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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世荣华:婢女上位史-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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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珩已经贵为天子,在琳琅面前仍旧是“你我”相称,琳琅愈加感到内疚。他还爱着她,要与她厮守终生。可她这半残之躯,岂能容于血脉子嗣至关重要的皇室之中。
矮巷口停着一辆马车,尉迟珩把琳琅抱上车,驱车赶往荆州城外驿站。皇上出访为的是私务,故而对各州各城秘而不宣,在驿站中暂居只以五品官的身份。到了驿站,把琳琅抱下车,琳琅脚不落地,一直被尉迟珩抱在怀里。
游廊外雨声滴答,琳琅把头埋在尉迟珩胸口,尉迟珩揽紧琳琅往卧房走,琳琅不禁问道:“老爷,咱们去哪儿?”
尉迟珩口吻生硬,大抵想起了心中不快。“自你我相逢,再不分离。自然我去何处,你也去何处。那个农舍不必回了,我差了项斯去知会陆从白,不要再对你心存念想,穷尽他这一生,你们也不会再相见。”
琳琅驻足停步,请求道:“老爷,明日琳琅能不能回一趟农舍?”
尉迟珩笑容僵硬,问道:“难道还有未尽之事?你舍不得陆从白?”
就知道纪忘川爱拈酸吃醋,没想到恢复成尉迟珩的身份,拈酸吃醋的本事益发见长,提起回农舍,他这脸拉得老长,直接在脑门上刻着“震怒”二字。琳琅抱紧他的手臂,说道:“琳琅舍不得那些孩子。”
尉迟珩说道:“你若是舍不得,那便带回宫去吧。”
琳琅骇然抬眼看他的下颌,说道:“那可不成!那……磊儿岂不是要变成小黄门了……”
尉迟珩双手抱着琳琅腾不出手来,一脚搁开房门,屋内漆黑阒然,博山香炉燃着乾元香,出奇得通透温暖。他大步走过明间,推开卧房门,径直把琳琅放在榻上。
尉迟珩笑道:“你若真喜欢孩子,我们现在就生。”
琳琅掩紧襟子,往床里缩了缩,她轻轻咽了口唾沫,有些话本不该说,至少不该破坏了此时的温存,可若是不说,她焦灼的内心实在承受不住。她幻想过许多次,午夜梦回之际,她躲在尉迟珩的怀里,可睁开眼时,却只剩下孤寂的落寞。
尉迟珩以为琳琅面嫩,甫一见面,他便贼心暴露无遗。大半年来,宫中内官不停往他寝宫放置各色佳丽,朝中大臣举荐自家千金入宫,每三日必游说一次立后之事,他不胜其烦,但心底的冲动冷暖自知。
“琳琅,为夫大半年来为你苦守寒窑,守着清白身子,便是为了今日重聚。”他凑过去贴着琳琅的额头。
彼此那么渴慕对方,他喃喃道:“琳琅,我那么想你,你有没有想我?”
琳琅沉浸在此刻光阴凝固的温情中,搅缠在一起密不可分。喉咙口冒着烟,迫切寻找着解渴的水源。“我想你,每天每夜都那么想你,老爷……”
他急切地拨开琳琅,肩头褪去,展开白璧无瑕的锁骨。
吻密密麻麻地落在额头上,嘴唇上,锁骨上,蜿蜒而下的一串好似探险时落下的脚印般,一直攀缘到了山巅,饮一口山巅的雨露。
在他鼓掌间体味人世的甘甜。老爷还是那么坏,总会让她觉得害羞至极,却又欢喜至极。她双手找寻他的脸,把他挖到自己眼前,“老爷,我爱您。真心的。”
尉迟珩感到无比雀跃,抵压住她,她是渴望的,是被他点燃的琳琅,她抑制不住地吻他。
“琳琅,咱们会生许许多多的孩子,等咱们的孩子长到十六岁,我便退位让贤,带你游历大江国名山大川,看遍无限风光,可好?”
委屈的眼泪莫名溢上心头,尉迟珩无心之语却戳中了她的泪点。孩子,她连一个都不会有,怎么对得起他的满腔真情。他为她守身如玉,她感动涕零,可是子嗣绵延更是皇帝应尽之责。
可她说不出口,只是眼泪默默沾湿了枕席,尉迟珩以为琳琅吃痛,问道:“弄疼你了么?怎么哭了?”
