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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攻略(清宫)-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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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还是要早作打算,先让内务府的人去五龙亭那准备准备吧。”
  皇帝原本一直失魂落魄地搂着蓁蓁,一听这句话忽然醒了,他转过头迅速地抄起床边的药碗朝章佳氏砸了过去,章佳氏完全没料着皇帝会如此做,躲都来不及被砸了个睁着,她“哎哟”叫了一声,捂着被砸破的额头就瘫了下来。
  皇帝指着她眼神比冰还要冷比刀还要锋利。
  章 佳氏浑身冰凉,瑟瑟发抖。
  “五龙亭?你想去五龙亭是吗?好啊,来人,把这贱妇拖去五龙亭!”
  章佳氏大惊,一下大哭了起来,这回是真心真意地哭。
  “皇上,皇上饶了臣妾吧。”她扑到皇帝脚边,哭得是梨花带雨。“求皇上念在十三阿哥的的分上饶了臣妾吧,臣妾错了臣妾再也不敢了!”
  皇帝气恼地一脚把她踹开,大吼道:“来人,都愣着干嘛,想抗旨吗?”
  几个太监从门外走了进来,架起章佳氏就往外走,章佳氏挣扎着边哭边喊:“胤祥,胤祥你救救额娘啊。”
  十三阿哥胤祥跟哥哥们一起跪在院子里,他已经完全懵了,八阿哥胤禩按着他说:“别吭声,你救不了她。”
  胤祥顿时两眼一暗。
  太子踏进永和宫的时候,刚好就看见披头散发头上还淌着血的章佳氏被拖出去,他心里一惊,立马是进到屋里。一走进屋他又吓了一跳,皇帝已经全然失态了,坐在床上搂着不知是昏迷不醒还是已经断气了的德妃哭得是泪流满面,还在一声声唤着她的名字。
  太子跪在地上说:“皇阿玛,请节哀。”
  皇帝扬起手一个响亮的巴掌就打上了太子的脸。
  “孽畜,你在京城到底做了什么!”
  这一记耳光猝不及防,谁都没想到,太子呆呆地看着皇帝像是被惊住了。
  “朕叫你不管是否收到朕的回信,务必三日一信,大小事事无巨细皆呈信上,你呢?你做了什么?盈盈她……”皇帝念到女儿的名字一时眼泪滚滚而下,声音都哽咽了,“你连你的亲妹妹殁了这样的大事都不告诉朕!一直让朕到今天!到此刻!看着德妃病成这样才知道!孽畜!”
  太子回过神来是泪如雨下,他从未讲过皇帝如此暴怒,一时在“皇阿玛为了一个女人这样待我”和“孤是不是要被废了”之间惶恐不安。
  他扑倒皇帝脚边浑身哆嗦:“儿臣牢记皇阿玛的吩咐从不敢忘。七妹自幼体弱深得皇阿玛疼爱,儿臣怎会不知?只是皇阿玛亲率大军亲征,儿臣怕皇阿玛骤闻七妹之事心神剧烈动摇军心,儿臣才不得已犯下此等大错!”
  皇帝垂泪问:“盈盈……你妹妹现在在哪?”
  太子顿了顿方道:“妹妹她……天气炎热不堪,儿臣不敢耽搁已经将妹妹送往殡宫了……”
  皇帝眼前骤然一黑,整个人就往床下栽倒。
  “皇阿玛!”
  “皇上!”
  屋子里顿时是一团乱,太子、嫔妃、宫女,一堆人一拥而上都去扶皇帝,皇帝原本抱着蓁蓁,他这一摔带着蓁蓁的半边身子歪到了床边。一群人在那关心皇帝的时候只有惠妃注意到蓁蓁垂在床外的手指动了动,她心里一喜扑了过去握住她的手。
  “妹妹,你醒了?”
  她这惊喜的一声被淹没在了众人七嘴八舌的声音里,但几欲昏厥的皇帝却听见了。他拨开人群,躺在床上的人眼皮动了动,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蓁蓁……蓁蓁……”
  皇帝费力地走到床边握住她的手,蓁蓁虚弱地转过头,她盯着皇帝瞧了一会儿,脸上却露出了几分疑惑。
  “皇上,您什么时候蓄胡子了?”
