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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之子-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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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器官死了,对他的打击,无法想象……
  那白床旁边有个椅子,顾晏生搬来坐在一边,抬手捏住白布一角,犹豫半天,又放了下来。
  “太子,不要勉强自己。”无双劝慰他。
  这话更像激将法,顾晏生手重新捏住白布,不知是不是碰到了什么,那白布下突然掉下来一只手。
  那手泡的发白发胀,看不出原样,手里握着一条项链,缠在手腕上,因为皮肤发胀,勒进了肉里,末端是个长命锁。
  顾晏生瞬间红了眼眶,“你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无双有些担心他,可又不能违背他的意愿,只能退出来,将门带上,留太子一个人在屋内。
  顾晏生陡然掀开白布,尸体已经过处理,瞧着没原来那般狰狞,可依旧认不出原样,身上所有的特征都消失了,唯有胸口的箭伤和身上的衣裳,物品能证明这是何钰。
  何钰的衣襟乱了,他想替何钰整理一下,手要摸到衣裳时,突然泛起一阵恶心,想吐,无双听到动静,连忙进来,“怎么了太子?”
  顾晏生摇摇头,“没事,只是想吐而已。”
  等等,想吐?
  “无双,我为什么会吐?那是何钰啊,我怎么可能会吐?”顾晏生似乎抓住了重点,“我这辈子谁都嫌弃过,唯独没嫌弃过何钰,即便何钰变成一具尸体,我也不会嫌弃他,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反应,因为他不是何钰!”
  “太子……”无双瞧他有点不正常,想回话反驳,被他挥手打断,“还有何钰的项链,为什么缠在手上?他常年佩戴项链,几乎从不离身,脖子上应该有个印记才对,你看,没有。”
  他拉了拉衣襟,露出尸体的后颈,给无双看,试图说服无双。
  “太子,泡的太久了……”无双真不想打击他,可这事确实能解释得通。
  为什么嫌弃何公子,何公子生前长的貌似潘安,自然不会嫌弃,他死后死的这么惨,是人都会嫌弃,这是人之常情。
  脖子后的痕迹,早就被泡的发皱了,当然看不出来。
  “太子,您要振作啊。”无双还是担心他,“想想何公子死的多惨,他是被逼着跳下断崖的,那些逼他的人还在逍遥法外,二皇子还在外头传您跟何公子的谣言,说您是为了何公子才杀的萧将军,现在很多大臣怕您对皇上不利,要求见皇上。”
  顾晏生冷笑,“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还想搞出什么花样来吧。”
  他俩一个是皇上,一个是皇子,在朝中都有些势力,皇子联系皇上的老部下,朝他施压,他昏迷的这些天,一直以父皇身体不适为由,不让任何人去看他,也不让他接近任何人,养心殿里的侍卫被他接手,没他的吩咐,一个人都别想进去,也别想有人出来,就这样等于幽禁,朝廷的折子也尽数被他拦截,去了他东宫。
  “他们逼的何钰跳崖,我没去找他们,他们反倒先找上门来,那便干脆新仇旧仇一起算吧。”顾晏生回头,瞧了瞧床上的人,语气温柔如水,生怕吓着人似的,细声道,“钰儿,我替你报仇好不好?”
  “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他目光阴沉,“走,去养心殿。”
  ————————
  养心殿如今不比从前,该走的都走了,整个殿内冷清一片,只皇上身边有个大总管,白天跟前跟后,晚上顾不过来,先去睡了。
  夜里有些冷,窗户大开,不知是谁白天粗心,忘了关窗户,冻的他半夜睡不着。
  “来人!”顾筝躺在床上,竭力喊道,“将窗户关上,加个火盆,朕冷。”
  这大半夜的,一个人都没有,外面的守卫也换了一批,一个都不听他的,他在里头喊了半天,一直没人回应,喊累了,便躺下休息,迷迷糊糊听到门窗关上的声音,抬头去瞧,一个修长高挑的身影,慢条斯理的将几个窗户一一关上。
  “你……”那人背着光,加上暗,他看不清楚是谁。
  “父皇,才几日不见,便认不得我了?”
