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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来了个女弟子-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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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还是桑祈第一次来闫府拜访,深感不愧是百年传承的朱门望族,就是不一样。既不像人丁稀少的桑府那样空空荡荡不讲究排场,也不像宋府那样太过铺张奢华富贵。制式器具,代代传承下来,每一件看似普通的物品,实际都是古董,背后都有一个历史悠久的故事。分明是大宅大院,路线却规划得很整齐,每一个小回廊,每一个小空窗,都出自精心设计,没有一处多余,窗的形状和浮雕的花纹也没有一处重复。
    正当准备晚膳的时间,几个忙碌的家仆脚步匆匆,却都低着头,不发出一点声音,府上的气氛整齐有序,沉稳严肃。
    这样严谨得体的一个院子里,怎么着……就偏偏生出了闫琰那么个人。
    桑祈看着那高贵端庄的闫夫人,若非一早知晓,如何也想象不出二人居然有血缘关系,跟她象征性客气寒暄了几句后,才去见了闫琰。
    闫琰果然伤了筋骨,腿上绑着厚厚的绷带,唉声叹气地从房间里蹭出来,时不时发出一声凄惨的“哎哟”,还非要守规矩地来迎客的主位上坐着。
    桑祈看不下去,赶忙制止道:“你可别乱动了,就跟那儿坐着吧。”说着指了指离他最近的一把椅子。
    闫琰纠结了半天,疼痛才战胜礼貌,乖乖坐了。
    “这是怎么弄的?”桑祈指着他的腿问,“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真跑去惹事了?”
    “唉。”闫琰悲愤地拍了一下桌,“别提了,我就是想给宋落天一点教训而已嘛,谁知道会把自己弄得这么惨。”
    “是啊,怎么会把自己弄得这么惨?”桑祈也跟着不理解地问。
    在闫琰的计划中,本来应该是这个样子。
    某一个月黑风高……不……日头高照的早晨,上学途中,闫琰假装脚扭伤倒在宋落天出门的必经之路上。宋落天那人,若是看到他出丑,定然会上前取笑一翻。这时便正中他下怀,走近了圈套。闫琰再一抬脚,把事先用沙土掩盖好,勾在脚上的绳索一头收紧,将宋落天绊倒,反取笑对方一番,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虽然这个主意桑祈当时听来觉得操作难度大又不靠谱,可怎么着挨个步骤看去,也没有看出有会让闫琰受这么重的伤的环节啊。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被他发现了吧。”闫琰委屈道,“我没想到,他根本就没下车,非但没下车,还故意指使车夫让马从我身边过。我为了躲马,一着急就想把腿抽回来,没想到绳索收起,偏偏就惊了马。于是躲闪不及,不小心被踢中了。”
    说着抚了抚自己的腿,唉声叹气道:“郎中说,所幸是踢在了腿骨上,好好将养着,虽然暂时行动不便,倒也不至于落下病根。若是踢中腹部,恐怕就难办了。也不知道我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桑祈听完,脸色一沉,声音也凉了几分,道:“宋落天恐怕是故意的。他家的马都是上等良驹,有些还是上过战场的战马,怎么可能因为区区一个套索便受惊?定是马夫受了他的命令,故意让马乱踢。”
    闫琰何尝没想过这一点,可毕竟是自己想坑人家在先,就算有这种把柄也说不出口啊,只能又是一声重重的叹息。
    桑祈凝视着他受伤的腿,感到指尖有些发凉。
    此事闫琰是有不对,可程度充其量不过是跟宋落天开个玩笑而已,他却反过来下此狠手。怕是料定不管出了什么事,后果有多严重,一调查都会知道是闫琰自己把自己绑那儿的,再把责任推脱给是闫琰的陷阱让马受了惊,自己就完全洗脱了罪责。
    可刀剑无眼,马蹄亦是,战马踢死人的事例桑祈在西北听说过好几回。有时候侥幸,就算当时不致命,也少不了要受内伤,最后脏器大出血,不治而死。眼下闫琰看着是没伤到要害,并无大碍,可万一腿骨愈合不佳,以后岂不是就跛了?