  皇帝激动得握住她的手,眼泪都滴到了她的手上。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蓁蓁的孩子们看见她醒了也都围了上来,宝儿更是扑到蓁蓁身上大哭起来。
  “额娘……”
  蓁蓁被她惊了一下,她往皇帝怀里缩了缩,说了一句让一屋子人都震惊的话。
  “你……你是谁?”


第218章 
  “所以; 我的小公主没了后我又生了宝儿么?”
  蓁蓁难以置信地瞧着眼前的女孩,她记得她的女儿才夭折没多久; 结果一觉醒来竟有个这么大的女孩喊她额娘了。蓁蓁不安地转头向秋华寻求答案。
  秋华抱来一条披肩搭在她的肩上,“是啊; 公主是娘娘最疼爱的孩子了。”
  宝儿眼泪汪汪地趴在蓁蓁的膝盖上,抽噎着说:“额娘,您真得不认得宝儿了么?”
  蓁蓁捧着她的脸; 温柔地笑着摇了摇头。宝儿一见眼泪“噗通”着就往下掉; 蓁蓁吓得赶紧拿帕子往她脸上擦。“别哭; 别哭; 我……我虽然不记得你了; 可是咱们如今不是认识了么?往后你做我的女儿就行了。”
  宝儿哭哭啼啼地说:“额娘; 那你能不能像以前那样抱抱我?”
  蓁蓁搂着她笑了。“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这么爱哭呀。”
  宝儿趴在她怀里扭了扭。“我不管; 我即便成了老奶奶也是额娘的小宝儿。”
  胤祯先前一直躲在屋子外偷看; 他见额娘似乎接受姐姐了再也忍不住了,跑进屋里大喊:“额娘,您……您还认得我吗?”
  蓁蓁一瞧见他就笑着朝他招手。
  胤祯开心地挨到蓁蓁身边; 蓁蓁搂着他说:“傻孩子,额娘怎么会不认得祚儿呢?”
  这句话让宝儿和胤祯都吓了一跳; 胤祯委屈地说:“额娘,我是胤祯不是什么祚儿。”
  宝儿是知道自己前头额娘还生过一个儿子; 对那个幼时夭亡的哥哥隐隐约约还有些印象。“额娘; 他不是六哥哥; 他是十四弟,您瞧,他比我还矮怎么会是我哥哥呢?”
  胤祯原本最讨厌姐姐拿他的个子说事,不过这会儿却是猛点头。
  蓁蓁却笑着说:“怎么会呢,我不会认错的,你的眉毛,眼睛,鼻子,还有脸颊都同祚儿生得一模一样。”她拥紧胤祯声音染上了些哽咽。“好孩子,额娘好想你。”
  胤祯委屈地都快哭了,他撅着嘴去瞧姐姐,宝儿无声地叹了口气朝他摇摇头。
  蓁蓁大病初愈身子甚是虚弱,两个孩子同她说了会儿话后她明显地露出了几分疲惫,秋华见状就劝她歇下了。
  宝儿牵着胤祯地手走出屋子,胤祯一到院子里就大哭了起来。
  宝儿眼睛里也含着眼泪,却对胤祯说:“十四弟,别哭。”
  胤祯小脸都哭花了,指着方才出来的东次间说:“额娘都认不出我了,我明明是胤祯,才不是什么胤祚!”
  宝儿蹲下,看着他的眼睛说:“额娘的病还没有好,咱们如今要顺着她些。”
  胤祯不吭声,小脸却憋得通红,眼泪“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皇帝此时进院子来了,宝儿牵着胤祯的手朝皇帝行礼,皇帝见胤祯脸上都是泪痕,问:“好好的怎么了?”
  胤祯拿手背抹掉眼泪,嗡着声说:“皇阿玛,额娘认不出姐姐了,还管儿子叫祚儿。”
  皇帝听得心里针扎似得痛。
  他蹲了下来,顾问行递了块帕子给他,皇帝轻轻擦去胤祯脸上的眼泪。“朕和你额娘从前都没有和你提过,不过你大概也听说过,你额娘除了你们几个外,在你五姐上头还有个孩子,他是你的同胞的亲哥哥就是叫胤祚,他六岁的时候得病夭折了,这事一直是你额娘心里的痛,后来你额娘又有了你,不知道是不是缘分,你同你那未曾谋面的哥哥胤祚生得一模一样,你额娘如今错认了你也是情有可原。”
  胤祯倔强地说:“可我不是胤祚,我就是胤祯!”
