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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的觉醒-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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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帅,在帝国军队中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和威望。至于在平民百姓心目当中,马踏四夷扬华夏天威的征服者萧弈天与改税减租杀贪官豪强的青天首相萧弈天都是同样受人爱戴的。同时拥有一百五十万大军和一亿五千万臣民的效忠,没有哪一个独裁领袖还会去在意几十万读书人陈腐无用的言论。像他这样一个年轻有为雄心似天的军人政治家,不是被官僚阶层的所谓清议牵制和淹没的无可奈何的皇帝所能比拟的,对于没有价值的反对意见他随时有着说不的准备!
我才不会蠢到陪你们这帮家伙送死呢!杨巍默默地对自己说,要想在政治斗争中做个不倒翁,首先就要懂得始终站在强者的那边——
6月25日,蒙古王庭。
一波外喀尔喀士兵顶不住密集的箭雨溃散了下去,然而转瞬之间却又有更多的敌人冲了上来。他们一手举着圆盾,推动蒙有一层牛皮的巨大箭垒缓缓接近联军以大车连接成环城的防线。箭镞带着嗤嗤的风声在他们身边激射而过,直没入箭垒木板寸许后兀自瑟瑟颤动不已。不断有士兵中箭倒下,可随着俄罗斯督战军官的高声喝令,越来越多的战士悍不畏死地冲了上来,对联军防线的攻势反倒愈加猛烈。
只听得连声闷响,已有数座箭垒抵上了两米多高的车城,外喀尔喀部的士兵们倍受鼓舞,纷纷挥舞着手中的弯刀从箭垒上跃向车顶,和守卫的联军将士近身肉搏起来。当第一个敌兵落到大车顶篷的时候,时间仿佛也随之凝固了。无数俄罗斯人、中国人还有蒙古人的目光都会聚了过来,怔怔地看着这预示战局转折的一幕。可是接下来,就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间,十多支长枪一齐当胸搠了过来,将不久之前的英雄捅成破布一般。
然而杀死一个敌人决不可能改变防线失守的命运,千疮百孔的尸体尚未落到地面,又有数名敌兵执盾举刀的身影出现在联军士兵面前。在付出了十余具尸体的代价之后,外喀尔喀人开始在车顶站住了脚跟,依靠那似乎无穷无尽的后援一步步突入联军的阵线。
此时联军的弓箭压制因为防线上的缺口已经渐渐稀疏了下来,外喀尔喀士兵见有机可乘更是骁勇无比地涌了上来。防线的被突破处由一及二,由二至三,不觉间已经达到了十数处之多。在敌军猛烈如炽的攻击下,整个车城防线早已是支离破碎,半数以上的强弩都已经不能使用,操弦手们都不约而同地拔出腰刀上前和敌人死战。
“指挥使大人有令,放弃车城!全体后退!”一名身着明军服饰的军官右手仗剑,左手挥动着国防军的白底苍鹰旗,高声向中蒙两国士兵们喝道。他话音刚落,训练有素的帝国士兵立刻以小队为单位相互掩护着退出阵地,蒙古士兵在稍作一愣神之后也跟着向后跑去。
“敌人逃跑了!快追上去!”外喀尔喀士兵的欢呼声在各个方向次第响起,不少莽撞的家伙直接跳下篷车舞刀追杀过来。
“放箭!”明军队中一声怒吼,数百名蒙古突骑越过友军队列疾驰而来,但听得弓弦不住连响,箭借马势来意更疾,转眼间便把追上前来的百余敌军钉在了地上。
车城上的外喀尔喀士兵见此情形无不骇然,他们不敢再行造次上前索战,只是纷纷换取弓箭射将回来。可是排成散乱散兵线的他们如何是蒙古精锐王庭卫队的对手,一阵如雨如暴的飞箭之后,只听见扑通扑通的人体坠地不绝于耳。王庭卫队们绕着周长一千余步的车城飞驰了两圈,这才得意洋洋地掩护着己方步兵鸣金后撤。
“想不到小小一座车城也竟然会如此棘手。”远处的山坡上,一直在遥望着战斗进程的尤里…苏伊斯基大公烦躁地来回走着,周围的数十名将佐尽皆噤口不言。“用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折损了如此之多的士兵,居然才突破最外围的防线?照这种速度何时才能征服漠南蒙古?什么时候才能打到中国去?”
