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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攻略(清宫)-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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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一听这话知道她缓过来了,便逗她说:“大黄猫才喜欢追着花猫么,你瞧老祖宗宫里那只大黄猫最近就追着一只花猫不放。”
蓁蓁解了帕子捂住脸偷着笑不敢让皇帝看,皇帝笑着拉开她的手低头吻住了她。蓁蓁今儿尤为顺从,两人靠桌沿贴着站了会儿皇帝才放开她,贴着她的耳朵道;“再给朕生个儿子。”
蓁蓁喘着气靠在皇帝怀里点了点头。皇帝一把抱起她往床榻走去,一时春光旖旎。
······
转眼入夏,郭贵人也快临盆了,皇帝虽之前有些不喜她的任性,但瞧了太医院的医案还是去趟永寿宫,没想半途宜嫔却突感不适,太医一把脉只道是宜嫔也有了身孕。
这永寿宫真真是双喜临门,皇帝大喜过望,赏了宜嫔一柄玉如意、一座玉观音,也赏了郭贵人一柄玉如意,当晚郭贵人便发作了,子夜时平安生下了一个公主。
宜嫔姊妹住在西六宫,蓁蓁住在东六宫,郭贵人生了的事还是第二天张玉柱打听来的。
蓁蓁也不在乎西边这点破事,倒是她一早捧了新书去延禧宫见惠嫔眼睛略有红肿,才觉悟:“姐姐可是赶上了郭贵人生小公主?”
惠嫔懒怠地打了个巨大的哈欠,抱怨道:“可不是,贵主子和我都去了,还好是顺产,子夜前总算是生了,我还算是睡了半宿。”
蓁蓁一听忙站起来欲走,“我也没什么事,就是自个儿闷得慌来找姐姐下盘棋、看几首诗,我改天再来吧,姐姐快去睡会儿。”
“哎,别,别,别。”惠嫔一连三个“别”喊住了她,“谁让你走了,赶紧坐下,我就等着你来呢。你今儿要不来,一会儿我就去永和宫找你了。”
蓁蓁听了觉得惠嫔话里有话,噗嗤一笑,“什么事这么要紧,姐姐连觉都不想睡了。”
惠嫔当下便眉飞色舞地把昨晚的事一股脑都倒了出来。“你说郭贵人这生个孩子于我又有什么关系,就是贵主子也用不着去,太医稳婆都是提前就安排好的,人一发作去太医院传个话,那该谁需要,内务府马上就把谁送去了呗。”
蓁蓁点点头,她生胤禛时就是如此。只因为皇帝不在宫中,所以贵妃和皇太后才亲自等在宁寿宫陪她生产。“那姐姐怎么在那儿守了半夜。”
惠嫔翻了翻眼道:“还不是因为皇上在那儿嘛。”
她见蓁蓁一脸疑惑,继续说了下去,“皇上昨去了永寿宫探望郭贵人时才知道宜嫔也有身子了,那宜嫔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皇上昨就歇在了她那,你还不知道皇上最近被福建烦的多疲惫,早早就睡了。结果听说刚躺下没多久,郭贵人就动了胎气发动了,宜嫔慌得没了神,又听说犯恶心晚膳没动几口,这一激动险些昏过去,永寿宫没了当家的,皇上只能把我和贵主子喊去坐镇了。”
蓁蓁道:“倒是辛苦姐姐了。”
惠嫔一挑眉笑说:“也不算白跑一趟,总算是看了场好戏。”
“怎么了怎么了?”天知道蓁蓁多喜欢和惠嫔唠嗑,惠嫔稍微卖个关子能把她恨得牙痒痒。
“我去时皇上正不高兴呢,问郭贵人的宫女说贵人好好的怎么就动了胎气呀。你猜怎么着,这宫女呜咽着不肯说,宜嫔立马就急了啊,当时就说要治这宫女懈怠的罪,这宫女一听害怕了,哭着就说郭贵人是看皇上只顾着宜嫔的胎,自觉位份低比不过宜主子去,一伤心这才动了胎气的。哎,你是没见着错过了,宜嫔立马是脸也红了眼圈也红了,哭着就要进去给自个儿妹子赔罪去,这还是贵妃娘娘拦住了才没出个产房赔罪的闹剧。”
蓁蓁在一旁替惠嫔剥着瓜子又问道:“那皇上呢?皇上怎么说?”
