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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攻略(清宫)-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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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蒙蒙亮,床上的小佟佳氏睁开眼虚弱地呢喃着:“水……”
  霁云陪了一夜这会儿坐在脚踏上靠着床睡着了,听见她说话一下惊醒了,她叫醒风荷给她喂水,自己忙去叫蓁蓁来。
  蓁蓁匆匆赶到的时候小佟佳氏喝了些参茶已经恢复了些力气,她一看见蓁蓁眼泪就流了出来。
  “姐姐……姐姐……”
  她哭得凄惨,蓁蓁被她这两声也生生唤出了眼泪。她略顿了顿,擦了眼泪方才疾步走到床前挨她身边坐下。“醒了?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小佟佳氏不说话只紧紧握住蓁蓁的手哭。
  “去端一碗白粥来,放些白糖。”
  待霁云端了粥来蓁蓁亲手喂小佟佳氏吃,她初时摇头不肯吃,蓁蓁劝了几句她才张嘴把粥吃下去。
  吃过东西后小佟佳氏恢复了些元气,脸上也略有了些血色。蓁蓁解下帕子擦去她嘴角边的米粒,放柔了声音问她:“好些没,要不要我派人去知会皇贵妃让她来接你?”
  小佟佳氏原本好好的,一听蓁蓁提起皇贵妃突然又激动起来,“不要……不要,我不要见她。”
  秋华见她这反应一脸的惊讶,蓁蓁暗地里摆了摆手,她笑着轻轻给小佟佳氏拨开她颊边的发丝,“皇贵妃同意他们把你挪出去养病也是不得已的,她坐在那个位置若不能以身作则不偏不倚就会失了……”
  “我的脸就是她害的!”
  小佟佳氏一声尖叫打断了蓁蓁,她吐出的实情是这般惊人,站在蓁蓁身后的秋华没忍住轻轻“啊”了一声。蓁蓁转头看了她一眼,秋华心中有数福了一福便走到门边候着。这一来她若不在对着蓁蓁小佟佳氏也就无所顾忌吐真相了,二来也是防着有人靠近这间屋子的时候会偷听到她后面要说的话。
  蓁蓁轻轻对小佟佳氏道:“傻姑娘,她是你亲姐姐怎么会害你呢。”
  小佟佳氏摇了摇头,眼泪顺着眼角滑过她长满痘疤的脸。
  “那日……”她提起旧事脸上不禁浮出极痛苦的神色,不得不缓了缓方才继续说,“那日我被抬出去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我没了知觉,我那时是醒着的只是已经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先是听见……听见那人扑在我身边大哭说不让我走,后来顾太监来了又跪又求地劝了很久逼得她不得不答应。等到顾问行走了,我……我却听见她在我耳旁轻轻笑了一声。”
  小佟佳氏闭了闭眼,一行眼泪又从她长满了痘疤的眼皮底下滑落,“后来敬事房的人来了,我便被他们抬着送来了这五龙亭。我本来以为这回我是死定了没想到老天爷可怜我,把这条命给我留下了。我能动了后求了送水的仆妇带了信出去给我阿玛让他救我出去,谁知……谁知我阿玛回信说他不信是那人做的,即便是她做的我也不能把这事告诉皇上,咱们家既然已经折了我了,怎么也要保住她。姐姐,我当时真是万念俱灰,万念俱灰啊,到头来我不过是一枚棋子没用了就被他们扔在这五龙亭自生自灭了……”
  小佟佳氏说到此处又大哭起来。
  蓁蓁也忍不住拿帕子擦眼泪,她柔声劝着,一会儿说:“我们不想了,我再给你弹个曲子好吗?”
  小佟佳氏点点头,真正再弹起了那首《普庵咒》,琴声悦耳却又隐隐含了丝丝悲愁,她拨动琴弦的时候似乎也拨动了人的心,小佟佳氏听了竟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她幽幽地说:“我在梦中听见这琴声以为我是脱了凡尘入了仙境,醒来后方知是一场梦。原来梦中一切虽是一场空这琴声却是真的。”
  蓁蓁道:“此曲曰《普庵咒》,是自佛经中悟来。”
  她勉强扬起脖子问蓁蓁:“姐姐,世上真有佛祖吗?”
  蓁蓁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佛祖自在心里。”
  小佟佳氏点点头,可忽又惊叫了起来:“不……不……没有佛祖,要是有佛祖定不会让她这么对我!”
