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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的觉醒-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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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瓦莲莉娅眨了眨长长的睫毛,张大眼睛不解地问:“你是指哪里?”
“基辅。”鲁波廖夫似乎下了颇大的决心才从嘴里迸出这两个音节。
砰的一声脆响,瓦莲莉娅手中的茶杯掉在了地上,她顾不得溅上衣裙的茶水失声惊叫起来:“基辅!这怎么可能?你能确定是中国军队吗?”
“白采尔科维是报告受袭的第一个城市,驻守那里的一个整编团从开始接战到被歼灭还不到半个小时,幸存者声称敌人大量使用了前所未见的先进火器。就我们目前所知,除中国以外没有任何势力能拥有如此强悍的军队。”鲁波廖夫深深叹了口气,闷着头狠狠吸了几口烟这才声音低沉地缓缓说道:“白采尔科维距离黑海岸三百五十俄里,他们一定是从波兰的敖德萨港登陆,然后一路潜行深入边境。我来的路上得到最新消息,基辅已经失陷了,你1583年南征克里木汗国时留在那里的三万士兵全军覆没。”
“中国真的开始进攻我们了吗?”瓦莲莉娅似乎没听见鲁波廖夫的话一般,只是喃喃地自言自语道。
“当然了,按照他们的攻击速度计算,六月份到来之前就可以到达莫斯科!”鲁波廖夫感到有点奇怪,但还是一本正经地作了回答。他犹豫了片刻,又补充说道:“其实,我今天来并不是因为波利斯…戈都诺夫的命令。”
“嗯,什么?”瓦莲莉娅又是一愣。
“前线正在节节败退,俄罗斯已经危在旦夕。回莫斯科之后,我就要率领军队前往莫吉廖夫城堡,尽可能阻挡中国人的进攻。”鲁波廖夫公爵尽可能平静自若地说道:“如果成功当然最好,但如果我失败了的话——希望您不要再作逃避了。”
“瓦西里…鲁波廖夫公爵!”
“这烟不错,是中国原产进口的吧。”鲁波廖夫朝天上悠然吐了一个烟圈,压低声音道:“咱们就在这里私下说说,你明白,我也不糊涂,费多尔朝廷的王公贵族们除了酒囊饭袋还能剩下几个?像尤里…苏伊斯基这样的家伙来当指挥官,远东军要不打败仗才真是怪了。现在大敌当前,可我们俄罗斯真的是无人可用啊!当然了,你提拔的那个哥萨克军官还不错,可惜也只能胜任冲锋陷阵这样的工作。真要想和中国人打下去,还是得靠你才行啊!”
“公爵您太过奖了,”瓦莲莉娅优雅地欠一欠身回答道:“反倒是您参加过二十五年立窝尼亚战争中的诸多战役,曾为俄罗斯立下过显赫战功,怎么现在这么快就服老了?”
“一代新人胜旧人,我可不能不服老啊。”鲁波廖夫自嘲地付之一笑,“再说,打打波兰人是一回事,对抗世界上最强的军事帝国可又是另一回事啊,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好了,我今天专程来就是这件事。”说到这里,公爵掐灭烟头站起身来,“现在话说完了,我也该走了。瓦莲莉娅…安德列娜,请您一定要记住:一个人能力越大,他对国家和民族的责任也就越大,这是任何人都永远摆脱不了的!”
鲁波廖夫公爵的马车已经消失在了远方,年轻的女公爵却仍然站在城堡窗前,迷茫的眼光漫无目的地扫过眼前的大地。这世间如此美好的一切,难道就可以那么容易地为了一个所谓责任而舍弃掉吗?
“尊贵的公爵小姐,”管家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索,“楼下又来了三个客人,说是当年借过老公爵一大笔钱,现在前来归还。”
瓦莲莉娅叹了口气,往后退了一步离开窗边,“我现在累了,你就代我去见他们吧。还有,叫个人来把这里的碎片打扫一下。”
“是。”管家连连点头转身欲走,嘴里小声地嘀咕道:“那几个黄皮肤的鞑靼人也真是奇怪……”
“等等!”瓦莲莉娅突然将他喊住:“你说什么?黄皮肤?鞑靼人?”
