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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攻略(清宫)-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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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啊”了一声,一脸莫名; “那还有什么事儿?”
皇帝心里也在飞快地盘算,蓁蓁这气在他看来莫名其妙,且看着人气得不轻应该不是小事。可他还真不记得最近宫里出过什么大事能气着她啊?尤其还气成这模样。
“天地良心,德主子能别这样不?”皇帝虽然鄙夷自己哄美人时候的样子; 心想这般低声下气千万不能给外人瞧见; 但还是舔着脸把头搭在蓁蓁肩上问; “怎么了?谁让你不高兴了?告诉朕; 朕叫人打他们板子给你出气好不好?”
“宫里都是女人,皇上打女人吗?”
皇帝皱皱眉,又怎么了?
他于是哄着道:“她们谁又不懂事惹到你门前了?朕去禁她们足,罚她们宫份。”
蓁蓁扁扁嘴,接着眼圈就红了。她的确是憋了一肚子气来的,结果皇帝这样好言好语她却不知如何开口发作,这么憋闷了一会儿到底什么事还没说个明白的,她先哭了起来。
皇帝一见她落泪整个人都慌了神,“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哭起来了,快把眼泪收一收你好好说。”
蓁蓁吸了吸鼻子,红着眼圈说:“也没什么,就听见翊坤宫又有人要住了,臣妾就想起以前的事来了。”
皇帝的脸突然就僵了,好一会儿后皇帝搭着她的肩语重心长道:“翊坤宫总有一天会住人的,你也该明白的。只是这事今儿早上才定下来,你倒知道的快。”
“皇贵妃刚刚特地劝了臣妾的。”蓁蓁扯了帕子擦擦泪珠,“宜嫔姐姐要住就住吧,臣妾还能怎么着,哭过算了。”
皇帝把她转过来用帕子替她擦了擦有点哭花的脸:“朕最早的意思也是想让贵妃住翊坤宫,那毕竟是她亲姐姐的旧宫,她住是理所应当的,朕让顾问行去国公府传旨意,没想到国公府竟然推了。顾问行前后去说了三回,贵妃的意思是她不肯住翊坤宫,说怕触景伤情,刚巧宜嫔说想移宫,朕也懂为什么才准的。”
“怪臣妾自己,当年不应该去踩宜嫔姐姐的脸,才让她记恨到现在。”蓁蓁没好气地说。
皇帝一听倒想起这事了,他拉了脸说:“以后少去后宫晃,有些瞎话你听了也只能生气。”
“臣妾就是不晃也能听见,臣妾又没瞎又没聋的。”
皇帝看她眼圈红红的怕她又要哭,为难地说:“要实在不高兴,就让宜嫔别搬了。”
蓁蓁见状还是拦住了皇帝,皇帝有句话是实在话,翊坤宫总有一天要住人,这紫禁城几百年了,哪间宫殿没有流水般的主人?
皇贵妃虽然把这事告诉她只怕是没怀好意,可有句话倒是真心对:皇帝允了的事情不可再议。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皇帝做朝令夕改之人。
皇贵妃挑拨她和宜嫔以前挑拨她——这两件事今日只要在皇帝的心里挂过号,那她该出的气和该上的眼药也就都到位了。
她破涕为笑,乖乖巧巧地和皇帝认错:“好了好了,臣妾错了。您回头让臣妾去坤宁宫西偏殿拾掇拾掇吧,那儿也关了好些年没收拾了,臣妾很想去看看。”
皇帝点头算是答应,蓁蓁是转阴为晴了,可皇帝的脸色却没缓过来,反而没头没脑地问:“这世上是不是都没什么知足之人?”