  这一声又惊又惧生生把秋华给吓着了:“怎么了?”
  蓁蓁把她搂在怀里像哄宝儿一样拍着她:“没事了,病都好了,回头让太医给你再看看,有什么咱们就治,都会好的。”
  小佟佳氏捂着脸哭道:“我的脸……我如今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怎么治得好。”
  “不怕不怕,咱们有法子。”蓁蓁对秋华说,“去取一方素面帕子来。”
  蓁蓁不喜欢内务府做得那些帕子总觉得不够精致,她用的帕子都是自己画了花样子让霁云她们绣的。前些日子刚好裁了几块白素娟,才翘好边还没来得及绣呢。待秋华取了来蓁蓁把帕子围在小佟佳氏的脸上,把她的脸遮了大半,只留一双眼睛露在外头。
  小佟佳氏两手往脸上一摸只摸着了冰凉的娟帕,她竟然哽咽着笑了,“这样好,这样别人就见不着我的脸了。”
  蓁蓁听着心里一痛。她说:“佛祖也是渡劫后才成佛,你经此大难,或许以后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呢?”
  小佟佳氏点点头:“原是我佛慈悲,怜我身苦,渡我劫难。”她又问:“姐姐,我能以后和你学琴吗?”
  蓁蓁答:“我也是学着玩的,等你好了,我找最好的师傅让你学。”
  小佟佳氏毕竟才大病初愈,说了这几句话已经是气喘吁吁了。蓁蓁扶她躺下说:“你先把身子养好,只有身子好了太医才能慢慢调理其他的。”
  蓁蓁看着小佟佳氏合眼睡了便出了屋子,她一直坐在屋外愣愣地发呆,秋华去看了眼小佟佳氏的药后归来,见她还是一样发愣的模样。
  “主子,想什么呢?可是为佟贵人担忧?”
  蓁蓁缓缓点了点头,指尖轻轻滑过琴弦,扰得那原本平静的琴弦在她指下一阵晃动。
  “我是想,人真的能有这么狠心吗?前有宜妃,后又是她。”
  秋华叹气:“不是人人都和您一样,也不是人人都有国公夫人那份幸运的。”
  “唉,都是欲壑难填。”蓁蓁瞧了眼关着小佟佳氏的内室,担忧地说,“这里马上就要变成是非之地了吧。”
  “您既然知道,还去探她们姐妹间的浑水吗?”
  蓁蓁眉目一转嫣然笑道:“我不是和她们不一样吗?总要发发善心才好。何况……”她忽又敛下双眸,藏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
  秋华哑然,不知作何回答。此时蓁蓁蓦地收回拨弄琴弦的手:“走吧。”指甲无意间刮过琴弦发出“嗡”的一声响,仿若两军对垒前的军鼓,直震耳际。她转过身看着秋华,目光沉沉。“也是该时候去会一会咱们的皇贵妃娘娘了。”
  ……
  胤禛背挺得笔直,握着一杆竹节狼毫笔伏在案上一笔一划写大字。他体质随了蓁蓁生下来就怕热,一页纸还没写完身上的衣裳已经湿了。饶是如此他倒也忍得住,脸上的汗都滴在宣纸上了仍是一声苦都没喊。
  忽得迎面一阵风吹来一下子把暑气都吹散了,胤禛不由得精神一振。他一抬头对上的是佟佳氏含笑的双眸。
  “傻孩子怎么一个人闷在这练字,要热着了怎么办?你屋里伺候的人呢?”佟佳氏缓缓摇着手里的的竹柄团扇,她见不时有汗从胤禛脸上滑下来伸过手去给他擦拭。
  胤禛乖乖坐着不动等她擦完了才说:“是儿不让他们在屋里伺候的。练字的时候就要全神贯注,屋里有人会分心的。”
  佟佳氏笑着说:“就你怪毛病多。”她微微侧过头让宫女把一只青花荷莲碗端过来。“额娘让人给你炖了冰糖银耳羹,来,先把它吃了。”
  胤禛揪紧了眉毛小小年纪却露出一副大人模样。“皇贵妃娘娘,儿现在不能吃。练字的时候就只能练字,一日一时只做一事,这才叫专心。”
  佟佳氏失笑,摇了摇头说:“这孩子,现在就这般了往后长大了该是如何。”
  一旁的刘嬷嬷也笑了说:“四阿哥这是早慧呢,寻常孩子一听说有吃有玩哪里还坐得住的。”
  佟佳氏听得微微点头。“是啊,难为他年纪这么小却有这定性,练字最要紧的就是得坐得住。”
  胤禛似是全然不闻两人在说什么自顾自地埋头练字,佟佳氏怕吵着他便也不说话了,在一旁给他打扇。胤禛足足又练了半个时辰,写了十张大字才把笔搁下,他冲佟佳氏一笑,露出一边的小虎牙来。“皇贵妃娘娘,写完了。”
  “傻孩子,写完了能吃了吧?”