琳琅抽过身,慢慢扶身靠坐在床栏上,“琳琅对不起您,今夜就当伺候您。明日您便回长安去吧。您贵为天子,会有三宫六院,何必再单念琳琅。琳琅一介草民,配不上您。您若是真喜欢琳琅,您每年抽个空来荆州城,琳琅尽心尽力伺候您。”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八章镜重圆(二)
尉迟珩高昂的兴致瞬间被丢尽冰窟窿里冷冻住了,他沉声问道:“这算什么!”
琳琅跪在尉迟珩跟前,叩头赎罪。“琳琅不能跟您回去了,琳琅不愿意。”
他一把拽过琳琅纤细的胳膊,凑近琳琅看清她眼中的泪光,泪中无奈,泪中委屈,却不愿意与他透露。他不逼她,只是缓缓道:“琳琅,我这江山天下,本就有你的一半。你若不同我回去,那我便与你留下。”
琳琅看他,心上的弦终究绷不住了。“琳琅这一生都不会有孩子了。”
他的手在枕边攥紧,耳膜涨疼,好似瞬间失聪,而后扶着琳琅脆弱的肩膀,说道:“琳琅,你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
琳琅忍着满心的愧对,泣不成声。“老爷,琳琅对不住您,没有保住咱们的孩子。”
他惶然,难以置信,“咱们有孩子?”
“有过。”琳琅汗颜作色,低声说道:“灼华馆那晚有的。之后长安城乱了,陆府被封,一路逃亡,琳琅没有看住孩子……”
尉迟珩掬起琳琅的脸,想说句宽慰的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他的心好像被人活生生撕裂成纷飞的碎片,满身都是补不住的裂缝。心痛到无以复加的地步,那一刻他才明白当项斯失去孩儿时,是何等撕心裂肺。如今就像是上天对他的惩罚,他算计了别人的孩儿,便要拿他的孩儿赎罪。
他揽紧琳琅,在那一刻,风雨飘摇中他们互相支撑彼此活下去。明明是八月的微凉,却成了岁寒的透骨。琳琅喃喃低语,声声诉说着内疚。
他咬紧牙关,勉力按下胸中疼痛,劝说道:“琳琅,是我的错,没能护着你和孩子。你随我回长安,我许你一世富贵太平。”
琳琅拽紧他胸口的褶皱,“琳琅不能为您绵延子嗣,出身粗鄙,回去必定落人口实。您是天子,大江国民生所系在您一人肩上,血脉子嗣是正统大事,望您三思而行。琳琅愿意留在荆州城为您守节,这一生心中只存您一人。”
“你这是在折煞我么?”他哪里经受得住琳琅的自惭形秽,她出生高贵清白,他能坐上龙椅执掌天下,琳琅推波助澜功不可没。可终究因为种种考量,不得不对现实妥协,他无法重审月氏惨案。“琳琅,为夫有愧于你。坐上了尉迟云霆的龙椅,但眼下时局动荡,各族如狼似虎等着大江国内乱,这皇位对外宣称尉迟云霆退位禅让得来的,所以,月氏一案无法重审。一旦重审,便要揭露尉迟云霆的暴行,德行有失他就不配称帝,那么连他退位让贤之说都牵强附会。届时不仅外患丛生,内忧迭起,那大江国便真的脆弱不堪了。”
时局之论,她听得一清二楚,他如今是天子,心中所思所想必须放眼天下,要制衡便要有所取舍,新君初立,大局稳定胜于一切。
“琳琅明白。”
他不容置喙道:“明日启程回长安,赤脚大夫说的话不足为信,宫里有最好的太医,开些调理的方子。我的子嗣绵延万里,还得靠你替尉迟家开枝散叶。”
滑胎当日血流成河,她闭上眼脑中常常浮现当时景象,她吓得冒出一身冷汗。琳琅抱紧他的臂弯,犹豫道:“可是……”
他看出琳琅的担忧,“你怕?”