  皇帝搂着他长叹了口气:“朕知道,你额娘从前也知道,如今……如今她只是……只是病了才糊涂了。你是乖孩子,暂时就顺着你额娘些吧。”
  胤祯问:“那额娘什么时候会好?”
  ……
  什么时候会好?
  皇帝瞧着床上睡得甚为平静的人,心中是五味陈杂。
  他也想她快些好起来,她如今认不得人又忽喜忽悲切的样子他看着比谁都心痛。可他又不希望她好,他怕她真的清醒过来的那一天又接受不了女儿已经不在的事实。
  皇帝沉重地叹了口气,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疲惫过。
  “皇上……”
  他转头去看蓁蓁,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刚才那一声叹气让她听见了,先前还睡着的人这会儿睁开了眼睛。皇帝扶她起身和颜悦色地说:“怎么不多睡会儿?”
  蓁蓁靠着他说:“睡了一天了,再睡不着了。”
  皇帝握着她的手问:“那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什么东西?”
  蓁蓁摇摇头,她似是想到什么忽然笑了起来。“皇上,臣妾从前就在想,祚儿长大后是什么模样,如今他站在臣妾眼前,那鼻子眼睛同臣妾想的一模一样。”
  皇帝心里刀割似的痛,却还是勉强笑着说:“是啊,一模一样……”
  ……
  永和宫里的一切都变得小心翼翼,过于悲伤的德妃似乎忘记了一切,忘记了自己有过早逝的女儿,也忘记自己还有一个小儿子。她似乎回到了最好的年月,那时候,两心相许、岁月静好,尚年幼的孩子们承欢膝下,没有悲伤也没有痛苦。
  皇帝和几个孩子都事事顺着她,甚至胤祯也由着蓁蓁搂着他叫他祚儿。几个孩子如今每天都来陪蓁蓁,尤其是宝儿,到底女孩家贴心,一天里大多数时候都陪着蓁蓁,蓁蓁看着心情开朗了许多。
  姐姐在同额娘说话的时候,胤祯不由地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四哥,他从前就老觉得四哥看着他似乎在看别人。他一向很讨厌四哥这个眼神,他总觉得四哥拿他和别人比,对他永远比别人严厉。现在他终于清清楚楚知道比的那个人是谁——是他未曾谋面的六哥。
  蓁蓁在寝殿里安睡,这时候顾问行来报说太子跪在乾清宫请罪,皇帝揉着额头离开蓁蓁身边走了出来,他心中有很多疑惑也需要去听一听太子的解释。
  “你让他别在那儿丢人了,朕现在离不开这里,让他到这里来解释。”
  皇帝话音刚落,胤禛红着的眼睛突然显出了狰狞,他握着拳头抑制自己的情绪恭敬地对皇帝说:“皇阿玛,儿臣想再去看看额娘。”
  皇帝点点头,并没有发现胤禛眼中的燃烧的熊熊怒火。
  片刻后,院子里想起一阵喧闹,皇帝刚想派太监出去叫太子进屋不要吵闹,却听见屋外的惊呼。
  “四阿哥,您冷静些,这是太子啊!”
  “啊哟,四弟,你……你干什么你!你是不是疯了!”
  皇帝疾步出屋,只见胤禛涨红了脸根本不说话,挥着拳头就往太子脸上招呼。太子躲闪不及嘴角已经被打破,毓庆宫的太监伏在太子身上挨了胤禛结实的拳头,这时候秋华听见屋外的声音冲出来指挥张玉柱把胤禛往回来。
  皇帝冲着胤禛吼道:“胤禛,住手!”
  胤禛含着泪咬着牙梗着脖子瞪着太子,这时候秋华搭在胤禛肩头柔声说:“四阿哥,嬷嬷带您去洗把脸好不好?”
  蓁蓁的几个孩子秋华都是从小带大,全都尊称她一声“秋嬷嬷”,感情至深。胤禛被张玉柱拦着腰、秋华拉着手才勉勉强强地进了后殿。
  见老四被带走,太子才从惊魂不定中解脱,他爬起来跪在地上呜呜直哭。
  皇帝心烦又不耐,一挥手让人先带太子进偏屋。十四见到太子虽然不及胤禛那样面目狰狞,但脸色却也不善,皇帝摸摸他头顶让他也先下去,才回过头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儿子。
  “胤礽,你这都是在做什么?你自己说说!”
