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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别这样-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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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家大宅廊下灯火通明,客厅里亮着灯光。

    也许他们多虑了,她妈没事,阮卿卿颤抖着按下大门遥控器。

    室内空调开得很足,暖洋洋的,电视里打开着播放着节目,阮绩民横躺在大厅长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薄毯,徐凤英不见踪影。

    “妈。”阮卿卿颤声喊,朝二楼冲。

    二楼不见人,阮卿卿又上三楼,每一个房间都找过,不见徐凤英。

    “卿卿,下来。”黎俊柏在楼下喊。

    电视屏幕里载歌载舞,欢乐的调子充斥耳膜,阮卿卿颤抖着接过黎俊柏手里的纸。

    “卿卿,妈去陪你养父了,勿以我为念,跟黎俊柏好好过日子。”简单的一行字,一字是一把重锤,薄纸从指间滑落,阮卿卿站立不稳,一头朝地上栽去。

    “卿卿,别慌,别乱,妈应该是回翠湖了,咱们现在马上赶过去,兴许还来得及。”黎俊柏急促地说,一手揽住阮卿卿,抚拍安慰。

    对!赶去翠湖!

    餐桌上摆得满满当当,两个人的碗筷,显然,徐凤英和阮绩民一起吃过年夜饭,把阮绩民灌醉后才离开的。

    阮卿卿飞快地掏手机打电话,要唤卫旒过来送他们去翠湖村。

    黎俊柏心慌着,未必能平稳地开车,她的车技太差,且卫旒经常送谭涛卫成功回乡,道路熟悉,半夜里能不迷路。

    “回翠湖?这时候?好。”接电话的是谢莫忧,问了两句话后挂了电话。

    几分钟的时间,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来到阮宅门前。

    “卫旒喝醉了,我送你们,我认得路。”她说,说话间呼出的气息酒味浓浓,眼神却极清亮。

    医院那晚飞车的真的是她。

    她的车技极好,面前的路似乎就在胸中不用看,车子如离弦的箭划破夜空,黎俊柏将蜷缩成一团的阮卿卿紧紧抱进怀里,不停亲吻,爱抚,安慰。

    飞车在进入山路后降下车速,谢莫忧说了一路上第一句。

    “我觉得,怎么做是她的选择,你们没必要去阻止。”

    憋了一路,胸膛快炸开了,这句话犹如导火索,阮卿卿尖声哭骂:“你胡说什么,她也是你妈,她养了你那么多年,你怎么说得出这种任她去送死的话。”

    “因为她养了我那么多年,我才说这句话,她这些年活得人不人鬼不鬼就是一部赚钱机器,眼里只有钱,你们何苦为了自己的私心非要她活下去,太自私了。”谢莫忧冷冷道。

    “你胡说。”阮卿卿大骂,探到前座去抓方向盘,“你下车,我自己开,不要你开。”

    方向盘剧烈震荡,汽车摇摇晃晃,一忽儿碰了这边山石,一忽儿碰了那边大树,车头灯光如鬼火闪烁。

    “卿卿,松手。”黎俊柏大喝,掰不开阮卿卿的手,咬了咬牙,一个手刀切向阮卿卿后颈。

    “疯子。”谢莫忧骂。

    “你才是疯子。”黎俊柏在心中道,极度疲倦,不想说什么,只是更紧地抱住阮卿卿。

    希望徐凤英没死。

    说他们自私也好不体谅也好,亲人离去阴阳两隔的痛,他们不想再承受。

    死去的人无知无觉一了百了,活着的,却要承受日以继夜的噬心痛楚,养父的死是阮卿卿心中永远的痛,再加上一个徐凤英,她会不会……捱不住,真的疯了!