琳琅靠在他怀中絮语:“老爷,您看过折子戏么?戏文里也有讲后宫故事的,后宫妇人大多都是尔虞我诈,并不比前朝轻省。”
他捋着琳琅的鬓发,说道:“朕的后宫没有别人,只有你一人,你就是闹个天翻地覆,大不了推倒重建。”
“可是……”琳琅心悬不定,尉迟珩身份尊贵,她担心爱与岁驰,他总有一天会厌弃她。“您是君王,不能因我而荒废子嗣。无所出是帝王大忌,民间因无子犯七出的妇人不在少数。”
尉迟珩掖住琳琅的口,不让她忧心继续肆无忌惮的泛滥。“我是君王,大江国的子民都是你我的孩儿。朕的子嗣绵延,福泽万代,你还忧心什么。”
琳琅听他自称为“朕”,抬眼重新审视这个男子,仪表不凡,天造英才,当真是帝王不二之选。
他轻轻抚摸着琳琅的后背,宽慰她焦灼的心。“今夜乏了,早些睡吧,明日启程随我回宫。旁的事一概不必挂心,有我在,自然事事妥帖。”
琳琅枕着他的手臂,波动的心绪渐渐平静而定,天下初定,良人在畔,她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地度过踏实的一夜。
夜止丑时,夜雨绵绵,门外有轻细的敲门声,尉迟珩武功高深,即便深入睡眠,亦能能被绣花针落地之声唤醒。尉迟玉珩从琳琅身下小心翼翼的抽出手臂,琳琅溘然惊醒,却继续佯装熟睡。隔着两居室的门户,项斯恭候在门外,神色冷静而沉肃。
尉迟珩捋整深衣,推门而出,项斯垂首倾身奉上公文。“皇上,护国公差急行军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军情。”
尉迟珩剑眉微蹙,借着廊下昏黄的风灯打开公文,低声斥道:“大食人狼子野心,集结十万兵力,犯我西部边境,不仅如此,他鼓动天竺国、南诏国,以围攻之势,分别进犯西南和南面国境。”他蓦然恨了“该死”,把一纸公文捏成了碎末。
项斯躬身等候尉迟珩下令,只见他望着黝黑无尽的天空出神。在项斯心目中,主上无所不能,如今一朝称帝益发神乎其神,登基之初,各方节度使趁机生事,都被他一一化解,眼下内忧初定,外患来袭,真是时时处处都如履薄冰,这个天子龙椅坐得很不太平。项斯躬身劝谏道:“祖先留下的五部神军用兵神速,不足两月便平定国之内乱,皇上大可再用神军踏平外贼。”
尉迟珩叹了口气,神色微微露出疲态。“可一不可再,平定内乱已经耗费了大量兵力,如今外贼二三十万,凭寥寥神军无法成事。各地节度使素来心高气傲,拥兵自重,他们不服朕登基称帝,纷纷兴兵讨伐,朕好不容易镇压下去。他们月前才吃过败仗,此时向他们借兵,必定会狮子大开口提出苛刻条件。况且,兵众人心散,不过只是一盘散沙罢了,不成气候。”
正文 第二百七十九章承天命(一)
项斯拱手,忠心道:“皇上,属下愿意领兵,死守过境,不让一寸国土。”
尉迟珩问道:“护国公派人送来的?”
项斯称是。“护国公谢玄龄十四岁领兵,统兵三十载,谢家手握兵权,实力超群,谢家军治军严明、骁勇善战,皇上不妨让护国公带兵出战大食人。五部神军兵力有限,正好迎击南诏小国,项斯愿意统军击溃天竺,守卫大江国境千秋太平。”
尉迟珩欣慰道:“项斯,近来让你去秘书阁学习,真是大有裨益。”
尉迟珩思量再三,当日他称帝,若是护国公有意为难,登基之路必定会事倍功半。谢玄龄表面上忠心耿耿,私底下照旧打着如意算盘。他本想等国泰民安之际,逐渐削弱谢家的兵力,没想到外患环伺,打乱了他的计划。
尉迟珩负手而立,他的心思向来深远,走一步看三步,那番深沉的心思不免令人心惊。“你可知谢玄龄有个幺女名叫谢莺莺,宠若明珠,如今年方二八,已届婚龄。往来求亲之人踏断了谢家的门槛,可谢玄龄却一个都看不入眼。”
项斯之前不明白尉迟珩总是对谢玄龄有所避忌,不仅忌惮他的兵力,更忌惮他的用心。“皇上认为护国公不会轻易出兵,而是另有所图?”
