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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世荣华-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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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直至他尝了个遍,阮清微面颊潮红的拿起一块点心接着吃,含情的望着他为她续上一杯奶酥茶递来,她会心的笑着。这些日子,她时刻浸在他给予的温柔体贴中,心变得很平和,有着曼妙度日的舒服。
  慕径偲加了一勺蜂蜜,轻搅拌着奶酥茶,道:“再过十五日,你入太子府就满一年了。”
  “我奄奄一息时,遗憾与你在一起太短太短。如今一想,又觉这一年过得惊心动魄,好似过了半生似的。”阮清微莞尔一笑,很高兴这一年是与他一起度过的。
  慕径偲轻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的手指,笃定的道:“命运就是这样的安排,把那些不愉快的事都集中的被我们经历,此后的大半生我们就安稳的幸福的度过。”
  阮清微挑眉,“言之有理。”
  “这种境况不会太久的,相信我。”
  “我当然信你。”
  慕径偲端起温热的奶酥茶,一勺一勺的喂她,道:“送魏晏去到泰郡的侍从回来说,亦心已怀身孕了。”
  阮清微一喜,连忙问道:“他们相处的如何?”
  “听侍从说,途中,他们常常拌嘴,魏晏对亦心的性子丝毫不放任纵容,亦心被不予理会了三日便有所收敛。到了泰郡,得知亦心怀了身孕,魏晏是真的狂喜,待亦心疼爱有加。亦心自是欢喜,几乎寸步不离的跟着魏晏,满面笑容。”
  这对冤家慢慢的磨合相处,他会发现她的娇俏可爱,她能感受到他的铁汉柔情。
  阮清微笑道:“那就好。”
  推算下时间,亦心的身孕似乎是大婚之前怀上的,他们相视一眼,心照不宣。可见,在大婚前,亦心偷偷的去找过魏晏,魏晏已渐生了情愫。
  一碗奶酥茶喝完了,慕径偲将空碗放在旁边的案上,用唇轻沾着她湿润的唇瓣,轻轻的挪移,低低说道:“好好的调养身子,此后生育儿女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阮清微双眸含情,笑道:“好。”
  慕径偲温柔的在她额头一吻,问:“该服药了?”
  “嗯。”阮清微要让身子尽快康复。
  慕径偲亲力亲为的喂她服药,每日都对她照顾的无微不至,事无巨细,那是发自他内心深处的爱,自然而然的流露。阮清微的心窝里总是被温得发软。
  当阮清微服完药后,慕径偲伫立在窗前,抬首看了看正午的阳光,若有所思的朝窗外张望,在等着什么。
  没多久,石竹从院外而来,禀道:“太子殿下,新上任的大理寺卿王大人求见。”
  等的人来了,慕径偲道:“宣。”
  阮清微拧眉,许奇正不再是大理寺卿?
  慕径偲握着她的肩,说道:“慕玄懿限十日为期破案,许奇正已辞官离京,今日刚上任的王恒是慕玄懿任命的人。”他执起她的手,让她坐在窗边的椅上,郑重说道:“坐着等我。”
  “好。”阮清微听话的端坐着,用轻轻的笑意遮住猛起的忧色,形势俨然不容乐观。
  方才还晴空万里,这会儿,似乎飓风将至。
  慕径偲信步走至院内,波澜不惊,正大光明的站在天地间。
  大批的大理寺衙兵驻在院外,一品朝服加身的王恒趋步进院,难掩新官刚上任的志得意满,像模像样的拜道:“臣,大理寺卿王恒参见太子殿下。”
  “王大人请起。”
  王恒起身,缓缓抬首,仰望负手而立于对面之人,身着素袍素鞋,气度从容闲适,风骨卓然,有着如传闻一样的宁静致远。他壮着胆子抬起眼帘,迎视着太子的目光时,只是一瞬,连忙急急闪开。太子的眼睛很明净,一切污浊之物在他的眼睛里都被显现,无处遁藏。
  管他幽谷芷兰,管他高风亮节,今日,他就要被碾落成泥成尘。王恒慌乱的重拾起自己紊乱的戾气,挺直了腰杆,清了清喉咙,只是微微的躬身,道:“臣奉旨彻查皇上被行刺一案。”
  慕径偲神色如常的道:“有劳了。“
  王恒伸手一引,直接恭请道:“还望太子殿下进大理寺一趟,配合调查。”
  “缘由?”