  顾筝当即醒悟过来,“是你,你这个孽种!”
  “我这个孽种怎么了?”顾晏生提了下摆过来,“我这个孽种救了你,给你包扎伤口,送你回宫,比你那些只会用嘴巴说话的儿女不知道要孝顺了多少倍,你怎么还对我有偏见?”
  顾筝失笑,“你自己做了什么勾当,自己不清楚吗?”
  逼宫上位,杀兄屠将,每一条都够顾晏生死一百次的。
  那些都是旧事,暂且不提,顾筝只道现在的,“来这里是想耀武扬威看我笑话?还是想杀我?”
  “我是来道谢的。”
  出乎意料,顾筝疑惑,“谢我什么?”
  顾晏生特别诚恳,“多谢父皇为我削藩扩地,收回京城,壮大我的江山。”


第283章 不等他了
  顾筝幡然醒悟,“原来你助我削藩,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自己。”
  顾晏生只笑不说话,“都是从前的事了,还提它做甚。”
  他从袖中掏出圣旨,搁在床边,“我念你写,配合一点,省得我手上沾血。”
  顾筝蹙眉,“事都是我做的,跟太后没关系,你放过她。”
  顾晏生淡淡瞥了他一眼,“我可从来没说要杀她,怎么说都是我奶奶,从前也疼过我,我还没到丧心病狂的地步。”
  他抬了抬下巴,“别废话了,写吧。”
  许是得了他的承诺,知道他不会杀太后,顾筝倒也没了顾虑,身子往后一靠,闭上眼不理他。
  顾晏生早知道是这种结果,自己提了笔写,顾筝听到了动静,虚虚望了一眼,顾晏生模仿他的字,当着他的面写大逆不道的话,逼他退位,又招招手,叫人将大印捧来,搁最下角盖上。
  捧大印的是他身边跟着的大总管,来时头低着,不敢正面瞧他。
  鸟为食亡,人为财死,这结果也在意料之中。
  “弑父杀兄,逼宫上位,顾晏生,你迟早会遭到报应的!”
  顾晏生丝毫不以为然,“我会不会遭报应不知道,不过你的报应来了。”
  他拍拍手,自有人送上毒酒一杯,顾晏生亲自端到顾筝面前,“死的体面些吧。”
  顾筝只是冷笑,“我死了,何钰的秘密你这辈子都别想知道。”
  顾晏生挑眉,“你能知道什么秘密?”
  何钰身上又能有什么秘密?他跟何钰一起待了这么多年,竟全然想不起来。
  “他以为我要死了,便对我吐了真言,结果我命大,没死,他的秘密自然也就被我知道了。”顾筝实话实说。
  “原来如此。”何钰竟还对他藏了秘密,他不知道,顾筝却知道,真是说不出的讽刺。
  “他人都死了,这秘密你怕是也不想知道了。”
  顾筝端起送到他跟前的酒杯,仰头要喝,被顾晏生一把打掉。
  砰!
  那酒杯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里头的液体流了出来,冒出无数的白泡。
  顾晏生站起来,“我突然想起来了,何钰比我更恨你,我留着你,等他亲自要你的命,你就好好做你的太上皇,看我施政,看我御吏,看我如何当一个好皇帝。”
  他收起圣旨,甩袖离去,路过大总管时,稍稍顿了一下,“父皇病了,吃不得太油腻的,以后一日三餐换成清汤,明白了吗?”