  刘嬷嬷端了碗要喂胤禛,胤禛摇了摇头接过来自己吃了。
  “主子……”赵忠顺在屋外轻轻喊了一声,佟佳氏给胤禛打着扇没应他,刘嬷嬷掀帘子出去问赵忠顺:“什么事?”
  赵忠顺引她走开几步方说:“德主子去了咱们那儿找您。”
  皇贵妃同永和宫那位面上看着和气,不过这和气却生分得很,这事虽从没挑开了说但两宫的人都是心知肚明的。刘嬷嬷转回屋里悄悄附在佟佳氏说了几句话,谢氏在一旁看着眼神闪了闪。佟佳氏不动声色静静地给胤禛打着扇子,看着他把一整碗的银耳羹都吃完。她解下帕子给他擦额头上的汗珠,微微笑着问他:“累不累?”
  胤禛摇了摇头道:“不累。不过才练了一个时辰的字。”
  佟佳氏一摸他的后背一手的汗,再一看他的后背湿了一大片。“湿衣服怎么能捂身上,额娘陪你去换身去。”
  胤禛经历了那次疟疾后也是知道要当心了,他对着皇贵妃伸过来的手后退一步,但恭敬地点点头并看向谢氏喊了一声:“嬷嬷,领我去换身吧”
  谢氏默不作声低着头福了福,牵着胤禛的手在皇贵妃含笑的注目下离去。
  待两人走后佟佳氏眼神一变,问刘嬷嬷:“人呢?”
  刘嬷嬷道:“在静思轩里。”
  佟佳氏什么都没说,低着头转了转手里的团扇,看着似是在想什么,刘嬷嬷忍不住问:“娘娘的意思是……”
  佟佳氏举起扇子掩面一笑,却没藏住眼中的算计。“成了走吧,可不能让咱们的贵客再等了。”
  蓁蓁已经在静思轩坐了半天了却连正主儿的面都没见着,她忍得住碧霜却是忍不住便逮了个小宫女来问,偏这又是个据嘴葫芦,一问三不知,再一逼直接就哭了。
  “我是问你话,你好好的哭什么,怎么,难不成我们主子欺负你了吗?”
  碧霜翻了翻眼,被这没眼色的气得半死,蓁蓁觉得她做得有些过了刚要说话,姗姗来迟的佟佳氏倒是终于出现了。
  “给皇贵妃请安。”
  蓁蓁起身福了福,佟佳氏两眼一扫自然是把屋里的情况看了个分明。碧霜这会儿甚是不自在,说来打狗看主人,她在皇贵妃的地盘上搓摩她的人偏还让她遇了个正着,这不是狠狠地在下皇贵妃的脸面么。她看了看蓁蓁,神情有些发虚。蓁蓁虽也觉得刚才是碧霜做得有些过了,但自己的奴才在外头她总是要护着她的脸面的,她正想着怎么把这事先揭过去,佟佳氏一转头神色严厉地对小宫女道:“谁教的你在主子面前这样哭哭啼啼的,没规矩的东西。不是让你在这伺候德妃的嘛,你是连伺候人都不会了吗?”