“哼,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狂妄地想要征服中国吗,苏伊斯基大公?”瓦莲莉娅冷冰冰的声音从一旁传了过来,年轻的美女公爵在亲卫队的簇拥下策马走了上来,碧绿的眼瞳挑战似的望向俄军指挥官。
“你已经被革除军职了,梅尔库诺娃公爵小姐。”尤里不快地回答道,“这里没你什么事。”
“你误会了,大公阁下。我只是在返回下诺夫哥罗德之前来向俄罗斯远东最高指挥官通报一声。”瓦莲莉娅清美的嗓音带着戏谑与嘲弄,“怎么,您在这里似乎很有些麻烦呢?”
“这用不着你操心!”尤里气得呼哧呼哧大口喘着粗气,恼怒地吼道:“那个该死的叶尔马克在哪里?让他把哥萨克前锋团也派上去!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今天之内一定要给我拿下这座车城!”
瓦莲莉娅惋惜地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你真是对士兵的生命毫不珍惜呢。”
“难道像你这种妇人之仁还可以赢得战争吗?”尤里轻蔑地反驳道,“沙皇陛下和戈都诺夫大人正是看到你的所谓仁慈才让我前来接替这远征军指挥官职务的。”
少女不屑地哼了一声,拉转马头便要离去。“沙皇可不是派你来打败仗,让俄国的勇士们白白上前送死的!”
“你这个小女孩懂得什么?”尤里暴怒地喝骂起来:“我将为大俄罗斯赢得胜利!一次又一次无尽的胜利!”
“胜利?大公阁下,您这是在给自己的棺材板上钉钉子!”瓦莲莉娅渐远的冰冷话音从身后传了过来。“为俄罗斯的国运着想,我倒宁愿你在这里惨败一场。”——
防线终于彻底崩溃了。
一刻钟之前,最后一千多名王庭卫队的骑士们以惊人的勇气向冲进车城的俄国军队发起了最后一次冲锋,他们纵马横刀在外喀尔喀士兵滚滚而来的洪流中来回冲击践踏,用铁蹄和马刀书写自己最后的忠诚。有那么好几次,敌军在他们暴风骤雨的打击之下已经濒于崩溃的边缘,却又在援兵的加强下挺了过来。蒙古士兵们被吞没在这似乎无穷无尽的海洋当中,就犹如晨光下的露珠一般迅速消逝。
“放箭!”随着敌军的步步逼近,联军弓箭手们以几乎零距离的定标向前无目标平射。以这样近的距离、这样密集的敌人,连瞄准都不用就可以造成巨大的伤害。然而敌人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成千上百的外喀尔喀步兵顶着盾牌强行冲了上来,和联军士兵混战成一团。
“呵,终于挡不住了吗?”联军阵地中央,明军指挥使负手望着纷乱的阵线,幽幽地叹了口气。在他身边,一只眼睛蒙着黑布的蒙古王庭卫长低声道:“指挥使大人,我们还有三千多士兵,全力一搏的话您还有突围的希望。”
“突围?要是士兵们都战死在这里,大明帝国的荣光受到玷污,我一个人活着又算什么?”指挥使缓缓摇着头道:“我是帝国委派的宣慰司指挥使,我的使命就是捍卫帝国在此地不可动摇的利益。就算是死,也绝不退缩!”
“大人,您是真正的英雄!好汉子!”王庭卫长激动地说:“大明帝国的战士个个都是好样的!能够与你们并肩作战,是我们蒙古男儿的莫大荣幸!今日我二人看来是要死在这里了,若蒙大人不弃,你我二人结为兄弟,一同与那罗刹贼人死战到底如何?”
指挥使微笑着从身边的辎重车中挑起珍藏的最后一坛美酒,略带不舍地揭开封泥,猛灌了一口后递给王庭卫长,“战场上也顾不得那许多繁文缛节了,喝了这坛酒,我们就是结拜的好兄弟!哈,‘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就让我们和罗刹人好好拼杀一场,换一个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归宿罢了。”
王庭卫长骄傲地一笑,将半空的酒坛递回了过去。“蒙古的儿郎们,拿起你们的弓箭和弯刀!让我们用自己的热血来浇灌这家园的草场吧!”