  “皇上在太子府遇行刺,太子殿下有无法推诿的重大嫌疑。”
  “可有证据?”
  “有些蛛丝马迹。”
  慕径偲平静的道:“王大人是打算对我严刑逼供?”
  语声如轻风抚水,落在王恒的耳中,竟似铁锥,凌厉的刺穿表面,丑陋尽显。瑞王有交待,就是要把他带到大理寺里严刑逼供,地牢中的刑具都已备好,会逐一给他尝试。
  “太子殿下言重了,”王恒肃目道:“臣是依法行事,凡可疑之人都要接受审查,绝不姑息。”
  慕径偲眸色淡淡,道:“身为大理寺卿,可知我进大理寺,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查出了此事与太子殿下有关,也意味着太子殿下将再也走不出大理寺。
  “臣职责在身,”王恒要软硬兼施的把他弄进大理寺,“望太子殿下不要让臣为难,贻误了调查案情,臣可担当不起。”
  慕径偲不语,岿然而立,如山锋顶上的青松。
  王恒见他不动声色,沉静而尊贵,集日月光华,高高在上的普照而下。在他面前站着,仿佛被定身,动弹不得,王恒忽觉自己渺小的就像是一只蝼蚁,他厌恶渺小卑贱,厌恶似草芥被人踩踏。是他拼尽一切向前挤,跪在瑞王脚边示忠,才得已取这大理寺卿一职,一定不能辱使命。
  王恒暗暗握拳,激道:“是太子殿下心虚,不敢与臣走一趟?”
  慕径偲依旧不语。
  “太子殿下是要衙兵们搀扶至大理寺?”王恒垂首冷言,目光狠厉,再也不浪费时间。请不去就抓去!当前是瑞王监国,太子是笼中鸟,速速给太子定罪,就是立了大功一件!
  阮清微透过窗棂目不转睛的看着,仔细的听着他们的一言一语。一颗心悬在喉咙,她最担心的就是慕径偲被强行带去大理寺,必遭非人的折磨,大理寺万万不可去。
  半晌,慕径偲开口道:“让瑞王来见我。”
  王恒一震,立刻大声道:“瑞王监国,日理万机。臣负责彻查此案,怎么审理臣自有主张,与瑞王无关。”
  慕径偲再次不语。
  既然如此,王恒面色一沉,冷声下令道:“来人……”
  ‘人’字话音尚未落,只觉一个身影疾迅重击,王恒的脸上猛疼,整个人被踢得飞起,撞在院墙上,被弹落下。
  王恒傻住了,睁大了眼睛,惊骇的瞪着慕径偲身后侧的侍女,极度的震惊。
  是石竹。
  石竹身手极快的出手并已返回原地,王恒的嘴角溢出血,左脸上被靴底狠狠的踹了一脚。
  从震惊中缓过神后,王恒猛得站起,恼羞成怒的喝斥道:“胆敢……”
  ‘敢’字刚说出口,石竹身形一旋至半空,脚掌对着王恒的右脸就是一脚。王恒又被踢远,踉跄着跌坐在地,面如死灰。
  慕径偲看了看石竹,石竹明白,脚步轻快的走至屋中,转瞬便回到他身后侧,将一物执于身后。
  王恒愕然不已,太子殿下竟然指使侍女对朝廷命官动手?!太子殿下不知自己的处境?!这两脚之辱,必百倍报还!