  皇帝身边垒着一摞折子,是这些日子所有往来军前和京中的折子,皇帝一一回看,恰恰是在盈盈薨逝那几日从京中发来的折子出现了断档。
  太子也早就估摸到皇帝回过神来头一个就是要问他这事。幸而他已经同索额图商量好了应对的方法,太子诚惶诚恐地道:“儿臣在京中留守,皇阿玛从军前解押了噶尔丹之女及降人回京,那日儿臣派了马齐他们去城外接第一波抵京的蒙古人,可没想到那群准噶尔人突然反抗,京中还有内应作乱。儿臣怕人攻入宫中,这才下令封闭宫门,没想却耽误了七妹妹的病,儿臣有罪,儿臣罪该万死。四弟打儿臣打得对,儿臣不配为兄长,儿臣对不起妹妹啊!”
  太子的头磕在地上砰砰直响,不一会儿脑袋上就磕出了乌青,皇帝长叹不满地说:“别磕了,事到如今磕头又有什么用!你堂堂储君,临危不乱都学不会,朕派你监国这么多年你是一点都没长进!”
  太子一声不敢反驳,皇帝又问他:“那些作乱的蒙古人呢?京中又是哪些人做的内应?”
  太子见皇帝问起,忙把准备好的答案一一说出:“马齐他们带的人不多,但大多御前侍卫出身,当场就将叛乱之人全部格杀。步军统领凯音布及时派兵搜捕作乱之人,有拒捕者已当场诛杀,剩余活口三人现押在步军统领衙门,据口供,此乃噶尔丹部下串通江南前明余孽里应外合,请皇阿玛明察。”
  太子从怀中掏出步军统领的折子递上,皇帝略略翻过以后默然良久,最后将折子摔在了太子低着的头颅上:“京城稍稍小乱你就方寸大乱把事情办成这样,你让朕怎么放心把大事交给你,滚出去!”
  太子抹着眼泪,抱着皇帝的靴子嚎哭:“皇阿玛,儿臣无能啊,儿臣日夜惴惴不安,又怕军前不稳这才不敢写信告诉您。漠北此番大定,噶尔丹所部归降,噶尔丹之女还未抵京,若是蒙人叛变、京城叛乱的消息传出,后续抵京的蒙人生出叛意而叛乱的消息传到刚刚归降的喀尔喀部,儿臣怕乱了前线啊!”
  皇帝头疼欲裂,他岂能不知太子所说的是实情,喀尔喀刚刚归降,四公主才在归化城落定,整个蒙古都看着清廷下一步的动作,他在蒙古演了三个月,就是要表现大清国力强盛,有足够控制漠北的实力,这时候京城不能乱,绝对不能。
  皇帝心烦意乱,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罚太子可若不处罚他,他愧对死去的女儿和病中的蓁蓁,他烦躁地说:“你回毓庆宫思过半个月,朝廷上的事都不要插手了。”
  太子不敢辩驳,抹着眼泪退了出去。
  皇帝从地上又把那本折子捡了起来,他沉着脸又翻看了一遍把折子一合说:“顾问行,你去叫步军统领凯音布和尚书马齐到昭仁殿,朕要问问清楚。”
  顾问行得了旨赶紧去宣人,他出了屋子见四阿哥胤禛不知什么时候从后殿出来了,失神地站在门外,他叩首问:“四阿哥?皇上还在里面,您要不……”
  胤禛被顾问行一叫突然回过神来,皇帝听见外面的动静出屋子想和胤禛说几句,只见胤禛一声不吭扭头就往外走。
  出了永和宫后胤禛游荡在东二长街上,刚刚内殿的一幕在他脑海中反复回荡。
  “秋嬷嬷,你放开我,让我打死他,他就是个畜生!”