惠嫔捂着嘴笑得都快岔了气:“皇上的脸当时就黑了,还能怎么着,让贵妃和宜嫔好生照看着自个儿就打道回乾清宫睡觉去了。就是临走时候说,让贵妃好生教着点郭贵人规矩,别让永寿宫成日里没个安静。”
蓁蓁把一盆瓜子仁尽数推到惠嫔面前:“姐姐吃,昨晚可把姐姐累坏了。”
惠嫔也不客气,拿来就一扫而空, “从前我却是不知惠嫔姐姐是这么有趣的人。”
蓁蓁又殷勤地端了茶给惠嫔,惠嫔端过来品了两口斜睨着蓁蓁:“你这就是埋汰我了,怎么我在你眼里是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蓁蓁托腮想了想:“惠嫔姐姐在外头的样子,还真有点啊。”
惠嫔作势抓了把瓜子就要往蓁蓁脑袋上扔,蓁蓁捂着脑袋连连讨饶,“啊哟我的好姐姐,您可绕了我吧。”
惠嫔插着腰装凶瞪着他说:“让你再贫嘴。”便停手了。
蓁蓁笑够了才说:“这样看,皇上是真对郭贵人心存芥蒂了。”
惠嫔颔首:“本来么,宜嫔得宠,皇上就不大瞧得见郭贵人了,昨日这一闹皇上指不定多堵得慌,就是可怜小公主了,摊上这样的亲娘往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蓁蓁不由唏嘘:“这怕是皇上也不会让她养小公主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留在永寿宫给宜嫔。说来宜嫔娘娘也是直肠子,孩子未来在她那儿也不吃亏。”
“但愿吧。”惠嫔闹了一宿又说了这么会子话人也觉得疲乏,打着哈欠道,“郭贵人到底没有你的命好,也没你懂事,这十个月惹了皇上两回,偏生的是个公主,往后日子怕是不好过了。你如今已经有了一子,现下皇上又最宠你,哪日再有一胎,你可有出头的日子了。”
惠嫔是无心调笑,蓁蓁却想起了皇帝在她生辰那日的许诺,此事只有她和皇帝知道,连秋华她都未曾多过嘴。她心虚地推着惠嫔去午睡:“就姐姐话多,您还是多做做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儿吧。”
惠嫔打了个哈欠摆摆手:“行行行,仙女儿回去午睡了,不扰着你了,你回去吧,咱们明日再好好下一盘。”
······
蓁蓁回了永和宫午膳后拾了一卷书看,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热怎么也看不进去,秋华在一旁替她打着扇子,蓁蓁想起一事道:“皇上前儿个应了我,让南园的老师傅来教我吹箫,你让张玉柱拿着腰牌去找顾问行,找个日子把人请来吧。”
秋华应过,又问:“永寿宫双喜临门,贵人可要去瞧瞧?”
蓁蓁翻过一页书,答道:“不去了。”
秋华一听道:“这几个月您都是宫里拔尖的,连宜嫔都盖不过您去。如今她妹妹生产她又有了身子,咱们去探望下也显得亲和。”
蓁蓁又翻过一页:“亲和了又又如何?”
“应个卯总是不错的。”
蓁蓁把书翻得哗哗响:“不应不应。”
秋华这倒是奇怪了,蓁蓁平日是很讲理的人,人情世故上但凡自己有指点的地方,都是虚心受了赶忙补上,今日倒是怪了,怎么脾气这般的大。
“主子,书都要给您翻坏了。”秋华倒了一杯茶递给蓁蓁,“这是怎么了?您吃宜嫔的醋还是郭贵人的了?”