  慕径偲眸色凉凉的扫过试着爬起来的王恒,王恒狼狈的一抖,如被猛得扔进冰冻刺骨的深潭中一般。他目光一转,望向院外,清声道:“慕玄懿,你既然来了,何不进来。”
  在院外的慕玄懿锦衣玉带,虎瞳里喷涌的火,随着他的脚步,一点点的忽明忽暗。他穿过院门,迈进了院内,跟慕径偲正面相对。
  见瑞王现身了,王恒压下心中愧意和惧意,跪道:“臣,拜见瑞王殿下。”
  慕玄懿若无其事的道:“王大人请起。”
  王恒强忍着摔跌的疼痛,瑟瑟着站起身。
  慕径偲唤道:“石竹。”
  石竹上前,“奴婢在。”
  “王恒无法无天,言行不当,犯下大不敬之罪,把他就地处决,”慕径偲看着慕玄懿,平静的道:“我虽是被禁足于太子府,也绝不容任何人轻慢。”
  “是。”石竹一跃上前,拎起手足无措的王恒,没有给慕玄懿说话的机会,用力把王恒朝院墙外抛去,当王恒的身子在半空中时,石竹轻点脚尖跟随在半空,剑出剑鞘,剑光一闪划过,鲜血喷涌而出,尸首分离,重重的落在院外。
  干脆利落,一气呵成,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慕玄懿眸光精聚,怔道:“皇兄不会不知私刑杀他的后果。”
  慕径偲道:“你不会不识这柄剑。”
  石竹将剑入鞘,双手呈给慕玄懿看,剑身金黄,雕刻盘龙,散发着冷峻的暗光。
  是皇上的佩剑,尚方宝剑,可先斩后奏,削铁如泥。慕玄懿惊道:“它怎么在你这里?”
  石竹收起剑,退至了远处。
  “这是我被册封为太子的当天,皇上的赏赐之物。”慕径偲平静的道:“皇上可能已经忘记了它在我这里。”
  “父皇一定是忘记了!”慕玄懿见院中只有他们二人,便语声低沉而冷的切齿道:“父皇甚至忘记了你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而你却没有忘记,明目张胆的在府中设下埋伏行刺他!”
  慕径偲神色不明的道:“你证明不了是我所为。”
  “无论你隐藏的多深,我一定能查明是你所为。”慕玄懿冷道:“我要一个一个提审你身边的侍从。”就不信他们的血肉身躯挨得过生不如死的酷刑。
  “他们用命护我,我会用命保他们,动他们,就是要与我动手。”慕径偲凛然,面罩寒霜,“只要你敢用阴暗的手段对我,我会用阴暗还之,你将知道会为此付出怎样的代价。”
  慕玄懿心下一怵,他此番胸有成竹,不是威胁,不是故弄玄虚,而是告诉,可想而知他在大隐的表象下,早已布下精密的网,他的网是什么?错综复杂的官场人际,那些是他的势力?他的胜券因何而来?他有多少暗中的力量?诸多疑窦猛然间油然而生。
  慕径偲道:“当前的形势对你极有利,我奉劝你用高明、光明的手段,拿出你的本事,证明‘太子’之位在你触手可及时,你能全身而退的得到。”
  “太子之位本就属于我!”慕玄懿脱口而来,这种积攒在心底多年的愤恨,终于宣泄。
  “是吗?”慕径偲平淡无奇的道:“从哪里追溯,能论证太子之位理应是你的?从你父皇弑兄夺_位之前,还是当朝我以嫡长子的身份被册封太子之后?”
  慕玄懿忽觉一阵恍惚,从此两处追溯,太子之位都属于慕径偲!
  不,不对。
  哪里不对?
  慕玄懿的脑子顿时很乱,如被雷击,他突然开朗,近乎亢奋的冷道:“当朝是父皇为皇上,论亲生血脉,太子之位理应属于我。”
  “是啊,胜,则能冠冕堂皇的处于上风,”慕径偲语声淡薄,道:“太子之位一直只离你一步之遥,你能拿,就拿去。”
  “我能。”慕玄懿用尽全身的力气,目光铁硬。
  “记住我的忠告,这场博弈于你而言,明有明的下场,暗有暗的下场,你如何出手,就收到相应的回应。”
  慕玄懿仿佛能感觉到自己正站在漩涡的中心,被很多无形的触角包围,稍不留神就万劫不复。他环顾四周,惶恐不安,不知道在暗处埋伏着什么,只觉得背脊发凉,随时会被天罗地网罩住。他强忍着,不能轻举妄动,要先查出他的底气是什么。
  慕径偲道:“我等着你用光明磊落的实力跟我较量。”
  “你且等着。”慕玄懿愤而拂袖,席卷着巨浪乱石而去。
  太子府又恢复了宁静,阮清微如青松下的轻风,飘至慕径偲的身边,与他紧紧的十指相扣。

  ☆、第八十章

  “你应该果断的给慕径偲定罪!”韩珺瑶语声坚定,在她的眼眸中,闪烁着冷酷的锐光;“意图行刺皇上;谋大逆之罪!”