    人家才十七岁啊!
    做人怎么能这么阴损!
    桑祈正义感勃然爆发,越想越气不过,暗暗咬牙,决定帮闫琰讨个公道。
    但她现在暂时不想告诉闫琰,怕他知道又惹出什么事端,只跟着他骂了宋落天两句,便若无其事地起身告辞,“成,我就是来探望探望你,没事了,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一步。”
    闫琰自己腿脚不便,只好让家仆代为送客一程。
    回到家后,桑祈跟莲翩说起了这件事,询问莲翩:“你鬼灵精怪的,有没有什么坑人的好点子?”
    莲翩脸色一黑,不悦道:“我怎么听着这不是什么夸人的话呢。”
    “唉呀,不要在意那些细节。”桑祈拿了个蜜饯塞到她嘴里,狗腿道:“好莲翩,快想想。”
    “好吧好吧。”莲翩拗不过她,只得妥协,“我可以帮你想,但是你今天晚上得老老实实睡觉。”
    “没问题!”桑祈爽快答应,反正最近几天黑衣人那边也一直没有新动向。
    她分析,可能是因为上次暴露了,那些人最近行事比以前更加小心翼翼,今后想要发现蛛丝马迹,恐怕就难了。
    于是踏实睡了一觉,重新精神抖擞。今天国子监不上课,桑祈在自己的小院里神清气爽地散步。
    莲翩给她端早餐过来,凑近些,低声道:“昨晚的事,我想了一下,觉得正面对抗,小姐你恐怕不是宋公子的对手。”
    桑祈刚想反驳,不可能,自己绝对能打过宋落天。
    莲翩赶忙又补充,“我是指流氓程度。”
    桑祈这才满意,从盘子里拿了块点心吃,“所以呢?”
    “所以,像他那么阴险狡诈的行径,你也做不出来。我们不能跟他比这个,换个方式想,怎么能使劲给他添堵就行了。”莲翩一说起诡计来,眼眸里晶亮晶亮的,好像有无数星子在闪。
    “我之前就听说过,宋家有一处庄子在他名下,生意非常好,他在外面花天酒地用的都是这个小金库。而这棵摇钱树的所在地,就是西郊的灵雾峰。冬天,那里看守园子的长工少。你说要是到了开春,他发现这个庄子的田地被破坏了……”

  ☆、第四十一章 :与众不同的他

桑祈愉悦地打了个响指,接道:“一定很热闹。”
    莲翩掩嘴偷笑,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示意图给她,指着上面画的一处红点道:“你看,地方我都已经查好了。”
    桑祈很满意,吃饱喝足后,招架不住也想跟去看热闹的莲翩,只得带上她一起出门,坐了马车来到西郊。
    灵雾峰半山腰,高约三千尺,层峦叠翠,是洛京著名的茶叶产地,几个大户世族都在这儿有茶庄。宋落天名下的这处位于南坡正中,地理位置尤其优越。
    采茶期未到,茶树呈现出老叶浓郁的绿,放眼望去一片深翠。莲翩掀开车帘一角,指着外面的一垄垄排列整齐的茶树讲解道:“洛京人杰地灵,物产丰润,听说每年专贡皇室的名贵茶种西山微雨就是这灵雾峰上出产的,每年只有那么一个时辰出产。要在清明的当天晨露下,用这一日刚满二八年华的少女的柔唇,采摘每棵茶树上最嫩的一片叶子……”
    其实这些内容她也没见过,都是听说的,可光想着洛京人的这雅致做派,脑补着那副优美画面,就觉得心驰神往。
    桑祈眯着眼睛,托腮听她絮叨,抬手指了指更高一处田地问:“那个地方好像位置更好啊,是谁家的?”