  蓁蓁没想佟佳氏会这样一说,如此倒好似真是蓁蓁带着自己人跑来闹她的场子。蓁蓁起手便被佟佳氏吃了一卒,她瞧了一眼惹祸的碧霜,碧霜满脸通红,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蓁蓁暗叹了口气,张了笑脸道:“倒也怪不得这孩子,是臣妾贸然来访给娘娘添麻烦了。”
  佟佳氏笑了笑,越过蓁蓁自顾地坐了上座,蓁蓁忍着不快坐了下手。那小宫女擦干了眼泪去端了茶来,佟佳氏浅尝了一口便放下了,她笑吟吟地问:“不知妹妹今儿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蓁蓁回以一笑道:“久未来给娘娘请安了,今天气不错便想着怎么也该来了。”
  佟佳氏道:“你有这份心就够了,我在这住得很好,倒是你住在北海,往来我这不甚方便,你若真想来瞧我还是等搬回宫里再说吧。”
  蓁蓁笑说:“娘娘说的甚是。”她也低头浅尝了一口江南才进上的龙井,缓了缓道:“说来臣妾原本搬去北海是图个静,怕练琴吵着别人,只是没想竟有一人比臣妾还早搬进了北海,倒和臣妾成了邻居。”
  佟佳氏轻叹一声:“原本你说要搬过去我就应该先告诉你的,佟贵人也住在那。”
  “是呢,臣妾是吃了一惊。”想到自己是怎么吃惊的蓁蓁不禁在心底冷笑一声。她抿了抿嘴,慢条斯理地端了茶杯到嘴边却又不喝慢慢放下了,“臣妾虽不知道个中缘故,不过佟贵人似乎对娘娘有些埋怨。”
  佟佳氏原本摇着手里的团扇,听到这手忽地一顿,叹了口气道:“婵媛她埋怨我也是应该的,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没照顾好她,才让她经历了这些磨难。”佟佳氏说到伤心处眼圈都红了,不得不停了下来解下帕子按了按眼角,“她那时病重被移到五龙亭,原本我想着等她病好就接她回来,没想后来她竟又添了癔症。”
  “癔症?”
  佟佳氏叹道:“太医说是病中思虑过重引起的,只有慢慢静养,等心平气和了自然就会好了。”
  蓁蓁打量着佟佳氏,她语气中的不舍、眼中的泪光,桩桩件件都显得那样情真意切,她若说的是真的,只有小佟佳氏在撒谎了。
  不,蓁蓁在心中立马就把这个想法否决了。她是亲眼看见小佟佳氏的惨状,是亲耳听到她万念俱灰的哭声,没有人会撒这样的谎。
  “娘娘真觉得佟贵人得的是癔症吗?”
  佟佳氏一转头,一对黑眸正对上蓁蓁的视线,“若不是癔症那又是什么呢?”
  蓁蓁说不清从她眼中看到了什么,却忽然有些不寒而栗。“臣妾到觉得不像是癔症呢。”
  “是嘛。”佟佳氏转了转手里的团扇,“唉,我初时也是不信的,几个太医都这么说了也是由不得我不信啊。”
  话说到这份上也是无话可说了蓁蓁便起身告辞了,佟佳氏也起身送她到门口。
  “对了,皇上传了口信回来,这几天就回京了。”佟佳氏轻轻握住她的手,“咱们回宫再见吧。”
  天如此炎热佟佳氏的手却依旧是那般冰冷,蓁蓁打了个寒颤,一时她有一种被蛇缠上了的错觉。
  从北海到瀛台是坐船而来,回程时蓁蓁却不往船坞去,而是另叫了轿子。碧霜问:“主子,咱们不回北海吗?”
  蓁蓁上了轿子说:“先不回北海,去万善殿。”
  蓁蓁住在北海,佟佳氏和荣妃住在瀛台,而惠妃和宜妃则住在中海的万善殿附近。惠妃一见蓁蓁拉着她便是好一顿抱怨:“你可算舍得从你那安乐窝里出来啦,真正是没良心的,这么久也不知道来看看我。”
  蓁蓁撒娇道:“天热么,好姐姐,你是知道我素来最怕热了,这天我真是恨不得日日抱个冰块睡。”
  惠妃被她逗得笑了,“既然天这么热你这无利不起早的鸟儿是为了什么出来?”
  蓁蓁神色一变,惠妃自然是瞧了出来。“怎么,真出事了?”
  蓁蓁点点头,“咱们里面说话。”
  惠妃就住在万善殿南的椒园里,等惠妃遣散了下人蓁蓁便把她在北海救了小佟佳氏、刚又探了探佟佳氏的事一一都说了。
  惠妃听完没说话,半晌才说:“你信她吗?”
  蓁蓁说:“我不信人说的,我只信我自己亲眼看见的。我只是想不明白,最早得天花的是太妃身边的一个宫女,佟贵人一直就待在承乾宫不常出来走动,同太妃身边的人更是从不打交到到底是怎么染上天花的?再有两人同住在一宫里,若真是佟佳氏使了什么法子她就不怕自己也染上天花吗?”