  大总管赶忙点头。
  顾晏生冷哼一声大步流星出了养心殿,无双早已候在门外,一瞧见他,便主动过来,“太子,二皇子跑了。”
  顾晏生失笑,“他还真是上赶着给本宫机会,若是留在京城,有众臣和父皇的旧部护着,我还真不好动他,既然自己跑了,路上出个意外,实属人之常情。”
  无双颌首,“我这就去办。”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顾晏生叫住他,“我亲自去。”
  夜越发的浓了,仿佛有人拉开黑布,将天遮住。
  已经出了京城的二皇子马不停蹄,又跑远了些,瞧着身后没有追兵,才敢停下来去路边吃些东西,他随身带了个小厮,小厮一边点菜,一边小心翼翼打听附近的情况,哪哪地方好,有没有近路之类的?
  做饭的是个大叔,话痨,东扯西扯总扯不到重点,小厮无奈放弃,点了两碗面,和几道凉菜,端上来请二皇子用膳。
  “现在不比从前,没那么多规矩,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吧。”二皇子头上戴了个帽子,帽沿将脸遮住大半,只露出光洁的下巴。
  他到底是皇家出身,随便往那一坐,便能看出与旁人不一样,吃饭这样简单的动作也被他吃出了优雅感。
  桌上有酒,酒能壮胆,二皇子倒了一杯,仰头饮下,他喝了,小厮不好不喝,便也跟着喝了一杯,那酒刚下肚,便觉得有些不舒服,肚里翻江倒海一般,疼的厉害。
  二皇子先喝的,比他先一步倒下,小厮想去扶他,不知是酒的原因,还是体力不支,自己也跟着倒了下来。
  二楼有人关上窗户,“走吧,回宫。”
  那声音磁性沙哑,毫无起伏,听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
  无双越发捉摸不透他了,原来还能稍稍看出他的情绪,如今似是隐藏了起来,终日一个表情,沉默的像座雕像,一坐便是半天。
  不到万不得已,想让他开口都难,其实无双很喜欢太子说话,太子的声音清朗中带着沙哑,磁性又好看,听他说话容易上瘾。
  平常有何公子时,太子的话便会多一些,即便何公子不在,他心情好,旁人多两句嘴,他也不会怪罪,还会耐心的给你解释,院里的宫女利用这个漏洞,着实没少接近他。
  如今再使这个法子,太子眼都不瞧一下,笔直过去,他似乎失了耐心似的,院里的花草不闻不问,鱼儿也不管不顾,没了主人的贴心照顾,这些个脆弱的东西很容易枯萎。
  都是太子的心血,无双不忍心看着它们慢慢死去,万一哪一天何公子回来,太子又想起了这些个小玩意儿来怎么办?
  太子不管院里的事,无双管,叫人精心伺候着,只可惜会欣赏的人目光再也没停留在上面,终日将自己关在屋里,处理朝廷政务。
  先杀一品大将军,二皇子也消失不见,皇上明明就在养心殿,却迟迟不让他们见,本来颇有怨言的众臣们因为奏折处理恰当,公平公正,甚至于一丝不苟,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国泰民安,上下和谐,那股子怨气也慢慢消了。
  顾晏生也不急于登基,仿佛对那个位置没有兴趣似的,始终以太子自称。
  其实他现在登不登基已经没什么区别,不过是一个名分罢了,反正那个位置迟早是他的,如今的朝廷,皇子们,没有一个能与他一较高下。
  他不急,倒是急死了别人,站他队的大臣们屡屡催促,找各种理由提醒他。
  龙袍准备好了,龙冠准备好了,该收拢的大臣们都收拢好了,现在朝廷上下几乎没人对他登基一事有异议。
  不管怎么说,太子私底下人品如何,只要他足够优秀,能力出众,没让国家大乱,反倒青出于蓝胜于蓝,大家依旧是朝廷大官,无论是皇上旧臣一党,还是二皇子一党,位置丝毫没动,对于他们来说便没什么损失,自然无人说什么,毕竟别人的利益如何也比不上自己的利益。
  况且木已成舟,顾晏生也拿到了虎符,虽然只有半块,可这半块照样可令天下军队。
  他现在几乎可以说是一手遮天,反抗也没用,不如识时务一些,顺了他,毕竟皇上受了重伤,身体不好,太子登基是名正言顺的事。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可太子就像不开窍似的,迟迟没有提登基一事。
  很多人不敢明着问他,只让无双代为查一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太子迟迟不愿登基?