“说得好!”指挥使把见底的酒坛猛地砸碎在地:“帝国的勇士们,听我命令,销毁辎重!”
几支火把凑近了堆积如山的物资,只听砰的一声,炽烈的火焰从一架架满装粮草的大车上升腾起来。火光当中,大明王庭宣慰司指挥使从背上解下跟随自己十多年的月牙雕弓,痛惜地抚摸着刻有精美花纹的弓身,一咬牙拔出长剑挑断弓弦,再用力磕断弓背丢进火中。“全体士兵,准备接敌!”
弦断弓折,士兵们从腰间拔出短剑,以殉道般的庄严步伐从火与烟的世界中走过,整齐走向迎面扑来的敌人。他们的人数在不断减少,俄军的包围圈也在不断收缩,可那刀兵相击的铿锵却始终在草原上如泣如诉地回荡。
一个多小时以后,当尤里…苏伊斯基大公捂着鼻子小心翼翼地走进余烬未息的车城时,他感到的不仅仅是震撼。一万五千联军士兵,在防线崩溃之后全部选择了战死,竟无一人被俘投降——当然,俄国军队付出的代价是这个数字的好几倍。
越是接近联军防线的核心,满地令人无法落脚的断臂残肢越是表明了之前战斗的残酷。几乎每一具联军士兵残缺不全的骸骨手中都紧握着崩口卷刃的兵器,相互交叠浸泡在早已经干涸的血泊中。大公缓慢沉重的步伐突然停了下来,在他的面前,是围成一圈堆积如山的尸体。尸堆中央,一副残缺不全又被大火燎得焦黑的盔甲依稀可辨出明朝军官的身份。折断的长剑深深插入被鲜血浸透的大地,被烟火熏黑的旗杆上看不出曾经威武飘扬旌旗的模样,只有那已毫无生机的手一如既往将它紧握,笔直不移分毫地指向天顶。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暑日烈阳之下,在场的俄罗斯人尽皆没来由地打了个冷战——
“尤里这个十足的白痴!”瓦莲莉娅独自立在幽静深邃的星空之下,充满哀伤的黯淡眼眸投向身后东方地平线上连绵山峦隐约的棱线。尽管相距万里之遥,透过那天际阴郁的浓厚云层,她敏感的内心还是略带几分惊惶地捕捉到了北京上空不断积聚着愤怒与力量的风暴漩涡。萧弈天已经震怒了,帝国已经震怒了,整个中华都已经震怒了!在这东方巨龙的雷霆之怒面前,敢于捋虎须触逆鳞的俄罗斯将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呢,想到这里她纤细的娇躯也不禁颤抖起来。
“萧——”四年前的圣瓦伦丁节,波罗的海的北国朔风粗鲁地扯拽着少女紧紧裹住身体的雪青色丝绒厚斗篷,即将独自踏上遥远路途的她却仿佛浑然不觉,玉绿色的眼眸中只是写满了绯色的依恋和不舍——或许还有深藏于心底的一点点隐约的忧虑。“答应我,永远不要对俄罗斯发动战争好吗?”