  惠妃眼神一暗:“咱们这位皇贵妃娘娘可从来都不是个简单的主,你记不记得我同你说过,从前孝昭皇后犯过一阵棋瘾,那时合宫只有咱们佟娘娘才能当她的对手。我那会儿棋艺不精两人的对弈还看不太明白,但犹记得孝昭皇后曾说过佟妃的棋风虎掷龙腾,往往是孤注一掷深入险境置之死地而后生,棋风如人心啊……”
  不想惠妃竟突然提起了绮佳,蓁蓁一时有些怅然。“是啊,皇后娘娘从来都没看错过人……”


第169章 
  提起绮佳两人默默相对无言良久; 半晌后惠妃问:“你打算怎么办?”
  蓁蓁一叹,“这便是现下的难处了,佟贵人没有证据; 皇贵妃是做好了局的; 佟贵人若坚持说是她害的; 皇贵妃便会让太医出来作证她是病中得了癔症; 高贵典雅待人和善又为妹妹操碎了心的亲姐姐害自家妹妹; 无凭无据没人会信佟贵人的话的。”
  惠妃也是这样觉得; 她缓缓点了点头道:“你今天去探她,她必然是猜到佟贵人已经把事情都告诉你了; 你也要小心。”
  蓁蓁牵出一脸无奈的笑容:“你当我今天不去探她,她就不知道吗?我本以为这次是她大意失荆州,没算到我突然搬去了北海; 更没想到我会撞见小佟佳氏跳湖。我刚去会她的时候才发现咱们皇贵妃娘娘那么沉着冷静; 一点不像是东窗事发的样子。看来这个局她早就自认做得天衣无缝了。”
  惠妃叹了口气; 可不就是如此,她又添得一句:“其实不是我说你,你啊,真的多管闲事了。”
  惠妃那谴责的眼神从蓁蓁进门说起她救了小佟佳氏后就有些没忍住,蓁蓁看她那担忧又有点责备的样子“噗”一下笑出来了,“姐姐还记得七阿哥吗?”
  “记得。”惠妃看着蓁蓁; 蓁蓁看着惠妃; 两人回忆往事相视一笑。
  要是说惠妃和蓁蓁过去是因为绮佳相识; 因为脾性互相喜爱; 那么苏常在与七阿哥出事时却彼此真正将对方归为了“相似之人”,只因彼此都是心善不忍之人才会携手着急地想去帮一把苏常在母子。
  蓁蓁含笑说:“七阿哥如今虽然骑射还不便,但是行走总算无碍了,我每逢年节看见总会高兴一会儿。”
  就那么一会儿,足够她不悔自己的“多管闲事”了。
  惠妃伸手搂住她肩膀,半是欣慰半是无奈:“我们啊,活该被人压着,人善被人欺你懂不懂?”
  “姐姐不欺负我就好了。”
  惠妃拍拍她的肩,由衷说道:“罢了,人活着就图一口气在,要是见死不救我们和那些黑心的人还有什么区别。”
  “何况……”蓁蓁眼底浮现一抹期待与狠厉,“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惠妃一怔,不禁微微点头。
  ··
  两人又相对商议了半天应对皇贵妃的法子,可左思右想也没有上上之策,惠妃只能嘱咐蓁蓁万事留神。坐了这会儿天都黑了,蓁蓁便领着碧霜告辞,两人在水云榭旁的船坞上船走的水路进北海,中海北海是连成一体的内湖,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就回到她的院子。
  碧霜搀着蓁蓁下船,两人一抬头就见镜清园那烛火通明,不知是火把还是宫灯照得宛如白昼。蓁蓁心里奇怪,都这个时辰了怎么灯还都亮着。等两人走近了几步便能隐隐听见一阵喧哗传来。蓁蓁心道一声不好,扶着碧霜催促道:“快走,怕是出事了。”
  碧霜提着宫灯扶着蓁蓁,两人行色匆匆,从船坞一路往前赶。镜清园前果然站了四五个太监,人人手里都提着灯把个宫门照得通亮,而园子里更是一片喧哗,几个粗壮婆子在那扯着嗓子喊:“贵人保重,贵人万不可如此!”
