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德妃攻略(清宫)-第8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蓁蓁其实是荣份在身闹的,可这又没法和这小祖宗解释,于是装头疼捂着脑袋求救似得看着秋华。
  秋华抱起胤祚说:“六阿哥乖,秋嬷嬷给你弄萨其马去,娘娘身子不痛快您让她睡一觉好不好?”
  胤祚是个孝子,一听说蓁蓁是身子不痛快马上就紧张地问:“额娘,你哪里难受?我给你吹吹。”
  蓁蓁含笑摸了摸他的小脸,“额娘就是没睡好,现在有些困,睡一会儿起来就好了。”
  胤祚听说蓁蓁不是生病这才放下心来,一脸认真地说:“那额娘你好好睡。”
  秋华抱着孩子远去,蓁蓁无奈地摇摇头,心想:这孩子古灵精怪,实在是个小磨人精。
  她拉过被子缓缓躺下,时气不好她来红时小肚子就抽疼得厉害,这回更是发作得背上连着一片得疼,弄得昨夜翻来覆去没有好好睡满一个时辰。
  她紧抿着眉头,一把拽掉头上绑着的抹额。
  抹额有什么用?她心里烦闷地想,这身上疼起来绑个抹额除了给人看什么都缓解不了,真是无用至极。
  她感觉身后有人进来,捡起抹额放在她枕边,她闭眼揉着额头翻身朝里睡着说:“都出去吧。”
  她小腹寒凉身上抽疼又觉体乏疲困,只能半梦半醒地眯着,恍惚间感觉有一股热源钻进被子捂在了她小腹。
  蓁蓁一惊,耳边乍然响起了皇帝的声音。
  “又疼了?好点没?”
  蓁蓁紧闭着双眼不回应,她想着皇帝觉得没趣待一会儿就会走了,不料皇帝突然把她的身子掰了过来。
  她气恼不已伸手就去推他,皇帝不顾她的推阻捉着她的手低头吻住了她。
  他吻得竭尽全力,蓁蓁几次在他怀里挣扎着想躲开,却被皇帝牢牢困住动弹不得。等到皇帝终于放开她的时候,她气喘吁吁,眼神却清澈见底,不见一丝□□。
  “蓁蓁,朕……”
  皇帝才说了半句话,屋外忽然响起了秋华的声音:“主子,主子!”


第143章 
  蓁蓁和皇帝都一下坐了起来; 秋华素来稳重; 若是皇帝在内与蓁蓁独处绝不会随意喊她打断。
  蓁蓁连忙问:“何事?”
  只听秋华惊惧交加着说“主子,奴才送六阿哥去四阿哥那儿; 阿哥们一起练了一会儿字; 六阿哥突然浑身发冷打起摆子,口唇发绀。娘娘,您赶紧去看看吧。”
  皇帝刷得惊起; 高声喊了起来:“还不去叫太医!顾问行!去宣院判一干人等立刻进宫!”
  蓁蓁还穿着一袭寝衣; 正手忙脚乱地抓着衣服就往身上套,也顾不得身上的荣份如何赶紧就跟着皇帝一块儿往外飞奔。
  胤禛的居所离昭仁殿最近,张玉柱得了旨意背着六阿哥先去昭仁殿安置,胤禛跟在后面小脸煞白; 蓁蓁冲进院子的时候他眼泪唰得往下掉抽抽搭搭地喊:“额娘,额娘; 六弟他……”
  胤祚在张玉柱背上还咬着牙在发抖,蓁蓁摸他额头轻轻唤:“胤祚; 胤祚?”
  胤祚嗫嚅着叫:“额娘……冷……”
  “还不快抬进屋子!”皇帝一把从张玉柱背上抱过胤祚往他屋子里去; 把小人儿放在床上后手脚并用爬向内抓了好几床被子堆在胤祚身上。
  “还冷不冷?祚儿; 你说啊!还冷不冷了?”皇帝摇了摇胤祚; 可他一直咬着牙在发抖完全无法答话,皇帝急得暴吼道,“太医呢!太医呢!”