“是啊,他们说是什么从汗八里来的瓦剌商人。”
“汗八里……”女公爵不由轻轻地叫了一声,脸颊因失态的尴尬微微有些发红。“让他们进来吧。”
三名瓦剌商人依次走进房间的大门,用蒙古式的礼节弯腰抚胸行礼。他们头戴配护耳的皮毡帽,身穿臃肿的旱獭皮袍,腋肘间颇有日久磨损的痕迹,有些发白的皮裤下沿用粗布条打着绑腿,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够拿出“一大笔钱”的人。
“你先下去吧。”见管家好奇的眼神不住在三人身上打转,瓦莲莉娅忍不住出声提醒道:“有什么事我会再摇铃的。”
管家依依不舍地退了下去,临关门之前还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瓦莲莉娅注意到其中一名瓦剌人一直用他的眼睛跟随着那管家,直到他把门关上离开房间。然后,他又不怕麻烦地走过去确认门外不会有人偷听,这才小心地重新关好房门。
“你们真从汗八里来?”女公爵耐心地看着他们作完这一切的准备,这才开头问道。
“答公爵小姐的话,正是。”为首的瓦剌人又是一个弯腰。
“可据我所知,汗八里自从两百二十年前就已经不再属于鞑靼人了。”
“公爵小姐聪慧过人,我们自然不敢相瞒。”首领往前跨了一步,小声说道:“我们是帝国的密使,奉首相大人令前来俄罗斯活动。”
出乎三人的意料,瓦莲莉娅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热情,而是冷淡地反问道:“我这里也有什么可以活动的吗?”
密使首领立刻恭敬地回答道:“我等万不敢有此冒犯。只是听说小姐近来在封邑内大兴土木,恐怕您资金上有所困难,便自作主张带来了五驮黄金,共计是一万二千——”
瓦莲莉娅一摆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你带回去吧,我已经不再为帝国效力,也就自然不能再拿帝国一文钱。”
“呃,这是首相大人亲自吩咐的。”
“他吩咐的我同样不会要!”
首领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胸有成竹地回答道:“首相大人特意关照过,这本来就是您的钱,只不过为您代管了一段时间而已。”
“我的?那我怎么又不知道?”瓦莲莉娅轻哼一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人自然是什么都不知情的。”首领陪着笑脸答道:“不过,首相大人提到这是您在印加为帝国效力应得的酬劳。您不会准备再亲自去一趟印加了,对吗?”
瓦莲莉娅犹豫了片刻,领地内捉襟见肘的经济状况她也并不是不清楚。“好吧,不过五驮黄金这实在是太多了……”
“哪里哪里,大人说这只是预付的一部分。”首领见她口气松动,连忙趁热打铁跟了上来:“我们三人这一次来还身负别的任务,要是所带东西太多未免太过引人注目,还请小姐见谅。”
“任务?”瓦莲莉娅眉头一挑,“这么说帝国军在基辅出现的消息也是真的了。”
“小人是随苏伊斯基大公从旱路过来的,对帝国军的最新动向并不太清楚。”首领巧妙的回答道:“不过,前几日在莫斯科的时候,我们听说南方草原上很有些兵荒马乱。小姐您最好还是到远东去避一避吧。”
“这不可能!”瓦莲莉娅断然回答:“下诺夫哥罗德是我的家,我不会抛弃这里的!”
“您不用担心下诺夫哥罗德的安全。”首领平静地说:“然而,我们却不得不考虑到您的安全。到远东去吧,梅尔库罗娃小姐,远离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至于戈都诺夫那边,我们会替您‘说服’他的。”
“用黄金铸成的语言吗?”瓦莲莉娅尖刻地讽刺道。
“在西方世界,来自帝国的香料是比黄金更为坚挺的硬通货。”回答略带戏谑却又不失彬彬有礼,“我们用十俄磅丁香从戈都诺夫的亲信那里换得了和他面见的机会,又用三百俄磅和他本人成为了把酒言欢的好朋友。而只要能够让您成为远东地区的总督,就算从尼德兰专门调一整船香料过来也在所不惜!”