  其实什么原因,无双心里有个底,太子想等何公子,想让何公子看着他登基,就如当年他当上太子之时,大总管一遍一遍的喊,太子就是不进殿,直到何公子匆匆赶来。
  他似乎还抱着希望,希望何公子没死,等着他出现,陪着自己登基。
  可惜都小半个月了,何公子依旧没出现。
  不知是不是他屡次不相信太子,太子再也没向他吐露过心声,他将一切心事都藏了起来,只偶尔会去何府,瞧一瞧何公子,尤其是心烦的时候。
  大臣们又联合起来上奏折叫他登基,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能担大任的也只有他,其他要么还小,要么消失,要么被打入冷宫,成了废子,只有他太子登基才是正正当当,他若是不登基,恐会被其它国家瞧见机会,来犯大尚。
  太子往日业绩如何,能力怎样,大家心知肚明,说他杀兄囚父也罢,道他不仁不义的更多,总之无非是为了登基,可就在大家都以为他会登基的时候他竟毅然选择继续以太子自居,登时破了杀兄囚父的谣言,如果真的有心皇位,早就登基了,还用等到现在?费心费力的找人医治皇上?
  皇上死了,对他岂不是更好?
  他不登基,大臣们反而催着他,逼他登基,太子心烦,便说要出去走走,这一走不小心就出了宫,再不小心就到了何府门口。
  何公子死了,何府本该也散了,但是太子接手了何府,继续给他们发工钱,保留何府的一切,让何府跟原来一样,丝毫没变。
  许是习惯了,太子熟门熟路来到何公子的寝室,路过窗户时,突然站定不动。
  那窗户大开,里头昏暗冰冷,床上拱起,一颗脑袋露在外面。
  不知是不是冷,床上的人咳嗽了一声,脸色冻的发白,但他粗心惯了,紧了紧被子又睡了过去。
  顾晏生目不转睛的看着,“今个儿冷吗?”
  如今正是深冬转秋,白天还好,不算特别冷,到了晚上便冻的人直打哆嗦。
  “冷啊。”无双奇怪,太子好端端的问这个问题做甚?莫不是也冷?
  “那去叫人端两个火盆过来,别冻着何兄。”顾晏生又仔细观察了一下,“何兄喜欢赤脚下地,夏日还好,冬日容易伤了身子,去将我殿里的毡毯送来,不惯着他这臭毛病。”
  无双一时沉默下来,半响才道,“太子,何公子……已经不在了。”
  一阵急风吹来,刮起床前的帘子,里头空空如也,没有人躺在上面,也没人需要火盆。
  顾晏生眼皮跳了跳,“我知道了。”
  他又看了看屋内,冷清一片,因为许久没人住,带着一股子潮气,仿佛东西放久了的霉味。
  “准备准备吧。”语气带着疲惫,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似的,“不等了。”


第284章 久别重逢
  何钰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死了,变成灵魂跟在顾晏生身边,顾晏生看不见他,只有他能看见顾晏生,瞧见他一生未娶,孤老终身,与朝廷政务,无数奏折过了大半辈子,老了膝下一个人都没有。
  每日养花喂鱼,倒也自在,有一天他不浇花了,也不喂鱼了,一个人躺在花树下的老爷椅里,表情安详,静静睡了过去。
  那老爷椅轻微摇晃,老了的无双步履蹒跚走过来,轻轻推了推他,“陛下,该歇息了。”
  椅子里的人脑袋一歪,没有半点反应,无双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半响哽咽道,“陛下驾崩了。”
  何钰被这个梦吓醒了,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穿的是女装,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只勉强能从窗户口看到院子。
  院子不是他熟悉的院子,来来回回走动的人他也不认识,何钰不了解情况,没喊人,想自己下来,结果腿脚不利索,反倒从床上摔了下去,磕到了床边的桌子,打翻了上头的药碗,有人听到动静,当即开门进来。
  “少爷醒了,不,小姐醒了。”第一个进来的是元宝,还习惯叫他少爷,事后才反应过来。