  胤祚突然又直挺挺地坐起来; 张口就要往外吐。
  “祚儿; 祚儿!”蓁蓁抢上前正抱着胤祚; 一声声地唤着,她浅豆绿的便服上瞬间就沾满了污秽,秋华瞧着忙去拿了痰盂来接在胤祚嘴旁。
  “祚儿,你看看额娘,还想吐你再吐出来,你看看额娘啊!”蓁蓁说着焦急地往外张望。
  一群太医们一咕噜地都涌进了屋子里,进屋了先按着规矩跪下给皇帝请安,皇帝又气又急,对他们吼道:“都这时候了还跪什么,快过来看看,六阿哥到底怎么了。”
  院判跪在地上卷起六阿哥小手上的袖子,轻轻搭住脉,他皱着眉一时不敢确认,可又止不住皇帝再三的催促,正催促间六阿哥又是咳咳两声,吐出了一口黄水,秋华拿着痰盂接住,再把痰盂交给碧霜,霁云赶忙拿了沾水的帕子给六阿哥擦脸。太医再三确认后有些慌张地说:“皇上,六阿哥似乎是……是疟疾?”
  皇帝正在逼自己冷静下来,一听这话他心陡得悬了起来,在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时候,他的嗓子已经在发抖了:“确定是疟疾吗?”
  “还不能确定,看着十分像,一帖药下去后就能看出些眉目了。”
  皇帝的心一下子凉了,他看着床上一大一小的两人握了握拳头,藏起了颤抖的手。
  四阿哥胤禛一直躲在屋门外,皇帝吩咐完太医开药方转身就看见了他。胤禛一张小脸吓得惨白,眼睛一直瞧着床上一脸痛苦的胤祚和看着已经快要崩溃的额娘。他很害怕,可是比害怕更甚的是担心。
  “皇阿玛……六弟他……”
  皇帝看他一张惨白的小脸就知道他吓坏了,他忍着心痛过去摸摸他头顶:“你先回去,你六弟他吉人自有天相。”
  胤禛似乎受了惊吓,他木木地点头,又往屋里张望了一眼,额娘正焦急地抱着呕吐不止的弟弟,他脚往前踏一步想进屋。皇帝朝顾问行一点头,顾问行赶紧抱起胤禛捂上他的眼睛带他离开。
  太医煎好药端了上来,这一贴药下去就要定胤祚的生死了,蓁蓁抖着手端了药碗喂胤祚,他浑身发抖,蓁蓁喂了几次药都撒在了脖子上。
  “朕来喂。”
  皇帝从蓁蓁手里拿过药碗狠着心撬开胤祚发抖的嘴把药硬是灌了下去,蓁蓁无奈地闭上了眼不敢去看,她知道心再疼也得忍着,这是唯一能救孩子的法子了。
  喂完了药接着就是漫长的等待了,皇帝和蓁蓁谁都没有走,他们一头一尾地坐在胤祚的床边,两人都在心里向上天向菩萨向众神乞求着,然而一切却没有能如他们所愿,事情果然如太医所料,虽然药灌下去,可是晚间发冷的胤祚就转成了高烧,这恰恰就是疟疾的病症。
  张院判给胤祚号过脉后无奈地叹着气肯定了。
  “皇上,是疟疾。”
  皇帝似是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他跌坐在床边,把脸深深地埋在掌心,似乎是不敢面对这个结果。
  蓁蓁浑身发抖,面如白纸,她没有哭出声,眼泪却一下淌了下来。
  这病于大人都凶险,于孩子几乎就是死症,张院判心里几乎已经凉了,但人不能不救,医者天性,不到最后不放弃,他小心地说:“皇上,微臣先去煎药。”
  即便最好的太医,治疟疾无外乎这几味药。其余都看了天命。
  皇帝没有吭声默默地挥了挥手。
  …—提示分割:一定要看到最后—…
  蓁蓁替胤祚换上干净的衣服,起身正准备去端水,却是两眼一黑,身子晃了晃就往后栽倒。皇帝托住了她的身体,把她打横抱起出了里屋放到外间的炕上。他才一松手蓁蓁就醒了,她一醒就要下炕,皇帝按着她的肩道:“屋里头有顾问行和秋华,你在这歇半个时辰再进去。”
  她这些日子不分昼夜地守在儿子的病榻旁,虚弱得像是随时都要碎了,到了这会儿才倒下完全是她之前一直靠意志力在撑着。她闭上眼睛,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阵,眼泪从紧闭的眼皮底下淌下时却连一声呜咽都听不到。
  皇帝解开了她缠在手上的帕子,之前给胤祚喂药的时候匆忙间碰翻了药碗她的手心被烫伤了,她也顾不得治只是用绢帕匆忙裹了起来,这会儿已经发炎了,原本细细的口子红肿了成了一大片,想来应该是很疼的,她这几日却像完全忘记了这事一样。皇帝让太医送了金疮药和干净的白布来,他拿烫过的小刀把红肿处割开,擦掉血水和脓水,才倒了药粉在她掌心,再拿白布重新缠上。这应该是极疼极疼的事,蓁蓁却看着他,却只是看着他,连一声痛都没喊,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时张玉柱从外进来跪下禀报:“万岁爷,您请的萨满嬷嬷来了,还有五台山的住持喇嘛也赶到了,您看是先请萨满还是先……”
  “让萨满赶紧先跳,再请住持进来。”
  张玉柱一时有些进退不得,萨满和住持喇嘛都不是同教,这般吩咐实在诡异。可皇帝根本顾不得这些,胤祚的烧一日比一日凶险,他是毫无办法才求遍诸神,甚至不惜让人一夜疾行百里快马加鞭去五台山把菩萨顶的住持喇嘛请来。
  皇帝见张玉柱不动喝道:“赶紧去啊!发什么愣!”