“我看没有这个必要,使者。”瓦莲莉娅一口回绝道:“我说过了我哪里也不去。”
三人不由面面相觑,为首那人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终于还是作罢。“那么抱歉打扰您了,梅尔库罗娃小姐。不过,我希望您还是再慎重考虑一下。”
瓦莲莉娅付以轻轻一笑:“不必了。”
第三节 近卫军在前进
兵非贵益多也,惟无武进,足以并力料敌取人而已。
——《孙子兵法:行军第九》
西元1588年3月16日,俄罗斯第聂伯河流域,切尔尼戈夫。
春寒料峭,细碎的雪片纷扬飘落入手即化。灰色的薄雾弥蒙在广阔空旷的原野上,为一望无际的燕麦田和白桦树林笼上一层略带忧郁的沉寂。然而这沉寂旋即被打破了,一只毡底的帝国军靴猛地踏上了积着半融的轻雪的泥泞小道,令雪层下散落的枯干枝条发出喀嚓的断折声。
第二只,第三只……成百上千的军靴整齐有力地敲打着地面。近卫军团的火枪手们以每128人组成方队齐步前进,他们身着精制缀鳞皮甲,肩头覆有金红色的密织棉布斗篷,背上斜挎一柄新式神机火枪,束甲腰带间挂着防身腰刀、预制子弹袋以及枪膛通条。这个全装满员的精锐步兵方队由一名尉官和一名手执金赤底烈火朱雀旗的司号手率领,配属于一个由512人组成的混成战斗营。除火枪手方队以外,一个朱雀营还辖有16辆重装火炮战车,8辆轻型厢车和8辆巢式火箭支援战车,以及128名被欧洲人称为“龙骑兵”的火枪骑兵。
朱雀神机军是帝国军史上第一支,也是当前世界上唯一一支纯以火器作战的战略单位。一个4180人的神机军团,其轻重火炮装备比达到了惊人的13比1,再加上2000支以上的速射火枪,在正面战场上几乎没有任何军队能与之匹敌。
此时这支强大的军队正以标准行军速度向北挺进,帝国官兵们的步伐从容不迫,他们清楚的知道:前方百里以外,斥侯部队已经设下了宽广的散兵侦察线,而自己的侧翼和后方也有国防军的袍泽们加以保护——神机部队行军中的脆弱正好和他们正面战斗时的强大构成鲜明的对比,但任何一个称不上愚笨的指挥官也都不会把这些珍贵的单位暴露在敌人的威胁之下。
“飒玥将军,我们目前的推进相当顺利,左翼由易飞将军率领的骑兵集群对列奇察的突袭取得了极大的成功。超过五千名的罗斯边防部队被击溃,现在通往莫吉廖夫的道路已经完全畅通——情报显示,罗斯军队似乎计划在那里与我军决战。”作为中军的神机第二师同时也成为了远征军大本营的所在地,此时远征军副将荡寇将军龙兴汉策马越过一列火炮战车来到李华梅身边,向她报告最新的军情进展。
“莫吉廖夫么?”李华梅一扬手中的马鞭,立刻有两名卫兵把高价购得的俄罗斯地图呈到她的眼前。“莫吉廖夫……那里是二十五年战争过后俄罗斯在立陶宛的最后立足之地,距它西北不到三百里的鲍里索夫就驻有五万以上的波兰边防军,罗斯人这回可是把自己放在枪口上了。”
龙兴汉得意地笑了起来,露出嘴角雪白的牙齿,“我军这两个月来顺着罗斯…波兰边境的一通狂扫可真是畅快极了。从黑海岸一直到列奇察,敌人的边防部队被全线毁灭。现在波兰军队正在我们身后全力向东推进,接下来就该轮到莫吉廖夫了,哈哈。”
李华梅用手中的马鞭在地图上来回指点了几下,不由微微蹙起了眉头,“波兰军队的挺进从纯军事角度而言确实是个好消息,漫长的陆上补给线一直是我们最大的软肋,现在能处于盟军的控制之下自然安全了不少。然而,战争总是要结束的……你看,是不是让易飞放慢进攻速度,配合神机军完成对莫吉廖夫的包围?”