蓁蓁笑笑说:“欲壑难填,人之常情。”
“也对。”皇帝自嘲说,“就朕平了三藩还要打台湾呢,打完台湾还有别的,一刻都不想停。”
蓁蓁嬉笑起来:“臣妾也是啊。”
“你难填什么,你先说一件,朕满足一下。”
“别,您可别啊。”蓁蓁勾住他的脖颈调笑道,“臣妾可怕被您惯坏了以后收不了场,回头招人烦。”
皇帝摸了摸她的脑勺,一声叹息:“你啊,不会。”
“臣妾说不定哪天不知足了来逼您给这给那的,您回头……”
她话都没说完,皇帝突然恢复了之前厚颜无耻的脸,“说了今天你逼朕,不怕你不知足,就怕你太早知足了。”
蓁蓁的脸又一次红得像要滴出血来,她抬手推了推身前的人,却死活没能把人推开。
······
康熙二十年终于在接连的风波之中走到了腊月。
自从皇帝下了诏书后内务府和礼部就忙了个底朝天,不但同时要册封皇贵妃,贵妃,还有四位嫔要晋封为妃,朝服吉服这都要重新做不说,就连宫铺也是要重新换过,能不折腾人么。内务府总管海拉逊短短两个月人瘦了整整一圈,眼眶都凹了下去,到册封礼前几天走路都打颤。
皇帝定了十二月二十这一日同时给皇贵妃、贵妃还有蓁蓁等人行册封礼,小钮祜禄氏于是提前一日,于十二月十九日由一等公府坐着内务府派的四人大轿从神武门进宫。因翊坤宫已经被宜嫔姐妹占了,小钮祜禄氏就被安排在了新修的长春宫,长春宫康熙朝还未有人住过又离慈宁宫较近,里外修葺后倒也不失隆重。
十九日一早弘毅公府左右是被围观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也是难怪,如今宫中几位娘娘们都是白身时入的宫,当年宫中规制未定,所有人都以庶妃开始,康熙十六年以后才一步步晋封到今天这个位置的。小钮祜禄氏却不同,她是直接以贵妃之礼迎进宫的,本朝先前本无成例,内务府和礼部也是伤透了脑筋,最后还是海拉逊机警,说仿照当年仁孝皇后进宫时的礼仪降低规格办。他洋洋洒洒地写了一个长长的折子,三天后皇帝御笔再删掉了一些仪仗和人数,这事才算是定下了。
这送小钮祜禄氏进宫的命妇们也是各个出身名门,首当其冲的是她的三嫂,也就是一等公法喀的福晋,她是仁孝皇后的亲妹妹,故一等公噶布赖之女。其次是四嫂佟佳氏,她是即将要升任皇贵妃的贵妃佟佳氏的亲妹妹,也是内大臣佟国维之女,第三位则是五嫂瓜尔佳氏,她的丈夫富保只是个御前侍卫在诸兄弟中不算打眼,但她的阿玛却大大有名,乃是满人里第一位状元,如今的江西总督麻勒吉。
这几位命妇们是各自穿戴朝服站立在四人大轿两侧,步行送小姑子进宫。这日的排场浩大和车水马龙,直到十几年后还有当时亲眼目睹的人拿出来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小钮祜禄氏进宫后先去慈宁宫和宁寿宫向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请安,然后就安静地返回了长春宫。她还未行册封礼也就算不上是嫁了,还是未过门的姑娘便没有去乾清宫请安,反正册封那一日也是要去御前谢恩的。
就这样众人盼望已久的康熙二十年十二月二十日终于是来了。
天晴,无雪。
贵妃的承乾宫中所有人当然是早早准备好了。佟佳氏家也来了数位观礼的女眷,其中佟国纲妻董鄂氏和佟国维妻赫舍里氏被一群人众星拱月一般围在正中,尤其是这赫舍里氏大有来头,她也出自海西女真的赫舍里氏,与索尼一门乃是同族和噶布喇、索额图是平辈,算起来也就是仁孝皇后和僖嫔的堂姑了。皇贵妃是她亲生长女,因着女儿出席这为夫人在人数众多的佟家一门中也是地位超然,一点不比佟国纲妻公夫人差。
正吉时,大学士勒德洪自太和殿皇帝手中接过册书册宝往景运门出发。
承乾宫内,贵妃佟佳氏也穿带上了皇贵妃的朝服朝卦,由左右扶出正殿,其母赫舍里氏身边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挨着母亲欢喜雀跃地喊了一声:“姐姐今儿真美,姐姐身上那衣裳像秋天的落叶似的,真漂亮。”
童言无忌,但贵妃佟佳氏听得心里却针扎似得狠狠疼了一下。行册礼的命妇捧着皇贵妃朝冠上前来给佟佳氏戴时,她面如死灰,心如刀绞,闭上眼任她们摆弄。
洪德勒是第一位出发的,接着明珠也自太和殿出发去为贵妃钮祜禄氏行册封礼。走在通往景运门的路上,明珠心里暗暗佩服皇帝的手腕。
皇贵妃,妙啊,绝妙。还打着先帝孝献皇后的名号,谁都知道太皇太后多呕那位“皇贵妃”。佟家的闺女如今名义上是内庭第一人花团锦簇,还担着协理六宫的任务却偏偏不能入主坤宁宫,佟家那两位大老爷怕是今儿心里气得半死还得笑脸出来迎客。再有就是长春宫这位了,早不进宫晚不进宫,偏偏就赶着这会儿进来。论出身,一个是孝康皇后的族人,一个是太宗皇帝元后的族人,身份门第都相当,这位贵妃娘娘摆明了就是来钳制皇贵妃的。
咱们这位皇帝这番思量不可谓不用心良苦啊。
明珠想到着撸着胡须暗自笑了,机会乱中来,皇帝不想给任何人好过,那他们就有机会去当这枚制衡人的棋子。如此,他们叶赫纳兰氏才有机会,惠妃娘娘大阿哥才有机会。
谁说做棋子不好?首先得有做棋子的机会,不是吗?
