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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奸臣-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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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说英国公夫人寿诞,我派人送些果子和美酒去。那这些果子和美酒是否算财?我是否凭这些小吃食就买通人家为我办事了?这就能算贿赂么?
如果硬说这就算贿赂罪,那整个长安城只怕没有人清白了。可以说当时参加寿诞的人都有罪,那些宾客所赠的金银玉器都比我的东西贵重。如果这样就算贿赂,那尉迟公就不曾派人送些东西与别的大臣么?我相信尉迟公这些年赠与别人之物,一定都比我这些瓜果贵重。”
秦远的一番解释,令吃桃的李世民连连点头赞许。
“邻居友人之间,送瓜果是常有的事,不过是得了点好吃的东西,大家一起分享喜悦罢了。若非将此种行为拿出来,往‘贿赂’二字上靠,那整个大唐怕是要风声鹤唳了,人人自危而不敢有所结交。但一个国家的治理,其实往往离不开大家的齐心协力,众志成城啊。”秦远叹道。
尉迟敬德无可辩驳,暗自哼了一声。
“说得好!”李世民拿起一个桃,放在秦远所在的方向,似乎是在表示这一局秦远赢了,所以他得了一个桃。
李世民转即对尉迟敬德道:“你所言的‘贿赂’不属实,可就是诬陷人家了,该跟人家赔罪。”
尉迟敬德心有不情愿,但还是拱手不情愿地和秦远道了一句歉。
“但这第二条,他定然无可辩驳。那日在陛下跟前,他拒婚我尉迟家的事,分明说好了不外传,但这厮却暗中大肆宣扬,羞辱我尉迟家。”尉迟敬德接着又说今天放屁的事,秦远利用官职之便窥探了他的秘密,却失信不予保密。
李世民听尉迟敬德说放屁,没忍住笑。
尉迟敬德羞愤得脸通红。
“这事你不能怪他,非他所言。”李世民帮秦远说话道,“是长孙无忌跟寡人说的。”
“那前一桩呢?我没说,陛下也不会说,只可能是他!”尉迟敬德就拒婚一事声讨秦远。
这件事李世民不好认,承认了他就是出尔反尔,以尉迟敬德那脾气,定然每次来觐见的时候都会提醒自己理会,欠他的。李世民可不想闹得被尉迟敬德要挟,再被御史台各种参奏,说他为君而言无信。
李世民手捏着没吃完的桃子,目光略带忧愁地看了一眼秦远。
“此事确实是我说的。”秦远立刻道。
尉迟敬德一听这话,立刻叱骂秦远无良,根本不像个男人。
“这有什么不能说?当日令嫒在朱雀大街上张贴告示,悬赏全城人来缉我的时候,她可曾想过我的感受?为何她能满城宣扬找我,我便不能在别人问起我与她是何干系的时候,回绝一句?”秦远反问道。
“回绝一句?你只是回绝一句,会闹得满城风雨?”尉迟敬德自然不信,认定秦远在推卸责任。
“那就不知道了,这种消息一向传得快,毕竟喜欢我的女子太多。尉迟公前段时间出门的时候应该也见识过,满大街至少半数以上的女子都冲着我而来。”秦远为了反驳尉迟敬德,不惜开启了自恋模式。
“你——”尉迟敬德气得脸色更红,叱秦远不要脸。
“是不是事实。尉迟公心里清楚。若说两方打架,都会追究谁先动手,先动手的人错在先,先宣扬的人可不是我。”秦远随即又开启了不负责任模式。
尉迟敬德气得抖着手指了指秦远,“巧舌如簧!”