  他这一吆喝,召唤来好些人,他爹,他娘,他二姐和三姐,还有他姐夫。
  “钰儿,你终于醒了。”安语嫣挤开众人,自己上前扶起她,“快躺好,你的伤还没好呢。”
  怕人太多,吵到她,挥挥手道,“男的离开,女的留下。”
  习惯了何钰男儿的身份,忘了他是女孩子的几个男子咳嗽几声尴尬离开。
  何钰刚醒来,只着了单薄的衣裳,方才那么一摔,胸口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她自己也习惯了,没当回事,好险安语嫣及时发现,将人都喊出去,只留了她和二姐三姐。
  “钰儿啊,今时不同往日,你现在是女孩子,可不能再叫人随便看你的身体。”几个女子联手将她半扶半抬,弄上了床。
  “我怎么了?”何钰脑子有些懵,“我不是跳崖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他确实知道那山是他与顾晏生爬过的那座,底下那瀑布他也知道,但接应的人没有,按照正常情况,他应该被附近的农夫救走,亦或者顾晏生,怎么也不该回到这里。
  “是何晓,他在约定的地方接应,发现马车里没有你,便冒险上山,打听你的消息,正好碰到下山的周浩然,偷听到他们谈话,便赶在他们前头下山,那山下刚经过大战,全是尸体,寻了一具与你模样相似的替你诈尸,没人怀疑,你安全了。”安语嫣轻笑,“原来的身份不能用了,也正好,换回女儿身。”
  怕何钰接受不了,加了一句,“本就是女儿身,迟早要换回来的。”
  何钰还在琢磨她的上一句,“真的没人怀疑?顾晏生也没怀疑过?”
  不可能,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怀疑?
  “怀疑肯定是怀疑的,不过你父亲说了,他尊重你,以为是你自己的选择,所以没来打扰。”安语嫣语气轻松,“他不来也好,你看看因为他,你变成了什么样子?女孩子怎么能缠胸呢?本来就小,个子又高,都快赶上男子了,以后怎么嫁人?”
  何钰登时头疼起来,“娘,不关他的事,我是自愿的。”
  他是想更好的隐瞒身份,所以发现自己开始发育,便缠了胸,依安语嫣的话说,本来就瘦,还小,一缠更小,他不主动抱人,几乎没人能发现他的身份,加上喜爱穿宽松的衣裳,更不可能被人知道,就比如顾晏生,跟他一起生活了三四年,还一口一个何兄何兄的叫。
  许是先入为主,觉得他就是男儿,所以从来没怀疑过。
  “你呀你……”眼看安语嫣又要开始啰嗦,何钰赶忙问,“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他不知睡了多久,顾晏生如何?老皇帝死没死?萧琅和二皇子得逞了吗?
  安语嫣就知道她要问这个,也没为难她,实话实说,“这里离京城太远,消息没那么及时,不过我听说太子登基,没一个人反驳,很得人心。”
  “是顾晏生那个太子吗?”何钰不确定,想问仔细些。
  顾晏生原来确实得人心,毕竟他是真材实料,众多皇子中的佼佼者,但他不敢保证,顾晏生会不会在他‘死’后做一些冲动的事,将他这些年积累的威望和人气尽数消耗。
  做好人难,你做惯了好人,突然做了一件坏事,就会被人指指点点,说你原来是这种人,平时人模狗样的,其实还不如狗呢。
  但是如果你是坏人,突然做了一件好事,别人又会说,呀,原来你也没这么坏嘛。
  像顾晏生这样的,平时一丝不苟,严肃认真,几乎不犯一个错误的人来说,一旦犯了错,立马就会被人小错放大,抓住不放,二皇子和萧琅要是利用了这个,顾晏生恐难再翻身。
  希望他不会做傻事。
  “就是他。”安语嫣纳闷,“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杀了萧将军和二皇子,又囚禁了顾筝,竟没一个人指责他。”
  “竟然真的是他。”安语嫣后面的话何钰都没听清,他还沉浸在这条消息里,“真好,真好,他做到了。”
  何钰几乎有些语无伦次,过于激动。
  “钰儿?”安语嫣接连叫了她几声才回神,“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了没?”