蓁蓁拿过茶喝了一大口道:“犯不着。”
秋华知她这会儿心里头不顺也就不说话了,在一旁默默地给她打扇,蓁蓁没一会儿回过劲来自个儿泄了气,抚着胸口嘟嘴道:“天太热了,最近胸口总是堵得慌。”
秋华温言道:“我看皇上也是快要移驾瀛台了,去了那就舒服了,那儿凉快。”
蓁蓁点点头,又抚了抚胸口:“赶紧吧。这几天真是太热了,我都有些受不住,浑身难受,饭也不想吃。”
宫里墙高,一到夏天一丝风都吹不进来,又闷又热。往年蓁蓁还是宫女时私下里还能打了井水找个荫处泡脚。如今是再也作不得这样不体面的事了,又成日只能待在屋子里,真是快闷坏了。
“等下再让张玉柱去取点冰给您做个冰碗。”秋华拿了薄荷脑油替蓁蓁揉着脑袋,蓁蓁拉着秋华替她揉额头的手顺势靠在秋华怀里:“刚刚是我任性了,等下听你的去永寿宫瞧瞧。”
秋华这才笑了,又捡了几件礼物才陪着蓁蓁去了趟永寿宫做了回人情。
…………
蓁蓁往年从不觉得如此闷热,今年却是一点都受不住,冰碗一个个地往里进,吃得肚子都疼了还想吃。
索性两日后,皇帝移驾瀛台,蓁蓁如今受宠自然也是去了,皇帝见她耐不得热就让她住在了最是凉爽的淑清苑里,清风袭来,满园翠绿,这才稍稍缓解了些蓁蓁的烦闷。
这日天刚亮,皇帝来瞧蓁蓁的时候,蓁蓁正抱着冰碗躲在宫女的扇子底下发呆。皇帝过来就夺了冰碗刮了刮蓁蓁的鼻子:“又吃,朕来几回,你几回都抱着冰碗不撒手。一早上你又吃冰碗。”
蓁蓁扭着身子就要去抢冰碗,无奈皇帝人高手长,站着举高她是一点都够不着,蓁蓁抢不到冰碗,一不高兴一下就开始哭鼻子。
皇帝是吓了一跳,立马把冰碗还了回去。“怎么那么没出息,不让你吃个冰碗怎么还哭上了,啊?”
蓁蓁噘着嘴道:“太热了没胃口,这几天也就吃得下这个了,皇上还不让。”
“成成,朕错了还不行么,赶紧把眼泪擦擦。”蓁蓁抹了眼泪,又得了冰碗开心得立马两颊就露出两个酒窝,
皇帝见了高兴举着冰碗就要喂蓁蓁。蓁蓁就着皇帝手又吃了好几口,吃完皇帝替她抹了抹嘴角:“上回宫里就吃得肚子疼了,一点都不晓得当心些。”
蓁蓁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问:“天热么,皇上怎么这时候来了?”
皇帝拿了帕子替蓁蓁擦了擦额头的薄汗,他知道蓁蓁说热是实情,近日她稍稍动一下都能出一身汗,“朕等下去巡幸京畿,来瞧你一眼就走。临走前还想嘱咐你少吃点冰,结果一来就瞧你吃的正欢,怎么搞的,管一管自己好不好?”
蓁蓁嘟嘟嘴:“忍不住嘛……”
皇帝点了点她:“怕热也是病症,等下就叫太医来给你瞧瞧,开几幅安心静气的方子调理着。”见蓁蓁嘴翘得更高了,皇帝立马添的一句,“怕苦可不行。”
皇帝出行在即,自然是待不了多久,前脚走,顾问行就奉圣旨领着太医进来给蓁蓁请脉。
蓁蓁放了帘子,递手给太医,太医把着脉沉吟片刻,转身对秋华道:“请问您可是贵人的管事姑姑。”
秋华颔首,太医继续问:“贵人娘娘的荣份本月可至?”
秋华摇了摇头却又补了一句:“是迟了几日了,我劝了她好几次,都是贪凉吃冰碗吃的。。”
太医又把了一会儿脉,才收了手笑道:“贵人娘娘往后可不能再贪凉了。”他起身伏跪在地朗声道:“恭喜贵人娘娘,这是有喜了。”
“啊?”蓁蓁一下子惊得跳了起来,这回荣分迟迟未至她还真是以为是这些日子吃冰碗吃多了,秋华念叨她时她心里还发虚,还认怂少吃了两碗。
秋华见她一惊一乍赶忙按着她要坐下,蓁蓁一把掀开帘子朝外喊了声:“顾公公,顾谙达。”
顾问行一直候在门外,听见蓁蓁喊便进了屋,“贵人主子。”
“顾公公,皇上御驾什么时候起行?”
“辰时六刻。”
“现在什么时候了秋华?”