“尉迟公没理说不过我,便说我巧舌如簧,这似乎不太好吧。”反正都已经撕成这样了,秦远什么都不怕了,该反驳就反驳。
尉迟敬德再次用眼神杀秦远,重重地冷哼一声。
李世民感慨地点了点头赞许秦远,又拿了一个桃子放在秦远那边。
尉迟敬德脸色越来越青,若近他身三尺之内,似乎会被其熊熊燃烧的怒火焚成灰烬。
“再说这第三条,便好解释了。一切按律处置,并无不妥之处。”秦远解释道。
“并无不妥之处?你开什么玩笑!”尉迟敬德询问秦远到底是根据哪条规定,放了那孩子。
秦远:“我是受害者,不告,不追究,此事就过去了。”
“的确,你是受害者,若你不告,小事可以和解。他可是假借我这个朝廷命官的名义,去你府上扔斧头!这是大罪,该当处死。你能原谅,我却不能!”尉迟敬德纠正道。
“可昨日尉迟公在堂审之时,当场表示这案子和您没关系了,您不管了,然后就走了。故而这案子是否上告的决定权就在我了,跟已经放弃的尉迟公没有干系。”秦远解释道。
尉迟敬德气得瞪圆了眼睛,“你——居然如此强词夺理!”
尉迟敬德转即拱手,请李世民公平决断。
李世民犹豫了下,看向秦远,秦远也回看李世民。从秦远看自己的目光中,李世民感受到了异样。李世民的目光扫过桌上的桃子,默然拿起第三个桃子放在秦远那边,咳嗽了一声。
尉迟敬德见状,明白李世民的立场完全是偏袒秦远的。他气得无以复加,最后竟然气笑了。
“陛下,自古帝王宠信奸佞,便没一个有好下场!”尉迟敬德义正言辞地说道。
李世民默然挑了眉毛,没有立刻回应尉迟敬德。
秦远当然不依,反问尉迟敬德这话什么意思,“说谁奸佞呢?”
“你!巧言令色,迷惑郡王!”尉迟敬德指着秦远
秦远:“我光明正大在此,行得正坐得端,因所言句句有理有据,才无人可以反驳我。尉迟公何必长戚戚。”
“你敢骂我是小人?”尉迟敬德愤怒地凑近秦远两步,欲伸手捉秦远的衣领。
秦远立刻机灵地退了四步,坚决与尉迟敬德保持距离。
“我可没说这两个字,是尉迟公自己说得。”
李世民瞧着架势,正欲阻拦,太监张德忙高声禀告李世民,魏征和房玄龄、长孙无忌已经在殿外等候多时了。
李世民应承,故作善解人意道:“刚好了,就让他们三个也来说说理。”
尉迟敬德立刻应承。
秦远则更不怕了,来的人越多,他越安全。
随后不久,魏征、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入内,三人听说尉迟敬德参秦远的三条罪状之后,面色各异地互相看了一眼。
前两条都还好,这最后一条魏征有点不赞同,他皱眉看向秦远:“你这——”
李世民咳嗽了一声。
魏征不解地看向李世民。
长孙无忌道:“臣以为,尉迟公跋扈嚣张,欺负秦远多时,该当自省,领教训。”
房玄龄看看李世民,看看尉迟敬德,再看看秦远和长孙无忌,皱眉思量了片刻后,出声附和长孙无忌之言。
魏征愣了,不明白平常挺深思熟虑的房玄龄,怎么会这么快站在秦远那边,现在重要的应该是调和,而不是站队。
“你这——”
李世民又咳嗽了一声。
“陛下既然嗓子不好,何不宣太医来看看?”魏征气得直接反问李世民。
“来人,宣太医!”李世民起身,边往外走边说,“寡人乏了,剩下五个桃子你们分了!寡人嗓子不好,吃不动了,也没心情吃。真不知道养你们干什么,一天天的就知道来我这找事儿。”
李世民牢骚完,出门一转,人影就不见了。
大殿内五名大臣都被撂下了。
太监按照李世民的吩咐,将剩下的五个桃子分给了长孙无忌、秦远、房玄龄、魏征和尉迟敬德。
尉迟敬德心情复杂地看着手里的桃子,很想随手给丢出去,奈何这桃子是圣人赏赐,他丢不得。丢了,那无异于双手奉上把柄给仇敌。
长孙无忌瞧尉迟敬德这表情,忽然想起当初的自己了。那会儿他刚和秦远认识,对其印象并不太好,圣人当时赏了他甜瓜,他接到瓜的表情,跟此刻的尉迟敬德一模一样。
长孙无忌忽然有些同情尉迟敬德了,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凡事多想想看看,别局限自己。
尉迟敬德立刻扭肩,嫌弃地躲开长孙无忌。
“你干什么?我跟你的账还没算清楚。”
长孙无忌本来好意,见尉迟敬德拒绝自己,立刻黑脸,“什么账?”