  张玉柱不敢不从,先是让萨满开始在昭仁殿的院子里做法,接着就去请住持喇嘛进殿。主持喇嘛一进到院子里,就撞见到了怪力乱神满院子又跳又唱的萨满嬷嬷,他什么都没说默默摇了摇头。张玉柱为他挑开帘子,他一踏进屋子就闻见了永和宫里药味和供香混合的味道,屋子里曾经欢快活泼的小皇子虚弱地躺在西间的床上,他的母亲已经完全不见往昔的神采,正抱着他默默地垂泪。
  主持喇嘛向皇帝拜了拜,皇帝站了起来还了一礼,急不可待地说:“朕也是实在无法了,才请主持星夜赶来。这孩子的妹妹曾得您庇佑祈福,只求您为这可怜的孩子也想个法子,求佛祖开恩救救朕的孩子……”
  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况是帝王,然而皇帝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已经是有些哽咽了。
  天下父母心,即便是帝王之家也是一样的。
  住持喇嘛心中唏嘘一叹,“我佛慈悲。”
  他走到胤祚身边,小皇子脸色苍白不见一丝血色,蓁蓁匆忙抹去眼泪,抱着孩子茫然无措地看向主持喇嘛。
  主持默默地瞧了一会儿,伸手轻轻碰上胤祚的额头。此时在屋外,萨满婆婆还在不断地满院子乱跳,在她含糊不清的祷告中忽然响起了两声猫叫,不知道什么时候黄大仙带着黄小仙从角落里溜了进来。两只又胖又大的黄猫前后扑到了胤祚的床边,黄小仙年轻力壮一蹬腿就跳到了胤祚身边,黄大仙到底年老,纵然它有心可努力跳了两下也没能蹦上床,只能趴在脚踏上蜷缩着。
  主持喇嘛看着两只猫沉吟了一会儿说出了自己进殿后想说又不敢说的话:“人有命数,六皇子的命数已尽。”
  要是别人敢说这话,皇帝早就勃然大怒拖出去要砍了此人,可五台山的住持喇嘛却非一般人,他乃得道高僧看相极准,当年孝献皇后垂危,后来为先帝剃度的茆溪森和他同在御前,茆溪森断言孝献皇后魂归天界是先帝能度化成僧的关键,而住持喇嘛则一言不发请求离宫。
  当时太皇太后不解曾经私下派苏麻喇姑去求教,住持喇嘛犹豫再三后才说:“先帝没有佛缘,也没有真龙之相,命数在寒冬,善终不了。”
  那时太皇太后不信命,心里虽然为主持喇嘛的话生气,可到底对方是高僧,太皇太后并未表现出来,可事后却不得不信,这也是她为何这些年反复希望去五台山礼佛的缘由。
  皇帝双手合十问:“求住持……”他的声音颤抖着,“可有什么化解的法子?无论是什么朕都愿意做。”
  “都是命定的,皇上太在意的事情,他并不能承受。”住持喇嘛拜了一拜就想离开,皇帝人狠狠地晃了一晃,脸色煞白整个人都在发抖,顾问行看着不好,忙伸手去扶他。
  蓁蓁听见只言片语不管不顾地追了出去,她跪在住持喇嘛跟前说:“求求您发发慈悲,您收了他,如何都行,只要能活,您就是让我拿命换都行。”