“三刻。”
蓁蓁听得拔腿就往瀛台方向跑去,秋华急得在后面大叫。从淑清苑到瀛台要穿过丰泽园,蓁蓁边跑边在心中抱怨:从前倒是不知道淑清苑离瀛台要绕这么远。
这一路过去宫人内侍多有侧目,蓁蓁丝毫不觉她一口气跑到了瀛台前,翟琳正在门口指挥御撵,看见蓁蓁这么只身飞奔而来唬一跳,立马就转身进去通报。
等翟琳出来请蓁蓁进去时,秋华和顾问行也总算跟了上来,顾问行道:“快引贵人进去报喜,是喜事,大喜啊。”翟琳掀了帘子,蓁蓁便一头钻了进去。
皇帝正在更衣,听得蓁蓁来了,一回头,蓁蓁已经站到了他身后,她满头大汗喘着气,礼都忘了行,但一脸喜色,笑意直达眼底。
“怎么了?”皇帝话音还未落,蓁蓁已经扑进了皇帝怀里,搂着皇帝脖子轻声说了一句:“臣妾又有喜了。”
皇帝真正是愣了愣,等回过神大笑一声一把将蓁蓁抱了起来转了个圈。
第60章
“皇上!”蓁蓁惊呼一句; 皇帝放她下来用袖子替她抹掉额头的汗,此时回过神了皇帝便开始责备起蓁蓁了; “有身孕你就这么跑过来了?”
蓁蓁心虚地瞧着地面,手里绞着帕子不敢直视皇帝:“臣妾怕来不及了嘛; 顾问行说您辰时六刻出发的……”
皇帝搂着蓁蓁在窗下坐下,抚着她尚平坦的小腹说:“一点都不小心,来不及你让顾问行跑过来告诉朕不行吗?朕晚点走不就行了?”
蓁蓁脸一红:“臣妾一昏头就自个儿跑来了。”
“看在儿子的面上,朕先不和你计较。”皇帝眼神甚是温柔; 他温柔地握着蓁蓁的手嘱咐道:“这下说什么都不能吃冰碗了,听见没有?刚不知道是谁; 不给吃冰碗还掉眼泪的,都是又要做额娘的人了,还这样孩子气。”
“人家控制不住……想吃么……”
听蓁蓁这么说,皇帝立马是瞪了她一眼。
蓁蓁立时住口; 只管乖乖地点点头; 皇帝如此这才满意,他喊了顾问行和秋华进来; 说:”朕要离宫巡幸; 贵人如今有了身孕,你们两要好好照顾贵人; 看着她少动多休息,还有; 不许她贪凉吃冰碗。“
说到最后这一句时他还不忘看了蓁蓁一眼; 蓁蓁只能干巴巴地眨眨眼睛; 一旁的秋华和顾问行忍不住差点没笑出来。
皇帝随后又仔仔细细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要他们小心行事。啰嗦完这些皇帝突然又想起一件事,问蓁蓁:“你跑过来用了多久?”
“臣妾从丰泽园穿过来的。平日觉得挺快,今天倒是觉得长了。”
皇帝皱着眉道:“淑清苑虽然凉快,但到底偏僻了。顾问行,瀛台后头还有几间屋子你去收拾出来给贵人住,再去领几口冰瓮,开库找一卷水竹席来,贵人怕热,降温的冰要尽着她先用。”
蓁蓁拉拉皇帝的衣袖,襒眉道:“皇上,哪用这么兴师动众了。”
皇帝却不依,他挥手让奴才们都退出去。秋华和顾问行极有颜色地都出去了还不忘把门给带上,此时皇帝才把蓁蓁搂在怀里,说起了贴心话:“朕总是遗憾,那时候你怀胤禛的时候朕没能多陪你,朕每次都透过窗子看你,就是没走进去。”
从前想起怀胤禛时候的日子蓁蓁总觉苦极了,那时候绮佳突然去世,惠嫔娘娘又同她说了那些话,她又突然之间被告之怀了孩子。她在不安、痛苦和迷茫中孕育着孩子,那段日子就像是一直在黑夜里走,等不到天亮。现在她仿佛已经走出了那一片漆黑,回过头望去那些日子不过是她走过的一小段险途。
可她那时确是也没有想让皇帝进来,她以为她并不需要。而如今呢?这是一个他们都盼着的孩子啊。
蓁蓁想到这里,心里突然对往事释然。“那时候是臣妾任性不懂事。”
“那这回不能不懂事了,我们不赌气了好不好?朕会陪着你的,咱们一起等小阿哥出生。”
蓁蓁靠在皇帝怀里,垂着眼睛微微点头。
皇帝低下头在她头顶上落下一吻,他抬头看了眼外头,知道起驾的时间近在眼前,怕是不能耽搁了,“朕先出巡,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朕回来再陪你。”
蓁蓁自知今日是自己失态了,有些腼腆地低着头送皇帝出门。等在外的秋华扶过蓁蓁的时候叹了一句:“奴才可就一条命,经不住您这么吓。”
蓁蓁这会儿心绪已经平复了,想到自己竟然跑来同皇帝说,脸臊红得很,“我今天真是失态了。”
秋华却笑着说:“偶尔失态下不是坏事,只是您有着身子,可不能再这么跑了,我和顾公公刚才在后头真是吓得要跳湖了。”
蓁蓁想起刚刚那幕,也笑了起来:“我往日也不知道自己能跑这么快。”
······
因蓁蓁这一报喜皇帝晚一刻钟才到东华门,明珠的大儿子纳兰性德此次也一并随驾,他身为御前一等侍卫安排人牵了御马来,问:“皇上,可是前线有军情到了?”