“我问你昨天在公堂上的话,是不是你说给圣人?”尉迟敬德问。
“说了又如何,圣人又不是外人。”长孙无忌无所谓道。
尉迟敬德话噎在嗓子眼说不出口,他总不能训斥长孙无忌把话告诉皇帝的行为不对,总不能说皇帝是外人。
“好,你以后最好别有丑事落到我手里。”尉迟敬德瞪一眼长孙无忌,再瞪一眼秦远,气得拂袖而去。连魏征和房玄龄叫他,他都概不理会。
“瞧瞧他这性子。”长孙无忌对魏征和房玄龄感慨,“你们俩就不该理他。”
“尉迟公近来的脾气是越来越暴躁了。”魏征捻着胡子叹毕,转头让房玄龄得空去劝劝他。如果说这朝中有什么人能劝动尉迟敬德的话,那房玄龄必是其中之一。
“这要看劝什么了,小事可以。若是秦少卿与尉迟公之间的大事,我就是说破十张嘴也没用。”房玄龄转即把秦远叫来,问他今天在圣人跟前,是不是又跟尉迟敬德吵起来了。
“是呢。”秦远应承。
还——呢?
魏征问秦远:“我怎么听你的口气,你似乎挺高兴?”
秦远摇头,“没有呢。”
魏征和房玄龄互看一眼,彼此会意。秦远心里已经有了把握,不然他现在早就慌了神,哪会有心思用‘呢’来回应他们。
看来这事儿他们不必管了。
魏征和房玄龄一人手拿着桃,随即跟秦远和长孙无忌告辞。
秦远看着他们匆匆离去的背影,跟长孙无忌牢骚道:“没人帮我,看来我只能靠自己了。”
长孙无忌冷哼着斜睨秦远:“你有能耐就使出来,用不着在这装糊涂。”
“我没装糊涂,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秦远追问长孙无忌,“长孙公总该帮个忙吧,我为了长孙公,可是把被举荐提拔的机会都放弃了。”
长孙无忌才懒得往自己身上揽尉迟敬德的麻烦事,“你只要小命还在,没被尉迟敬德打死,我就不会出手。你自己惹得麻烦自己解决去。”
“可我为了长孙公,已经放弃被举荐的机会,长孙公竟这么狠心不帮我么?”秦远重复一遍之前的话。
长孙无忌听他念叨了两遍这件事,嫌烦至极,打发秦远道:“一边去!你当我稀罕做大理寺卿?吏部的事已经够我忙活了,大理寺不过是挂职,管不得什么实事。你要是能解决尉迟敬德的麻烦,这官你爱做做去。”
“千真万确?”秦远问。
“千真万确。”
长孙无忌应承之后,对上了秦远那贼溜溜发亮的眼睛,恍然发觉好像哪里不对劲儿。他是不是稍不留神又上了秦远的套?不过想想这尉迟敬德可不好对付,等秦远先熬过尉迟敬德这关再说。
……
秦远步伐愉悦地离开太极宫,预备乘着归家。
车行半路,方喜探头来告诉秦远,后头有一辆马车跟踪他们,看起来像是尉迟公的马车。
秦远令家仆停了马车,后头尉迟敬德马车也跟着急停了下来。
秦远下车,带着人直接到尉迟敬德马车跟前见礼。
此时,此地,秦远不怕尉迟敬德对他动手。
他身边有很多武功高强的侍卫可以保护他,且现在闹市大街上,如果一不小心他真被尉迟敬德给打了,有众多百姓可作证。如此尉迟敬德的罪肯定逃不了,就算他有功抵罪,舆论之下也会照样对他进行处置。
“尉迟公可有事找下官?”秦远礼貌问,
马车内传来一声哼。
“看来尉迟公还在休息,下官还有公事,就不叨扰尉迟公了。”
秦远说罢,就拱手告辞。
秦远转身离开,听到马车内隐约又传来一声低哼,之后就再没有动静。
秦远觉得不对,依照尉迟敬德的性子,他不会就这么放过自己离开。秦远复而转身过来,问尉迟敬德家仆,尉迟敬德本人可在车内。
家仆点头。
秦远抬脚就上马车,家仆们没想到秦远会这么冒犯,他们愣了下,忙要阻拦……这时候秦远已经掀开帘子,探头进了马车。
“尉迟公?”