尉迟珩说出心中推测,但也大抵与事实相符不二。“当日御宴之上,朕兴兵围困长安城,护国公也许不得已而站在朕这一边,但之后朕并未对他防范,他脱身之后大可以挥军与朕对峙,并非没有胜算。可见他有心辅佐朕登基,尉迟云霆贪恋权势,他膝下的子嗣最年长的已近不惑之年,可他丝毫没有立储之念,况且皇子们大多荒诞昏聩,垂怜美色。”
“皇上的意思,护国公想当您的老泰山呐,这是打了您的主意啊。护国公要让谢莺莺嫁入后宫,必定有辅佐成后之念。那琳琅夫人怎么办?”项斯不齿道,“这不是趁火打劫嘛!”
尉迟珩连忙拍了下项斯的脑袋,低声呵斥道:“小声点,琳琅睡着。”
项斯忙不迭颔首认错。“属下只是不忍心看您夫妻才刚重圆,如今您又被人觊觎窥伺,琳琅夫人真是命途多舛、生不逢时呐。”
尉迟珩又好气又好笑,让项斯去秘书阁学些笔墨文章,他如今的确出口成章了,却尽挑拣些不入耳的说。“说你胖你还喘,什么叫琳琅夫人命途多舛、生不逢时。你是不是觉得她不该遇上朕,遇上朕就是命途多舛了。以后不必去秘书阁了,都学了什么歪的斜的。”
尉迟珩心中煎熬,他还插嘴惹他不快,项斯躬身要告罪。尉迟珩说道:“罢了罢了,明日启程回宫,有些事避无可避。”
夜阑无声,门外徐徐而谈的低语,一句一句都落入琳琅耳中。她沉下心来,听得一清二楚。尉迟珩合上门,走进房中,琳琅闭上眼翻了个身,装作从未醒来过,但她心跳得急促而紧张。
尉迟珩睡在琳琅身边,琳琅转身抱住他,抱在怀中才能满足与安定。尉迟珩以为琳琅醒着,轻声叫了她一声,琳琅装作熟睡没有回应。他悄悄抚摸着琳琅的脸颊,在唇上轻轻的一吻,蓦然发现脸庞上两行清泪,在唇角尝到了苦涩。
次日天色迷蒙,好似苍穹睁不开眼,依旧裹着缠缠绵绵的雨丝。
陆从白在农舍中等了一整夜,直到项斯跨入他眼帘,他终于确定琳琅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她去了该去的地方。他们算是分别各自天涯了。
车马兼程,重走来时的路,从荆州取道北上襄州,沿途暑气被抖落了一地,茫茫碧霄中残落了无尽的雨。襄州沿着汉水北上,一走又是十天,西部国境天天传来军情加急,尉迟珩的眉头锁得一天比一天紧。
护国公谢玄龄手握重兵,却摒着一口气岿然不动,硬是要等到尉迟珩在太极宫与他商议。君臣议政,表面上君为主,但实际上尉迟珩除了镇守长安城的神策军,手中无可用之兵,各地节度使纷纷称兵力溃败,实则袖手旁观。谢玄龄便是看重尉迟珩要用谢家军,必定会许以重诺。
琳琅心焦却无从开口,眼睁睁看着尉迟珩迎娶谢莺莺为后,她必会痛恨得目眦尽裂。可尉迟珩守着她一人,便是置尉迟家的江山社稷于不顾,她会成为大江国的千古罪人。她躲进尉迟珩的怀抱中,贪恋着仅仅属于她一人的温度,过不了多久这个怀抱就会有人分享。即便百般不愿,她也必须挪腾出位置来。也许一切都是天意,会有其他女子与尉迟珩繁衍子嗣。
尉迟珩看出琳琅心有戚戚然,揽紧她看车马沿途的雨景。“一路阴雨下了整月,这老天爷心中怕是有太多不平之事了。”
琳琅胸中意难平,离长安越近,她一人独占尉迟珩的日子就越发短暂了,她更加心慌。“老爷,咱们明日便到长安城了吧。”
尉迟珩吻了吻琳琅的额头,他能感受到琳琅的紧张与不安。“琳琅,你不喜欢长安么?”