皇帝没回答他,脸上却分明挂着笑,纳兰性德觉得奇怪,但看皇帝心情甚好想必定不是被什么坏事耽搁的。
皇帝上了马想起什么来,转头对纳兰性德说:“去把韩菼之叫上来。”
皇帝说罢便一夹马肚子先走了。王公大臣们已经齐齐在东华门外候着了,裕亲王迎了上去见皇帝满脸喜色也是甚觉得难得,毕竟皇帝最近头疼处置三藩又敦促姚启圣和施琅准备台湾的事,已经有一阵没什么好脸色了。
“皇上,是遇什么喜事吗?臣已经许久不见皇上这样开怀了。”
皇帝眉梢都快飞起来了,偏偏还要在裕王和诸臣面前端得一本正经道:“嗯,临出发前才得了消息,朕有一贵人有喜了。”
裕王心里怪异,后宫有好消息算个什么喜?但还是笑言:“臣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纳兰性德此时领着韩菼之骑马来到御前,皇帝道:“韩卿,朕想好了,永和宫贵人进嫔后就封为贵嫔,你一会儿将之前的册文重新拟好呈上来吧。”
韩菼之一听,一时是面露难色,他想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着道:“皇上,这……这似乎有些不妥。”
皇帝正在兴头上,一听“不妥”二字难免有些不快,问:“韩卿,何叫不妥?”
韩菼之道:“这贵嫔是魏文帝为文德皇后所设,位次皇后,文德皇后进贵嫔后不足三年便受封皇后,足显贵嫔乃为副后之位。本朝即已有皇贵妃、贵妃等位,便不应再有这贵嫔了。”
论治理国家皇帝自是精通,论这博古通今的皇帝是远不如这些大学士的,韩菼之说的句句在理,皇帝哪说得过。他从前在书上见过贵嫔,想着蓁蓁若是进嫔这个贵字最是合适,不想里头竟然还有这样的典故。
纳兰性德是深知皇帝心思的,他堂妹惠嫔就在宫中,他自是知道永和宫贵人、胤禛阿哥的生母受宠的,韩菼之这样的大儒学问上是极好的,人情世故上就难免差些,他想了想便换了个转圜的说法:“皇上,奴才看韩大人说的也有些道理,我朝既有了皇贵妃,宫中如今又有贵妃,再有一贵嫔难免容易混淆了。”
皇帝听了心中觉得是有些道理,便又问纳兰性德:“那卿有何想法?”
纳兰性德道:“唐时设四妃,贵德淑贤,奴才看这德字就极好,德者宽而栗,柔而立,愿而恭,乱而敬,扰而毅,直而温,简而廉,刚而塞,疆而义,德实乃古之佳号,奴才记得本朝后宫还尚无人用过这个字。”
皇帝一听就笑了。
宽而栗,柔而立,嗯,这六个字给蓁蓁到是正好。
皇帝转头对跟在身后的裕亲王说:“容若真乃我八旗第一才子也。”
裕亲王亦笑着点头,“臣也是这样看的。”
皇帝此时心中畅快,笑着道:“韩卿,就照纳侍卫之言来办吧。”
韩菼之应过便退下了,皇帝一行继续前行,又走了一会儿裕亲王才道:“容若蕙质兰心,另有一层意思他没点出来。”
皇帝一挑眉问:“哦什么?”