秦远看见尉迟敬德倒在马车内,另有吃了一半的桃子被丢弃一边,脸色涨红,呼吸极其困难。秦远忙拉他出来,喊人搀扶,将尉迟敬德抬下马车。
尉迟敬德嗓子里发出微弱的气喘声,他很努力呼吸,却呼吸不了。
秦远立刻前腿弓,抱住尉迟敬德,用拳头挤压他胸部下方肚脐上方部分,猛烈施压,反复数次,终于令尉迟敬德咳出了一块桃肉。
尉迟敬德恢复呼吸后,紧紧抓住重获新生的机会,大口大口地喘气。
街边围观的百姓见状,拍手喝彩秦远应对之法太妙,称赞秦远厉害,救了尉迟公的性命。
尉迟敬德恢复平稳呼吸之后,也自然清楚眼前局势,情绪复杂又尴尬地瞪一眼秦远,然后就背着手冷着脸钻进马车,吩咐家仆快些驱车离开。
百姓们见尉迟敬德就那么走了,居然都不道谢,都觉得他没礼貌,于是乎就更加佩服秦远了。满长安城的人都知道,秦少卿与尉迟公之间有仇,刚才秦少卿居然能快速出手相救,可见其肚量不一般。
百姓们更加为秦远欢呼。
秦远随和地笑着跟大家点头,打招呼再见,方乘车离开。百姓们见秦远如此平易近人,不拿官架子,要紧的是人还长得这么英俊潇洒,当真不一般,对秦远赞美程度又拔高一层。
不久后,秦远救了尉迟敬德性命的事就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尉迟敬德人在家中坐,令家仆打听外面的传言,又气又无奈。
秦远因为救他,美名远播。
此后,他若当面教训秦远,就会被人说是恩将仇报,若背地里小偷小摸对付他,他又做不来。
秦远算是他救命恩人了,他应该报恩。但秦远之前羞辱他们尉迟家的仇,他不想算了。
而今是又要报恩又要报仇,还不能偷偷摸摸,一定要出师有名,该怎么搞?
第88章 擢升大理寺卿
尉迟敬德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选择困境; 当年他陪着李世民打天下的时候,遇伏时被人前后夹击,都不曾觉得这样艰难过。
尉迟敬德举起酒壶; 自斟一杯; 一口饮尽; 让后对望着窗台上的一盆兰花唏嘘叹气。
尉迟宝琳来给尉迟敬德请安; “大姐和我们商量一起去打猎; 特来问父亲是否要同去?”
“你们去吧。”尉迟敬德听说大女儿已经有精神去打猎了; 稍微宽心了些。转念再想对付秦远的事,他依旧愁眉不展; 叹了两口气。
尉迟宝琳没有走,他在旁偷偷观察一番尉迟敬德的脸色,随即发现尉迟敬德正在饮酒。尉迟宝琳抽了下鼻子; 直叹酒香; 问尉迟敬德酒的来历。
“你怎会不知; 这就是前日你命人送来的酒。”尉迟敬德倒也觉得这酒好喝,十分甘醇,还不上头,平常办事的时候喝两口刚好合适。他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喝这么好喝的酒。尉迟敬德转即问尉迟宝琳从哪里购来的酒,倒是可以再多买些; 全买下来也无所谓。
尉迟宝琳微微躬身; 小心翼翼对尉迟敬德道:“这酒可买不来; 是别人送给儿子的。”
尉迟敬德就打发尉迟宝琳去问问送他酒的朋友; 到底从哪儿弄得酒,回头自家府里也照样弄一些就是。
尉迟宝琳更加小心翼翼道:“可惜这是人家自己酿的,我们是弄不到了,只能讨要。”
“谁?”尉迟敬德问。
“还是不说了,说了怕父亲生气。”尉迟宝琳话毕,作势便要告辞。
尉迟敬德哪里受得了半截话,呵斥尉迟宝琳站住,令其老实交代。
“父亲若保证不生气不发火不揍我,我就说。”尉迟宝琳讲条件道。
尉迟敬德不耐烦地点点头,让尉迟宝琳赶紧说。在等他回话的空隙,尉迟敬德顺嘴就饮了一杯美酒。
“这酒是秦少卿所赠。”尉迟宝琳道。
噗——
尉迟敬德喷了嘴里的酒。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尉迟敬德对尉迟宝琳瞪眼。
尉迟宝琳退后几步,快速再回嘴一句:“是秦少卿,秦远!”