琳琅扬起头,顶了顶他的下颌,笑道:“我喜欢。因为长安城有你。”
他又问道:“没有我的长安城,你还喜欢吗?”
琳琅脸色微微苍白,摇了摇头道:“我喜欢有你的地方。”
在这个世上,琳琅只有他,而他也只有琳琅。纵然他拥有了天下,在他心里能给他安心的只有琳琅罢了。直到坐上了龙椅,他才明白君王也有许多不得已,不得已的利益制衡,他的龙榻上岂容他人安睡,谢玄龄此人必除,只是时机未到,他不得不俯首。身为一国之君,他感到汗颜。身为琳琅的夫君,更加无地自容。
尉迟珩闭目养神,琳琅摇了下他的手臂,他睁开眼,琳琅杏眼如丝,问道:“老爷,芙仪公主现在住在何处?”
“怎么突然想起她来?”尉迟珩饶有兴致地问道,“如今这后宫由你掌权,莫不是想去给她做做规矩?”
正文 第二百八十章承天命(二)
琳琅斜睨了他一眼,叹息道:“我哪里是这种秋后算账之人?”
尉迟珩捧着她的脸,无尽的宠溺。“这是自然,我的琳琅心胸开阔,是这世上最善心的可人儿。”
琳琅窝在他怀中,纷飞的往事就在静谧的时光中残渣泛起,锦素与她曾经亲如姊妹,最终落得彼此算计的结局。她把锦素困在驻清阁,如今挂念起来,不知道陆白羽有没有给她名分?又想起芙仪公主,过去的嚣张跋扈,如今落寞不成模样了吧?“时过境迁了,她也是个可怜人。”
尉迟珩知道琳琅心中牵挂,痛失孩儿的经历,让她和芙仪两人由针锋相对莫名变成了同是天涯沦落人。他和琳琅小心翼翼,谁也没有去触碰那个伤口。伤口很新鲜,哪怕稍加注意就会皮破血流,继而流血成殇。
琳琅说道:“老爷,您会不会把芙仪指给项斯?”
尉迟珩拧眉,说道:“项斯正是建功立业之时,我对他委以重任,他日必定位极人臣。而芙仪毕竟是前朝公主,嫁过人,生过孩子,在世人看来,怕是委屈了项斯。再者,就芙仪那个脾气……让冷宫磨磨她的锐气再说吧。”
琳琅应道:“您思虑深远,琳琅不该妄论。”
他扶着琳琅的肩膀,四目相视时,他明睿谦和。“琳琅,在你面前,我不是君王,只是你的夫君,不必对我恭恭敬敬,你对我的那套尊重放在心中便好。”
“夫君,琳琅记下了。”
他抚着琳琅的脸颊,好似窗外最磨人的雨丝,勾勾黏黏的,无尽的痴恋。“回宫之后,你就住在清宁宫,我下了朝便回,咱们单门独户过日子。”
他轻描淡写的言语,琳琅闻言震惊,推脱道:“不可。琳琅虽然没见过世面,却也知道清宁宫非比寻常,历来都是皇宫所居,琳琅住在清宁宫必然会令群臣非议。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另择住处。”
他轻轻一嗤,说道:“历朝历代,有多少后宫的女子费尽心机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入住清宁宫,你倒是好,我求你,你都不肯住。”
琳琅靠在他胸口,听到他起伏的心绪,怕是牵扯起不悦了,连忙以手慢慢捋捋他的胸襟。“清宁宫代表后宫至尊的权势地位,她们用尊荣来巩固地位,如果失去了圣心,后宫妇人便只能以尊荣多寡来比较度日。可琳琅不同,琳琅有夫君一心一意珍爱便心满意足了。偌大的后宫若只有琳琅一人,那么住在何处都是一样的。”
尉迟珩和气道:“言之有理。可我不想委屈你,你若不愿意住在清宁宫,那住在太极殿吧,我下了朝拐个弯就能见到你。”
尉迟珩机敏狡猾,三言两语又把烫手的山芋丢给她。太极殿是接见群臣、处理政务的大殿,左边设有皇帝的寝居,她要是住在太极殿,群臣还不把太极殿的屋顶给掀翻了,即便不掀屋顶,祖宗规矩,人伦道理,那些唾沫星子也能把她给淹死,她就真成了祸国殃民的狐媚子了。
琳琅拗不过只能服软,“这……要不我还是住清宁宫吧。”
尉迟珩打趣问道:“这会儿就不怕住清宁宫变成肉靶子?”