    徐凤英的乔治房车就停在路边,排气管还有淡淡的白烟。

    “还来得及。”黎俊柏放下阮卿卿,飞快地冲下汽车。

    一个人如果下定了死的决心,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何况徐凤英那样刚强果决的人。

    黎俊柏亲眼看着她投进翠湖,他马上跳了下去,冰冷的湖水漫过头顶,再抓着人浮出水面,这个过程也不过几分钟,然而,徐凤英没有活下去,死了。

    她手里攥着锋利的裁纸刀,沉入湖中的那一刻,她割开了自己的颈动脉。

    天气更冷了,雪花在空中盘旋,染白了房梁屋脊,麻布素衣悲哀和尊重,逝者魂魄飘渺,活着的,生生承受着锥心凿肺之痛。

    丧事在翠湖办没有回城,黎俊柏操持着一切,阮卿卿不闻不问,乡间规矩晨昏哭丧,儿女要跪在灵床前痛哭,为死者哭开去投胎的路,阮卿卿却没哭,呆呆跪着,一动不动,仿佛没有生命的布娃娃。

    黎俊柏没有劝。

    他记得他妈死去那会儿,他恨不得拿刀子捅死黎成祥和沈佳雯,因为有恨支持着,他才熬过最伤心的那段日子,失去至亲的痛苦,不是简单的“节哀顺变”几个字开解得了的。

    出殡这一日,下雪了,地上厚厚的积雪,走上去嘎吱作响,阮卿卿披麻带孝,黄麻粗纱衬得脸色更加青白,嘴唇已干枯得像另长了一块皮在上面,没有半点红润颜色。

    暗黑无情的泥土掩住深坑,坟包隆起,坚硬的墓碑无情地直插心脏。

    谢沐晖的骸骨从沙坪坝移来了,和徐凤英合葬,永远在一起不分开了,阮卿卿惨白着脸看着墓碑,忽然笑了,惨惨切切。

    “爸,你怕我为难,怕我为了筹钱给你治病出卖自己,妈,你光想着我爸,想去陪我爸,你们怎么就不想想我。”她大声笑,笑过后,扑到坟包上,拼命拍打泥土哭骂,“你们怎么不考虑一下我的心情……”

    总算哭出来了,黎俊柏舒出一口气,两腿一软,扑跪到坟包前。

    阮卿卿还能哭,阮绩民却哭都没地方哭。

    老婆死了,为另一个男人徇情,女儿做主,把老婆和别的男人合葬,墓碑上刻着:先考谢沐晖,先妣徐凤英之墓。

    这是徐凤英的遗愿,他无法反对,不能反对,甚至因为怕女儿为难,连露面都不敢,只能躲在角落里,看着女儿披麻带孝,声嘶力竭肝肠寸断哭着爸爸妈妈为老婆和老婆的恋人送终。

    “爸,对不起。”回城后,阮卿卿跟阮绩民道歉,她无法做到面面周全。

    “没事,爸还年轻,说不定焕发第二春呢,到时,地下就有人作伴了。”阮绩民笑道。

    阮绩民的第二春不久就撞上来,刚拍摄完工的那部电视剧中饰演女主角的女演员喜欢他,才二十二岁的女孩子,青春靓丽,热情活泼,阮卿卿很高兴,阮绩民泼冷水。

    “人家看中的是我背后的腾飞传媒,想借我潜…规…则上位呢。”

    好像有道理,阮卿卿不再起哄。

    没多久又有女孩向阮绩民示爱,仁济医院的一个护士,女孩很爱笑,笑起来两个小虎牙,很可爱,阮卿卿想,这一个不是演员,不会想借阮绩民上位,谁知阮绩民还是摇头。

    “太幼稚了,跟她结婚我像多了个女儿,又不是我亲生女儿,白操那个心养孩子做什么。”

    看来得找年纪大的成熟点的,阮卿卿暗里物色,还真给她找到一个挺合适的人——董莹。

    曹局因仕途之故无法离婚,董莹也表示,覆水难收,就算曹局离婚,她也不可能嫁给他。

    阮卿卿觉得不错,自己和肖尔卓是结拜兄妹,亲上加亲,董莹性格温和沉稳,跟她爸肯定合得来。

    “那么软弱,肖强生在外面有私生子她一点办法没有,这种女人……”阮绩民摇头,说:“你妈要知道我娶一个比她差那么多的女人,会生气的。”

    她妈才不在意呢!阮卿卿撇嘴,明白过来。阮绩民这是在以徐凤英为标准衡量人,自己白操心了。

    其实最合适的是曹青,曹青终身未婚,陪在徐凤英身边那么多年,跟徐凤英亲如姐妹,就像是她的姨妈,可阮卿卿才略提了个头,阮绩民头摇得拔浪鼓似惊得瘟疫在面前似的,连半丝儿犹豫都没有就拒绝了。