“你个混账东西,你要他的东西作甚!”
尉迟敬德气得恨不得把肚子里喝下去的酒都给呕出来,奈何他吐不出来。
尉迟敬德又气又急地对尉迟宝琳抬手。
“父亲是要打儿子么,父亲忘了刚才承诺?”尉迟宝琳没底气地高声反问,双手抱着头缩住了脖子。
尉迟敬德手往前动,故意吓唬尉迟宝琳,尉迟宝琳的身体跟着哆嗦了一下。尉迟敬德气得无可奈何,把手放下了,骂他没出息,不及他大姐有胆量。
尉迟宝琳垂着眸子不吭声。
“你说你那么怕我干什么,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打过你们!”尉迟敬德生气不已,他明明是慈父,这些个他样的混账小白眼狼还把他当瘟疫一样躲。
尉迟宝琳咽了口唾沫,偷瞄一眼尉迟敬德,还是沉默着不说话。
尉迟敬德喊他滚,尉迟宝琳却还是不走。
“你想干什么?你又想说什么?”尉迟敬德晓得自己这个大儿子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他看着斯文柔弱,实则肚子里的主意很正,心思很鬼,絮絮叨叨起来更是烦人,不达目的不罢休。
“儿子是不懂父亲还在气什么,人家救了父亲,父亲也喝了人家的酒,还能怎么样。父亲若真对付他,以后的脸就没地儿搁了,满天下人都会嘲笑父亲忘恩负义。”尉迟宝琳哪壶不开提哪壶。
尉迟敬德气呼呼地冲他瞪眼:“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能打你了,你边说话如此嚣张。你给我过来!”
尉迟宝琳偏不过去,“儿子说这话并非故意惹父亲不快,实则是忠言逆耳,请父亲好生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儿子姓尉迟,是您养大的儿子,还能偏向外人不成。儿子自然是跟父亲一样,一心想为咱们尉迟家好。”
“你放屁!”尉迟敬德吼道。
尉迟宝琳认真地纠正:“儿子没放屁。”
“你给我滚!”尉迟敬德指着门的方向。
“父亲有没有想过,这天下间的事若都遂了您的心意,圣人该如何待您?有时候万事顺心如意,却并不一定是好事,好景难长。自古帝王便喜欢臣子之间可以互相制衡,父亲之前已经骂过国公,打了尚书,若这次再灭了少卿,后果会如何?想必不用儿子说,父亲心里也会清楚。”尉迟宝琳赶紧把该说的话都说干净了,趁着尉迟敬德还在犹豫的时候。
尉迟敬德默了片刻后,不耐烦地摆摆手,打发尉迟宝琳痛快去打猎,叫他不打个兔子回来就别回家。
“不许用你大姐猎来的东西糊弄我!”尉迟敬德吼道。
尉迟宝琳瞧出尉迟敬德想开了,高兴地应承,忙再问尉迟敬德:“那若儿子真打着一个兔子,父亲就答应儿子不对付秦远么?”
