了。一想到在风雪面前的糗态,窦返的嘴就一阵阵的发苦,邪火禁不住的往上涌,烧得眼珠子通红。
    “臭!”窦返止住抽泣,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窦威眉头一拧,忽然暴怒,抡圆了手臂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窦返措手不及,被抽得转了个半个圈,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他瞪圆了眼睛,惊恐的看着如同一头怒虎的父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父亲平时对他宠爱有加,今天这是怎么了?
    “大人——”跪在窦返后面的亲卫队率窦虎大吃一惊,连忙抱住窦返,抬起头对窦威说道:“大人,是属下的错,请大人责罚属下。”
    “滚开——”窦返使气的推开窦虎。他对窦虎没有及时赶到现场为他出气非常恼火。
    “窦虎,放开这个不知死活的畜生,起来站到一边去!”窦威沉声喝道。窦虎一惊,下意识的松开了窦返,站到一边。他从十三岁起跟着窦威做亲卫,已经有十几年了,对窦威的话从来没有违背的想法,哪怕是现在他已经成了窦返的亲卫队率。
    “你以为我不知道?”窦威负着双手,在窦返面前来回踱着步,像一头受困的猛虎:“你一定是想在那个胡女面前逞英雄,不让窦虎他们跟着,没想到自己根本就是个废物,随便一个年轻人就把你打倒了。”窦威鼻息粗重,嘴角不停的抽搐着。他刚刚听窦返说了经过,听到窦返先后被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给打了,他这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烦闷。
    窦家从来不缺武技高手,教窦返练武的人都是难得一见的高人,平时窦返与人比试总是赢的多,他一直觉得窦返虽然有些纨绔气,不够沉稳,但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个不可原谅的坏毛病,世家子弟大多如此,家族里一般不会太计较,有时候反觉得这样才叫有风度。只要他们读好书,以后入了仕途,自然慢慢会沉稳下来。
    可是今天窦威发现,自己大概是被这竖子给蒙了,他平时比试能赢不是他的武技练得好,而是那些人不敢赢他。可恨的是自己明知有这种可能,却因为溺爱而自欺欺人,才导致今天被人当众差辱。
    虽然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们是曾经的百年世家扶风窦氏,但是他还是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存在,不管是使家族蒙羞的窦返,还是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都必须付出代价。
    “去查查,那些人是什么来头。”窦威示意了一下席安。
    “大人,那些人好象和护乌桓校尉府的人在一起。”窦虎连忙说道。
    “护乌桓校尉府?”窦威一怔,随即不屑的撇了撇嘴:“夏育匹夫在搞什么?不安份得很哪。既然如此,那我遂他的意便是了。”他有些嫌恶的看了一眼窦返:“你自己丢的人,自己去把面子找回来,如果没这本事,就给我滚回草原上去。”
    窦返闻言大惊,嗫嚅了片刻,想说又没敢说,转头求助的看了一下窦虎。窦虎为难的低下了头:“大人,牛头部落的风雪和那人比武之前有赌约……”
    窦威不满的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就把窦虎后面的话全堵了回去,不管窦返怎么使眼色,他也不敢再说一个字。直到窦威走了之后,窦返才垂头丧气的站了起来,转身就走。不知是跪的时间长了,还是受的伤太重,他走得不怎么稳,摇摇晃晃的,仿佛随时都可能摔倒。窦虎见了,暗自叹了一声,赶上去想扶他,窦返恨恨的瞪了一眼,甩开他的手,自顾自的向前走去。
    窦虎面红耳赤的站在那里,无地自容。
    席安很快打听到了消息,向窦威作了汇报。窦威一听,眼睛就眯了起来:“姓刘?”
    “是的,的确姓刘,有人亲耳听那个叫刘备的小子说,他们是中山靖王刘胜之后。”
    “哼!”窦威用鼻子哼了一声,不以为然:“除了一个姓氏,和普通百姓有什么区别?不过,既然他姓了刘,多少要为这个姓付出一点代价。”
    席安躬身而立,拱手待命。
    “不急,给他两……不,三天时间,三天后如果他还没有反应,那就让他滚回草原去,把阿归叫来。”
    席安犹豫了片刻:“是不是和老大人先商量一下?”