    十一月一日这天,阮卿卿在仁济医院剖腹产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儿子。

    孩子柔柔软软粉粉嫩嫩肉团儿一样,漂亮纯澈的眼睛里没有黑暗,没有阴霾,生命的延续很神奇,阮卿卿心底的伤口渐渐结了痂,养父和徐凤英的死留下的伤痕越来越淡。

    阮绩民复出后拍的那部电视剧红遍大江南北,收视率创了新高,再次恢复天王巨星的人气,腾飞传媒计划帮他继续打造星路时,他却宣布退出娱乐圈。

    “我要带孙子,太忙了,没时间拍戏。”他在采访中对着镜头微微笑,幸福惬意。

    阮卿卿生下孩子三个月后就去腾飞上班了,再不去上班她会发疯,太闲了!

    一胎两个孩子,她本来得忙得脚不着地才是,可两个孩子都有爷爷带,阮绩民带阮沛阳,黎成祥带黎与伦,根本没她插手的地方。

    “你爸怎么那么闲?不怕富通倒闭吗?”黎俊柏后来又回腾飞上班,富通集团黎成祥自己坐镇的。

    “他说要跟与伦从小培养感情,公事顾不上了。”黎俊柏耸耸肩,有些无奈。

    这个动作!阮卿卿有些恍惚。

    黎家庆祝黎俊柏学成归国那晚,她第一次见黎玺祺,黎玺祺和孙溆芬说着话,就是这样的动作。

    “孙溆芬现在怎么样?生的男孩女孩?”阮卿卿问道。

    这一年多来事情太多,还没问过孙溆芬的近况。

    “生了个儿子,过得很好。”黎俊柏笑道。

    他后来说服了黎成祥,决定将富通一半的财产继承权送给孙溆芬和她的孩子,孙溆芬拒绝了。

    她说,她进富通没什么图谋,只是因为,那是黎玺祺牵挂的地方,她想去看看,感受一下黎玺祺对富通的感情。

    “对了,你不知道吧,孙溆芬是孙晟睿的妹妹,同父同母。”

    阮卿卿不知道,极意外,愣了愣,问道:“不知道谢莫忧会不会和孙晟睿修成正果?”

    这段时间不时听说孙晟睿和谢莫忧一起去哪里哪里旅游,两人出双入对,似乎好事不远。

    “管人家呢,咱们忙咱们的。”黎俊柏挤眉,凑到阮卿卿耳边小声说:“两个儿子被爸爸他们抢去,咱们生个女儿自己疼吧。”

    “不正经。”阮卿卿嗔怒,抬腿,细高跟鞋朝黎俊柏踩去。

    “黎太太饶命,我以后一定学会正经。”黎俊柏大叫,捧起腿独脚跳。

    两人嘻笑打闹的声音传出很远,花园里,阮绩民逗着孙子慨叹:“沛阳啊,你爸妈太不知羞了。”

    “年轻真好。”一旁把黎与伦顶在肩膀上骑飞机的的黎成祥羡慕道,忽地大叫起来,“与伦,爷爷跟你说过,尿尿打声招呼,你怎么又不吱声就放水了。”

    黎与伦才不管呢,咯咯笑着蹬腿,抓他爷爷被尿湿的头发。

    “别抓,都是你的尿,太脏了。”黎成祥把黎与伦从肩膀上抱下,手忙脚乱给他换衣服洗手洗脸。

    “你带孩子不行,得像我这样。”阮绩民以前带过女儿,经验丰富,传授起给孙子把屎把尿的经验。

    “带孩子真不容易,俊柏小时候都是他妈操劳,我也没搭帮过一把手,辛苦他妈妈了。”黎成祥怅然道。

    “所以现在不就给你机会了吗?别想了,看好,跟我学。”阮绩民笑道,眉眼疏朗惬意快活。

    生命的长河汩汩流淌,悲苦相思随时光河水流走,留下的快乐长伴相随!




第92章 徐凤英番外【慎订】

    徐凤英睁眼看到逼仄低矮的茅草屋顶时,愣了许久还回不过神来。

    “凤英,你醒啦,那起来喝碗疙瘩汤。”草编门帘掀起,走进来一个满面皱纹妇女,端着粗瓷碗的一双手皮肤像老树皮,那是她妈!