这二位都完了便轮到大学士李霨和尚书吴正治出发为惠嫔和宜嫔晋封了。这二位都没什么说的,一位是大阿哥的生母,坐这四妃之首名正言顺,宜妃素来也颇得皇帝喜欢,又是当初两宫亲点入京的,排第二也说得过去。这两位的晋封礼都顺顺当当的,只是宜妃的晋封里是在故孝昭皇后的旧宫翊坤宫举行的。宜妃也是个秒人,非要赶在晋封之前搬了进去,就是为了晋封礼恰好能在翊坤宫里办,她这回可是挣足了面子。
余下便是蓁蓁同荣妃了,在去永和宫之前,咱们先去趟钟粹宫。这边荣嫔马佳氏哦不对,礼已成如今已经是荣妃的马佳氏绷着一张脸站了起来,珍珠流苏在她脖子后一阵乱晃。
“魏珠公公,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魏珠心里再次抱怨这梁久功和翟林两人都不是个东西,把这要命的活推给了他。但领了差事硬着头皮也得办完啊。
“荣主子,内务府说这回贵妃、和四妃同时册封,所用金子一时甚多,内务府来不及准备……”
“放屁!”荣妃大怒,身上带着的朝珠都一阵乱晃,吓得翠屏赶紧来扶她。“这内务府库房里少说也得有十几万两的金子吧,怎么,就偏偏缺打我这金册的几两了?”
魏珠陪着笑脸说:“荣主子,您可不是个明白人么,这内务府金子是有,可是一时没那么多工匠来打金册啊。”
“是哪。”荣妃气得浑身发抖,天下哪有这样的事,册妃礼上竟然宣完诏书没有金册的。“既然没工匠怎么不少别人偏偏看少我的这份?”
“这……这内务府事前也问过皇上怎么办,皇上说少就少了,总归一句话,您位份在这该有的该给您的一样都少不了。等过些日子,这金册回头打好了给您送来就是了。”
魏珠一脸的无奈,心道:为什么就少了您的,这事您不应该最清楚么,这是皇帝在敲打您呢,让您往后都安分些呢,要不这金册就永永远远到不了您手上了。
荣妃进宫这么些年又能在失宠后熬到这份上总不是个蠢货。魏珠几句话她就懂了。马佳氏眯了眯眼,一时钟粹宫里是鸦雀无声。过了许久她浑身发抖连说两句:“好的很,好的很,就欺负我是吧!行,往后我就在旁看着你们还能折腾出什么来。”一甩袖子就回正殿去了。
魏珠摸了摸鼻子,他就知道今儿跑这一趟是一两赏钱都讨不着了。
过了一会儿还穿着蟒袍的顾问行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朝站在院内尴尬的魏珠摇摇头自个儿进了正殿。
顾问行站在正殿对着红眼的荣妃说:“荣主子,皇上让我和您传一句话。”
“皇上如今还有什么想和我说的。”荣妃吸了吸鼻子,捂着脸,“我知道我过了,可……”
“皇上让奴才和您说,当年就是看重您直来直去的性子,也知道您其实没什么心眼,以后和三阿哥一起好好过日子吧,有些事何必去做出头鸟?”
