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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来了个女弟子-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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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一勾,问道:“还是老规矩?”
“嗯。”
桑祈耐心地等了半天,终于等来这句话,笑道:“你一口,我一口。”
卓文远这才张口,将汤匙里酸酸甜甜的汤汁喝了下去。
一碗酸梅汤喝完,天也大亮了,殿门外传来一阵急切而嘈杂的甲兵碰撞声响,听上去像是很多羽林军在往宫门方向跑。
卓文远叹了口气,起身道:“我该走了。”
说着,又回眸看了她一眼。
桑祈点了点头,声线淡淡,柔情款款地看着他,道了句:“嗯,早点回来。”
他的笑容依然俊美多情,在这初秋的寂寥中,却显出几分萧瑟。
待到他的龙纹华袍在视线里走远,桑祈收起笑意,赶忙来到水盆边,伸指探入喉中,将刚才喝下去的酸梅汤都吐了出来。而后接过玉树递过来的胭脂,重新补好了妆容,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又环顾织舟殿一圈,对她笑道:“走吧。”
玉树点点头,二人一起出了殿门,却是往不同的方向去。
到处都在传言,宫门已经被攻破了,整个皇宫里乱作一团,不断有宫人和羽林卫在她们身边神色或是慌乱或是紧张地跑来跑去。
玉树小心翼翼地穿过人群,向御花园深处走。
桑祈则稳步朝着宫门方向去,着一袭潋滟的红衣,一路上了宫墙。
九重宫阙下,洛京沐浴着纷飞战火的洗礼,喊杀声不绝于耳。
恍惚间,让她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平津,站在了战场。
她的视线在人群中搜寻着,看到一袭染血的白袍自宫门划入后,暗暗握了握袖中的匕首,转身往正殿走去。
刚才还只是人心惶惶之时的谣传,如今,宫门才真正破了。
卓文远很想亲自出战,也许这样还能力挽狂澜,可惜最近似乎感染了风寒,身上总是没力气,头脑一阵一阵的胀痛,四肢亦是无力,倦怠地拿不起剑来。只能高坐于大殿之上,眼见着自己的辛苦多年的基业毁于一旦。
然而作为一个帝王,他有着自己的风度。
无数人前来劝过他逃走,他却始终神色安稳,波澜不惊地坐着,微笑拒绝。
直到晏云之挥剑踹开殿门,见着的便是这个史上最年轻,也将会是一个在位时间最短的帝王,冠带高耸,安闲地托着腮,半倚在皇座上,足以魅惑众生的笑颜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和他身边的那个女子。
该来的,总是会来。
晏云之也不着急,扯了刚才被自己随手挥剑斩杀的一个羽林卫的衣衫一角,擦了擦剑上的鲜血,从容不迫上前,淡声道:“陛下还没走?”
卓文远平静地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银甲将军和红衣女子,突兀地笑道:“晏云之,你输了。”
“哦?”晏云之长眉微挑,边缓步走着,边道:“陛下此话怎讲?”