  “疼……冷……”
  胤祚突然在屋里发病,皇帝已经管不上住持喇嘛在说什么,拔腿奔回去看他。蓁蓁也想回去,可见住持喇嘛要走,于是拼命忍着想要奔回去的念头,死死地跪在他跟前,“住持大师求求您发发慈悲……”
  住持平静地看着蓁蓁说:“施主,命是写好的,老衲改不得命,他不是皇子命。施主,您命中另有贵子,可并不是他。”他从袖管中掏出一枚玉晗,“等皇子走了请让他含在口中吧,佑他早获新生。”
  蓁蓁接过玉晗,她颤抖的双手捧着玉晗心中一片悲凉,她听过先帝的故事,知道主持喇嘛的话有多灵验。
  所以真得没救了么,她的儿子没救了么。
  她茫然地步回殿中,皇帝正抱着胤祚,他手中端着一碗药就要掰开胤祚的嘴往里灌下去。
  就在此时刚才还蜷缩在脚踏上动弹不得的黄大仙突然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它一下蹦了起来往床上跳,挥动爪子扑掉了皇帝手里的碗,药碗倾斜,里头滚烫的汤药都翻在了它的身上,它“喵呜”一声哀嚎着落在胤祚的身上。
  见药碗被打翻皇帝怒气攻心伸手就要打这只捣乱的蠢猫。
  皇帝抬起的手还没落下,胤祚突然睁开眼,似乎没有病痛没有高热,他叫了一句:“皇阿玛。”
  皇帝俯身抱住他欣喜问:“你醒了?祚儿,祚儿,你醒了!”
  蓁蓁捏着玉晗站在床的一丈外看见胤祚醒来,她没有同皇帝一样欣喜而是害怕。
  胤祚在皇帝怀里扭了扭,依然甜糯糯地说:“皇阿玛,《尚书》太长了,我背不完了,我就给皇阿玛背《胤征》好不好,我背出来您就答应我带四哥一起去泰山。”
  “好。你背,阿玛听着,好不好?”
  “好……惟仲康肇位四海,胤侯命掌六师。羲和废厥职,酒荒于厥邑,胤后承王命徂征……”
  胤祚的声音清透明亮,在昭仁殿的西间回想,皇帝静静听着,胤祚背书从来都是最好的,他甚至怀疑这个孩子生来是不是过目不忘。王熙从小都是神童,可每次说起皇子的功课都佩服胤祚,皇帝知道自己不该偏心,也知道其他孩子天资不差,可他心里一直清楚,胤祚是天资最高的孩子,假以时日一定会成大器。
  “威克厥爱,允济;爱克厥威,允罔功。其尔众士懋戒哉!”
  最后一个字背完,胤祚摸了摸怀中的黄大仙,黄大仙蜷缩在他怀里弱弱地“喵”了一句,黄小仙听见这声也跳上了床,他舔了舔黄大仙,又蹭了蹭胤祚的手,徘徊在他两身边似是不愿意离去。
  这奇妙的景象看得皇帝心里发怵,他虚虚地喊了一声:“祚儿?”
  胤祚搂着黄大仙,空空荡荡的眼睛里,光彩正在一点一滴地褪去。“我背完了,皇阿玛你要记得啊,胤祚可在泰山等你……”
  最后一个字吐出,他平静地合上了眼睛。
  “祚儿?”皇帝抱着孩子叫了一声,可人没有回答,他小心翼翼地去试了试鼻息,那里已经再无一点余温了。
  “不!”