这个多少有些不合时宜的要求令少年沉默了。年仅十八岁便成为世界第一强国的高级将领,命令与征服的生涯对他而言只是刚刚开始。要放弃一个梦想,哪怕只是梦想的一小部分,对年轻气盛的男孩子来说是很艰难的。然而临别女友的要求到底还是占了上风,少年在片刻的犹豫之后回答道:“我答应你。只要力所能及,我一定全力阻止两国开战。”
“谢谢——”一丝泪水从眼角滑落,冰凉的感觉如同划过天际的流星一般转瞬即逝,瓦莲莉娅猛地扭过头,让自己的泪容背对着恋人的方向。“萧,你会遵守你的诺言吗?你会吗?”瓦莲莉娅默默地摇了摇头,对你而言,还是那个帝国之梦更为重要吧。那么在你的心目中,我又到底是在怎样的一个位置?是和那个中国公主一样只是你宏大目标中的一颗棋子吗?为什么,为什么你是中国人?为什么我是俄国人?为什么你我要相遇在科诺奇蒂特兰……”
“大人,已经快过子时了。”万里之外的北京,陈应龙顺着水青石阶一步步走上忠武王府的观星台,来到仰头望向璀璨群星的萧弈天身后。“请您早作歇息吧。”
年轻的首相慢慢垂下头,眼神显得有几分游移,他沉默了片刻,伸手指了指观星台上的两张石凳,示意陈应龙一同坐下。“应龙,你是家父的旧部,可以说从小看着我长大。名义上虽有主仆之分,实质我视你却有如兄长一般。”
陈应龙一拱手朗声回答:“应龙蒙大人与老主人十数年厚爱,虽效死亦无以为报!”
萧弈天摆摆手,略带疲倦地继续说道:“自从那年午门兵变,我从个小小的二品总兵官转眼间成为位极人臣权倾天下的帝国首相,已经有整整三年了吧。既然这三年来你可以说几乎寸步不离我的左右,不妨回答我一个问题——”他褪去了咄咄英气的双眼落寞地望了过来,“这三年中,我是否变了很多?”
“大人!”
“算了,你不用回答了。”首相幽幽叹口气站起身来。“我已经不再是阿兹特克战场上那个初生牛犊的小军官,也不再是印加丛林中那个无忧无虑的探险队长,就连那个西洋总兵官萧弈天,也在一步登天的时候耗尽了所有的梦想和野心。我拥有了自己过去连想都不敢想的巨大权势,可这令我真正快乐过吗?”
“大人!”陈应龙想要说些什么,可首相坚定地一挥手制止了他。
“那些我所痛恨厌恶的人仍然身居高位,因为我需要他们来对付我的敌人;道德清高的人却一个个倒在了密探的中伤和刺客的匕首下,因为我的政策容不下任何的阻碍。以御卫队长身份总领锦衣卫和东西二厂的你应该最为清楚,和三年前相比,帝国秘密警察的数量增加了将近四成,甚至连昔日的同伴和好友身边也布满了我的耳目!为了帝国不致走向分裂,我娶了一个自己从来就没有喜欢过的公主!为了同样的理由,我又伤害了自己唯一所爱的人,一次又一次……”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这不是真正的我,不是。”
“应龙愚钝,不能解大人之惑。”陈应龙上前单膝跪地,急切地说道:“臣只知道‘欲建非常之功,必行非常之事;欲行非常之事,必需非常之人。’”
“非常之人?”萧弈天慢慢地咀嚼着这个字眼,脸颊上紧绷的肌肉微微一动,“是啊,总得有个人来做这‘非常之人’。”一道炽白光芒划过天宇,首相如释重负地抬起头,看着那流星叹息一声:“该是下决心的时候了。”
第六节 叛徒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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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行三列!寅甲方向接敌!”草原上突然响起一阵喧嚣的吆喝声,数百名蒙古突骑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一处低矮的山脊上。随着队长的一声号令,骠悍的马队如同一阵旋风般横扫过大地,带着不可阻挡的万钧之势以六路纵队扑向前方惊慌失措的俄罗斯人。