    妈在她十八岁那年就去世了,妈还活着,这是……徐凤英睁大眼,猛一下从土坯垒成的床上跳了下来。

    泥地院子,草拌泥糊的院墙,秸秆扎成的院门,北风呼呼刮着,撕打着茅草屋檐,白花花的阳光洒下,却没有带来暖意,徐凤英四处看了看,周身剧震。

    她重生了,重生在十八岁那年冬天,除夕前三天,这个时候,她妈还活着,谢沐晖还好好儿的,没有在黑矿窑被砸断一条腿,没有离开她。

    端过热腾腾的面疙瘩汤,徐凤英吃了一半,把碗递回:“妈,这些你吃,我去找沐晖。”不等她妈说话,咚咚就往外跑。

    险峻的山崖,坡势缓的地方也不平坦,石头高低不平,光秃秃的稀稀疏疏的树木枝杈在北风里萧瑟,都说靠山吃山,这个年代,这个时候,他们却靠不了山。

    徐凤英在山旮旯荒地里头找到谢沐晖。

    粮食不足,连填饭肚子都不能,已经十九岁的谢沐晖又黑又瘦,竹竿似的,生得却很好,俊眉朗目,张嘴笑时一口洁白的牙齿,跟黑瘦的皮肤极不对称。

    “你怎么来了?天这么冷过来做什么。”谢沐晖抬头看到徐凤英,松了锄头快步走过来,把自己的粗布外套脱下围住徐凤英脖子,拢了拢,薄责道:“出来也不围个毛巾,脸都冻青了。”

    没有围巾,前世的狐毛羊绒围巾想都别想,连弄条毛巾围住脖子都是千省万省才攒出来的,徐凤英不觉得冷,她的目光定在谢沐晖手腕上。

    满地石头,能开垦的荒地早让人开垦了,这时他整弄的这块地地面都是石头,他妄图刨开石头看看石头下面是否是能种植物的土地,虎口已经被锄柄磨得溃烂,鲜红的血凝固了,沉暗成黑色。

    “我们回去了吧。”徐凤英走过去,扛起锄头。

    “我来。”知道她犟的很,她说回去了就得跟着回去,谢沐晖也没坚持,抢过锄头扛到自己肩膀上。

    风越发紧了,劈头盖脸削打,松鸦从黑樾樾的石头缝里飞起,在空中掠过,如一股黑烟,很快消失,灰暗的天空再觅不到一片生机。

    两家紧挨着,中间一面墙都是合用的,徐凤英没回自己家,和谢沐晖一起进了谢家。

    塘泥和山草搅拌糊了墙,谢家有四间房子,谢沐晖独自睡了一间,谢沐晖打水洗脸洗手,徐凤英没等他,径自进了他的房间。

    十几岁的瓜娃子,有些事还懵懵懂懂,感情却像村口那棵苦耐树,葳莛莛长成浓荫,枝叶婆娑。

    从小就在一起,猴子似爬树,泥鳅一样下水游泳,地面热辣辣着火似,树顶水里却又凉快又爽利,两人闹腾腾玩耍,乐不可吱。

    灶房哔哔叭叭柴火声响起,谢沐晖过了许久才进屋,手里端着一碗麦片稀粥。

    小麦磨成面太奢侈,农家更多的是把小麦晒干后,辗压成片麦敷,一大锅水一小把麦敷,再放一把野菜熬成粥喝。

    徐凤英瞟了一眼,哼道:“你喝,瘦的只有骨头了,给补一补。”

    “我瘦,身体壮实着。”谢沐晖嘻嘻笑,放下碗,抓住徐凤英手腕使力,一条扫蹚腿把她扫倒推到床上,嘿嘿一笑:“怎么样?知道厉害了吧?”

    “乘人不备算什么好汉。”徐凤英笑,一只脚抬起,不偏不倚卡进谢沐晖双腿间,谢沐晖脸色一僵,攥着徐凤英的手霎地松开,徐凤英往上半抬半勾,砰一声,谢沐晖被她仅用一条腿就勾到床上,不偏不倚压在她身上。

    “怎么样?谁力气大?”徐凤英得意地笑。

    “你力气大。”谢沐晖塌了脸,面上郁闷坏了,心中乐开了花,牛犊子力气很大,可每次都让着徐凤英而已,见徐凤英乐,他心中更乐。

    身上那张俊脸咧开嘴,八颗白生生的牙齿亮晃晃闪过,徐凤英悟了过来,大叫阴险,气不打一处来,翻身把谢沐晖压到身下,“驾驾”骑马,“叫你耍我,做马爽不?”