  蓁蓁脸色铁青,快步冲到他们跟前劈头盖脸就问:“你们是什么人,谁给你们胆子到我院子里撒野?”
  为首是个眼生的太监,他打了个千道:“给德主子请安,奴才是敬事房的人。”
  “敬事房?我竟然不知敬事房除了总管大太监顾问行还能有人到我屋子里动手了?”
  “是皇贵妃让奴才们来接佟贵人回宫的。贵人是来五龙亭养病的,病好了自然也该……”
  他话音未落园子里突然传来佟贵人一声凄厉地惨叫,在这夜色里分外清晰。那太监也震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往里看了一眼,而蓁蓁已经疾步走了进去。
  屋子里是一团乱,几个壮实得和陀螺似的老嬷嬷在床边围了一圈,小佟佳氏发丝凌乱缩在床角,蓁蓁拿给她遮脸的素锦帕掉落在床边的脚踏上,不知道是挣扎中掉落的还是被哪个老嬷嬷扯下来的。秋华正勉强护着小佟佳氏不让那群恶婆子靠近,小佟佳氏则双手捂着脸嘴里胡乱喊着:“走开,都走开!”
  蓁蓁一见这情景就怒火中烧,“放肆!好一群大胆的奴才,是谁让你们到我这来撒野的!”
  老嬷嬷们立时都跪下了嘴里嚷嚷着“奴才不敢”,蓁蓁气得一脚踢开为首的那个走到床边,小佟佳氏浑身抖如筛糠凄厉地喊了一声“姐姐”扑进蓁蓁怀里。
  蓁蓁紧紧搂着她横眉怒瞪这群恶仆,“还不都给我滚出去。”
  为首的老嬷嬷被蓁蓁踹了一脚肚子正疼着呢,也不敢抱怨,吸着气说:“德主子,奴才们是奉了皇贵妃的命令来接贵人回宫的,接不到人奴才们不敢回去啊。”
  蓁蓁道:“贵人的病还未痊愈还需要在这静养,暂时不回宫了,你们就这么回去复命吧。”
  老嬷嬷一脸为难:“德主子,不是奴才不信您,这太医给贵人号过脉了,说贵人都好了……”
  她的眼珠子往右斜了斜,蓁蓁顺着她的目光往左手瞧,她刚进来的时候没留意,床边的屏风旁还真缩了一个太医院的太医。这人甚是面生蓁蓁从前并未见过,他见蓁蓁往自己这边看“扑通”就跪下了,嘴里颤颤巍巍地咕哝着:“臣……臣刘长卿给德主子请安。”
  蓁蓁心中冷笑一声,咱们的佟娘娘果真是好手段,好手段啊,做事真正是滴水不漏。
  蓁蓁想要起身奈何小佟佳氏抱她抱得甚紧,她不得不先安抚了小佟佳氏几句让她松了手,又将她交给秋华。自己则起身走到那太医跟前说:“抬起头来回话。”
  刘长卿这会儿心里是吊篮打水七上八下的,他是祖传的医术又有秀才功名这才年纪轻轻就被浙江巡抚举荐进的太医院,他才来不久今还是头一次被派来给后妃诊脉,他原本以为不过是请个平安脉,不想来了才发现竟然是趟了一趟浑水。他心里不住地叹着气无奈地抬起头,这一眼看得他是一怔。他出身的宁波府地处江南,年少风流的时候也算是阅尽春色,直到这会儿他才知道过往是如何坐井观天了,原来他平生所见不过是一些庸脂俗粉罢了。
  “你方才给佟贵人诊过脉了?”
  “是。”
  “你说佟贵人的病都好了?”
  美人虽美神情却甚是严厉,俨然一副不可侵犯之姿,刘长卿不由暗暗骂了自己一句糊涂,醒了醒神回道:“是微臣给贵人诊的脉,贵人已经大安了。”
  蓁蓁一拧眉,声音沉了沉:“你确定佟贵人真的大安了?”
  “是,佟贵人真的大安了。”刘长卿说完只觉得蓁蓁深沉的目光一下盯在了他身上,他出了一脑门的汗也不敢擦,只能把头死死贴着地上回话。
  一旁的老嬷嬷趁机插嘴道:“德主子您可是听见了,这太医都说了佟贵人的病都好了,德主子您就高抬贵手让奴才们把贵人送回宫交差吧。”她身后的几个嬷嬷一时都围了上来。
  小佟佳氏一听“回宫”两个字害怕得浑身打颤,“我不回去,你们别过来,别过来!”