“还要慢?”龙兴汉无奈地摇了摇头,“白虎骁骑向来就以‘疾如风烈如火’为座右铭,而神机军却是机动力最差的部队,这两支部队的配合……唉,我们大军万里奔袭远道而来,本来就讲究速战速决,《孙子》上也说‘故兵闻拙速,未睹巧之久也’……像这样的打仗,唉,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李华梅淡淡地笑了笑,“龙将军,国内很多将领都存在一个误区:那就是单纯只从军事角度去看一场战争。实际上,我们发动一场战争,并不一定是为了在战场上消灭敌人这么简单。这就好像下棋一样,你不可能每一步都去和对手争胜负,必要时还要兑子,甚至弃子。同样的道理,为了国家利益的需要,我们可能需要牺牲一定的战术优势,甚至打一场不必要的败仗,这都是为了整个棋盘的大局。”
龙兴汉惘然看着地图沉默了良久,终于叹了口气道:“罢了,这些战略上的部署不是我这样的一介武夫所能考虑的。就让帝国的高层来决定吧,决定究竟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方式什么程度来使用武力。而我们做军人的,只需要按照你们的计划提供武力就够了。”
“不是我的计划……”李华梅调皮地笑着纠正道:“是为了帝国,为了忠武王大人。”
“华梅大人!”一名亲卫队骑士在郡主面前勒住马缰,他先抬眼瞟了瞟龙兴汉,这才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巧的羊皮信囊,却又止手不发,而是先压低声音道:“这是从莫斯科送来的密信!”
龙兴汉立刻知机地在马上欠了欠身,“将军,属下先行告退了。”
直至看到龙兴汉退到交谈范围以外,骑士才将手中的信囊递了过来。李华梅将它接在手中,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封口处的淡淡的黑麒麟印鉴,她略一犹豫之后随即揭开封口抽出信笺细细看了起来。
这是一张一尺见方的羊皮纸,边沿略略有些起毛,正面用阿拉伯语写有致伊斯坦布尔一位穆斯林毛皮商人的业务信函,而背面则潦草地涂鸦了一些组合起来似乎毫无意义的汉字。当然,李华梅对这密信上的内容并不会感到茫然不解:好几个世纪以来,帝国情报系统都惯用音韵反切的方法对重要书信加密,只要熟悉暗语和切韵规律,阅读这样的天书就毫无困难。
“鲁波廖夫公率十万卒赴莫吉廖夫已证实……”李华梅一字一顿地轻声念着羊皮纸背面的密信:“……务将竭求敌之防务图样;另:吾等求白凤东归而不得故请罪……”飒玥郡主美丽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她将手中的羊皮纸慢慢递还给御卫士兵,自言自语地说:“这么说,瓦莲莉娅不愿意离开么,也好吧……当罗斯人走投无路的时候,他们终究会想起这最后一张王牌的。”
3月28日,莫吉廖夫城堡。
鲁波廖夫公爵焦急地在大厅中来回踱步,粗砾条石砌成的四壁之上,松木火把投下的长长光影随着他的脚步不断来回舞动。好一会儿,公爵终于停了下来,用喷着炽烈怒火足能杀死一头公熊的眼光盯着站在大厅一角的副官。“告诉我,沙皇陛下的援军在哪里?在哪里!”
“来自顿河的哥萨克部队在库尔斯克以西的低地与波兰军队的前锋仓猝遭遇,虽在大将亚历山大侯爵的指挥下一再重挫敌军,但波兰人的抵抗始终十分顽强,哥萨克们血战数日仍难以继续前进。”副官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心里很是有些不安。“而喀山方面的援军……他们虽然没有受到大的阻碍,可近日来弗拉基米尔地区春雨连绵道路泥泞难行,也是来不及赶到战场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要用手头这十二万士兵阻挡南面的八万中国人,背后还有五万虎视眈眈的波兰军队?”鲁波廖夫几乎要咆哮起来了,“这不是战争,这是自杀!波利斯…戈都诺夫对现在的局面怎么解释?这可和他告诉我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副官嗫嗫地小声回答:“戈都诺夫大人的意思是,现在波兰趁此机会全线入侵,南方战线也十分紧张,暂时没有更多的兵力可以投入莫吉廖夫。”他看见公爵的脸色越来越发阴沉,连忙尖声补充道:“当然,您只要能够坚守莫吉廖夫十二到十五天,喀山和顿河的援军就可以赶到中国人的侧翼,那时再从三面夹击,便可一鼓作气消灭敌人了!”