沉重的马蹄令地面战抖不已,无数细碎的石片跳动着发出噼啪之声,随着冲刺速度的不断提升,蒙古突骑们开始默契地渐渐放松队形,彼此保持着一丈左右的间距。
从俄罗斯人的角度来看,大队骑兵冲锋的情景无疑是极为震撼的。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极尽所能地组成紧密队形:手执长矛的重步兵组成反骑兵枪阵,掩护身后脆弱而威力强大的弓矢和火枪部队。转眼之间,挟着滚滚烟尘而来的蒙古突骑前锋已经接近到了差不多两百米的距离内,俄国弓箭手们用力张开手中的桦木弓,开始寻找着猎杀的目标。半蹲在地的火绳枪手也装填好了火药铅弹,点燃火绳准备射击。
“放箭!”一波散乱的箭镞从俄国阵地上飞射开来,几乎同一时刻,蒙古骑兵的纵队也从中间分开,左右两拨骑士各自向外一拉马缰,两支三列纵队如斜行的雁群一般插向俄国人的两翼位置。虽然疾驰的马背上颠簸难耐,这些自小长于马背的天生战士们却丝毫不以为然,拉开牛角硬弓把长箭连珠射向挤成一团的敌人。
在蒙古突骑令人吃惊的精准箭术下,一支支尖啸的飞矢巧妙地躲过笨重的矛兵方队,如嗜血的乌鸦一般俯冲进俄军弓箭队中,引出一连串带血的惨叫声。反观俄军方面,由于蒙古军在射程外突然转向,已经点燃的火绳又势必不能再熄灭,造成整整一轮火枪全部射空;弓箭部队也因为没能准确预算敌人的动向,以致于命中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对突骑们而言,一切都和训练场上的练习别无两样。搭箭、张弓、瞄准、射击,每五个马步便是一次齐射。由于采用了宽松的三列队形,蒙军能够将火力最大限度地投射到俄国人拥挤的侧翼,受到的反击却被限制到了最小程度。仅仅四五轮箭雨之后,俄军下层兵士中为数众多的外喀尔喀人便丧失了斗志开始狼奔豕突乱成一团。
蒙古军指挥官敏锐地把握住了敌人的混乱,却没有立刻下令全军突击,反倒指挥着两支突骑部队继续绕着大圈倾泻箭雨。和那些豪气冲天却没有多少头脑的普通蒙古军官相比,他有得是智慧和耐心将猎物驱赶至因绝望而崩溃的境地。他满意地微微抬起头,让一丝阳光映上他满是笑容的脸庞——那是一张有着典型华夏人特征的面孔……
数个时辰之后,姗姗来迟的俄罗斯帝国远东方面军先遣大将叶尔马克率领一支精锐哥萨克骑兵队赶到了早已沉寂许久的战场。他皱着眉头审视着地面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和兀自冒着袅袅余烟的辎重车,脸上满是说不出的懊恼和郁闷。
“将军,这支运输队所有的人员都在这里,鞑靼人没留一个活口。”一名哥萨克士兵咬着嘴唇走了过来,“这已经是第九次了,近半个月以来没有一块面包能运到前线,再这样下去没有食物十几万大军是根本无法支持的。”
“那些鞑靼民兵太可恶了!”;另一名士兵插口道:“方圆百里之内所有的食物都被搬得一干二净,连一粒粮食一头牲畜也没剩下,幸好还能从野外获得足够的清水供人马饮用。”
“民兵?”叶尔马克哼了一声,弯下腰仔细察看地面上纷乱的马蹄印迹。“辨识和追踪脚印是一个哥萨克猎手所应当具备的能力。敌人马队的蹄印就是从这里分为两列延伸向我军运粮队的左右两翼,你们都给我过来,看看能从地上的痕迹判断出些什么。”
哥萨克们好奇地围了过来,俯身观察着脚下的六道微微发白的印痕。“这是六列骑兵纵队留下的马蹄印。”有人低声说道。
叶尔马克摇摇头道:“不仅仅如此,你们再看,这几道印迹之间的距离几乎完全相等,同一列的马蹄印也全都落在了两尺左右的宽度以内,要在冲锋的疾驰中保持这样完美的整齐队形,你们能做到吗?别说你们,我打了十几年仗都从没见过如此训练有素的职业军队。哼,什么民兵?我就不信有哪一支鞑靼军队具备这样的素质!”