    “爽!爽!”并不柔韧软滑却不折不扣是女孩的身体在自己背上蹭动,无意识间撩人的紧,隔着棉裤也能感觉到沟壑,谢沐晖眼前直冒烟,蓬蓬柴火点燃。

    徐凤英骑了半晌,见牛犊子憋红了脸,有些了解,却没脸红,斜眼睨视,撇嘴,问:“爽不?”

    爽什么!直不起身了呢!谢沐晖也不是弱鸡,当下瞪起眼来反唇相讥:“爽不爽你给我骑一骑就知道了。”

    “那你来骑呗。”徐凤英眉头都不皱一下,倒到床上,露出山贼觊觎良家妇女一般的色迷迷笑容,嗲声说:“来骑啊!”

    谢沐晖彻底崩溃,耳根子一阵红热,灰溜溜下床,“不跟你磨叽了,快起来吃粥,都凉了。”

    木窗板缝隙大的很,即便关了窗,冷风还是一个劲儿往屋里钻,两人闹腾半晌,浑身热汗,桌上那碗稀粥没人跟它玩耍,热气早不见了。

    “两个人一起喝。”徐凤英让步,展开棉被,把谢沐晖往床上拖,“刚弄了一身汗小心别凉着,上来捂着。”

    人拖到床边,他却迟迟不转身也不肯上床,徐凤英不耐烦,一只手往下三路地方摸去,握住,扑哧一声笑了,“不用躲,我知道咋回事儿。”

    谢沐晖被点了穴似动弹不了,脸庞轰一下涨得通红,一双手不知往哪搁,舌头打结:“你……你放手,你……耍流氓!”

    “我就是要耍流氓,怎么样?”徐凤英忍不住笑,紧抓着往床上拖,谢沐晖哪能不配合,僵着身体,直愣愣上了床,面上五颜六色,精采纷呈。

    两人肩挨着肩,徐凤英越攥越紧,灼人的温度隔着棉被子渗出,像烧开的水,叽叽咕咕冒着热气腾腾的水泡,充满生机与活力。

    闹了半日,粥早凉了,谢沐晖又端出去灶下加热,徐凤英把破棉絮往身上拉,斜躺下,眯眼想前程,不一会儿就做出决定——掇学,进城去!

    上大学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两个人能一辈子在一起,两家爷娘好好活着。

    她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大白天睡在床上。

    还有三天过年,可家里除了一小碗粗面,什么也没有,她进山去,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逮到野兔,走了太多路又饿又累晕过了,幸好谢沐晖担心进山找她,把她背回家了。

    接下来几天,她妈心疼她,骗她说跟邻居借到面了,把家里仅有的一点面都煮了面疙瘩汤给她吃,自己三顿喝野菜汤,后来,周身浮肿,在次年的春末病逝。

    她妈死后,谢沐晖的父母收养了她,同样贫脊的家庭增加了一张嘴,两老把少少的那点粮食都给年轻的两个人,没几个月也熬不下去相继病逝。

    她和谢沐晖参加高考时都是孤儿,两人都考上大学了,当时的情况,要么两个人都不上学,就在乡下结婚,跟祖祖辈辈一样在大山里过一辈子,要么,一个人上学,另一个人赚钱供养,谢沐晖把上大学的机会给了她,自己毅然进了黑矿窑。

    前世的悲剧不能再让它发生,徐凤英想好了,没本钱没手艺,进城后,先找个落脚处,然后或是跑推销,或是摆地摊,总能活下去并赚到钱的。

    政策虽然还没放开,可城里比乡下山旮旯有钱,不管干什么,赶早,别人不敢干的时候,你干,就能挣到钱。

    这时候最稀罕的是考上大学,国家分配工作,端铁饭碗,跑推销摆摊做小买卖很丢人,没人干,可是,需求又是存在的,所以,先富起来的万元户,是那些风里来雨里去街头摆摊打滚的小商贩。

    听说不上学要进城,谢沐晖跟见鬼似眼睛瞪得浑圆。

    “你跟不跟我进城?”徐凤英恶狠狠地说:“敢说个不字,我揍死你!”手里拳头转动,噼里啪啦活动起指节骨,前世他被砸断腿后远离故里寻不到人,害自己饱尝相思之苦,重生了,正好拿这兔崽子撒撒闷气。