很明显,眼下这般情景,似乎输的是谁,已经是明摆着,长眼睛的人一看就知道的事情。
白衣将军步伐优雅,似乎转眼间,便来到了他面前,两人之间只隔着一个宽大的,雕着金龙盘踞的桌案。
卓文远稍稍抬头看着他,有条不紊道:“从前人们都说你是大燕第一公子,风头盛极,无人匹敌。多少人都在你的光环之下显得黯然失色。然而今日,江山、美人我都得到过了,此生已然无憾。你就算杀了我,又能改变什么呢?晏云之,你没有超越我的机会了。”
说着,还意味深长地打量了桑祈一眼。
桑祈把玩着手上的匕首,未加回应,只有些薄凉地笑。
面对他的蓄意激怒,晏云之反应很平淡,将剑锋擦得雪亮后,清冷如雪的眸光凝视着他,微微一笑,直言道:“没有。”
而后便反手一挥,任长剑径直刺入他的胸膛,鲜血染红自己的铠甲,溅上自己的鬓发,语气高傲而不屑道:“然而晏某也不在意。”
“是么……”卓文远嗤笑着,捂住被他刺穿的伤口。奇异的是,感觉不到疼痛,只能体会到一股股热流涌出生命正在汨汨流淌,离自己远去。
本来就不太清醒的意识,随着失血过多,很快便涣散了。
他仿佛看到金銮殿在自己面前旋转坍塌,一切都在天崩地裂,然而朦胧的烟尘中,却能看见桑祈,安安稳稳,纤尘不染地站在离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于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伸出手来,十分想把她拉到自己身边,说上一句自己从来没打算说出的那句话。
然而只喃喃地唤了句:“桑二……”之后,却眼帘一沉,再也没力气发出声音来,沉沉向前栽倒下去。
桑祈以为自己会无动于衷的。
可是在听到他最后叫自己的那一声时,却觉得面上似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滑落下来。
第一反应是溅到了他的血,抬手一摸,才发现是一片眼泪。
晏云之收剑转身,看见她在自己身后默然无语地流泪,走回来一步去牵她的手,问道:“后悔了?”
桑祈摇摇头。
不,她不后悔。
她可以难过,可以伤感,可以唏嘘掉眼泪,甚至痛苦不堪,但从不为自己的选择懊悔。
原本她想亲手报父亲的一剑之仇,只是最后关头,到底还是下不去手。
即使他们之间已经隔了太多恩怨,家劫、国难,血海深仇。她在看着他的时候,也还是觉得,他身上还有初见时,那个眉眼清澈温柔的少年的影子。让她不知不觉间,为那段再也无法挽回的旧时光黯然生叹。
桑祈只允许自己伤感了一小会儿,便抬手擦干眼泪,对晏云之笑笑,道:“走吧,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玉树负责去帮她控制浅酒了,偌大的宫廷里,能兴风作浪的,也就只有这个西昭女子。尽管知道玉树的功夫乃是晏云之亲传,应该不会在浅酒之下。她还是不太放心,打算亲自过去看看。
还有甄明月等人,不知道宫门被破之后,乱糟糟一团,会不会惊慌失措,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跟晏云之说好了,他继续留下来统筹战局,自己则负责后宫中的善后事宜后,桑祈又匆忙赶了回去。
先到了醉眠轩,只见浅酒正坐在一片被风吹得招展的纱幔之中,没有要抵抗的样子。玉树则在一旁警惕地盯着她,见桑祈到来,稍稍后退了几步。
浅酒余光瞥见一抹赤红,便知道是桑祈来了,幽幽地问了一句:“极乐引是么?”
桑祈脚步一顿,稍加犹豫后,平静地回道:“对。”
“因为怕被我看出来,一直用量很小心。最后这段时日,为了以防万一,特地不让他到我这儿来,为此还帮我整治了汤贵嫔,给我调理身子、有助怀孕的药,并让我安心养胎,对么?”