  蓁蓁痛苦地嘶喊着跌跌撞撞跪在床前,她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脸,明明透着红润还带着笑,可他不再理她不再向她睁眼。
  蓁蓁泪如雨下,她多希望她的孩子能睁开眼睛再看她一眼,然而任凭她怎么呼喊他已经合上的眼睛再不会睁开了。日出日落周而复始,千万年来一日不曾改变,但她的小太阳却再也不会升起了,她内心漆黑的深夜再也等不来光明了。
  跪在床边的张太医摇了摇头,松开了按在胤祚脉门上的手指。屋子里一下就响起了呜咽之声。蓁蓁最后一次轻柔地摸了一下儿子尚且温热的身体,又最后一次吻了吻他的额头,她的手已经不受她控制,她捏着那枚玉晗打开胤祚的牙关,把它塞进去。随着玉晗滑进胤祚的嘴里,蓁蓁浑身的力道散尽跌在地上。
  “祚儿……皇阿玛在这,你怎么舍得扔下皇阿玛先走……皇阿玛还没教你骑马,还没带你去打猎……”
  皇帝失魂落魄地抱起了胤祚,蓁蓁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空空洞洞的眼睛看着皇帝搂紧孩子一直坐在床上,眼泪无声地划过她的面颊。
  顾问行擦了擦眼泪,爬到皇帝脚边。
  “皇上,您节哀顺变,小主子已经去了……”
  “朕是皇帝。”
  皇帝像是没听见,他抱着胤祚又哭又笑,他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他一直没有说过,这是他最喜欢的孩子,他守着他的额娘看着他一点点在她肚子里长大,一出生他就把他抱在怀里,从那样小小的一团一直养育到如今,他是那样爱他,当年明知道不应该不可以,可是他还是把“祚”字给了他。
  “朕是皇帝。”皇帝紧紧抱着胤祚逐渐冷去的身躯,他记得自己的额娘的手也像胤祚一样慢慢冷去。
  “苏嬷嬷,你不是说我当了皇帝天下的事都是我说了算吗?那为什么额娘醒不过来?”
  “皇上,您能管事,不能管命啊。”
  一片起此彼伏的哭声中,蓁蓁听见一个凄凉的声音在说:“可朕管不了命。”
  ···
  在最初的一片混乱熬过去后,该办的事还是开始办了。秋华她们在收整胤祚的仪容的时候才发现,他怀里垂垂老矣的黄大仙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也没气了,这只被合宫人的眼中已经成精不会死的猫在不知不觉中陪着它的小主人一起走了。秋华她们眼见此又哭了一场,秋华去请示蓁蓁怎么办,蓁蓁在过了好久之后才说了一句:“让它陪着胤祚去吧,他一个人在那个世界找不到阿玛额娘会寂寞害怕,就让黄大仙守着他。”
  秋华于是亲自拿干净的白娟把先前翻在它毛上的汤药都擦干净,然后放进胤祚的小棺里让他们一同离去。
  皇帝把自己关在了昭仁殿东暖阁里不肯出来,蓁蓁则坚持要陪胤祚的棺材出宫。
  苏麻喇姑到昭仁殿的时候面对的就是这一地狼藉、一室凄惨,皇帝谁也不肯见,德妃靠着棺椁一言不发。她叹了口气对秋华说:“太皇太后准了德主子送六阿哥一程,你陪着去吧,千万把人看好了别再出事了。”
  秋华抹着泪点头,苏麻喇姑拍拍她肩算是安慰,秋华哽咽说:“德主子奴才还有数,奴才回头多与她说说四阿哥和公主,可皇上那里……唉,奴才在宫里那么多年从来没见过皇上这样。”
  苏麻喇姑沉默了,皇帝是她亲手带大的孩子,她可能是宫里唯一能猜出皇帝心思的人。“你们别管了,先送去吧。”
  秋华不再问,朱漆小棺早已装殓完,一众宫女、太监和内务府下人都跪在宫道里艾艾哭泣。内务府的人将朱漆小棺团团围住,随着一二三的号令,整齐地抬起小棺慢慢挪出宫。
  苏麻喇姑看着德妃憔悴远去的背影,从袖中抽出一本册子推门走进殿内。
  皇帝一个人坐在炕边,他满脸胡茬身型枯瘦,他早就不再哭泣,他一直就这么坐着陷在自己的自责和悔恨里。