  慕玄懿正在内室中欣赏着他收集的珊瑚树;见韩珺瑶急步而入,像刺目的火焰一样耸在他面前;他极为不适的眯起眼睛,不冷不热的道:“谢谢你多此一举的提醒。”
  听出他的漠然;韩珺瑶攥了攥手帕;缓缓落坐在木桌边,深吸了口气;收起心中的厌烦和不满,换作一副和颜悦色的笑脸,近乎温柔的道:“瑞王在顾虑什么?”
  慕玄懿这才抬起眼帘正眼瞧她;她有着艳丽的容貌,就应该配上这般温柔献媚的眉眼带笑;而不是傲慢的自以为是。只瞧她一眼;视线又落向他喜欢的珊瑚树;道:“我要先查清他暗中的势力。”
  “暗中观察的查?”韩珺瑶心底暗生藐视;勉强保持着常态,道:“想要知道他暗中的势力,只需要把他逼入绝境,在绝境中,他的势力必定会有所动,将一览无余。”
  “到鱼死网破时,事态的发展将失控。”
  “何来的鱼死网破?皇帝在太子府被行刺,太子难咎其责是太正常不过的事,你有监国权,于情于理的调查他,怎么会失控?即使失控,你手握的皇权就是重器,再大的浪也能有办法平息!”
  慕玄懿不以为然的道:“太过冒险的事不值得博,我要的稳妥。”
  稳妥?!韩珺瑶眼底尽显讥笑,一眨而过,他这样做并不是稳妥,是不自信,是优柔寡断,是没有底气!通过这段时间对他的观察,她对他失望透了。当前尚不能与他的关系破裂,她施展着女子特有的软绵,自信而温柔道:“不如瑞王将此案交给我,我不仅能试探出慕径偲的势力,还能给慕径偲定罪,事成,我们共享胜利,事败,一切后果我负责。”
  慕玄懿知道她的雷厉风行,亦知道她擅用的刚柔并济,他淡声说道:“后果是你一人能担得起的?”
  “你不信我?不信我能独自承担,担心我牵连于你?”
  “与信不信无关,你是瑞王妃,无论如何我都脱不了干系。”
  他们是名义上的夫妻,荣,能不能一起荣,尚不一定;辱,则肯定是一起辱。
  韩珺瑶沉吟道:“我可以不出面,只在幕后,找一人冲锋在前,如果事败了,把一切都推给此人,我们都能全身而退。”她自信的道:“要知道事成的胜算很大。”
  慕玄懿唇角一抹寒笑,道:“你太过自信了。”
  韩珺瑶反唇相讥,“你太过轻视我。”
  “你根本就不是慕径偲的对手。”
  “凭何断定?”
  “你驾驭不了他。”
  “我不驾驭他,我要战胜他。”
  慕玄懿冷笑道:“你太不了解他,他远比你想象的深不可测。”
  “对付深不可测的人,就要果断,果断的抓到机会,在他措手不及时,给他致命一击。”
  “如此一来,最幸运的下场,就是两败俱伤,”慕玄懿沉声道:“我绝不会跟他两败俱伤,我要处于不败之势的摧毁他。”
  韩珺瑶恍然的一怔,道:“是他太了解你!”
  “他了解我什么?”
  “他了解你对稳中求胜的决心,也了解你的……”韩珺瑶油然而生的词是‘谨小慎微’、‘焦躁’、‘优柔’、‘胆懦’,为了暂时与他平和的相处,她给他面子,只慢慢的说出两个字:“为人。”
  慕玄懿义正辞严的道:“做事自当要稳中求胜,难不成要鲁莽冲动?”