桑祈和玉树对视了一眼,又老实地承认:“对。”
“呵。”
浅酒沉默良久,突然笑了一下,声线还是那么轻柔,丝丝入骨,道:“可你仍不知道,这一年是他一生中度过的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说完轻叹一声,任披散的长发在风中轻拂,与纱幔交错飘摇,倚在窗棂上,道:“妾身与西昭早就没有什么联系了,要怎么处置,你们随意吧。”大有卓文远既然已经不在了,自己也没了活下去的意义,哀莫大于心死的味道。
桑祈也没什么可说的,让带来的两个士兵将她暂时押下之后,便又赶到了下一处地方。
只有皇后的宫殿,她匆匆路过,却是未曾相顾。
整个恩泽殿殿门紧锁,于风浪中置身事外,一看就是早有准备。
桑祈觉着这件事想想也是好笑,会背叛的人,背叛过第一次,就也会背叛第二次。她不知道宋玉承是觉得还是跟着荣氏的时候好,还是单纯出于对卓文远兔死狗烹之举的报复,总之得知有宋家在洛京暗中相助的消息后,也是好长时间里都没敢相信。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三个诸葛亮凑成一屋臭皮匠
历史悠久,气势恢宏的洛京城里,又一次发生了朝野更迭。
南燕荣氏政权重返故土,许多离乡已久的士人们重新踏上这片土地之时,都留下了激动的热泪。
齐国和卓氏,执掌风云六载,于昭元六年秋,随着第一任,也是最后一任君王卓文远的死宣告覆灭。
少帝荣寻仍未主事,丞相晏云之提议以诸侯之礼将卓氏厚葬。关于这段历史的功过是非,留待后人评说。
下葬的那一天,洛京又下了一场大雨。
桑祈不知道该说他这辈子最为错信的人,究竟是自己还是顾平川。
她在他的后宫中,日复一日地窃取着情报,慢慢给他下毒,最后还与宫外的人里应外合,城破之日给他来了一剂猛药。并且,暗中为在齐昌的家族旧部和晏云之牵线,促成了桑家军和晏家军一支自北向南,一支自南向北,联手向洛京合拢的局面。
而顾平川则利用尚书令的身份,名义上是游走于各地筹备科举考试,实际暗中为晏云之的回归扫平了道路。并且利用科举,在新成立的兵部之中,安插了几个关键人物。更为要紧的是,正是他利用与西昭有过生意往来的那些人贩,为她弄到了极乐引。
加上晏云之的用兵如神,闫琰的英勇无畏。多方合力,大燕王朝的复兴才会进行得如此顺利。
有人说卓文远是被临安城营造出的安居一隅的假象蒙蔽,掉以轻心了。
有人说卓文远是被桑祈的美色所惑,荒废了朝政。
也有人说卓文远比之晏云之,到底还是稍逊一筹。
总之众说纷纭,没有一个统一的结论。
而现在摆在重归金銮殿的众人面前,最为亟需解决的问题是,卓文远留下的那些改革了一半的政务。
在科举取仕的这件事上,众人最为争论不休,最终有人问晏云之,要他拿个主意,到底要不要保留这一刚刚建立的新制。
毕竟,他是大燕可谓只手遮天的那个无所不能的宰相。
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的身上,晏云之却好像没听见似的,一脸事不关己地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殿中渐渐安静下来。
难免有一直放心不下的人,自从回到洛京以来,就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好像生怕卓文远当初的预言成真,他又临时变了卦,将荣寻从皇位上拉下来,自己再坐上去,成为最后的赢家似的。
尽管突破禁宫的那天,他们赶到殿中时,手里拿着长剑,衣袍染血,眉目清寒地站在龙椅前的那个晏相只是在众人不安的注视下,平静地走了出去而已。
这个男子过于强大,可以让人托付,也会令人不安。
当然,大多数人还是真心实意地想让他拿主意的,毕竟时间久了,已经习惯于依靠他。可晏云之只是在这样的视线打量下,缓缓开口问了句:“陛下以为呢?”轻飘飘地将这个问题丢给了十五岁的荣寻。
殿上有人咳了咳,似是不满道:“陛下还小……”
“不小了。”他云淡风轻地将这种论调打断,看向身后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我们桑祝小将军,不也是年仅十四,便上阵杀敌了么?相信对于陛下来说,做出决策,或者至少提出自己的想法并不难。”