尉迟宝琳并非要讲条件,因为他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好面子。所以他要以作赌的方式,给自己的父亲一个台阶下。
尉迟敬德摆摆手,令尉迟宝琳快走。
虽然尉迟敬德并没有答应,但尉迟宝琳已经从父亲的态度上瞧出来答案了。他高兴地给尉迟敬德行礼,转而愉快地告辞。
尉迟敬德背着手,便看着尉迟宝琳离去的背影。
管家凑到尉迟敬德身边,赞叹:“大郎长大了,懂事了,真心为郎君和整个尉迟家着想。不枉郎君这些年花心思请了那么多先生,用心教诲他。”
尉迟敬德冷哼了一声。
“那郎君的意思,咱们就不再针对秦少卿了?”管家试探问。
“针对什么,我尉迟敬德又不是不讲理的人。”尉迟敬德恨恨道,“偏巧叫他救了我一命,都怪你们没用!”
管家缩着脖子,连连赔罪。
回忆起那日的事来,尉迟敬德便尴尬地脸热。
那天尉迟敬德出宫后就在气头上,想当街拦停秦远的马车,当街教训一下秦远。他本意是想至少要在整个长安城的百姓们跟前,表明他尉迟家不好惹!
结果因为秦远突然停车,他的车夫也紧急停车,尉迟敬德一不小心就把刚吃到嘴里的桃子给噎住了……
他尉迟敬德做人坦荡荡,救命之恩大过拒婚,这点他还拎得清,只是一时转不过弯,有点难以接受罢了。
尉迟敬德思来想去,还是该表个态,命人准备重礼给秦远以表谢意。
没多久,管家就来告知尉迟敬德秦远把谢礼退了回来。
尉迟敬德愣了下,随即恼怒,拍桌骂道:“还给脸不要脸了。”
“秦少卿命奴传话给郎君,他说之前拒婚一事,他有嘴巴不严的错。若郎君愿意,这次的救命之恩,与之前的仇怨就互相抵了。大家以后见面,谁也别矮一头,能平常相处便好。秦少卿还说,郎君若愿意不跟他计较,他还要谢过郎君,多送几坛好酒过来,还有五十斤桃子。”管家说到‘桃子’二字时,尾音抖了下,偷偷瞄了一眼尉迟敬德的脸色。
尉迟敬德还真不介意这事儿,不过就是个桃子罢了,他岂能因为噎了一次便再不吃。少时习武,玩刀练枪不知把自己伤多少次,下次还不是照样摆弄,而且越玩越精熟,就此才练就了一身好武艺,助圣人打江山,立下赫赫功勋。
他偏偏要把这桃子给吃干净,吃绝了!
“洗六个拿过来,剩下拿去后院分了。”尉迟敬德道。
管家高兴地应承,立刻就把挑得最好最红的大桃子洗干净,端了过来。
尉迟敬德其实还挺怀念这桃子的味道,毫不犹豫拿起一个吃,甘甜多汁,越吃心情越舒畅了,暂且把烦恼都忘了。
秦远得到尉迟敬德的一封亲笔回信,信被压下来了,暂时没有看。因为长孙无忌和戴胄、孙伏伽准备打赌,赌尉迟敬德是否能原谅秦远。他们的赌注就是秦远的樱桃酒。
秦远之前曾送他们仨人每人两坛樱桃酒,三人都没舍得喝。此刻作赌,赌钱没趣,便就决定拿樱桃酒了。因为樱桃酒都是他们的心头肉,舍了出去都会觉得不舍,所以三人对这次赌局非常认真。
“好了没,好了我就拆信了。”秦远感慨他们无聊,跟个小屁孩似得。
“别人这样说我们也罢了,你说却是不服气。要说像孩子,没人比得过投壶时候的秦少卿了。” 长孙无忌反击秦远。
秦远立刻警告长孙无忌他现在投壶很厉害,已经练出来了,不信就比试比试。
“好,改日就让我们见识见识。”孙伏伽应和。
戴胄:“秦少卿最近新酿了荔枝酒呢!”
“比!”长孙无忌立刻道。
秦远用毛笔敲桌:“先别说那个了,说现在的,三位想好了没,下注下注!”