    莲翩顺着她的手指看去,蓦然笑了,“那个啊,就是晏司业家的庄子啊,啊……小姐果然识货,西山微雨就产自那里。”
    桑祈挑了挑眉,暗道了声,果然还是晏家根深叶大,连御贡的茶都垄断了,还搞得那么有名头。
    到达目的地后,二人环顾一周,见茶园如预期中一样没什么人把守,便下了车。
    山上的空气格外清新,弥漫着茶树的馨香,桑祈深吸了一口气,询问莲翩有没有连搞破坏的主意一起想出来。
    莲翩难得出门,也正欢快地左顾右盼,闻声狡黠一笑,拉着她找了处偏僻的地儿,神秘兮兮地从身上掏出一包粉末,边拆边道:“小姐你看啊,这灵雾峰之所以出产的茶好,是因为土质特别。我们不需要破坏茶树,只要把大量这种粉末洒在灌溉茶园的水渠里,便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改变宋家庄子的土壤成分,产出的茶自然质量就不行了。”
    桑祈听罢,先是点点头,觉得的确是个不易被察觉的好点子,继而又想到什么,皱了眉头,狐疑道:“你这药粉是哪里来的,不会毒死人吧?”
    莲翩翻了她一个白眼,“怎么可能?!就是普通的石灰而已。再说,我已经调查过了,灌溉茶树的水源和长工们的饮用水源都是分开的。”
    她说着指了指地上呈现出暗红色的土壤,想把石灰作用的原理给桑祈讲一讲:“洛京附近都是这种红土……”
    桑祈听得头大,抬手打断她,“行,对人无害就行。但是就这么点能有用么……”
    莲翩一挑眉,坏笑道:“放心,我带了两大袋子呢。”
    在阴谋诡计这种事上,莲翩一向思虑周全,于是回马车取出了两个布袋。主仆二人趁人不备,暗搓搓地找到宋家茶园的水源,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倒石灰运动。
    石灰入水,水面立刻剧烈翻腾,发出滋滋的响声,并隐隐冒起白烟,引来了留守茶园的长工注意,一声厉喝,抄家伙便赶了过来。
    二人见势不对,对视一眼,嬉笑着把剩下的半袋石灰直接甩在地上,抬腿便跑,一溜烟回到马车上,催着车夫快些快些。
    桑家的车夫出身军旅,何等训练有素,马车甩开长工们纠缠的叫嚷声,朝山下疾驰而去。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恶作剧过的桑祈和莲翩被颠得左摇右晃,却都笑得根本停不下来,回家后饭都多吃了一碗。
    宋家庄子的长工们没抓到人,气急败坏地清理作案现场。可已经被石灰污染了的水源一时半会儿是不能再用了。更不凑巧的是,当天下午,洛京就下了一场雨加雪,细雪夹着雨丝,纷纷扬扬落下,将地面上残留的石灰尽数冲刷到了土壤深处。
    而这些事情,毕竟起因于自己看守不利,长工们压根不敢告诉东家,只得默默压下,祈祷老天保佑,明年收成不要有什么差错。
    这边厢,桑祈满足了报复的快感,第二天心满意足地上学去。
    可是没有了卓文远和闫琰,国子监里显得格外冷清。
    这一天上午考试,是她擅长的数课,她早早答完,出了教室,在院子里发呆,把玩着一株腊梅,蓦然发现已是深冬时节,一眨眼自己来国子监已经快两个月了。
    送荷包的事情,当然还是没有着落。
    她想起自己当初跟父亲说的,来这儿自己挑个夫婿的说辞,不由有些想笑。
    掰着手指头数来数去,虽然同窗中有许多门当户对的适龄公子,可她能把名字叫准的也就那么几个。
    卓文远吧,早就想好不考虑了,最近还发现此人甚是不着调。
    宋落天吧,更不用说,简直就是死对头。
    闫琰吧,倒是个纯良少年,只可惜勇气冗余智慧不足,小身板还有点脆弱。
    晏云之……说来他确实也是同辈,也尚未娶,可总是跟每个人都保持着微妙的距离,让人觉得捉摸不透,难以亲近。怎么着也无法把他和成亲对象这个词画上等号。
    还说什么寻觅良人,简直是没谱的事儿。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时,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她已经习惯晏云之总是以这样的方式出现了,以为又是他,头都没回,伸手掏出一物事,随意扬了扬,心不在焉道:“荷包啊,荷包啊,送荷包咯……”