的确,桑祝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懵懂的稚童了,打从战争开始,他就像一夕之间长大了一般。如今年纪尚小,已显出了几分成熟男子的韵味。虽然个子还没完全长开,但身姿笔挺,剑眉锋锐,目光中有着少年老成的稳重。迎着众人打量自己的视线,不卑不亢地坦然直视着前方。
座上的荣寻,比他还年长一岁,但看上去却比他要瘦小一些。随了父亲的长相,棱角温和,白净细腻。少了几分帝王的威严,倒像是个文弱知礼的书生。也因此经常给人一种还没长大,需要人保护的感觉。
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说出自己的政见,荣寻显得有些紧张,但既然晏云之这么问了,他便沉思一番后,面色微红,酝酿一番后道:“孤以为,不应该取消科举。相对于家族世袭,以名取仕而言,采用考试的方法选拔人才,乃是一种进步。但是也不能像卓帝一般,完全取消原来的举荐制,否则便会动摇统治的根基,重蹈他改革失败的覆辙。眼下我们应该使两种取仕方式并存,并逐渐进行过度。”
少年帝王的一袭言论,语惊四座。
晏云之满意地点了点头,淡淡道:“既然陛下已有主意,臣便不插手了。”
再看他身边一直以来悉心辅导的老帝师冯默,已经别过头去,感动得老泪纵横,忍不住低喃着:“先帝有灵,先帝有灵,大燕果然命不该绝……”
这一激动,还猛地咳嗽了起来,眼见着身体摇晃,有些站不稳。
晏云之忙扶了一下,拱手对身边的人道:“冯太师年事已高,经不起久站,晏某先带他去偏殿歇歇。”
说着便搀着老太师,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将剩下的一堆烂摊子全都丢给了荣寻。
两个平日最倚仗的人都走了,荣寻一下也有些不知所措,有些紧张地在大殿上扫视一圈,视线落在了顾平川身上。
顾平川只觉得自己有点头疼。
这一议事,就议到了傍晚,众人说得口水都要干了,下朝后纷纷赶回家。顾平川则先来到文政殿找晏云之和冯默,见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晏云之早就走了,只留下老太师一个人,正趴桌子上睡得香甜。
闫琰也赶了过来,从他身后扯个脖子往里探头看,撇嘴道:“师兄居然又偷跑?”
顾平川无奈地叹了口气。
“哼。”闫琰感到深深不满,就知道,现在他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婚事,根本就是无心朝政。这世界上要真有人能被桑祈的所谓“美色”所惑,除了他晏云之也断不会有第二个。
他可还记着呢。
逼宫那天,他负责留在洛京城里维护秩序,好不容易见到桑祈,都是当天深夜的事了。
阔别已久,可算见到她平安无事,他一激动,三两步跑过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桑祈也很激动,回手抱他,并且在他的后背上狠狠地拍了两下,差点没把他肋骨拍断。而后还热泪盈眶地美其名曰,是因为看见他还活着太高兴,一时情不自禁。
不过看在莲翩终于重拾笑颜的份上,他也就不跟她一般见识了。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会儿,在桑府里,莲翩的表情可不是太好。
厅堂里围坐了好几个人,桑祈扶着额坐在主位,觉得自己脑袋嗡嗡作响,都快要爆炸了。
她和晏云之终于要成亲了的消息一经公开,不少亲朋好友都送了丰厚彩礼,来庆祝这王朝光复后的第一件大喜事。别说她的大伯桑崇,晏云之的父兄等人,就连顾平川和闫琰都送了好几大箱东西来,纷纷以兄长的名义给她添嫁妆。
于是几乎每样东西都在桑府堆了好几份。
这不,今天晚上关于她成亲那天到底要用哪套首饰,众人就已经争论了近一个时辰。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可眼下她这屋里的客卿们,却是三个诸葛亮,凑成了一窝臭皮匠。
她也不明白,莲翩怎么就对玉树有如此大的敌意,自打回到她身边,非要处处与玉树做对。
“小姐,我觉着你就用郎主给的这套挺好的,毕竟他是你族中长辈啊。”莲翩指着一套红玛瑙打造的头面,义正言辞道。
玉树却不太支持,温声反驳:“可是过门之后,小姐就是我们晏府的夫人了,理应用老夫人给的这套传家宝。”