“十二到十五天?”鲁波廖夫的牙齿开始格格作响,他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恶狠狠道:“中国军队已经兵临城下在第聂伯河对岸安营扎寨,波兰人也逼近到了别雷尼奇一线蠢蠢欲动。要在这种情况下坚守十五天……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困守城堡了,可是这弹丸之地又如何驻得下十万大军呢?好吧,戈都诺夫还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
“那么,您的计划是……”看到公爵的脸色逐渐转和,副官鼓起勇气开口问道。
瓦西里…鲁波廖夫背着手得意地笑了:“你会知道的。”
西斜的残阳在广阔的湿地草原上洒下一片朦朦的黑影,星罗棋布的点点篝火显现出这是一个面积庞大足可容纳数万人的营地。晚风展开了营前高扬的军旗,猎猎轻舞令上面那只头戴王冠的雄鹰显得倍加勇武。
波兰…立陶宛王国的士兵们正在兴高采烈地准备着晚饭:松木在火堆中噼啪作响,散发出一种特别的树脂清香,干硬的黑面包就着用匕首切成小块的咸肉虽然称不上什么美味,填饱这些民兵们的肚子还是足够了。
天色在逐渐转暗,东边昏黄的地平线上现出一廓黯淡的月晕。士兵们大声谈笑着,眼光时而一点也不经意地扫过东方的天际。虽然前方几十哩外就是俄罗斯屯兵十万的军事重镇莫吉廖夫,但这又有什么可害怕的呢?在莫吉廖夫堡的南方,不是有着八万天朝精锐陆军吗?再强大的俄罗斯军队在他们面前,也只不过是一盘丰盛的菜肴罢了,而在波兰官兵们的心目中,眼前这场战争不过是跟在中华帝国后面分一杯残羹冷炙,根本和危险谈不上会有任何联系。
在狭长营地的中央位置,高贵的立窝里亚骑士们也正在提前庆祝着业已预订的胜利。自从1453年君士坦丁堡沦陷于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汹涌铁蹄下之后,东正教便只剩下俄罗斯这硕果仅存的一地。对于素来梦想一统基督教世界的罗马教廷而言,能够攻克这最后壁垒结束五百三十多年的分庭抗礼,无疑是可与收复圣地耶路撒冷比肩的伟大胜利。
一名主教模样打扮的波兰贵族半醺地站起身来,手里举着一盏盛满葡萄酒的铜杯,“以基督之血的名义!哈利路亚!”
“哈利路亚!”围在火堆旁的骑士们一起站起身来,左手端杯右手从腰间抽出带护手的阔刃大剑斜举过头,在火焰的上方交错成一圈,高声呼喝着圣赞之词。接下来,黄铜酒杯凑到唇边,祈祷后的战士们准备要领下这顿简陋的‘圣餐’。
然而不寻常的事就在这一刻发生了,骑士们如木雕泥塑般僵立不动,呆呆地看着手中的酒杯:殷红似血的酒面微微颤动着,泛起一圈又一圈几不可见的涟漪,在狭小的杯中来回激荡几次后变为一簇散乱的孤波。惊惶的战士们不由面面相觑,心头都是升起一丝寒意。
杯中的震荡越发厉害,一些轻小的器皿也开始在临时用作桌子的圆木桩上跳震起来。现在即使是普通的下级士兵稍微集中些注意力也能听到不太远处草原上传来的隆隆声,他们不敢相信地向东望去,身体僵硬地从营火旁慢慢站立起来。
“这……会是我们的骑兵吗?”主教小心地试探着问道。
“不——”一名衣饰华丽的骑士喃喃地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莫斯科人来了……”
“敌袭!”惊惶的叫喊声如一道撕开黑暗天穹的闪电,大梦初醒的波兰士兵们这才开始仓皇地准备战斗。剑士们忙乱地往身上套着锁链甲,弩手端起靠在营房角落里的十字弓开始拼命绞起机弦,猎骑兵在一片混乱的马厩中翻找着自己的装备。