    一般晏云之都会趁机嘲讽她两句,果断扔下一句“不要”,这次却没动静。
    桑祈有点意外,转头去看,竟发现身后站着一个不认识的男子。
    天气明明很冷,那人的衣着却如初春服饰般单薄,淡青色的长袍虽也是上好的缎面,却能看出边角洗得有几分陈旧褪色。然就是这样一袭衣袍,就是一个朴素得不能再朴素的桃木发簪,整齐干净地穿在他身上,也能彰显出主人不同寻常的气度。
    桑祈觉得这人有些面熟,想来应该是班上见过的,却又没什么具体印象。如今仔细看他才发现,他长得很高,英挺又俊俏。尤其是那巍峨高山般的鼻梁,显得整个人轮廓格外深邃,眼眸也因着这份深邃,变得沉郁如寂静辽阔的海。
    他无疑是极好看的,这份美既不同于晏云之的清冷仙风,也不同于卓文远的俊美阴柔,不同于闫琰的活力热忱,更不同于那些成天吟着风花雪月的酸腐书生,而是书上说的,属于人中翘楚国之栋梁的那份卓尔不群,器宇轩昂。
    桑祈看得呆了呆,半天也没想起人家的名字,不知如何开口。
    好在,对方先说了话,以一句自我介绍开场,为她解了围。
    “在下顾平川。”
    桑祈不知道对方找自己何事,收回不正经的胳膊腿,老老实实坐好,点了点头,“在下桑祈,见过顾兄。”
    顾平川当然认识她,微微颔首后,连多余的客套话都没有,下一秒便语出惊人,平静道:“在下今日,是来向桑二小姐提亲的。”
    陌生的公子站在她面前,长身玉立,俊朗不凡,突然蹦出这么一句,桑祈觉得有点神展开,没反应过来,直接脱口问了句:“啊?”
    顾平川面色沉静,继续不紧不慢道:“在下听闻,桑二小姐不愿接受家族联姻,今日特地前来亲自提亲,就是为了向你传达在下的心意。与家族安排无关,这些日子的接触以来,在下真心仰慕姑娘。若姑娘当真如传言般,不在意出身,只在意真情,便给在下一次机会罢。”
    一番话说得沉缓动听,比卓文远那种油嘴滑舌听起来诚恳很多,似乎值得信赖。
    可是桑祈怎么也想不通,二人连话都没说过,自己怎么就吸引到他了?这真心来得,会不会有点仓促啊……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可怎么也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正经的表白,她免不得和所有年轻姑娘一样面色发红,心跳加速,尴尬得不好意思直视他,轻咳两声,才道:“那个,我考虑考虑啊。”
    这反应似乎完全在顾平川的预料之内,他没有表现出高兴或是失望的情绪,也没有做进一步强求。只点了点头,拱手道了句:“愿效犬马之劳,随时恭候差遣。”便抬步离去。
    桑祈望着他的背影,抚了抚发烫的脸颊,觉得刚才的事越想越不可思议。
    诚然,这个看起来不浮夸,不急躁,性情沉稳,容貌昳丽,清瘦而略显忧郁的男子的确给她留下了好印象,被他表白的,换做任何一个女孩子大概都会心旌摇曳吧。可她岂是那么容易小女儿心泛滥的姑娘,隐隐约约总觉得,这男子不一般,来意未必是自己看到的那么简单。
    她也说不上哪里不对,想了半天后,回头又去找了顾平川,在放学的路上对他说:“我认真考虑了一下,既然你说自己对我真心实意,那么我们就来试上一试如何?你若能通过我的测验,我就答应你。”
    顾平川闻言抬眸看她,严肃的脸上表情没有丝毫波澜,果决应了句:“愿意奉陪。”
    桑祈听着,又觉得回答的实在太平静而干脆。
    于是愈加迷茫,揣着疑惑,立马回家把这个八卦告诉了莲翩。
    莲翩呼天抢地的,为卓文远鸣不平了好半天,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加入应对顾平川的测验计划大讨论中来。

  ☆、第四十二章 :恋爱大考验

“小姐,你觉得这个顾什么是真心的么?”莲翩一边给桑祈递上热茶,一边皱着眉头问。
    “不好说。”桑祈诚实作答。
    “那干吗还要陪他折腾?”莲翩努了努嘴,“我看卓公子才是真心,你就不怕惹得他恼了,不要你了?”