琳琅接话道:“那些是是非非,琳琅躲在后宫听不到便好。要是住在太极殿,谩骂琳琅的话声声能入耳,那些朝臣们能把琳琅活活给看死了,还是躲得远些。”
尉迟珩许诺道:“你是我的妻子,我欠你的,我心中永远记得。你放心,待大业得成,四海升平,我必定给你一个名正言顺。”
琳琅明白那承诺中沉甸甸的分量,外敌环伺,内患四起,大江国岌岌可危,尉迟珩从尉迟云霆手中接过的是一个破败不堪的残局。
常听闺阁妇人云,一如侯门深似海,何况入了后宫,妖魔鬼怪层出不穷,琳琅心中忌惮,可如今前朝事大,朝局尚且不稳,人心动荡,她不能以婆婆妈妈之事是叨扰尉迟珩的精力。
夏末的雨,缠绵无尽,这一日长安城注定不太平。
御辇驶入朱雀门进入皇城,神策军严阵以待,肃然有序,逼仄的气势向琳琅袭来,这就是她将要生活的地方,也许这是她为数不多的机会,能够从正南面朱雀门入住皇宫。她打量巍峨宫墙,骁勇的士兵,铁寒的盔甲与兵器,这一条路开阔而敞亮。尉迟珩执掌天下后,依旧手握神策十二营的管辖区,只让项斯分担了部分军务内政。
经过朱雀门以北,承天门面南而开,一众文武百官乌压压一片跪在御辇驶过的道旁,从承天门一直排到了太极宫。
尉迟珩忍无可忍跨下御辇,直面这一群自诩忠君爱国的贤臣。他刻意隐瞒出宫之事,谁知有心人借外族侵犯之事,趁他回宫之际,特意造势向他逼宫,他当真是小看了谢玄龄志在必得的野心。
护国公谢玄龄身披战甲,麾下一众品衔高等的将军跪在其后,谢玄龄跪在尉迟珩脚下,一派忠心不已之相。“皇上,眼下边关告急,皇上贸然微服私访,朝中无君主理朝政,边塞之战我军节节败退,接连被鲸吞下三座城池。臣等于心不忍,还请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儿女情长次之,方才不负大江国百年基业。”
尉迟珩剑眉冷凝,睨视谢玄龄道:“护国公心忧天下,朕知道谢家军治军严明,乃是精锐之师,若由护国公挥军大食国,大食人必定闻风丧胆,不如就由护国公替朕分忧?”
谢玄龄双手成拱,说道:“臣惶恐,臣从军三十载,如今已是风烛残年,承蒙皇上不嫌弃,让臣身居高位,臣时常自省,深感力有不逮,空有其名。朝中人才辈出,此番外族侵扰,乃是大江国的危,更是年轻将领的机,臣举荐……”
尉迟珩溘然一挥袖,喝止道:“不必了。朝中将领的实力何如,朕一清二楚。护国公,朕奉劝你一句,道高益安,势高益危。”
“多谢皇上赐教。”
隔着雾湿的帘幕,琳琅看到君臣都站在雨下,对峙成了山峦叠嶂。群臣众叩跪拜,尉迟珩居高临下地经过群臣身边,打量每一个人的表情。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一章蓬莱安(一)
琳琅明白,如今尉迟珩真有些计穷势蹙了,他的羽翼未丰,尚要倚仗谢玄龄的谢家军出兵征伐。可谢玄龄咬定年纪老迈一词,按兵不动,任谁都看得出,他这是一句托辞。谢玄龄倚老卖老,要的是尉迟珩毕恭毕敬地奉他为上尊,迎娶他的掌上明珠入宫掌权。偏偏尉迟珩看穿了一切,却不愿意遂了他的心意。
尉迟珩重又登上御辇,身后百官山呼海啸的呼唤皇上,他置若罔闻。御辇驶过太极宫,穿过高峨的宫门,径直通往后宫。
尉迟珩心绪烦乱,但面对琳琅依旧是一副好气色。琳琅知道他心中愁苦,可她莫名信赖他,既然有本事走到这一步,一定有能力夷平眼前一切沟壑。他需要的只是时间罢了,偏偏如今时间不够用。