    谢沐晖嗷呜怪叫一声,掉头就往外跑。

    这是什么反应?吓傻了,徐凤英急忙跳下地追了出去。



第93章 徐凤英番外

 “爸,妈,凤英不上学了,要去很远的地方,说是那地方能赚很多钱,能吃饱饭,我不想跟着去。”谢沐晖进堂屋了,没断奶的娃子似,找爷娘哭诉。

    “去,怎么不去,不去我打断你个狗崽子的腿。”谢爹愣了愣,粗声大气骂。

    “怎么能不去?不去你媳妇跟人跑了怎么办?”谢妈跟着急,抬头见徐凤英站门外,急推谢沐晖,“跟着去,英子,把晖子拉去,别听他胡说。”

    背着小包袱出了小山村,谢沐晖笑得张狂:“媳妇,我聪明不?要是直接跟爹妈说要跟你走,他们肯定要磨磨叽叽反对,那时候,我就成了这样。”跳到一块石头上,一手叉腰,一手搭到额头作远眺状,“可怜的望妻石哪!”

    石头忒高,摇摇晃晃,徐凤英眉毛倒竖,怒目,大吼:“赶紧给我下来,你想做望妻石还得问问我同不同意!”

    骂完,不由得暗暗嘀咕,牛犊子真狡猾。

    穷乡僻壤娶妻不易,她和谢沐晖打小玩在一起,两家大人心照不宣,谢沐晖不跟她走,谢爹谢妈担心她飞了儿子娶不到媳妇。

    “好,听媳妇的话。”谢沐晖跳下石头,一溜烟跑出老远,一路跑笑得打跌:“媳妇,快来追我。”

    两人一路嘻闹,跑跑跳跳,饿了咬一口两家大人把唯一的口粮舍给出来给他们蒸的面疙瘩,一日工夫,出了大山,来到山外的一个小镇。

    小镇比山村强些,红土墙,水泥刷了墙面,瓦片盖屋顶,四下里是土地,麦子还在泥地里没露脸,有些荒芜气息。

    “咱们就在这镇上住下?”谢沐晖问。

    徐凤英只说要离开山村进城,具体有什么打算没说。

    “嘘。”徐凤英比出一根手指,指路边大树。

    树枝杈丫间有一个鸟窝,那位置,恰是两人迭加的高度。

    这种事两人配合过多次,这时不能爬树,爬树动静太大,如果窝里有鸟会被惊动,谢沐晖当即心领神会,摘下肩膀包袱,摆开马步蹲好。

    徐凤英嗖地一下蹿上他肩膀,在谢沐晖缓缓站起来后,轻扶树身,很快探到鸟窝。

    六个鸟蛋,还有一只麻雀。

    “出师告捷,面疙瘩可以留着明天吃,咱们今晚烤麻雀煮鸟蛋吃了。”徐凤英得意地笑,把鸟蛋装进衣兜里,掏出手帕,捆住麻雀翅膀丢到地上。

    下地时出了点意外,按以往惯例,谢沐晖蹲下去,徐凤英一跳就落地了,可这回谢沐晖像傻了似不蹲,徐凤英沉浸在有麻雀肉吃的喜悦中,没觉察,丢了麻雀后就往地面跳。

    那么高,这一跳不摔着才怪,谢沐晖回神,惊叫了一声,飞快地倒地垫到下面做肉弹。

    跌的那人没事,做肉弹的疼得惨叫。

    兜里的鸟蛋跌碎了,徐凤英心疼得急忙从包袱里找出准备路上跟人家讨水喝的粗瓷抢救鸟蛋,弄完了回头,谢沐晖还躺在地上,一脚踹过去,骂道:“还不起来。”

    见谢沐晖不起身,一个劲儿打抖,脸色发青,额头汗水淋漓,不由吓了一跳。

    “怎么了?摔到哪里了?“

    没摔着哪儿,只是方才从下面看上去,她的上衣衣摆伸张开,里面……白生生的,他可耻地……然后,做肉弹时,徐凤英的屁股好巧不巧跌坐到不安份的那物上面,眼下,要折断了似,谢沐晖咬牙,脸缩成一团,有苦没处诉,别说站,连挪一挪都不能。

    “伤了哪里你倒是说呀!”徐凤英见他难受,更着急,闷头检查,拉手摸肩膀,好好的,又扶起他一条腿,刚抬高些许,谢沐晖又是一阵惨叫。

    “到底咋了?”徐凤英愣了愣,哧一下笑出声,问:“断了?老谢家要绝后了?”