  苏麻喇姑走到他旁边,她拿的是康熙十九年恭修的玉牒,她翻到皇子的那页,打开墨盒研磨,出墨后拿了一支狼毫小笔沾满墨汁递给皇帝。
  “写吧,总要面对的。您当时在慈宁宫亲手写下六阿哥名字的时候,满心欢喜之时奴才提醒过您。如今,您总要自己面对。”
  玉牒十年一修,如今的竖格玉牒上胤祚还是诸皇子中的最后一个,玉牒修成之时胤祚还未出生,他本该不序齿不上册的。可是玉牒皇帝还未看完,胤祚就呱呱落地,皇帝当时捧着修好的玉牒和给胤祚起名的谕旨去了慈宁宫。
  太皇太后听见六阿哥名字的那瞬间变了颜色,苏麻喇姑更是和他说让他悠着点别压坏孩子,可皇帝当时心中只有期许只有憧憬。
  “第六子胤祚,康熙十九年庚申二月初五日巳时德嫔吴雅氏护军统领武威之女出。”
  如果细心就能发现,这一格的字和前面几位皇子都不同,这是皇帝在慈宁宫一手一画亲自写就的,此事只有皇帝、太皇太后和苏麻喇姑三人知晓。
  “住持说朕在意的事情,他受不住。”皇帝接过笔,一滴泪落在玉牒的竖格上,“您说得对,朕管不了命,是朕害死他的。”
  苏麻喇姑的手揽上皇帝的肩头,皇帝知道自己必须醒过来,他管不了命,可他还要管天下。
  他不是先帝,绝不是。
  眼泪滚进他的嘴里,他尝到了那咸味,生平第一次,他觉得这滋味是如此难以下咽。他咬紧牙根执笔在自己写过的竖格后续写下另一行字:
  “康熙二十四年乙丑五月十四午时卒,年六岁。”
  ···
  朱漆色的小棺从神武门出后一路挪到西郊碧云寺,今日这里已经清干净所有人,剩下的日子都会成为胤祚亡故后的道场。
  满洲旧俗,小儿亡故后火化了事,不封不树。朱漆小棺挪入寺中的后院里,请了五台山的住持喇嘛来主持火葬。
  为了让胤祚早登极乐免受俗世干扰,内务府的一干人在放下小棺后就被赶出了寺庙,此刻只有秋华陪着蓁蓁准备观礼。
  秋华还在劝蓁蓁回去,“别看了,您怎么能看这些。您这样受不住的。”
  蓁蓁就站在一边,她的眼睛发直瞪着柴火上爱子的躺着的朱漆小棺,住持喇嘛看了一眼叫自己的小徒弟取了火把来,随后走向中央。
  火一步步靠近,蓁蓁眼睁睁看着他。
  他就要烧了胤祚吗?他在做什么?胤祚还躺在那里,他要干什么?
  蓁蓁的身影突然冲过住持直扑棺材而去,一直冷静得近乎冷漠的蓁蓁,几近疯狂地拦住棺材,一把扯掉棺材上的经幡就想推开棺盖。
  执礼的老僧和徒弟此刻面面相觑,无人敢拉也无人敢劝,只有秋华扑过去想要拉住疯了的蓁蓁。
  “祚儿,你让额娘怎么办?”
  “祚儿,你再看我一眼好不好?”
  “祚儿,你等等额娘好不好?”
  蓁蓁不管不顾地挣开要拉她的秋华,“你放开我,让我跟他走,放开!”
  “主子,你让小主子安安静静走吧。求您了,您让他安生地走吧。”秋华扑在她的脚下哀求她。
  蓁蓁依然死死地扑在棺盖上没有松手,她奋力要推开小棺的棺盖,还没有人高的棺材在她疯狂的敲打下在柴堆上左右摇晃竟然一下侧倒下来。
  “您干什么呀!让小主子走吧!”
  秋华立马要起来扶正棺材,可就在此时,她好像听见棺材里有抓拉的声响!


第144章 
  秋华吓了一跳; 这棺材里只有死去的六阿哥和黄大仙怎么会有活物在里面,还能在里头动。就在她迟疑的时候; 蓁蓁却像是突然回过了神; 她扑到棺材上; 像着魔一样疯了似地去扒棺盖; 秋华也迅速地回过神; 同蓁蓁一起用力。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棺盖推开,蓁蓁求了满殿神佛的奇迹竟然出现在了眼前
  胤祚睁着眼睛斜坐在棺材里; 胸口微微起伏,他没有死,他竟然还活着!他的膝盖上站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去的黄小仙,它烦躁地在胤祚身上踱着猫步,不时伸出爪子挠着棺材,红漆上道道划痕; 想来适才抓挠棺盖的声音就是它弄出来的。
  “祚儿!”