  胤禛身体单薄,根本挣扎不过人高马大的张玉柱,张玉柱将他拖到内室,胤禛见他把自己按在了额娘的寝殿里赶紧住嘴,生怕吵醒额娘。
  他哆嗦着嘴含泪抬头却看见额娘醒着,眼神清澈明了,完全不像之前那样失魂落魄。
  “额娘……”他惊喜走上去握住额娘的手,“您醒了……”
  “啪”一个耳光打在了胤禛脸颊,动作很轻,但足够震慑胤禛。
  “额娘……你……”
  张玉柱从后紧紧捂住胤禛的嘴,胤禛只有眼神能够发出自己的疑问。
  他看着一脸苍白的额娘靠着秋嬷嬷用虚弱但无比坚定的声音对他说:“仇,一定要报。”额娘用手点了点太阳穴又说,“你现在斗不过他,我们只能智取。收起你的拳头,保护好宝儿和胤祯,慢慢地等待时机,懂了吗?”
  胤禛若说方才还有一丝困惑的话,在听见蓁蓁清清楚楚地把十四弟叫做“胤祯”的时候就全明白了。
  胤禛眼眶含泪刚刚点了一下头,就见额娘面无表情地躺了回去。张玉柱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松开他,秋华给他递上匀面的水,服侍他擦过脸后若无其事地送他出门。
  胤禛沿着宫道一直在游荡,脑子里一直回荡着蓁蓁那句“慢慢地等待时机”。苏培盛跟在后面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自己爷要去哪里。
  突然前头出现一大波洋洋洒洒的人,可胤禛并没有注意,他依然在向前直到撞到了人。
  “你!四阿哥,你想干什么!”凌普已经知道永和宫里四阿哥对太子挥拳的事,他见又撞上了四阿哥以为他还不罢休。
  这时胤禛仿佛大梦初醒,他透过一干奴才看着躲在后面的太子惊慌的脸,那一瞬仿佛有千年之久。
  但下一个瞬间,他笔直地跪在了地上,膝盖砸在紫禁城的青石板砖上发出一阵闷响,“臣弟给太子请罪,母妃如今神智大乱,臣弟看着心如刀割,是臣弟为母妃伤心才冒失失礼冲撞了太子,请太子治罪。”
  胤礽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拨开奴才端出欣慰又痛惜的神态拉着胤禛说:“孤哪能不懂四弟的心啊,孤不怪你,都是孤的不是,你打孤能出气孤还高兴呢!”
  胤禛用颤抖的手握住太子哭到不能自已,黄昏下所有人望去只以为是一对和解的好兄弟,只有胤禛知道,他从此往后的路——道阻且长。


第219章 
  紫禁城内的四阿哥胤禛正在暗自筹谋他今后几十年的蛰伏之路; 同时皇宫内人心浮动一波又一波人各怀鬼胎。但这些诡异的气氛尚未影响到千里之外的佛门圣地五台山。
  五台山菩萨顶乃是顺治十三年由顺治帝钦赐改姓黄教的寺庙之首。如今另有一件大事在菩萨顶的大喇嘛之间流传。
  近日,随着漠北噶尔丹部的平定,藏地国师大喇嘛(da lai 五世,后文同,不再注释)早已身死十余年的消息也传入了朝廷。回京路上皇帝就派人秘密送了一封信给五台山菩萨顶的住持大喇嘛。
  这一日; 住持大喇嘛召集了座下众弟子商议此事,都说佛门不管俗世,可在蒙古诸部落中活佛有远高于世俗王公的权力; 在五台山先帝册封的住持喇嘛也有远超于山西督抚的权力; 尤其菩萨顶的喇嘛主持德高望重; 所以皇帝来信想听听住持的意见也不算意外。
  住持年事已高,遇上这样的事实在有些心力憔悴,收到信后就召了座下几位大弟子商议。
  一众弟子坐下后; 住持拿起一卷黄纸递给了坐得最近的一位年轻喇嘛。
  “罗布桑多尔吉; 你来念吧?”
  年轻的喇嘛似乎有些惊讶; 毕竟坐在四周的几位师兄都较他年长; 这种时候他一般为表谦逊都不会出声。
  住持点了点头; “你会想念的,来吧。”
  这位年轻喇嘛身边时时刻刻都跟着只年老的大黄猫,这时候喵了一声扭着猫步走到老住持座下叼走了这圈黄纸又放到了主人膝上。
  这位被称作叫罗布桑多尔吉的年轻人展开黄纸,只看了一眼似乎愣住了。
  “怎么了?快念吧,师傅有些疲惫。”
  “是……”
  罗布桑多尔吉缓缓念了起来; 这是大皇帝写给住持的信; 信中提及藏地第巴桑结嘉措隐瞒藏地大喇嘛逝世之事; 又说桑结嘉措已寻得转世大喇嘛且年方十五,大皇帝已经送去了册封金印,也收到了转世大喇嘛的转世时辰,现送到住持手中请住持算一算此事。
  罗布桑多尔吉读得很慢,但他越读到后面眉头皱的就越紧,读到最后似乎怒不可遏。
  他读完最后一个字时,住持笑着问:“怎么了?”