    “噗……”桑祈一口茶汤差点没喷出来,“卓文远是真心的?”
    卓文远对她要是真心,母猪都会上树。一想起他嘴上说一套,实际做一套,她就觉得这家伙只是爱捉弄自己罢了。虽然包养花娘的那件事,出于不想破坏这家伙在莲翩心目中的高大形象考虑没有告诉她,但桑祈自己心里还是明镜似的,知晓他花花肠子的长短。
    于是只就顾平川一事论事,道:“无妨,我就觉得他这个人挺有意思,想知道他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桑祈边说边把玩着手上的杯盏,美眸微眯,唇梢凝笑,流露出几分狡黠而魅惑的神情。
    莲翩隐约觉着,她对这个男子和旁人不一样,怕是有点上心了。或者换个角度,是不是应该说,是这个人太聪明,三言两语就轻而易举地挑拨起了桑祈对他的好奇呢?
    因着卓文远这趟远门去了许久还没回来,桑祈正好有的是时间可以跟顾平川在一起。次日便凑到了顾平川面前,问:“怎么样,中午一起吃饭?”
    彼时顾平川情绪没什么波澜,只是低着头应了声好,下课后拿了食盒到院子里等她。
    以前都是和卓文远一起的,别人也都习惯了他俩的关系,没人特意围观,这回换了个人,难免引起注意,时不时就有探究的视线往二人这边瞄来。
    顾平川没说什么,沉稳地迈步,但能看出来握着食盒的手有些紧张,眉心也微微蹙着,似是不喜被人这样打量。桑祈自己也不好意思,特意找了个偏僻的假山后才停下来,打算安静吃顿饭。
    天气寒冷,即使保温得再好,饭菜还是容易冷掉。桑祈又懒得交给杂役热,因而一般都是带些凉着也能吃的东西,比如酱牛肉,熬制的皮冻等,搭配点莲翩擅长制作的奶酥饼,温上一壶酥油茶,也是极好的。往顾平川的食盒里看去,竟眼睁睁看着他从食盒里端出了一大碗汤。
    汤面早就不冒热气了,她正心想着,这玩意没加热过,可怎么吃……没想到顾平川将其往桌上一放,便直接吃了起来。
    她看着他优雅自如的吃相,有些惊讶,奇道:“不凉么?”
    顾平川停下动作看了看她,摇摇头,用筷子拨开汤表面那层厚厚的油脂,解释道:“此炖物乃鸡汤煲煮而成,上面漂浮着一层热油,有隔绝热度的作用,虽然看似并无热气冒出,可也阻挡了寒气进入,里面的食材还是温的。”
    桑祈不太相信,一伸筷子便到他的碗里夹了块肉来亲自尝试。一口咬下去,才发现不是鸡肉,而是吸饱了汤汁,炖得软烂的土豆。别说,竟然味道非常好,而且还带着烫嘴的温度。
    “果然如此,是个好方法。”她赞叹道,想着回去让莲翩也照着做试试,自己中午就也有热汤热菜吃了。
    再看顾平川,擎着筷子,半天没再动,面色有些阴沉。桑祈没想到自己这个自然而然做出的举动好像惹他生气了。一想到二人确实不熟,不由尴尬地挠挠头致歉道:“抱歉。”
    “无妨,喜欢吃的话下次也给你带一份。”顾平川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却再也没动那份汤一口。
    桑祈不好意思地将自己的牛肉递给了他,道:“那个,要不你吃这个?我还没动过,我们换?”