  蓁蓁一把搂住了儿子; 又哭又笑; 全然忘形失声痛哭。秋华在旁彻底惊呆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活那么大见过生死见过勾心斗角,可还是第一次看见已经死去的人还能活过来的。
  “我佛慈悲。”住持喇嘛不知不觉走到两人身边,“二位; 都先进屋里去吧。”
  蓁蓁含着眼泪点点头; 想要抱起儿子; 也不知是不是方才情绪大起大落的关系; 她这会儿身上半点力气都无; 抱着胤祚刚站起来整个人就往地上摔。住持喇嘛的徒弟双手合十在旁谦恭地对蓁蓁说:“施主,请交给小僧吧。”
  蓁蓁这会儿根本不想松开搂着胤祚的手,好像这一放手,这个孩子又会变成棺材里一具冰冷的尸体,可是她实在是没力气了,只能勉强点点头,让小和尚接手。小和尚从蓁蓁怀里接过胤祚,抱着他往禅房走,秋华扶着浑身虚脱的蓁蓁跟在他们身后,而黄小仙从胤祚身上跳了下来乖巧地跟在小和尚的脚边。
  “祚儿,祚儿!”
  进屋后小和尚把胤祚放到床上,蓁蓁坐在他身边,急切地唤他的名字。可奇怪的是,胤祚虽然睁着双眼,却一动不动,对蓁蓁的呼唤更是置若罔闻。蓁蓁急得眼泪直掉,“住持,求您快来看看他啊,他这是怎么了?”
  住持喇嘛此时走到床边,把手轻轻地按在他的额头,嘴里低声诵念佛经,没过一会儿胤祚头一歪,张嘴吐了一样东西出来,那东西落在枕头边,蓁蓁一看是她之前塞进胤祚口中的玉晗。把玉晗吐出来后胤祚激烈地咳嗽了一阵,蓁蓁刚欣喜地张口,他突然头一歪又昏了过去。
  秋华在旁看到现在终于忍不住说:“主子,小主子看着样子很奇怪,咱们要不还是快带小主子回宫请太医看吧。“
  蓁蓁刚才是方寸大乱,这会儿被秋华一说才想起来。她匆忙擦掉眼泪说:“对对,快去通知内务府给皇上报信,我们快点回宫。”
  “不可。”住持喇嘛打断两人的话,蓁蓁现在是对他像活神仙一样的敬仰,她重重地往地上一跪,哭道,“求大师救我的孩儿。”
  住持喇嘛平和地说:“宫里肃杀之气太重,他本是命中忌金,非受了不可受的重望,回宫不出半月就天人难救。”
  蓁蓁一听更是泪如雨下,不住地朝住持喇嘛磕头说:“求大师指点救我的孩儿,只要能救他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住持喇嘛示意秋华扶蓁蓁起来,蓁蓁无力地靠在秋华身上,含泪的双眼却始终都没从胤祚身上离开过。
  住持喇嘛瞧在眼里轻轻地叹了口气。他问:“娘娘身边有没有见过刀兵大难不死的人?只要有这个人在身边镇住那些阴物就无妨了。”
  见过刀兵还大难不死?
  宫里蓁蓁身边的不是宫女就是太监,哪个都没见过刀兵。皇帝虽说会舞刀弄枪,可也没有大难不死的经历啊。她想了半天突然灵光一闪。
  一个时辰后,一辆马车趁无人注意的时候驶进了寺里,秋华第一个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接着一个中年汉子扶着一位手驻拐杖头发花白的老人下了马车。中年汉子走进禅房,在看见床上昏迷不醒的孩童和床边一身素缟的女子,向来坚毅的人几乎是立时崩溃。他眼中满含泪水,哽咽地喊了一句:“蓁蓁……”
  蓁蓁转过头,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瞧着站在那儿的两个人,她使劲眨了眨眼,两人并未消失还站在那,这时她才确信这一切都不是她自己的幻觉。
  “阿玛,阿爷……”
  她走了过去哭倒在父亲的怀里,威武也是老泪纵横,他虽然负责守着神武门,可自打蓁蓁入宫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个女儿了。他日思夜想,蓁蓁进宫后不过一年他的头发就几乎全白了。明明是一个尚还健壮的中年汉子却顶着一头好似花甲老人的白发,谁见了都吃惊不小。
  “蓁蓁……我苦命的孩子啊……你知不知道,自打你入宫以来,阿玛这些年没有一日不想你。”
  这屋里的人不管是入世还是已经出世的人,谁也不是石头堆里蹦出来的,谁都有人生父母养,威武这几声把所有人思念父母的心都喊了出来。秋华站在蓁蓁身旁不住地抹眼泪。额森到底是经历过事的,跟着难过了一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