  “听见了听见了。”其实何钰没听见。
  “娘说要给你相亲,你确定听见了?”二姐调侃道。
  何钰连忙摇头,“我有人要了。”
  娘也太着急了些,伤还没好就想着给他相亲。
  何钰虽然衣裳换回了女儿妆,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心,他的心始终认为自己是男儿。
  几人又胡扯了些,何钰对外面越发的了解,也懂了顾晏生为什么呼声这么高。
  一来,顾筝任职以来无功无过,但是顾晏生带他们吃香的,喝辣的,给他们提俸禄,允许他们每月休息三天,逢年过节领赏品,待遇不知道提升了多少。
  二来,顾晏生事事亲力亲为,带头干,不会躲在后头享清福。
  第三,他提高了武官的品阶和地位,历来皇帝怕文武百官失衡,故意提高文官的身份地位,总之同等级下武官没有文官地位高。
  武人心思单纯,他这一举便收买了所有武官的心,其它小细节还有很多,顾晏生当真算得上一代明君,机械人似的,几乎从来不犯错。
  虽然他确实杀了萧琅和二皇子,但是没有证据,顾晏生只说是俩人联合起来想造反便是,囚禁父亲更是不存在。
  太上皇死了他这个皇上的位置才能坐稳,但是他却一直留着顾筝,还请了最好的太医和民间神医医治。
  不知是为了破谣言还是做甚,这举动好奇怪,不像他的风格,毕竟他也恨顾筝,恨不得顾筝死的那种,不会专门为了破除谣言,留下他不杀。
  何钰左思右想琢磨不通,他受伤太重,伤了元气,加上躺的时间太久,将近一个月,浑身都是软的,醒不了多久就犯困,每次也就能琢磨个个把时辰,剩余时间被娘和姐姐逼着起来活动,免得躺废了。
  其实不用她们说,何钰很自觉的,他只是白天偷懒,故意多坐轮椅,其实没人的时候很努力走动。
  他想快些去见顾晏生,娘明确表示不会让他回去,怕他再卷入其中,英年早逝。
  姐姐死了,娘体验过有亲人不能相聚的日子,整整三年,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
  何钰明白她那种心情,但他已经成年,自己的事能自己做主,以男人的身份在朝堂上谈论大事,与顾晏生把酒言欢是他的爱好,就像娘喜欢绣花似的,她几日不绣便会手痒,何钰躺上几天,便浑身不得劲,闲那么几日,比叫他干农活还累。
  无聊啊,太无聊了。
  还有一个原因,他想顾晏生,每时每刻都在想,一晃神顾晏生就会出现,中了毒似的,满脑子都是他。
  也不知男狐狸精没有他,半夜有没有哭鼻子?