  “该死!”
  罗布桑多尔吉一骂出口他几位年长的师兄惊了一跳,有一人说:“小师弟性子急躁了。”
  年轻的喇嘛愤愤道:“这藏地大喇嘛自顺治九年开始就由北京大皇帝册封,他与第巴本该向着朝廷的,偏此人圆寂十五年来不告知大皇帝藏地的实情,第巴桑结嘉措又越俎代庖偷偷捏造法旨,裹挟藏地支持噶尔丹,如今东窗事发还硬扯了一个转世之人逼着大皇帝册封,这桑结嘉措真是胆大妄为。”
  “唉……”住持叹了口气,罗布桑多尔吉可是把他心里话全说了,他哪能不知道大皇帝心中的怒气,写信给他也是想问问有没有应对之策。
  一位大弟子缓缓说:“师父,恕弟子直言,我寺虽受册封,但远不如内外蒙古与藏地的喇嘛们受教徒推崇,藏地的事我们怕管不了。”
  “大皇帝是圣明之人,岂能不明此理,他写信来也只是希望来年桑结嘉措派人入内地面见时,我们能派一二可用之人去与他的人辩论佛法。也让他知道,大清也有佛法纯熟之人,不是轻易能够欺瞒的。”住持扶着几桌问,“我已年老不适合下山,不知诸位弟子有谁愿意前去。”
  “弟子愿意!”
  其他人还未出声,罗布桑多尔吉已经跳了起来,他面上闪着光跃跃欲试。
  其他几位弟子也纷纷同意:“小师弟悟性高、记性又好,而且是我们之中唯一详熟满汉蒙藏四语的,让他去再好不过了。”
  “是吗……”住持似乎很犹豫,他沉吟片刻后说,“你们退下,我和罗布桑多尔吉单独商议吧。”
  这小师弟聪颖灵慧素来最得师父喜爱,众人也习惯师父留他单独说话,于是纷纷起身告退。
  待众人离开,那只老猫笨拙地跳上住持的膝盖,用尾巴扫了一下住持的手。
  “你也替他求情?”住持笑着揉了揉猫的下巴,透着慈祥和仁和。
  罗布桑多尔吉双手合十向师傅一拜,“师父。”
  “我知道你总是想回去看看,也不是第一日了。”
  罗布桑多尔吉笑了一下,有些顽皮地说:“师父,徒儿不是个当和尚的料。”
  “我不强留你,强留不是缘分,可师父告诉你,你还会回来的。”住持含笑说,“罢了罢了,你这些日子把佛法都仔细温习,若真的对辩可不能去丢了我们五台山的脸。剩下的,且等京城再来信相邀吧,”
  罗布桑多尔吉绽出愉悦的笑容,抱着自己的大黄猫告别。
  ……
  十日后,五台山的回信送到了皇帝跟前,他细细读完后才长舒一口气,有五台山住持喇嘛相助,清廷至少不用担心在桑结嘉措面前露怯。
  他放下折子后翻了凯音布和马齐的红头签,今日蓁蓁情形稳妥了一些,他才有空回乾清宫半日招这二人详问。
  步军统领凯音布一五一十照着被捕之人的供词答得清楚。而马齐不一样,他接蒙古人时与这群人短兵相接,要不是命大估计就得当个“烈士”了,所以见到皇帝哭得格外伤心。
  马齐这番逃过一劫,但手和背上都有刀伤,皇帝见状心疼便让他早点回去休息,哪想马齐都退下了忽然又回了殿里跪着痛哭。
  “这是怎么了?”马齐抹着泪说:“奴才有负皇恩,皇上让奴才看守京城,奴才竟让贼人有机可乘。”
  “这也怪不得你,你这回已足够英勇。”
  皇帝打量了下马齐,他的兄长马武彪悍一直是皇帝的御前侍卫,马齐比起兄长文弱但心思活络,皇帝向来将他当文官用。没想这一回马齐和叛乱的蒙人格斗能全身而退,实在大出皇帝所料。
  顾问行取了一些伤药让马齐回去养伤,马齐坐在出宫的马车上攥着拳吩咐车夫:“不回去了,直接去后海明相府。”
  皇帝大胜归来,可明珠府里却没有喜气,阿灵阿这日早早就坐在了正堂,不多久鄂伦岱也来了。马齐进屋的时候就看见一排人杵着,各个都带着比阎王还可怕的神情。