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晏府每个夫人过门的时候,都是戴的这套头面。”
“那是你们晏府的传统,可这套白玉饰物,并不适合我家小姐啊。”莲翩没好气地白她一眼,着重强调了“我家小姐”四个字。
要说吵架抬杠这件事,她教训闫琰是绰绰有余的,可面对机灵沉稳的玉树,还是无可奈何了些。
因为每次玉树都不接招,只是平平淡淡地摆出自己的道理来,不将说话的重点放在回击上,她也就每每好似一拳打进了棉花一般无疾而终。
二人都总结了自己的观点后,一旁的苏解语也想了想,在这件事上倒是认同了莲翩的说法,附和道:“确实阿祈用红玛瑙要更合适些。”
拉到了一个支持者,莲翩得意地朝玉树挑挑眉。
玉树便将探询的目光投向了屋里的另一个人,也是唯一的男子——清玄君。
清玄君懒散地把玩着手上的一根发簪,见三人都在看自己,勾唇笑道:“我倒是有个提议。你说桑家自家长辈给的东西,桑二应该戴着,有道理。她说晏府的世代传家之宝,桑二应该戴着,也有道理。要我看,要不一起戴着算了……”
一语既出,一屋子人都无言以对。
桑祈只觉得手上的青筋跳了两跳。
半晌后还是苏解语第一个反应过来,无奈叹气道:“哥哥……”
“好了好了,我自己挨个戴一遍试试,你们赶紧去喝口水歇歇吧歇歇吧……”
再吵下去也没个结果,桑祈无力地摆摆衣袖,做出一副十分头疼的样子,连声往外赶人。
玉树似是对最终她还是会听从自己的意见颇有自信,闻言从容作了一揖,第一个飘飘然告退。
莲翩当然也不甘示弱,轻哼一声跟了出去。
待到清玄君抻着懒腰说着终于能喝口酒了也离开后,屋子里只剩下了桑祈和苏解语,一同面对一桌子的琳琅满目。
桑祈终于无限疲惫地叹息一声:“成个亲真麻烦。”
☆、第一百九十章 :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
苏解语低低一笑,啜了口茶,道:“某人是不是苦日子过惯了,如今这叫身在福中不知福?”
桑祈扶额,连连摆手:“你就不要再取笑我了,我这已经够头疼了。”
苏解语便不再多言,起身走到铺着红布的桌案前,将案上的几套头面一一打量起来,温声道:“若是我的话,定会选晏家祖传的这一套,毕竟这是晏家的传统。可是你和少安都不是这般循规蹈矩的人,此事全洛京都知道,所以我觉着就算你用了桑公给的这套,晏公和夫人也不会有所非议,你只管挑一套自己喜欢的就是了。”
桑祈觉着有点道理,一边点头,一边好奇地问:“那你们在临安成亲的时候……”
话一说出来,感觉不太合适,又住了嘴。
苏解语倒是不忌讳谈论此事,把玩着一跟玉簪,道:“就是很简单地操办了一下,糊弄过在临安的细作也就罢了。”
自打重逢以来,桑祈一直有意识地避讳问起晏云之这件事,一心扑在筹备婚礼上之后,更是没有时间问。
而今听她这样说,颇生感慨,道:“说实话在宁泽对我说出实情之前,我还真有点忐忑,直到看到他给我的那块糖藕。想起当初你我在庆丰楼一同聊天,当时盘中也只剩下那么一片藕。我们同时动筷,甚至你还比我要快一步,可还是让给了我……”
说到这儿只觉往事不胜唏嘘,轻叹一声:“难为你了。”
“其实也不为难。”苏解语低眸笑了笑,“总归要演这么一场戏,不是我,也会是别人。私下里,我们事先商议过。少安一开始也觉着,还是找旁人比较好,但我是自愿请缨的。你就当我也是出于自私,想满足自己的一个念想吧。不知怎么着,‘成亲’之后,整个人都觉得释然了许多,倒也是好事。更何况如今和离还是以我的名义提出的,这辈子能休了大燕第一公子,我也不算吃亏。”
桑祈点点头,噗嗤一声笑道:“那就好。不过……亏你能想出用糖藕来传递消息啊,被发现的话,直接吃了就行了。”
“少安说,宁泽那边处境也危险,我便想着带书信是不可能的了,一两句话又难以道尽,突然就记起糖藕这件事了。原本,他只想给宁泽那块玉佩,可我觉得那只能代表他自己的态度,我还需要另外表达出我自己的才是。”苏解语解释道,而后将玉簪放回去,摩挲着布面,琢磨道:“说来宁泽是怎么跟少安保持联络的,那玉佩和关于糖藕的消息,又是怎么到宁泽手里的,我也搞不清楚。”
“你竟不知道?”桑祈一挑眉,将顾平川告诉过自己的事简单说了一遭,“听说是通过在西南贩卖人口的人贩子找到的秘密渠道。”
苏解语闻言手上动作一顿,蹙眉问:“人贩子?”