琳琅站在大局观上,出声劝说道:“护国公要什么,夫君心知肚明,不足从了他的心思吧。攘外必先安内,也许眼前你看着不如意,但是没准放在后宫中,成了护国公的掣肘。”
尉迟珩略显不满,说道:“你这么懂事,倒显得我小气了。你当我是为了自己,还不是为了不让你难受。谢莺莺是谢玄龄的掌上明珠,他打什么主意明眼人谁看不出。绣衣司调查谢玄龄之时,特意彻查了他的家眷,谢莺莺深得谢玄龄宠爱,心思细密,善于邀宠卖弄,后宫摆这么人进来,岂不是天天给你找不快活了么。”
琳琅自有道理,瘪了瘪嘴,说道:“你得摆进来,还不能单单摆一个,好摆就把满朝文武适龄脾气千金,而且脾气不好的都摆进后宫来。老丈人多了,自然替您分忧的也多了。”
尉迟珩戳了下琳琅的梨涡,说道:“瞧你说的头头是道,真纳入后宫,你那小性子还不气炸了。”
琳琅说道:“谁让我的夫君是天下的君王,我的心胸若是太狭窄,怎么能做贤妻呢?您要单把谢莺莺纳进宫中,她闲着没事儿,还不天天想方设法对付我。您不如多招几个进宫,让她们私底下争宠内斗,我正好独善其身,也省了一堆麻烦事。”
尉迟珩宠爱地轻轻拍了下琳琅的脑门,笑道:“你的歪心思可真多,只是你就真不担心我眼花缭乱,乐不思蜀。”
琳琅的脸色翻转只在指顾之间,片刻后便有些忧心入怀。“谢莺莺不入宫,谢玄龄便不愿领兵征讨,两者权衡之下,您还是受了委屈吧。只是琳琅……心胸狭窄,怕眼中容不下您跟别人卿卿我我,您就给琳琅分配个远些的住处,眼不见为净。”
尉迟珩心疼琳琅,她忍着心酸让他广纳后宫,皆可见她一片为他筹谋的拳拳之心。“这些主意可都是出的,这转眼之间,你就反悔了么?”
御辇驶入宫巷,转角便是气势恢宏的后宫之主清宁宫所在。琳琅思虑之后,说道:“琳琅只是觉得眼下避重就轻,琳琅不宜住在清宁宫,另辟住处更妥当些。何必放在眼窝子里让人戳呢?”
“朕是这前朝的皇帝,便要你做后宫之主。”
尉迟珩心情沉重,他身披龙袍,却处处受人钳制,连心爱的女人都不能肆意宠溺,这皇帝当得足够窝囊。
琳琅勾起小指在他眼前晃动,说道:“君无戏言,这话您说过,琳琅都记下了。如今情势非常,权当给您赊个账,最迟后年初,您务必给琳琅一个皇后之位。咱们拉钩盖章,您若是说话不算话就是小狗。”
尉迟珩莞尔一笑,琳琅这点小心思给了他台阶下,眼下的确不是最好的时候,但他必定会努力创造一个最好的时候。“若是言而无信,真成了狗皇帝了。”
他撩起车帘子,对跟在车旁的大太监张希贤说道:“摆驾蓬莱殿吧。”他放下车帘,俯首看怀中的琳琅,美目生姿,说道:“蓬莱仙岛多仙女,琳琅暂且住在蓬莱殿中,让我来做一回误入仙岛的蒙头小伙子吧。”
琳琅羞涩往他怀中躲。“您又不老成了。”
尉迟珩作势俯身去亲她。“那我便不老实给你看。”
琳琅被他揉的酥痒,求饶似的掩住他的口。御辇随行跟着宫女太监和神策军,白日宣淫当真是羞臊死人。琳琅张股左右,提醒尉迟珩隔墙有耳,两人继续窝在一处细细私语。“琳琅,甘露殿由你主事,见不惯的大可以训斥责罚,我是你的靠山。”
琳琅甘之如饴,尉迟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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