荣妃依然细白如同少女般的手搅着彩帨,“我只是不甘心。”
顾问行摇摇头。他话都带到了,要怎么做,要怎么想都是荣妃马佳氏自己的事了。
“奴才言尽于此。”顾问行说完欠身告退。
······
好了,咱们这就远远地离开这阴沉沉的钟粹宫,最后咱们到永和宫走一圈。
蓁蓁今日大喜,一早给她穿衣打扮的却不是霁云碧霜,也不是秋华,而是一位四十上下的满洲命妇。她的五官生得颇为清秀,虽已是徐娘半老,但犹有些风韵,看得出年轻的时候也必定是个模样出挑的美人。
蓁蓁在椅子上坐了一早上了,从穿衣梳头到上妆这都折腾了一个时辰了,到这会儿忍不住冲镜子里的人撒起娇来:“额娘,好了没,脖子都快僵了。”
“好了,好了,这就成了。”
吴雅夫人给她戴上朝冠,整理好垂在脖子后的珍珠流苏。
秋华打外头掀了帘子进来,听见这话忍不住笑了。“夫人您别惯着主子,她这是故意同您撒娇呢。”
蓁蓁偏过头问:“皇贵妃,贵妃那都完事了么?”这两位的册封礼比其余四妃都要早,这会儿应该已经结束了。
“嗯。都结束了。”
蓁蓁眼睛一闪,嘴角露出一丝坏笑。“如何?可是像惠姐姐打听到的,这皇贵妃和贵妃朝服朝冠都一般模样?一眼都看不出区别来?”
秋华道:“奴才去瞧过了,确实是一模一样,和四妃都没什么差别,唯一就是朝冠上的东珠四妃们少了一颗,可若不仔细看是看不出的。”
蓁蓁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吴雅夫人忙按着她的肩说:“哎,别动,娘娘若动得厉害了朝冠可就歪了。”
“吉时到!”
屋外张玉柱高喊了一声。屋子里顿时乱了起来,吴雅夫人和秋华两人扶蓁蓁起身,霁云碧霜赶紧走到门口把帘子撩开,正殿外的院子里香案等已经设好,蓁蓁站在案前等着宣旨的太监来。这套规矩她上回册嫔的时候就已经经历过了,册妃和册嫔没什么区别,不过就是朝冠上多几颗东珠罢了。
就像是皇贵妃和贵妃,就差了这么一个字,几件金器,连东珠都没差。
蓁蓁一直在偷乐着,坏心眼地想着这些事。
吴雅夫人拉着小女儿珍珍站在角落里,小女儿忽然扯了扯她的衣角,好奇地往前一指说:“额娘,你看,那里有只好肥的大黄猫!”
她俩站得离蓁蓁不远,所以妹妹虽然声音不响蓁蓁却还是听见了。她朝院子的东北角的宫墙望去,果不其然那只慈宁宫的大黄猫正端着一张一本正经的脸蹲在屋顶上瞧着这一院子的热闹呢。
“黄大仙,来这边!”
大黄猫一听到蓁蓁喊它,也不在墙上装深沉了,立马是纵身一跃跳进了院子,直奔到蓁蓁脚边才停下。它讨好地仰起脸,不断用他圆滚滚的大脑袋蹭蓁蓁的腿。
“黄大仙,你是来瞧我的么?”