    顾平川又摇摇头,谢绝了她的好意,“不必了,今天没什么胃口。”
    桑祈悻悻地收回手,想着这人可能是有点洁癖吧,难怪衣服那么纤尘不染,还整理得一丝不苟。
    都怪自己不了解人家就乱动,闹得挺不好意思的,于是斟酌半晌,拉起他道:“好吧,我真的错了,为了赔罪,我亲自下厨赔你一份午饭。”说着不顾他的再三推却,生拖硬拽,把他带到了厨房。
    因着博士和弟子们大多都自己带午饭,厨房里的物事不多,是给住在这里的杂役准备的。可翻出来点食材还是不难,桑祈找到两个土豆,挽起袖子跃跃欲试道:“看我露一手,给你炒一盘土豆丝。”
    说话间又看见一个茄子,想一起炒炒试试,便拿起茄子打皮,看看站在门口不肯进来的顾平川,招手道:“进来帮个忙?”
    顾平川刚才还只是有点不高兴,这回眉头彻底拧起来了,好像桑祈站在地方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说什么也不肯入内。
    桑祈收拾好茄子才发现他还在外面,疑惑地看着他,问:“怎么?”
    顾平川脸色有些发白,负手而立,另一只手紧紧握拳横在胸前,脊背挺得笔直,道了一句:“君子远庖厨。”
    桑祈一听,扑哧笑了出来。
    “有什么的啊,干嘛那么瞎讲究……”
    看他打定主意,还是不肯入内。她突然计上心来,佯装无所谓地继续拿起土豆清洗,只道:“好吧好吧,不进来也行,不过这是测试的第一关啊。夫妻二人是要不分贫富贵贱相互扶持一辈子的,我可不想嫁给一个以后万一家道中落,没了家仆,我生病不舒服的时候,连碗热汤都不肯为我做的夫君。”
    言罢,只见顾平川面色一僵,也不知道是被测试这两个字打动了,还是对后面那句不着边的假设有了感触,咬了咬牙,大步进了厨房。
    桑祈低低笑了笑,将土豆交给他,耐心地教他怎么削皮怎么切丝。
    顾平川打心眼里排斥,一直蹙着眉,握刀的力度极大,好像跟土豆有什么仇什么怨似的,切出来的丝自然也不像样。
    桑祈看在眼里,却不言语,只默默做着自己手上的事,泰然自若地把他切出来那些长短不齐粗细不一的土豆条土豆棍扔进锅里,加上陈醋和西域辣椒,爆炒了一盘端给他,笑道:“尝尝。”
    他没吃饭,着实饿了,闻着酸辣土豆丝浓郁呛人的香气,喉结条件反射地滚了滚,嘴上却坚持“婉”拒桑祈的好意。
    桑祈一挑眉,又道:“这是……”
    顾平川一听,面上都快结霜了,薄唇抿起,反讥道:“测试对吧?”
    桑祈笑而不语。
    他便长袖一挥,大有慨然赴死之意,抬手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
    洛京饮食清淡,做为一个土生土长地地道道的洛京人,顾平川显然适应不了桑祈这西北风重口味,瞬间被辣得眼泪都差点留下来,却强自保持优雅凤仪,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违心道:“不错。”
    “那多吃点。”桑祈愉快劝道。
    顾平川打量桑祈一眼,复又凝视了那盘土豆丝许久,终于握紧双箸,毅然决然地将整盘都吃了下去。
    看他吃得痛快,桑祈很满意,哼着小调说自己要负责把用过的盘子洗了,放了他先回去。
    顾平川同她拱手道别,出了厨房,仿佛蒙受大赦一般,长长深呼吸了一口气,而后沉着脸大步走远。
    晏云之遇到他的时候,他正在一碗又一碗地喝水,不难看出忍着不把舌头吐出来大口喘气有多辛苦。于是无奈地笑笑,找到了刚从厨房出来的桑祈,问道:“捉弄人就这么有快感?”
    桑祈不明白他所言何意,挑眉道:“怎么总觉得,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
    晏云之淡淡一笑,称反正自己也是要去教室,不如同行一路,
    桑祈对他突如其来的示好感到莫名其妙,抬头看看天,以为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嘴上说着:“这是吹的什么风?”脚却是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没什么,就是听说了你和顾平川的事,有点兴趣。”晏云之云淡风轻道,“说说,你都打算考验他什么,吃辣能力是其中一大要事么?”