  马齐和明珠素来不熟悉,明珠在过去权倾朝野,他却是明珠倒台后皇帝提拔的新贵,于情于理他都不能也不应该去明珠那里走动。
  这一回要不是迫不得已,他也不会跑到明珠这里来。
  管家安三迎马齐进屋的时候,明珠露出了丝丝笑容,他一抬手温和说:“马齐大人坐吧,身上还有伤呢。”
  马齐咬着牙坐在下手的椅子上,他转头看看屋子里的人:揆叙是明珠儿子,他此刻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弹;阿灵阿和鄂伦岱都是皇帝姻亲,这两人如今一个都统一个领侍卫内大臣,还都是一等公,现在坐在屋里也是装了入定面无表情。
  至于明珠,马齐素来知道这人是个老狐狸,可他没想到这人老狐狸到如此地步,他带着一身伤贸然前来拜访,明珠还偏偏就是不开口问他一句有什么事,硬是要逼他先开口。
  马齐心一横,抱着伤的胳臂扑通跪在地上对明珠说:“明相,马齐是不得不说啊,太子、索额图和托合齐凯音布他们是作乱,是谋逆啊!”
  鄂伦岱是急性子,他第一个撕了自己的伪装拍着桌子吼:“皇上刚刚召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我,我怎么说啊!”
  马齐觉得自己就陷入一个深坑,他那日在朝阳门外突遇袭击,他让一个家仆去叫救兵,另一个家仆是拼了命替他挡刀,一群侍卫足足和蒙古人厮杀了半个时辰,叛乱的人都快杀光了该死的九门提督兼步军统领凯音布才带了援兵来救姗姗来迟。
  要不是自家的家奴脑子好,先去找了镶黄旗都统,他大概要没得全尸了。
  当时他伤的虽重可明明记得留下了一个活口,等他养了一个月伤回宫中复命时却听太子夸他英勇敢战杀得朝阳门外所有叛徒一个不留。再去了一次侍卫处才知道那天清晨他还没有接到人,皇城已经封宫了。
  他回去以后翻来覆去回忆那日所有的事情,才觉得有蹊跷,而这蹊跷的关节他却说不出口。
  这蹊跷的最关键便是:若太子已有防范,为何那日步军统领的救兵来得如此之慢?
  阿灵阿哼了一声,斜眼看着跪着的马齐不屑说:“怎么说?照实说呗,马齐大人不是一片忠心吗?这时候忠心哪去了!”
  “国公爷,马齐虽然卑微但知道这当中兹事体大,若有证据,马齐拼着脑袋不要也要在皇上面前揭发这群狂徒。可如今马齐除了怀疑二字,什么都没有……”
  马齐嗫嚅半日说出了心底的真话:“皇上最信太子,根本不可能信我的猜测啊!”
  污蔑储君谋反,若是查不出实据,他马齐全家老小都要下狱族诛,他实在没有这个胆子。
  “阿玛。”揆叙看着马齐声泪俱下替他说了句话,“我看马齐大人也不容易,他到底良心未泯还知道来找您呢。”
  马齐捶地说:“明相,马齐思来想去能够有本事治这群狂徒的只有您了,这才把实话和您交代,请您一定要为天下除去这群狂徒,我大清可不能让这群宵小坐稳江山。”
  明珠盘着手里的佛珠端坐在,揆叙知道自己的阿玛正在沉思对策,于是向屋子里的人比了个稍安的神色。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明珠才缓缓开口:“马齐啊马齐,你要趟的可是一趟浑水。”
  马齐哪里能不知道?索额图和明珠一争二十年,除了党争更重要的就是皇位,大阿哥和太子各占一边势同水火谁都知道,他过去明哲保身是因为觉得这是皇家的事他乃是外臣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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