裕亲王道:“永和宫贵人并非出自功勋贵戚之家,如今蒙皇上宠爱挤身妃嫔之列,若再得贵嫔这样贵重的封号,怕是要遭人非议了。”
皇帝听得眉头一拧,他素来反感他人私议他后宫,他自认从无椒房专宠之事,后宫嫔妃里虽有他偏爱些的,但他皆是雨露均沾。再说蓁蓁吧,她虽出身包衣,但也是正正经经选进宫的,这些年侍奉他和已经薨逝的孝昭皇后勤勤恳恳,又是孝昭皇后留给他的人,而且深明大义,不擅宠不生娇,又给他生了活泼健康的胤禛,他就是偏爱一些又如何了?
“是谁在非议这些事情,兄长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兄长只管直说无妨。”
裕亲王忙道;“并无什么风言风语,皇上莫忧心,臣只是杞人忧天,担心罢了。”
皇帝眉心微蹙并没说话,之后的一路也再没有提过这事,韩菼之把册文拟好递了上去,皇帝看过就自己收了起来,并无后文。裕王那些话就直接散在了巡幸京畿的泥泞中。
······
蓁蓁自然是不知道这段插曲的,她很快便搬到了瀛台后靠湖的几间屋子,夏日里凉风习习,伴着几口冰瓮安心地养着胎。
来瀛台的嫔妃不多,宜嫔和郭贵人都在宫中休养,皇帝回宫后也一直住在瀛台避暑,他除了偶尔去看看贵妃、僖嫔几个,其余时候大多都陪着蓁蓁养胎。两人消磨时光之时或泛舟、或下棋、或念诗、或听箫,两人闲来无事还种了一盆红梅,想到红梅绽放便是孩子落地之时。
蓁蓁读诗经,念到岁月静好也调笑或许就是如今在瀛台的样子。在往后的岁月里,她也不时怀念这段安稳的光景,或许是她在宫中漫长岁月中最安静的岁月。
京中暑气日盛,就连瀛台也渐渐热起来了,这日蓁蓁一起床就觉得身下的席子上一片汗水,秋华见她一脸恍惚,问:“主子晚上没歇好么?”
“也不是,就是心口慌得很。”
秋华扶她起来,道:“今年真的太热了,我长那么大还从没见过这样的酷暑。家里老人常说天有异象必生乱事。不知道到底会出什么事。”
“别说了,这话说不得。”蓁蓁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她也是暗暗怀着一丝隐忧的。这么诡异的热气还真不知道老天存了什么歪念头。
两人说话间见张玉柱绷着一张脸进来,蓁蓁眼皮子一跳,急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张玉柱话未说先叹了一口气,“纯亲王快不行了。”
蓁蓁一下子站了起来,“怎么会这样,皇上呢?”皇帝因中元节提前往巩华城祭拜故去的两位皇后,这两日都不在宫里。
“大王爷派人飞驰去了巩华城报信,皇上得了消息赶回京了,这会儿已经在纯亲王府了。”
蓁蓁记得万寿筵上同纯王有过匆匆一面,他小皇帝甚多,蓁蓁记得和她同岁,还是这么年轻。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呢,纯亲王妃不是还怀着身子吗?”蓁蓁如今有孕在身情绪起伏甚为激烈,这一下眼圈已经红了,秋华扶她坐下劝道:“主子莫伤怀了,主子如今也有身子了自己保重要紧。”
蓁蓁点点头,可心里却焦躁不安,只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皇帝接到消息后,直奔王府探视过纯王又飞驰回宫向两宫禀报,中间还派了数位太医去纯亲王府医治,说是务必要把纯亲王给救过来。可终究纯亲王的病是药石无医的了,太医们虽然尽了全力,可这日傍晚时分便传来纯亲王病逝的消息,一时举宫哗然。
张玉柱特意回宫了一趟,回来时翟琳也一并跟来了,翟琳冲蓁蓁打了个千说:“皇上回宫后一直在慈宁宫没有出来,太皇太后伤心难忍,皇上跪在殿里痛哭不止。皇太后命奴才先行接您回宫安顿,贵人,您看看您是不是过几天也去劝劝皇上。”
万寿节那日皇帝的话言犹在耳,纯王却已经溘然长逝。蓁蓁一想到这心里皆是无奈和枉然:“公公,我也想,但只怕这不是我能劝得了的。”