“尉迟公脾气蛮横,而且他是吃了你桃子被噎了,你当众救他的时候,还令他尴尬出丑,无地自处。我是觉得命虽然是救了,但他未必会感恩于你,特别是你们之前还有宿仇,指不定他会怪你晦气才令他倒霉。所以我下注赌尉迟公在这封信里警告你,讥讽你,更甚者,骂你……总之不会原谅你。”戴胄阐明自己的立场。
孙伏伽点点头,附议。
秦远看向长孙无忌,问他是不是也同意。
“你们三人要是一样的话,就没有输赢了。”
“有啊。一样的情况,若猜错了,庄家赢。若猜对了,则庄家全赔。秦少卿再送我们一人两坛酒就是了,不局限于樱桃,可以使青梅、荔枝或者什么其它的。”孙伏伽解释道。
“合着你们打赌,我还要赔酒进去?”秦远反问。
“你又不是小气之人,别计较。”长孙无忌同意这办法。
秦远哀叹地点了点头,“行,我奉陪,戴少卿和孙少卿都已经下注完毕了,长孙公呢?”
“我赌尉迟敬德不计较。”长孙无忌道。
戴胄和孙伏伽都惊讶地看长孙无忌,问他缘故。
“他这人脾气虽然暴躁,有时候做事冲动有些过火,但并不是忘恩负义,半点不明事理的人。”长孙无忌解释道。
“这我们也知道,可是他之前与秦少卿的宿怨很深。尉迟公非常娇宠他的大女儿,听说甚至连嫡长子尉迟宝琳都要暂且排在后头。前些日子,我家夫人还说,尉迟大娘为拒婚这事儿,已经饿了三天不吃饭了,把尉迟公气得胡子都竖起来了!”戴胄道。
“对,这要是男儿也就算了,名声不名声的,不太重要。女儿家终究还是要顾及,何况还是尉迟公最疼爱的女儿。”孙伏伽十分赞同戴胄的观点,转即对长孙无忌道,“我们之所以说这些,可是为了长孙公好。长孙公若同我们一起赢了,那最后咱们就一人多得两坛酒,皆大欢喜。”
戴胄:“是是是!”
“你们……贪得无厌!”秦远哀叹拍桌,表示自己对戴胄和孙伏伽很失望。
长孙无忌斟酌之后,觉得戴孙二人所言有理,“罢了,那我也跟他们一样。”
“买定离手,你们可都确定好了没,信一拆,便不能改了。”秦远提醒道。
三人随即都点头,反而怪秦远啰嗦,痛快拆信就是。
秦远边将信封打开边牢骚道:“你们就不能盼我点好?我要是一直跟尉迟公不和,每次出门都要考虑安全问题,等我哪天我真出事了,你们这辈子就再也喝不到我酿的好酒了。”
“不担心,有长孙公和秦将军罩着你,你要是出事了,这长安城除了太极宫怕是没地方安全。”戴胄笑道。
长孙无忌听骄傲地扬起下巴,非常认可戴胄所言。
秦远把信拿出来,展开折叠的信纸,只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就立刻愣住了。
三人见秦远表情不对,都笑起来。
“果然被我们猜对了,瞧瞧他那样儿,必定是挨了长孙公的骂了。”戴胄起身,夺了秦远手里的信来看,跟着愣住了。
孙伏伽凑了过来,也在看了第一眼的时候愣了。
“到底说了什么?”长孙无忌越发好奇。
戴胄立刻将信纸转面,晾给长孙无忌看。
雪白的宣纸之上只写了一个字:嗯。
长孙无忌思量了下,“‘嗯’是什么意思?”
戴胄和孙伏伽互相看了一眼,有种不祥的预感。
“‘嗯’就是同意了我的提议的意思,我们和好了。”秦远哈哈笑道,拍桌叫唤他们三人赶紧将他所赠的樱桃酒都还回来。
戴胄和孙伏伽立刻蔫了,垂着眼皮叹气。
长孙无忌无语地瞪他们二人:“我就说尉迟敬德并非那种人,你二人非劝我该!”
“这也不能全怪我们呀,长孙公要是意志坚定,完全相信自己的判断,也不会擅自改主意了。”戴胄小声反驳道。
长孙无忌气得拍一下桌,戴胄立刻噤声不言语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远不顾及这些,狂笑不止。
长孙无忌气得无语,拂袖走了。
戴胄跟孙伏伽小声嘀咕:“瞧瞧,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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