蓁蓁不顾众人的惊呼,蹲了下来拿手挠了挠大黄猫的下巴,大黄猫一脸的享受,在她的爱抚下喵喵直叫。
秋华气结,在旁提醒蓁蓁。“主子,您也注意些形象,马上可就要行册妃大礼了,这一院子的人哪,册封的女官也在呢。”
“没事。裕王妃也不是外人了。”
蓁蓁这回册嫔本要和上回册妃一样,请简亲王妃作为册封女官,没想十天前征战南归的简王喇布病重去世,选简亲王妃就不合适了。皇帝左挑右挑只有裕王福全的王妃才担得起。裕王妃常常进宫,蓁蓁在皇太后那儿经常得见,王妃略长蓁蓁几岁,日常去慈宁宫请安,也见过好几次大黄猫,只是大黄猫除了堵她路要吃的外从不曾同她如此亲近,这一幕看得裕王妃是啧啧称奇。
“娘娘必是内心纯善之人才让这黄大仙如此亲近娘娘。”
“是么?”蓁蓁笑着拍了拍黄大仙的脑袋。
黄大仙抬起头喵呜叫了一声,突然自蓁蓁身边走开。蓁蓁以为它要走了,没想它直蹦上了台阶站到了抱着胤祚的乳母崔氏身边。蓁蓁正觉得奇怪呢,顾问行举着册文一脚就跨进了永和门,蓁蓁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大黄猫耳目聪灵,已经是听见顾问行的脚步声了。
“朕惟治本齐家、茂衍六宫之庆。职宜佐内、备资四德之贤。恪恭久效于闺闱。升序用光以纶綍。咨尔德嫔吴雅氏。柔嘉成性。淑慎持躬。动谐珩佩之和、克娴于礼。敬凛夙宵之节、靡懈于勤。兹仰承太皇太后慈谕、以册印、进封尔为德妃。尔其祗膺晋秩、副象服之有加。懋赞坤仪、迓鸿庥之方至。钦哉。”
待裕亲王妃读完册文,蓁蓁恭恭敬敬地接过道一声:“臣妾叩谢皇上圣恩。”这册礼就算是完了。
蓁蓁让秋华给了顾问行和裕王妃一人一封五十两的赏银。蓁蓁还要去两宫和乾清宫谢恩,于是先对额娘和小妹珍珍说:“额娘,你同小妹先别回去,在这住几天吧,皇上也已经允了。”
第88章
吴雅夫人也是有一肚子的话要同蓁蓁说牵着小女儿的手连连点头; 小女儿珍珍则更是喜笑颜开。珍珍是蓁蓁的亲妹妹,她本来倒不叫这个名字; 可长女入宫以后吴雅氏夫妇两想念不已就把小女儿的小名改成了同音; 姐妹两差了将近十岁; 珍珍娇俏活泼; 眉眼间也有些姐姐的影子。
蓁蓁坐了轿子到了慈宁宫,宫前的空地上已经是摆放了皇贵妃; 贵妃等人的仪仗。果然; 她一进慈宁宫门就瞧见了院子里站着的诸妃嫔们。
“臣妾请皇贵妃、贵妃安。惠妃姐姐; 宜妃姐姐好。”
余人依次互相施礼,佟佳氏肃着一张脸道:“就等荣妃来了; 咱们再进去谢恩。”
过了一会儿荣妃的仪仗也到了,蓁蓁定睛一瞧顾问行也随在轿子后面,且荣妃的样子有些失神。
皇贵妃见人已到齐,她带头第一个往里走,新进宫的贵妃钮祜禄氏跟在她后头。四妃则两两并排而行。蓁蓁就站在惠妃的身后; 忍不住扯了下好姐姐的衣袖,对她比了比皇贵妃和贵妃的朝冠。蓁蓁的意思惠妃立时就懂了,她差点没笑出来,偏此地又不是能笑的地,她只能板起脸来打掉蓁蓁的手一本正经地跟着贵妃走进了慈宁宫大殿。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均在,众嫔妃按规矩谢恩; 两宫各给了赏赐; 众人又再行大礼才齐齐退出。
接着众妃又往乾清宫谢恩。皇帝同两宫一样; 各赏了一柄玉如意既讨了口彩又算做一份心意。
众妃叩谢过皇恩,便依次退出乾清宫。蓁蓁刚要上轿,顾问行悄悄地摸到她身边说:“德主子,留步。”
他眼睛闪亮亮的,蓁蓁忍不住低声说:“小顾子,你都升任总管了还同你主子一般一肚子的坏水。”
顾问行在她们这些嫔妃之前更早得了晋升,如今已经是敬事房总管太监了。
顾问行道:“奴才这不叫坏水,奴才这是一肚子的忠心。”
蓁蓁白了他一眼,不过却一改前态,故意磨磨蹭蹭地上轿子。等其他人的轿子都走了,顾问行一掀帘子站在外头笑说:“德主子,随奴才走吧。”
于是蓁蓁就又跟着顾问行原路返回了乾清宫。她一踏进空旷的大殿朱漆色的大门就在她身后关上了。
皇帝先前她们行礼谢恩的时候还在这里,这会儿却已经不在御座上了,不知去了哪里。
“皇上。皇上?”蓁蓁喊了几声不见皇帝出来。
这人真是,把人叫回来也不出来,寻人开心么?