  蓁蓁坐在床上挡在小佟佳氏身前,“放肆!我说话是你能插嘴的吗?我宫里要留什么人是你能做主带走的吗?”
  几个老婆子互相对视了一眼忽然齐齐跪下了,边磕着头边嘴里嚷嚷着:“娘娘您高抬贵手让奴才们把人送回去交差吧。”
  蓁蓁怒火中烧,宫里主子们说话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更不要说在自己宫里发号施令,这群人与她顶撞分明是得了佟佳氏的授意非要胡搅蛮缠到底。
  “来人,将这群刁奴全赶出去!”
  这群老嬷嬷们仗着有皇贵妃的撑腰各个自进了镜清园就颐指气使,霁云他们再三言明德妃不在都敢硬闯,一屋子奴才早就是憋了一肚子火了。蓁蓁这一发令张玉柱立刻招呼太监们连推带架把这群恶仆全哄了出去。
  而为首的那个犹愤愤不平,一边被拖走一边嘴里还嚷嚷着:“德主子奴才们是奉皇贵妃娘娘之命来的!您这是在违抗娘娘的懿旨!”
  蓁蓁给霁云一个眼色,霁云抬手给了这恶仆一巴掌还不忘啐了她一口:“呸,什么懿旨,皇后娘娘才有懿旨!”
  蓁蓁揉了揉额角,就回来这一会儿功夫她被她们吵得头疼又犯了。她一转头见那刘长卿竟然还在屋里,没好气地问:“刘太医你怎么还在这,皇贵妃的‘懿旨’只是让你来给贵人诊脉吧,这都诊完了你何故还逗留在此?”
  刘长卿喏喏地说:“是是,微臣这就告退,这就走。”他垂着头匆匆往外走了几步,忽然脚步停滞转过身来说:“娘娘用食指放在太阳穴处轻揉数下,头疼之症便可稍缓。”他像是生怕蓁蓁不知道太阳穴在哪,还把双手都抬了起来放在眉侧比了比。
  这又是哪里来的呆瓜?蓁蓁好气又好笑,想要骂他几句又觉得不合适,霁云这会儿赶完人回来了,一见这助纣为虐的刘太医还在便是气不打一处来,柳眉一挑叉着腰问:“刘太医,您怎么还在这,难道是等着娘娘赏你么?”
  刘长卿倒也不生气只尴尬地笑了笑,这才低头匆匆告退。
  霁云把门一关对蓁蓁说:“主子,那群老东西都不肯走全待在园子外头,说接不到佟贵人她们回去必是要受罚的。”
  蓁蓁进宫这么久还从未见过如此猖狂之人,若不是她现在还不想和佟佳氏撕破脸她必是要让人好好打这群恶仆几十板子。“她们想待就待吧,爱待多久就待多久,但不许他们出声,谁要是敢再都叫唤一句,你就让张玉柱把她们拖出去掌嘴,就说吵着公主们歇息了。”
  她走到床边给小佟佳氏重新系上那素锦帕。她轻轻拍了拍小佟佳氏的背说:“别怕,她们都走了。”
  小佟佳氏点了点头,眼泪无声地淌了下来。
  ··
  这番折腾已是夜深了,蓁蓁哄了小佟佳氏睡着后自己也几乎是倒头就睡。休息了一夜第二日醒来人都清爽了许多。蓁蓁用过早膳便去瞧小佟佳氏,她虽脸色还不好但精神尚可。她脸上仍围着那方素帕,这似乎成了她保护自己的屏障,只有在霁云喂她喝药的时候才略掀起一角。
  蓁蓁瞧在眼里心中亦是隐隐作痛,总要想个法子治好她的脸,好好的姑娘不可能一辈子这样裹着帕子过吧。
  秋华神色匆匆地从外头进来,一见屋里这情形原本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她走到蓁蓁身旁附在耳边说了句话,蓁蓁一听立刻是转身走出屋子。她一路拧着眉神色凝重,原本紧闭的宫门已经大开,门外洋洋洒洒站了几十号人。
  蓁蓁一步跨出宫门福了福,“臣妾给皇上请安。”余光一扫不出意外地看见了另一个人,她低下头又道一声:“给皇贵妃请安。”
  皇帝扶起她皱着眉头柔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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