    “不用。”窦威摆摆手,示意席安他心里有数:“些许小事,不用惊动老大人。”一提起父亲窦统,他的脸上露出些许哀伤,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横遭此祸,阖门百余口血染洛阳,我父子虽逃出生天,却先寄居匈奴人篱下,后又俯首于鲜卑,老大人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
    席安沉默不语。窦家被诬为谋反,不仅窦家被夷三族,就连宾客都受到牵连,他席安现在也是有家不能回,窦家人心里的苦楚,他同样体会得一清二楚。窦家的先辈窦固、窦宪先后都曾横扫北匈奴,打得匈奴人四散奔逃,窦统做过十余年的雁门太守,不知道杀过多少匈奴人、鲜卑人,可是现在却不得不向这些曾经不屑一顾的敌人低头称臣,这心里的屈辱自然轻不了。
    “大人,长公子虽然性子软了些,却也不是一无可取,这么做,恐怕……”
    “就是因为他软,才要敲打敲打他。一个只知道跟着女人走的人是不会有出息的。”窦威思虑已定,不等席安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更何况胡人与我汉人不同,他们只尊奉强者,我窦家必须表现出足够的强硬,才能在草原上站稳脚根,要不然我们迟早会沦为他们的奴属。”
    他站起身来,背着手,低着头来回踱了两步,最后在挂在案后一张略有些陈旧的帛书地图前停下了脚步:“檀石槐是没说什么,可是他手下的那帮大帅却已经说了几次,说我窦家无功于鲜卑,不配享此荣耀。哼,他们以为我把这当荣耀吗?一帮屁也不懂的蛮子。”
    席安皱皱眉,意识到有些不对:“大人,你想出兵扰边?”
    窦威怔了一下,转过头看着席安,眉梢微微挑起,提醒道:“伯安,你的家乡不在幽并吧?”
    席安立刻闭紧了嘴巴,一声不吭。
    窦威犹豫了一下,又说道:“你放心,我不是那等嗜血的蛮子,不会乱杀无辜,与其由他们来滥杀,也许由我来指挥此次战事,对幽州的百姓反而是一个幸事。”
    席安思忖片刻,也不得不承认窦威这个借口虽然有些勉强,但多少还是有些道理。

第091章 丰满与骨感
    刘修等人安份守已的在宁城里呆了两天,不过这两天他也没闲着,在王禅的带领下,他跟在卢敏的身边,切身体验了边城的艰苦。宁城虽然位于长城以内,而长城以外还有更多更艰苦的障塞,但是宁城的条件和沮阳比起来已经是一个天一个地。这里几乎没有什么百姓,除了宁城县寺的一些掾吏,偌大的宁城里就只有护乌桓校尉府中的两千戍卒,而宁城县长的任务,大部分情况下也就是在护乌桓校尉出巡时扛着兵器做前导,以壮声色而已。
    刘修都觉得有些艰苦,卢敏更是苦不堪言,他每天回到住处时,腿都像是灌了铅似的,原本白晳的脸庞被边塞的风吹黑了许多,脸颊也瘦削了不少,猛一看不像个书生,倒像个在军营里打磨了许多年的军官,儒雅的气质中增加了些冷酷刚强,倒是更耐看了。
    这从毛嫱的眼神中可以清晰的看得出来。
    这天刚刚吃完晚餐,卢敏一边捶着腿,一边翻看着刘修整理好的记录,刘备轻手轻脚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卢敏在,偷偷的看了刘修一眼,站在旁边没吭声。
    卢敏翻过一页纸,抬起头瞟了刘备一眼,笑了:“玄德,有什么事当着我的面不方便说?”