蓁蓁从明间穿过小门走到东梢间里,平时皇帝常在此处批折子看书,今儿这里却空空荡荡的,只有皇帝看了一半的书搁在炕桌上。
真是的,这么大人了还没黄大仙懂事可爱。蓁蓁撅起嘴咕哝说:“皇上既然不在,那臣妾先告退了。”
“谁说朕不在了?”
皇帝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突然从她身后抱住了她。
蓁蓁在他怀里扭了扭。“就知道万岁爷肯定是躲起来了,就爱拿人寻开心。”
“朕哪敢拿你寻开心?”皇帝轻轻转过蓁蓁的身体,抬起她的脸。“让朕好好看看咱们德嫔娘娘,哦不,得改叫德妃娘娘了。”
庄严肃穆的朝冠之下是一张青春正好,清丽绝色的容颜。初见时的青涩早已消逝在了时光中,如今已经淬炼成了让他着迷的一颦一笑。
“啊呀,别看了……”
不知为何,在皇帝的注视下蓁蓁的心突然乱跳了起来。两人早已劲项交缠过无数次,可今儿却好像有些不同。
皇帝握住她的手,仔仔细细地瞧。
花了这样多的时间,经历了这样多的事,走了这样多的路,今天她终于是走到他的身边了。往后没有人再会说她是包衣宫人,她如今是正正经经的永和宫妃了。
“朕爱瞧咱们德妃娘娘,不行么?”
他俯下身,最后一个字落在了蓁蓁的唇上。
气息交融。
他紧紧地搂着她的腰,吻得是那样的用力。
待他松开手时,蓁蓁无力地靠在他的身上说:“皇上今儿不应该去长春宫贵妃娘娘那么。长春长春,皇上许她长春宫不就是盼望她能圣眷永驻么,怎么能第一夜就‘伊人独自到天亮’呢。”
皇帝的笑声在她耳边响起。
“吃醋了?刚才朕不是还说要你们和睦相处共修妇德么。”
蓁蓁往他胸口捶了一下。“就会冤枉人。臣妾就是不吃醋才要提醒您去贵妃娘娘那啊,今儿可是贵妃娘娘第一……唔……”
蓁蓁话没说完就又被皇帝封住了口。
良久,皇帝才放过她,低头在她鼻子上咬了一口。
“德妃娘娘管那么多干什么。”
蓁蓁带着些许小小的得意含羞带怯地瞧了皇帝一眼。这一眼之中,自有挡不住的风情。
皇帝一把抱起她就往外走。
“哎不成,不成,被人看见了怎么办,快放臣妾下来!”蓁蓁在皇帝怀里扑腾挣扎,这一动沉重的朝冠就往后掉,蓁蓁急得手忙脚乱,又扶着帽子大喊了起来,“哎,朝冠,我的朝冠要掉了!”
“掉就掉,掉了再让内务府给你重做一顶。”
她手忙脚乱的样子惹得皇帝一阵大笑,这笑声从乾清宫一直延绵到昭仁殿方歇。
蓁蓁去两宫谢恩之前就嘱咐过秋华好好照顾母亲和妹妹,秋华自不敢怠慢。母女两本来以为蓁蓁去不过个把时辰就能回来的,结果乾清宫直接递了消息回来,说皇帝今儿要留蓁蓁在乾清宫过夜不回来了。这一下永和宫里是又忙活起来了。蓁蓁什么都没带去,通身就那一身的朝服,这既然要留在那过夜寝衣什么的自不必说了,还有第二天要换的衣服首饰也得准备,总不见得第二天还让她穿着朝服回来吧。
秋华指挥着霁云碧霜她们把东西都备好赶紧让张玉柱送去乾清宫。这边的事都办妥当了她这才想起来,蓁蓁的额娘和妹妹还没招待呢。这两人被她安顿在了后院的配殿里,秋华匆匆赶了过去,屋子里吴雅夫人捻着佛珠在念经,蓁蓁的妹妹则捧着书在看。
秋华心下松了口气,倒对这母女两暗生好感,到底是蓁蓁的额娘和亲妹妹,果然和平常人不一样,气度不凡。
“老夫人,二小姐,对不住都是我怠慢了。”
霁云送了茶来,秋华亲自端了给吴雅夫人。吴雅夫人和蔼地笑了笑说:“无事,姑姑客气了。皇上突然有旨意让娘娘留在乾清宫,可不得让你们手忙脚乱的。往日姑姑们照顾娘娘帮衬娘娘,是我该谢你们才是。”
“伺候娘娘是我们做奴才的本分。”
吴雅夫人看秋华同她说话的时候都站在炕边,心里也是暗暗赞许。这皇宫大内的人就是不同,不但规矩上极讲究,就是模样生得也好。就不说霁云和碧霜那两个年轻些的丫头了,就这秋姑姑,放在民间也是个模样出挑的媳妇了。
“姑姑快别同我客气了,您坐吧。”
她比了比炕桌另一侧,秋华看得出她不是爱摆架子或者是假客气的人,也就坐下了。
“姑姑您是哪个旗的?”