    谢沐晖臊得想把脸埋了,又恨不得剁了眼前幸灾乐祸的人,又想在那张如花笑靥上咬一口。

    什么都做不成,眼下疼得遍体冷汗,手软脚酸,战斗力为负,好半天才气急败坏吼出断断续续的一句:“老谢家……绝后了,你……还不得哭死……”

    断不了,真断了,早晕死过去了,徐凤英憋笑憋得身体发抖,动作不伶俐了,好半天忍住,扒谢沐晖裤子:“我检查一下,真断了,哼……”

    青天白日的又是大路边,谢沐晖大窘,急忙去拍徐凤英的手,身体一动,裤子布料扯了扯,一阵剧痛,疼得嗷嗷惨叫,没力气动弹了。

    两辈子加起来,徐凤英还是第一次直视男人的……看到可怜巴巴蜷成一小团的物儿,愣了愣,伸了手轻轻抚摸。

    有些疼,徐凤英的手可不柔软也不光滑,可是,又像被挠到说不清的痒处,惬意异常,谢沐晖气促烦热,难耐异常,猛然间一阵刺痛,原来那软虫竟然在徐凤英面前耀武扬威起来,才受了伤却不安份,登时疼得连声抽气,周身都是汗,里衣很快地湿漉漉一片,身体热的很,冒着热气,汗水被热气蒸出烟了,似乎在哔哔叭叭响。

    徐凤英爱不释手,还想摸,到底是大路边,虽然大冬天呼出的热气都成冰,没人出来,可也怕冷不丁蹿出个人来,恋恋不舍收回手。

    晚上两人自然住不起旅馆,就在野地里捡了枯枝树叶,用从家里带出来的瓷钵煮了鸟蛋,泥闷麻雀,津津有味吃了一餐后,打散热灰,另起一个火堆,就在野地里露宿。

    没有棉被,火烧得再旺也不济事,后半夜两人就抱成一团依赖着对方的体温取暖了,沉睡中谢沐晖一双手还像有自己的意识,搭在不应该搭的地方。

    天明醒过来,谢沐晖脸庞腾地炸开了红霞,顷刻间耳根子也红了,猛一下推开徐凤英跳起来,眼睛不知往哪放好,结结巴巴道歉。

    “英子,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热腾腾的汗味儿,前世后来几十年一直怀念的气息,徐凤英心肝悠悠颤动,嗡声说:“快拉我起来,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软软的,跟以往大相庭径,带着莫名的撒娇味儿。

    靠着两条腿,两人在二十天后走到了g市。

    一路上露宿野外,渴了到路边人家讨一碗水,饿了吃一口面疙瘩,幸运时,能在在树上掏到几个鸟蛋,河里捉到一条鱼,美美地吃上一餐。

    这时的g市还没有徐凤英大学毕业后的规模,更没有二三十年后她叱咤商海时的繁华,比起他们那个山旮旯里的村庄,却已是天壤之别。

    “你怎么知道山外有这个地方?”一路上什么都听徐凤英的,这会儿,谢沐晖忍不住问。

    “我能卜会算,不行吗?”徐凤英恶狠狠说,抬腿就往谢沐晖下三路招呼去。

    谢沐晖左躲右闪,急喊饶命,等跳闹毕,早没了不解和惊奇,愁起晚上的住宿和接下来的吃饭问题。

    城里可找不到那么多的枯树和野草生火,也没有河塘可以捉鱼,树窝可以掏鸟蛋。

    徐凤英早想好了,拉了谢沐晖来到小清河,拿出毛巾用冰冷的河水洗脸,又把包袱里没穿过的干净衣服换上。

    两人眉眼都极不错,虽然黑瘦了点,换上干净衣服后,看起来又爽利又能干,绝好的娃子。

    把包袱找个地方藏好,徐凤英拉着谢沐晖来到一座四合院停下。

    这处宅院就是何欢的娘家,这天,何欢出嫁,嫁给黎成祥,何家大摆筵席,徐凤英赶到除夕前离家,一路紧赶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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