“将军,那么您的意思是……”
“是明朝人,他们终于来了。”将军一息长叹站起身来,“我曾经从公爵小姐和她的中国亲卫队长那里听到过一些关于大明帝国的情况。高昂的士气、严明的纪律、先进的武器,这样的无敌雄师绝不是我们所能对抗的。”
“可是将军,大公阁下不是说那些黄种人都是懦弱胆怯的猴子……”
“是么?”叶尔马克苦笑一声,挥挥手示意士兵们上马离去。“用不了多久你们就会明白的。”
7月15日,北京。
一名锦衣员外郎捧着放有一个紫檀木盒的漆盘急匆匆走进六科廊坊,立刻有书记官上前接过木盒,小心地揭开上面的内阁专用封条,从盒中取出一筒丝帛卷轴。他飞快地扫了一眼卷轴上的内容,立刻坐到桌前研墨润笔抄写起来。用不了多久,这份政令便按照内阁的秘密指示传抄了无数份,通过各种官方、非官方的途径发送往全国各地。
自万历十七年的各行省乡试起,帝国科举考试内容将改为经、史、工、策、兵五科,分别考较思辩、文史、理工、内政、兵法等内容,任何考生不论功名出身均可选则一至数门参与考试,成绩将按科目分计。乡试成绩优秀的举子可以进入设立于各行省首府的帝国学院进修学习准备会试;及第进士则要在进入北京帝国大学进行为期两年的学习后出仕任职。上述所有国立学院和大学都是免费就读的,所产生的费用从户部每年的专项拨款一千万银通宝中支付……
如果说上面的内容只是令人震惊的话,内阁令中接下来的一句话则在天下的读书人中引起了轩然大波。所有举人都必须重新参与来年春季的一次乡试特科,成绩不合格者一律吊销原有功名。随着这个消息传播开来,全国无数学子举人纷纷走上街头,聚集在各地府衙贡院门前游行示威……
“萧弈天已经疯了!”李贽顾不得身为文士领袖的儒雅形象,用力把手中的茶杯摔到地上,涨红着脸怒骂道:“难道他是要向整个儒家体系宣战吗?”
“卓吾先生,现在全国各地的反响都十分激烈,河南的生员们甚至发生了冲击督学府的激烈举动。而内阁这次的态度也非常的强硬,大量民团,甚至包括部分国防军都被调集起来,组成警戒线保卫各城市的重要部门……”
“等等,请容我问一下——”杨巍突然插话道:“在各地的冲突中,有多少人被逮捕?”
“据我所知,一个人也没有。军队只是将学生们驱散而已,既没有出现过度的暴力冲突,也没有逮捕闹事的学生领袖。只是有点奇怪的是,他们似乎没有任何让步的迹象,也并不打算派人劝说学生放弃游行回家。”
“我明白了。”杨巍迟缓地点点头,退到阴暗的角落里不再开口。
李贽已经起身在屋中踱了几圈,此时也不高兴开口问道:“为什么北京一点动静都没有?不是还有好几千名举子滞留在这里吗?他们是腿脚断了还是哑巴了?”
“卓吾先生,我们是怕学生闹事打草惊蛇,因此派人知会在京的各书院代表,让他们极力劝服压制学生,以免发生什么不恰当的过激行为。”
“愚蠢!”李贽停下脚步,高声喝骂起来:“现在正是内阁的威望处于最低点的时候,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怎么能够白白放过?你马上派人去告诉他们,让北京的所有学生都到街上去!让萧弈天明白他犯了一个什么样的错误!”
“先生,需要把这事通报给辽东的代表吗?”