“对啊。”桑祈解释,“就是拐卖人口的……宁泽任岳城太守的时候抓获了一批人贩,知道他们有不为人知的密道,便利用他们潜入临安来着。”
刚说完这件事,她突然想起来苏解语之前说昨天去探望宋佳音了,不由话锋一转,好奇道:“对了,宋佳音现在怎么样了?”
却见苏解语半晌没有反应,眸光微动,竟似有些失神。
上前诧异地唤了她一声:“兰姬?”,她才回过神来,淡淡一笑,掩去尴尬,道:“不太好。”
而后坐回去,喝了口茶,低叹道:“也不难想象。虽然宋家又主动投靠了旧主,有可能是想让旁人觉着自己这叫改邪归正,幡然悔悟,可实际上名声已是一落千丈,基本以后也很难再翻身了。再说宋玉承毕竟上了年岁,那个爱子又是个不争气的,今后若是真改成科举取士,宋氏的仕途又能仰仗谁呢?”
“但是,想来他们当初既肯帮忙,陛下必定也应许过回报吧?”桑祈觉得应该也不会太糟糕。
苏解语便解释道:“回报是有的,但这种墙头草,以后谁还能信任?所谓的回报,不过也就是从轻发落罢了。总之宋家的好日子到头了,这一点大家都心照不宣。家族如此,夫君也没了,阿音的情况又怎么会好?”
言罢无奈地摇摇头,道:“如今人很低调,不爱说话,稳重是比从前稳重了很多,但总觉着,沉稳得有些过了头,跟看破了红尘似的。我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要不要再找个人家。你猜她怎么说?”
“怎么说?”
“她竟笑着劝我道,婚姻说白了就是建立一种长期的互相利用的关系,将两个人,或者两个家族联系起来罢了,所谓男欢女爱,不过是其中镜花水月的调剂而已。”
桑祈听完,不敢苟同地摇了摇头,叹道:“我可不这么认为,虽然的确有不少出于利益关系结合的夫妻,但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当中的感情应该才是最重要的。不过她也是可怜,本来挺骄傲的一个人,经历了一段如此糟糕的婚事……”
刚说到这儿,便听见外头有仆役通传,说是晏公子来了。
于是二人也就没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深究下去,待到晏云之进屋后,赶忙让他拿个主意,以免等会儿那三个参谋回来,再次陷入纠结。
晏云之是个行动派,当真每套中挑了几样,给她戴上看看,然后从中敲定了一套自己觉得效果最好的,算是了结了这一难题。
可是他挑的既不是桑崇给的那套红玛瑙,也不是晏家祖传的白玉簪,而是旁的一套银饰。
夜里众人各回各家,莲翩蹙着眉托腮沉思,如此一来,自己和玉树的对决,算是胜了还是败了呢?