“我本家是内务府包衣正黄旗瓜尔佳氏,不过我已经嫁人了,夫家是正白旗喜塔腊氏。”
吴雅夫人一听喜塔腊氏心里就敞亮了,内务府正白旗就一家喜塔腊氏,鼎鼎有名无人不知,他们自太宗时代开始就管着皇帝的家私,如今都好几代了,族中之人多在内务府紧要位上任职,势力可说是盘根错节。
吴雅夫人心里一阵暗暗高兴。女儿身边能有这样的人在好比是如虎添翼。
她安心地端起茶杯浅酌了一口。秋华从进屋就一直在和吴雅夫人说话,一旁的珍珍乖乖端坐着一句话都没说。她眉眼间同蓁蓁刚进宫那会儿甚像,秋华瞧着心里就一阵的喜欢。
“二小姐今年多大啦?”
珍珍听见秋华提起她,粉雕玉琢的小脸上立刻是飞上两朵红云。
“二姑娘是康熙九年生的,过年就十二岁了。”
秋华含笑微微点头。“主子娘娘刚进宫的时候差不多就是二小姐这般的岁数,如今看着二小姐叫我好生感慨。”
吴雅夫人轻轻摸着二女儿黑亮的长辫子,微微叹息。“是啊,娘娘当初进宫的时候就她这么大,个头比她还小些。一想到她去的是那见不得人的地方,我和她阿玛在家是日夜悬心,头一个月是日思夜想,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忍不住掉眼泪。”
珍珍在旁立马给母亲递上帕子。“额娘莫哭。”
吴雅夫人叹了口气,接过帕子拭去眼泪。“幸得有这孩子在身边,我才觉得好些。”
秋华道:“如今也是苦尽甘来了。二小姐往后不用进宫伺候你们这心可算是能放下了。”
放下心?吴雅夫人心底并不这么想。她们家是出了包衣入了正身了,可这烦恼的事才刚开始。
这些话她本来是打算留着同女儿说的也不方便先对秋华讲,只是叹了口气,勉强一笑。“姑姑说的是呢。”
秋华陪她们母女二人坐了一会儿,突然是想起什么地说:“哎,差点忘了,这都到用晚膳的时辰了,传膳吧。”她笑眯眯地问:“你们二位是客人,主子又吩咐我好好招待你们,有什么想吃的或者不爱吃的尽管说。”
吴雅夫人连连摆手。“不不,太麻烦了,我们有什么吃什么就是。”
秋华爽快地笑了起来。“哎,不麻烦,娘娘是个挑嘴的,咱们伺候娘娘都习惯了。”
吴雅夫人心底汗颜,自己闺女被她阿奶养的嘴刁,论起爱吃会吃大概满京城名门闺秀都没几个比得过她。她本来以为这毛病进宫后总该是改了吧,没想到是一点没变啊。
秋华看两人有些拘谨半天也没说什么于是提议:“既然夫人没什么忌口的,就让我来替夫人张罗一桌吧。”
吴雅夫人感谢道:“如此劳烦姑姑了。”
秋华想着她们同蓁蓁是一家出来的,口味兴许也差不多,就按着蓁蓁平日的喜好让小厨房做了四菜一汤。
四菜里素的有油焖小青菜,翡翠白菜,荤的有芙蓉鸭和烤羊肉,再有一道人参鸡汤。四菜一汤都是平凡普通的东西,虽说做得精致些,但平常人家里也是吃得上的。吴雅夫人在宫外就听说皇帝素来俭朴,今儿一看果然是如此。不过若仔细瞧,这四菜一汤里也是有一样这时节难见的稀罕物,就是那盘小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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