李贽想了想,还是不以为然挥挥手道:“不必了,我看也用不着什么事情都和他们商量。”
是夜,忠武王府。
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在两名御卫队军官的护卫或者说是监视下穿过后花园曲折的回廊,在经历了至少二十处岗哨之后,三人来到了一座精致华美的屋舍前。御卫队军官之一上前走到屋基的汉白玉台阶下,举手行了个帝国标准军礼,朗声道:“御卫步兵第一大队丙字第九号、第十号报道。”
“丙九、丙十,任务完成,你们下去吧。”陈应龙低沉的声音从黑暗处传了出来,四名御卫步兵随之现身在黑衣人面前,他们头戴饰有红色缨络的麒麟头盔,一个精巧的铜面具罩住脸颊,黝黑如墨的镔铁环甲胸口上铭有一个小巧的血红色“甲”字,左手执盾右手拄一柄陌刀,显然是精锐的内卫部队。“至于你兵部尚书,跟我进来吧。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进了忠武王府以内就没有什么秘密是需要保守的了。”
黑衣人揭开兜帽,露出隐藏在暗处的面容,讪笑着走了上来,“陈将军——”
陈应龙板着脸打断了他的话,“快来吧,忠武王大人在等你。”
杨巍战战兢兢地推开门走了进去,脚踏在光洁如玉的石英石地板上立刻感到一阵清新的凉意,从下方细微的淙淙流水声可以得知这栋小屋建在一条人工小溪上,借此以消减夏日的逼人暑气。他无心去鉴赏室内高雅精美的装潢饰物,而是两膝一软扑倒在地,朝着前方大剌剌斜倚在橄榄石座椅上的人影连连行起大礼。“忠武王大人,小人有绝密要事需向您禀报。”
萧弈天微微一笑,伸手从跪于旁侧的宫装侍女手中接过一碗冰镇银耳莲子羹,凑到嘴边却又止住不动,“说吧。”
杨巍局促地抬起身来,往首相身边左右瞟了瞟,迟疑道:“大人——”
萧弈天抿了一口清甜沁心的羹汤,又顿了片刻这才慢悠悠说道:“应龙没有告诉你吗,王府里面是没有秘密的,从侍卫到婢女,他们比你那些所谓心腹都要可靠得多。至少她们知道自己应该听到、看到和知道些什么。”说到这里,他微笑着转过头,任凭侍女把一粒晶莹剔透的葡萄喂到自己嘴中。“不管这递过来的是什么,我都完全地信任她们。”
兵部尚书显得更加尴尬了,他嚅呐了几声这才说道:“大人,据我所知有人在暗中策划对您不利的阴谋。”
首相只是哼了一声,“反对我的人从来就不在少数,这没什么奇怪的。”
杨巍压低声音补充道:“可是这一回是儒学领袖李贽啊,他对大人您的政策有所不满,联合辽东李成梁以及朝中不少官员意图作乱谋逆。”他从怀中摸出一张写满字的白绢,“小臣费尽千辛万苦这才弄到了一份阴谋者的名单,请大人您过目。”
一名侍女走上前来接过名单呈到萧弈天面前,杨巍趁首相仔细浏览之时,又加油添醋地说道:“大人,那李贽一向自诩清正,想不到竟然是如此人物。想当年他曾极力为您及西洋行省辩护,看不出也是为了哗众取宠沽名钓誉。”
“行了。”萧弈天放下名单平淡地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第二次向我提供谋逆者的名单了,不小的功劳啊。可是,我不喜欢叛徒,真的不喜欢。”他手指轻轻一弹,便有侍女从桌上拿起一卷文档走向杨巍。
接过文档刚刚看了一眼,兵部尚书的脸立刻白了。这份名单和自己刚刚敬献的几乎完全一样,或者换句话说,还要更为详尽一些,甚至连自己的名字也没有被落下。
“忠武王大人!”杨巍一下子扑倒在地,两膝匍匐着向萧弈天爬去,“我对大人的忠诚天地可见日月可昭!”
萧弈天哼了一声,道:“这世上不喜欢我的人多的是,其中恨我入骨也不在少数,可是你知道为什么我还能安然坐在这里吗?”他上身稍微向前倾了倾,语气阴冷地说:“因为他们害怕我。李贽是个百无一用的无聊书生,因无知而无畏,可是你呢杨巍,三年前就应该知道我对待政敌的手段了吧。敢于再次和我作对,你的胆子倒是不小啊。”
杨巍浑身如筛糠一样战栗起来,“大人!大人!小的纵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啊!”他手脚并用向前爬了过去,却立刻有两支长剑横在了面前,吓得他再不敢动弹半分。
“没关系,要说行刺我,这位兵部尚书大人还真没那胆子。”萧弈天温和地笑了笑,示意侍女们收起兵器。“杨巍啊杨巍,你现在对我而言还有什么价值呢?”
“求忠武王大人开恩啊!小人从今往后当誓死为大人效犬马之劳,永不敢再生异心!”
“算了吧,”萧弈天轻描淡写地回答道:“一个三番五次转换立场的人还没有资格向我宣誓效忠,你的忠诚并不比李贽他们更可靠。”
“小人明日便上表乞骸骨还乡!”杨巍狠下心一咬牙说道。
首相缓缓地摇摇头,“在我的帝国里,什么时候叛徒也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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