    刘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没什么,王大人说今天营里有一个聚会,有歌舞表演,翼德听说其中有胡女,想跟着德然一起去观摩观摩,以增进绘技。”
    卢敏无声的一笑,没有吭声,过了一会,对刘修挥了挥手道:“你也别陪着我了,去散散心吧。我有些累了,把这些看完便早些休息。”
    刘修连忙答应,起身跟着刘备出了门,张飞在门外候着,一看到刘修出来了,连忙讨好的迎了上来:“先生,今天可以正大光明的看看胡女。”
    “你又什么歪心思呢?”刘修瞥了他一眼,直截了当的说道。
    张飞搓着手,挤了挤眼睛:“先生,你懂的。”
    “懂你个头。”刘修抬手给了他一下,又瞪了刘备一眼:“少年戒之在色,你也注意一点。”
    刘备强忍着笑,把头扭了过去,冲着在门口等候的李成等人比了个手势。一直眼巴巴的李成等人一看,顿时乐得笑出声来。
    刘修不用猜也知道,今天这聚会绝不是歌舞那么简单的事。这年头的人成熟早,十五六岁成亲的不在少数,就算没成亲,也大多都沾过女人了。刘备在家的时候没什么机会开荤,到了涿县张家之后,犹如馋嘴猫放在了鱼池边,食髓知味,一见到漂亮女子骨头就有些轻。不过也不是他一个如此,那些小子大多这样,只不过他们的机会多,不像刘备这么急罢了。
    这些天一直在赶路,除了在沮阳呆的一晚之外,他们都没什么机会放荡,毕竟带着婢女的出行的人有限,而且这种事也不方便共享。今天难得有机会放纵一下,当然谁也不肯放过,王禅一把风透出来,他们就上心了。
    军营里的歌舞伎,从来就不仅仅是唱唱歌、跳跳舞这么简单,她们还承担着营妓的功能,负责解决单身戍卒的生理问题。这些营妓中有不少人还出身高贵,只是因为家族犯了法,然后被作为官奴婢发放到边疆的,对于那些平时在达官贵人面前说话声音都不敢大的普通戍卒来说,能睡一个曾经是贵妇人的女子——哪怕她长得很一般——也是一件足以向人夸耀的资本。
    在宁城这些天,刘修他们了解到了不少平时很难知道的事情,这件事便是其中一件。卢敏之所以不参加,也是因为他不习惯这样的场合。用刘修的话说,卢敏的世界是丰满的理想,而他们现在看到的更多的是骨感的现实,两者差距太大,就如现实的黑暗政治和圣人的天下大同一样远。
    “先生,你这可有些低俗了。”张飞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是真的听从你的教导去研究形体的,可不是像他们那样去泄欲,我是文雅人。”
    “你文雅?”李成听到了张飞的辩解,忍不住捧腹大笑,指着张飞的鼻子说道:“你要是文雅人,我就是太学的五经博士了。你那双眼睛为什么这么大?不就是因为你看到女人的时候总是瞪得像牛卵子,现在更过份了,不仅用眼睛看,还动手摸,听说在家的时候还经常大白天把婢女脱光了看,一看就是半天,有没有这回事?”
    “你懂个屁!”张飞咄了李成一脸,不屑一顾:“这叫写生,可不是你们那些低级趣味的家伙能理解的。女人是用来欣赏的,你以为只是用来办事的?那你干脆买头母猪回去算了,灯一吹,反正一样。”他斜了李成一眼,忽然怪笑道:“对了,你还真是这样,看你那两个侍婢就知道了。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的也是个名士之子,令尊那么好的眼力,怎么到你这儿就一点也没有呢?”
    “且!你这竖子现在越来越恶心了。”李成被他戳中了软肋,胀红了脸,不敢再辩。正如张飞所说,他的确没有他父亲李定的一点遗传,对女人的喜好更是大相径庭。他父亲喜欢纤细苗条、文文静静的,他却喜欢肥胖丰满、性格粗猛的,为这事,他不知道被李定骂过多少次。
    李成一边走,一边泄愤的说道:“德然,不是我说你,你这先生可做得不好,看把翼德教成什么样了。”
    刘修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他。说实话,李成那品味确实有些重,不光是张飞接受不了,他也接受不了。
    一群人一边说笑着,一边出了门,直奔位于东门内的胡市。胡市原本是在宁城里,这些年胡市的规模越来越大,城里原来的市场放不下,便搬到了城外,城里的地方便闲置下来,被挪作他用,成了军卒们寻欢作乐的场所,喝酒、赌博、玩女人,都在这个院子里。
    刘修他们到达的时候,院子里已经聚了不少人,正大呼小叫的吵闹着,他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肆无忌惮的猥亵、戏弄几个可怜的歌舞伎,粗野的笑声几乎能掀翻屋顶。见刘修等人进来,认识的人都大声的打着招呼,有个长了一脸络腮胡子的军侯过来勾着刘修的肩,挤眉弄眼的说道:“卢先生没来?还是已经有佳人相陪了?”
    刘修无语,这些天毛嫱一直陪在卢敏身边,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她的心意,他们都出来玩了,卢敏估计也不会孤单,当然不可能像这个军汉说的这么狂野,卢敏毕竟还是个书生,发乎情,止乎礼,估计他是不会做出苟且之事的。
    “灌你的马尿去!”王禅走过来,一把推开那个军侯,拉着刘修向楼上走去,一边走一边笑道:“给你介绍个朋友。”
    “什么朋友?”
    “上谷乌桓大人难楼的从子蹋顿。”王禅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不是你先生,对胡人没什么偏见,所以才斗胆介绍你认识。难楼是乌桓大人中实力最强的一个,手下有九千余落,几十万口,我们校尉府也要给他几分面子。这次听说涿郡名士到边关来采风,他们央我请你们来见个面,交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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