  那是不可能的,但是顾晏生怕黑,他是游走在黑暗边缘的毒蛇,幽灵似的,说他怕黑,鬼都不信,但他确实怕,他需要有个人看着他,那个人不在,就必须带着那个人的东西。
  他娘死后他就有了这个毛病,跟他娘一起同吃同睡,是不敢一个人,到了书苑后找的各种理由,其实全是借口,真相就是他不敢一个人睡。
  他其实很脆弱,比平常人还脆弱。
  偷偷藏了他娘的牌位在床底下,一旦拿走,他肯定会失眠,后来何钰跟他熟了,顾晏生的依赖变成了他,不放他娘的牌位,他也能睡的很香。
  都说顾晏生了解他,他心大,不了解顾晏生,其实并非如此,何钰心大只能表面的,实际上只比顾晏生粗了一点点而已,顾晏生的心比女孩子还细腻,何钰就是正常女孩子的程度,加上天长日久,自然发现了顾晏生的小秘密。
  他小秘密可不少,藏的深,没人知道而已。
  何钰在府上养了七天的伤,越发觉得自己有古怪,他昏睡的时候太久了,久到不正常,加上母亲不希望他回去找顾晏生,何钰心里便起了怀疑,还没来得及验证,母亲突然说要带他拜佛。
  何钰不信鬼神,对这些敬而远之,死活不拜,母亲便妥协道,说要带他去别处放松放松,不能整日躺在家里。
  何钰何其聪明,立马明白了,家里出了事,母亲又想把他引开。
  她越是这样,何钰便越是违背她的意愿,偷偷的一个人回去了。
  刚到家便后悔了,他看到父亲在与一个人说话,那人年轻俊美,身形挺拔,离的远没瞧见他,加上何钰躲的及时,那人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不能让他看到女装模样,腿脚还不利索,刚刚是骑马过来的,若是被他瞧见,该担心了。
  最少要等伤养好了再见面。
  何钰替自己的怂找了个好理由,便也心安理得的藏在暗处,远远瞧着那人。
  当了皇上的人就是不一样,越发显得庄重威严,气势逼人,与他父亲站在一道,丝毫不弱下风。
  顾晏生不知道对父亲说了什么,竟抛下父亲,一个人去了别处,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踪影。
  何钰找了找没找着,正打算回去换上男装,谁料刚到自己的小院,便见顾晏生抬脚跨入里屋。
  他跑这里做甚?
  不知道这边住的都是女眷?
  还是他发现了什么?
  顾晏生确实发现了什么,他方才路过院子,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熏香味,暗自记在心里,应付了何文斐后便一个人跑来了这里。
  里面没人,他也就横冲直撞,走了进去,出乎意料,竟是女孩子的房间,床帘和窗帘都是粉红色的,被子和被罩也都是粉色的。
  桌子上有一面很大的铜镜,上头搁了许多胭脂水粉,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人风格。
  许是用了同一种熏香吧。
  顾晏生正打算出去,突然瞧见那枕头下露出一个东西,扁平的,瞧着像什么动物的尾巴。
  他突然想起无双说的话。
  虎符还在何公子手里,这么重要的东西,何公子一定会带在身上,没有带就说明不是他。
  这玩意儿瞧着似乎就是虎符的尾巴。
  顾晏生坐在床边,正打算去拿,背后突然一重,有人躺在他背上,伸出手肘,反着挽住他的。
  啪!
  被他抬起的枕头掉了下来,再次挡住底下的东西,不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背上的人。
  “何钰……”那声音颤抖,带着压抑的情绪。
  “晏生哥哥,是我啊。”文君转头看他。
  顾晏生当即愣住,半响闭上眼,苦笑道,“文君啊。”
  “嗯。”文君松开他,绕到他正面,挤进他怀里,“晏生哥哥,我好想你。”
  顾晏生一直对他很好,是个很称职的哥哥。
  顾晏生勉强扯起嘴角,“我也想你。”
  顿了顿,他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找我的狗狗,我养了一只狗狗,你看到了吗?”文君想起狗狗,精神一震。
  “没有。”顾晏生摇头,这屋里就这么大,一目了然。
  “那我要继续找我的狗狗了,哥哥再见。”文君说风就是雨,连礼都没行便急匆匆跑了出去。
  顾晏生失笑,“还真是个孩子。”
  他似乎又想起什么,登时站了起来。
  文君怎么会知道他与何钰之间的秘密,那个姿势,只有他与何钰知道。
  当时做的时候正是何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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