贵妃佟佳氏也得了消息同蓁蓁一并还宫,因蓁蓁有身孕,她一路送着蓁蓁进得永和宫,蓁蓁由秋华扶着朝贵妃佟佳氏一拜:“多谢贵主子,劳贵主子操心了。”
贵妃摇头说:“不妨事,妹妹身子重要。”她叹了口气愁容满面地向西望着,“这么突然的事情,也不知太皇太后和皇上如今如何了。”
说罢,她也不再顾着蓁蓁,匆匆而去。
·······
这厢慈宁宫里,皇帝已经水米不进跪了整整一晚,皇太后从纯亲王府一回来就匆匆赶回慈宁宫,见到这幅情景红着眼眶拉着皇帝道:“皇上快起来吧。”
皇帝动都不动,仍直挺挺地跪在东次间的地上,皇太后无奈进到里屋,太皇太后佝偻着背盘坐在炕上,一盘佛珠垂在膝盖上,全无一点从前的精神气。皇太后心里也甚酸涩,这么些年她一直陪在太皇太后身旁,太皇太后上一次这样的时候还是先帝去世的时候。太后抹了抹眼泪道:“额娘,皇上已经跪了一整日了,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是要受不住的。”
太皇太后半晌才微微动了动,沙沙地说了一句:“扶我下来。”
皇太后忙去扶,太皇太后拄着拐杖由皇太后扶着,慢慢走到东次间,皇帝听见动静抬起头,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太皇太后看了看皇帝,忽然举起拐杖朝皇帝肩上打去,皇太后和苏麻喇姑吓坏了忙去拉,又顾及太皇太后年纪大了不敢用力,太皇太后这一下虽被分去了几分力道,还是打在了皇帝肩上。
“皇额娘!”皇太后大叫一声忙去拉太皇太后。
“格格!”苏麻喇姑更是焦急直接就抱在了拐杖上。
皇帝生生受下了这一杖,但依然挺着笔直的身躯,脸上坚忍,纹丝未动。
皇太后吓坏了,跪到皇帝跟前拿自己的身子挡着他,“皇额娘,皇上有错您训斥就是了,打伤了龙体该如何是好。”
太皇太后泪眼婆娑,扔了拐杖指着皇帝道:“你年轻气盛,容不得鳌拜横行要除了他,我同意了,后来三藩一日比一日不安分,你说国已无力负担、身为君主忍无可忍要撤藩,我也从了皇帝了。鳌拜骄横,吴三桂狼子野心,这两人都该死,纵然朝局动荡,百姓遭了兵祸,可说到底皇上还是为了江山的长治久安,大清的万世太平,可你如今逼死隆禧又为了什么,为了什么啊!”
皇帝流着眼泪道:“朕没想逼他,他是朕的弟弟,朕只想爱他护他,从没想逼他。”
太皇太后哭着说:“他不像常宁那样的粗性子,他自小就腼腆敏感,你这样逼着尚家又冷脸对他福晋,你不是逼他是什么!我如今只管找你要人,你把我的乖孙儿还来!”
太皇太后年事已高,这样一番激烈的言语身子马上就经不住了,突地人就往后倒去,皇帝大惊,喊了一声“祖母!”立马从地上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冲过去扶太皇太后。
苏麻喇姑疯了一样跑出去命人速去太医院请太医来,慈宁宫这一闹,一直折腾到半夜方歇。皇帝在慈宁宫守了两日才出来。宫里一时没了欢声笑语,人人都是闭门不出,蓁蓁也没了吹曲练字的心,这几日用过膳便早早歇下了。
·······
这晚蓁蓁睡得迷糊只觉得身边有一阵酒气袭来,她眯着眼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细瞧才看清是皇帝。
“皇上!”
皇帝手指按在蓁蓁唇上,摇了摇头,他伸手抱住了蓁蓁。周身弥漫着浓烈的酒气,蓁蓁知道他心里难受便忍着让他搂着。皇帝的手抚摸着蓁蓁的长发,良久才嘶哑着嗓子说:“隆禧临走的时候,朕问他有什么要交代的,他只落泪,不说话。”
蓁蓁无言以对,只静静听着皇帝说下去:“皇祖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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