桑祈看她那副纠结的样子,万分无奈,忍不住直白地问道:“你干嘛总是跟玉树过不去?”
莲翩听她这么问,眉头琐得更紧了,嘟着嘴不肯回答。直到挨不住桑祈反复问了好几遍,才抿唇叹道:“小姐,我才应该是一直在你身边,与你患难与共的那个人,不是她。”
桑祈这才明白,她这是觉得自己多年来的地位被玉树威胁了,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才对玉树有了抵触情绪,故意处处与其针锋相对的。为的大概是想证明,自己才是她的心腹。
想通这一点后,不由哭笑不得,道:“你呀,这也值得置气?玉树再好,总归是晏云之的人,可你是我的姐妹啊。”
“真的?”莲翩不太确定地问了一句,见桑祈郑重地点点头,才放心下来,眉梢一扬,抬手推搡了她两下,假意嗔道:“什么姐姐妹妹,肉麻兮兮的,恶心死个人了。”
“噗。”
这人真是别扭,桑祈连忙闪躲,告饶道:“好吧好吧,莲翩大小姐,我错了。”
二人笑闹一会儿,她的视线落在莲翩从临安带回来的,那套为自己精心缝制好的嫁衣上,借着烛光,不由得也想象了一下将来有一天莲翩自己出嫁,穿上这身红衣会是什么模样。一定很好看。并且那时,她也必定要在她身边的。
而二人都为人妇之后,必然面对的结果便是分离。
一想到分离,又难免有些伤感,叹了句:“还说什么永远,你不久之后也该成亲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我二人也总是要分开的。”
聊到这个话题上,莲翩也安静下来,面上的笑容消失不见,沉吟半晌,忽而有些自嘲地低笑:“说得哪里话,我跑到什么地方去成亲?宁愿不嫁,一辈子守着你算了。只要你不嫌我碍事就行。”
“我怎么可能会嫌你?”桑祈一脸无奈,“我当然巴不得你永远在我身边,可那样的话,琰小郎还不得跟我不共戴天啊。”
莲翩扭过头去,喝了口茶,低声道:“提他做什么?你就知道拿我取乐。”
桑祈看她的样子,觉得表情有些不对,不由蹙眉问道:“怎么了?你们在临安又吵架了?他有别的女人了?还是……”
“都不是。”
听她越说越没谱,莲翩赶忙开口打断,叹息一声,道:“他倒是没什么。但你也知道我们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之前在临安,闫夫人就同我强调过这件事,问我愿不愿意给闫琰做妾。虽然我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能给他这种名门显贵做个名正言顺的妾室也是不错的归宿了……可是……一想到他将来会娶别的女人为妻,在我面前双宿双栖,还是觉得接受不了。所以……还是算了吧。我就跟着你过,我们姐妹二人,挺好。”
“总会有办法的,先别急着放弃。”桑祈劝道。
然而闫夫人的传统保守是出了名的,闫琰又孝顺,这两点二人都心知肚明。桑祈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都没什么底气,莲翩更是早就已经打心底里接受了现实似的,淡淡一笑,摇了摇头,只转移话题道:“你快成亲了,我们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
桑祈沉默下来,准备梳洗就寝,心里却还在惦记着莲翩和闫琰的事。
她始终相信,总归会有解决之道,只要他们二人真心相爱,这世界上就不会有什么困难。
就像她和晏云之,哪怕隔了千山万水,心里依然只有彼此,依然会跨越重重险阻,等到云开月明的那一天,等来属于他们二人的婚礼。
她出嫁的那一日,江山河清海晏,都城秋高气爽,万里无云,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因为她没有兄长,没有父亲,大伯的腿脚又不方便,因此负责送亲的任务便落在了她的弟弟桑祝身上。英武的少年将军骑着高头大马,泛着寒光的玄铁宝甲加身,披着火红的披风,高举锋利锃亮的长枪,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身后跟着的是董先念和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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