战斗打响前的一刻似乎格外漫长,但却又快得让人难以跟上时间的节奏。随着一阵骇人的嘶喊,数以万计的俄国骑兵从慑人的凝重暗夜中蜂拥而出,好似溃堤的洪水炸群的狂蜂,滚滚奔流袭向波兰人陷入纷乱的军营。借着昏暗的营火,人们可以看出来袭者并非边境地区常见的哥萨克佣兵,而是俄国常备军的主力波雅尔庄园贵族骑兵。他们装备精良,头上是拜占庭式的尖顶熟铁盔,轻皮甲外套着一件锁链甲,两只前臂上还另装有护臂,手里提着一把长逾一米弯如残月的马刀,背上还挂着一具复合弓;他们训练有素,曲着双腿如猱猴一般伏在马上,先用一簇密集的齐射来震慑扰乱对手,继而便拔出马刀冲进敌群大肆砍杀。
“集中力量从中央突破!”鲁波廖夫举着一柄系有圣乔治旗的长矛在俄军中来回喊道。在二十五年战争中,公爵曾经与波兰军队交手多次,对敌方的虚实颇为了解。他清楚地知道,波兰军队的核心在于其精悍骁勇的风翼骑兵部队,如果能够将其一举歼灭,甚至只是予以重创,便足以能够迫使北线的波兰军队逼退三舍了。
与由贵族骑士组成的传统重骑兵相比,背上装有一对醒目翼状金属饰物的风翼骑兵是一支更具有平民化倾向的常备军部队。轻型全身甲和骑士枪使他们比轻骑兵更为强大,却又不致像骑士一样为厚重的铠甲所拖累。在王国的每一处战场上,他们都是一把锋利无匹的尖刀,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梦魇。
然而鲁波廖夫公爵精心选择的就是这一蛟龙离水雄鹰落地的时刻,风翼骑兵全身甲的穿戴极为麻烦费时,如果没有扈从的协助几乎不可能完成。此时事起仓促,来不及整装上马的风翼骑兵在滚滚而来的俄国人面前便是引颈待宰的羔羊了。
仅仅是在转眼之间,庄园贵族骑兵的锋线便已经冲进了营地开始短兵相接。矮小的顿河马在帐篷间灵活地左冲右突,雪亮的马刀带着血线上下翻飞。面对来势汹汹的强敌,不及上马,甚至不及穿好骑兵铠的风翼骑兵们只能义无反顾地拔剑上前,投入这场毫无胜算的战斗。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扑腾的营火开始在混战中四下蔓延,一间间帐篷陆续冒起了明晃晃的炽焰,不时有火舌舔到临近的士兵身上,引起一阵凄厉无助的哭喊。在火光中,鲁波廖夫公爵清楚地看见一名指挥官模样的波兰贵族举着缚有红白双色燕尾小旗的长枪高声对顽抗着的波兰士兵们发号司令。用不着公爵多作吩咐,几名俄罗斯骑兵已经横刀拍马冲了上去。没有留给他任何表现英雄主义的机会,一柄沉重的钉头槌干净利落地将波兰人击倒在地,紧接着转眼间便被践踏在了乱蹄之下……
敌军的抵抗还在继续,剑士们一面用盾牌抵挡着弯刀、钉头槌甚至骑兵枪的可怕攻击,一面寻找着机会用手中的十字剑猛烈反击,更有那些三两散开躲在角落里绞弦射击的弩手,虽然俄军骑兵在营中来回冲突势不可挡,但伤亡毕竟也在一点点地扩大。鲁波廖夫心如明镜,他深知这一场战斗虽然称得上是大获全胜,但只要中国军队依旧保持着在正面战场上的压力,莫吉廖夫的战略态势就不会得到半点好转。当务之急只能是对已受重创的波兰军队点到为止,集中精力应对接下来和中国人的战斗。想到这里他抬头一声唿哨,示意身边的副官发出收兵的信号。
“公爵大人,此战预计波兰军队的伤亡可能在两万六千到三万三千人之间,而我军损失尚不足五千人!”俄国大军重新遁入暗夜缓缓撤离之后,副官兴高采烈地向鲁波廖夫报告道,“现在波兰军营中一片混乱,对莫吉廖夫堡已经彻底构不成任何威胁了。”
“五千人?”鲁波廖夫的脸上却看不出半点胜利后的喜悦,他只是叹了口气道:“那就是我已经损失了五分之一的重骑兵,而我们真正的敌人甚至还没有开始动手呢。嗯,中国方面有什么动向吗?”