    桑祈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咳,“倒也不是,其实今天只是一时兴起罢了。我没有想捉弄他,是真心诚意地想给他做点吃的来着呀……难道,他不能吃辣?”
    晏云之扭头睨了她一眼,眸色错综复杂,似是写满了“鬼才相信”。
    清者自清,桑祈耸了耸肩,不多做解释,反问他为何难得一见地参与八卦,“你和顾平川关系很好?”
    “称不上,有过往来而已。”
    “不是师徒关系那种的?”
    “不是师徒关系那种的。”
    桑祈明白了,敢情他这是为朋友打探情报外加鸣不平来了,计上心来,把玩着袖子道:“成吧,我可以透露给你一些,不过有条件。你得……”
    晏云之打断她,“收荷包就算了。”
    桑祈脸色一黑,“那……你得告诉我调查情报。”
    这回晏云之没说话。
    桑祈当他默认了,眸中星光一闪,打了个响指,愉悦道:“其实也没什么,我桑家的男儿,个个英勇无畏,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所以,我要求也不高,只要他文武双全,多才多艺,又对我极好就行了。”
    晏云之长眉挑起,问:“家世人品,都不在乎?”
    “人品当然要在乎了。”桑祈想了想,“家世倒是没想过,大家不都差不多么。”
    说着把自己和莲翩想好的几个测验项目与他说了一通。
    晏云之听着,笑而不语,半晌后才道:“这要求还不高,我看你干脆把要考验顾平川的内容整理下来,以后专门拿来比武招亲得了。”
    “连你都觉得被难住了?”桑祈停下来,惊奇地看向他问。
    只见晏云之抖了抖衣袖,平静地回望,眼底波澜不惊,语气行云流水,就好像别人问他你姓什么,他说我姓晏一般自然,道了句:“怎么可能”

  ☆、第四十三章 :男人心,比海深

桑祈对顾平川的大考验第一项——好吧,第二项,如果那盘土豆丝也算的话——说困难也困难,说容易也容易,全看是对谁而言了。那就是,陪她骑马练箭。
    马场是桑家的,顾平川准时赴约,换了身方便行动的窄袖胡服,将绸缎般黑亮光滑的长发拢得整整齐齐,端坐在马背上,皎如玉树,姿容倜傥。
    桑祈的注意力却没怎么放在他身上,等他的时候已经骑马遛了一圈,回来后出了些汗,迎着光,浓密的长睫闪闪发亮,扬了扬手上的马鞭,算是打了声招呼。
    顾平川没什么多余表情,躬身回了一礼,勒勒缰绳跟上。
    接下来的时间里,桑祈射一箭,基本上顾平川也会跟着射一箭,但技术实在不行,还不如闫琰。
    几个回合下来后,桑祈觉得比试难度太低,有些无趣,提议休息一会儿。
    二人并排,缓缓骑马在四周的草丛中绕行。桑祈发现顾平川又一直沉着脸,面上好像冻了冰,以为他是比输了不高兴,便宽慰道:“没什么,我看你刚才已经尽力了,以后多练练就好。”
    谁料顾平川看了她一眼,却是开口道:“在下有一事不解,不知可否冒昧一问。”
    “你说。”
    顾平川顿了顿,蹙眉问:“你为何喜欢舞刀弄剑?”
    桑祈一怔,旋即领悟到了他用掩饰不住的嫌弃语气说出来的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是想表达正常的女孩子不应该如此。
    于是微微一笑,反问他:“你不喜欢舞刀弄剑,为什么还答应陪我来?”
    说话间,视线落在他的手指上。修长白净的手指,虽然关节苍劲有力,绝称不上手无缚鸡之力。可应该也没做过什么重活儿,亦不习惯弯弓射箭。刚才就拉了那么几下弓,已经磨红了好几块,中指肚上甚至出现了擦破皮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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