副官有些惭愧地低下头,“中国军队的阵型十分松散,兵势绵延十数里之广,外围又有数以千计的斥侯布下重重警戒线。我们派出的哥萨克士兵没有一个能够活着回来,侦察工作根本就无法进行下去。不过,有一点倒还是可以确认:对我们这次行动中国方面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
“我们的两万五千重骑兵部队已经全部出动,剩下的步兵也有一半移师乔瑟驻防,此时莫吉廖夫兵力空虚正是给了敌人可乘之机,可是中国人却没有贪利而进的意思。”鲁波廖夫捻了捻自己的黄色髭须,若有所思地说道:“能够嗅出陷阱的野兽才是最为危险的野兽啊。”
副官茫然地接口问道:“那么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鲁波廖夫无声地咒骂了几句,皱起眉头恶狠狠地说道:“那还能怎么办?围歼中国人的计划已经泡汤了,他们现在就是在袖手观望,一旦能够窥破我军的破绽所在,到时候的雷霆攻势就不是我们所能挽回的了!让乔瑟城堡的军队撤回莫吉廖夫吧,现在能够做的,就真的只有坚守十五天的打算了。”他犹豫了片刻,又咬着牙补充道:“虽然如此,也不能就这样放过那些波兰人……你带五千人留下,我料波兰人受此重创必在明日天亮时分拔寨撤军,你正好趁那时候前往追击劫杀。”
“是……那么,大人……”副官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终于鼓起勇气问道:“我们能够支持到援军到来吗?”
瓦西里…鲁波廖夫公爵缓缓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第四节 正奇胜败
故我欲战,敌虽高垒深沟,不得不与我战者,攻其所必救也;
我不欲战,虽画地而守之,敌不得与我战者,乖其所之也。
——《孙子兵法:虚实第六》
西元1588年3月30日,俄罗斯第聂伯河流域,帝国泰西远征军中央营地。
主帅营帐的油布帷帘被轻轻挑开,两名白袍银甲的贴身女侍卫站到门前,手按剑柄高声喝道:“将军升帐!”
早已经等候在帐外的高级军官们略略整了整队列,在御卫队士兵们冰冷无瑕的注视下鱼贯步入帅帐。排在左右首第一位的分别是荡寇将军龙兴汉与高丽将军尹成浩,其余众人军职最低的也至少是都指挥使。
主帅帐内,帝国泰西远征军主帅、大明飒玥郡主李华梅坐在一张整洁明净的檀木几后,她身穿描金纹饰勒边的黑绸便服,右肩上挂着一领猩猩红织锦披风,黑亮如缎的长发如瀑布般垂下掩住小半俏丽的脸颊。营帐中刚用热那亚薰香仔细熏过近一个时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薰衣草甜香。在帅帐边上陈有一座青铜烛台,十数支蜡烛将悬挂于墙上的大比例地图照得通明,上面可以清晰地看见以朱笔细细标出的登陆以来敌我态势。
“龙兴汉将军,现在莫吉廖夫西北的波兰军队已被击溃,罗斯人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正面与我军对敌,对如今的局势你有什么看法?”李华梅示意侍卫们为众将领斟上茶水,接着开口说道。
本已就座的龙兴汉立刻像装了弹簧一般跳起身来,身上厚重的锁甲发出一阵哗啦啦的抖动声。他清了清嗓子,以极为坚定的口气说道:“我看罗斯人是想要给我们布一个陷阱。”
“陷阱?”此话一出,大帐内立刻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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