  只稳中求胜,难成大局,更何况是处在朝夕万变的皇权中。他要的稳中求胜,已经等了二十年,长此以往,等到死,也等不到‘胜’,只会等到坐以待毙。
  韩珺瑶恼极,那次因亦心公主落水,皇帝授于决定权时,首先就应该直接对付慕径偲,直攻他的太子之位,而不是周旋着杀太子太师,也就是经那次的争执分歧,韩珺瑶彻底的意识到自己押错了棋子。
  不由得,韩珺瑶更加清楚的认识到慕径偲的厉害,他利用慕玄懿的性格,使得在他在处于极为危险的劣势中,依然能平安无事。不过她已经不懊悔当时没有选慕径偲为驸马了,因为她下定决心摧残一切,坚定了去往高位的信念。
  韩珺瑶知道他的性格已经根深蒂固,便不再多费口舌的劝说,这样也好,等尘埃落定之时,她能在他稳中算计她时,先果断的先除去他。既然如此,那就实施另一个计划,她笑道:“你说的是,稳中求胜是比鲁莽冲动好。恰好,我皇兄贡献了一个很稳妥的计策。”
  “洗耳恭听。”慕玄懿虽然这样说着,视线却是专注的落在珊瑚树上。
  韩珺瑶只作未曾察觉他的敷衍,说道:“它需要耗些时日,但确实很稳妥。”
  慕玄懿懒散说道:“我正在听。”
  韩珺瑶直截了当的道:“皇兄将派高手暗中刺杀魏晏,魏晏虽远在泰郡,他威名过盛,是个武将奇才,对我们始终是个隐患。”
  “继续。”慕玄懿非除去魏晏不可,在亦心公主下嫁的宴席上,他明确有拉拢魏晏之意,魏晏不予理睬。既然道不同,则必除之!
  “杀死魏晏之后,会有死士故意被擒,招供出是受大越国的四皇子指使。”韩珺瑶道:“四皇子是父皇的第二任皇后所生的儿子,自幼被没生出皇子的庄贵妃养在身边,有些才华,是皇兄稳坐太子之位最大的威胁。”
  慕玄懿冷哼一声,讥笑道:“庄贵妃是你母后稳坐皇后之位最大的威胁,当真是一箭双雕。”
  韩珺瑶不置可否的笑了,道:“魏晏被大越国的四皇子派人刺杀,震惊朝野,你身为监国的瑞王,自当要为魏晏讨个说法,便向大越国施压。与此同时,煽动朝臣和百姓,提出用武力讨伐。”
  慕玄懿若有所思。
  “庄贵妃和四皇子必将辩解一番,仅有被擒刺客的一面之词,父皇会左右为难。于是,你就顺应民心,流露出武力讨伐的打算。”
  慕玄懿道:“说下去。”
  “再放出谣言,太子殿下慕径偲屡次主动请缨亲征大越国,瑞王屡次回拒。太子依旧态度坚决,誓要为魏晏讨个公道,维护大慕国的体面。至于皇上被行刺案,有条不紊的查,不针对慕径偲,使他放松警惕。”
  慕玄懿饶有兴趣的看向韩珺瑶。
  “你拗不过太子,就依他之意,把将军令给他,由他率兵讨伐。”韩珺瑶忽然笑了,笑容明艳的不可方物,“当他带着将军令只身前往近郊的练兵场的途中,皇兄早已派千名精锐的侍卫埋伏在僻静的必经之路上,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闻言,慕玄懿莫名的兴奋,忽道:“能杀得了他?”
  “如果杀死了他,皆大欢喜,把他的尸体藏匿起来,他便是带着号令万军的将军令下落不明;如果他极为侥幸的逃过一劫,在途中没有被杀死,就再次嫁祸给大越国的四皇子,然后安排杀手乔装入军营,总有杀死他的机会。”韩珺瑶非常肯定的道:“一定能杀得死他,他死之后,再设法查出他预谋行刺皇上的证据。”
  “如何收场?”慕玄懿要全身而退。
  “当慕径偲手握将令军,大慕国有率兵讨伐的决心时,我母后和皇后便在父皇面前施加压力,把四皇子的人头奉上,再奉上高额的财物,以解危机。”韩珺瑶笑道:“瑞王见大越国极有诚意的赔罪,以免百姓再遭战事而流离失所,便以仁德之心宽恕了大越国的四皇子。”
  慕玄懿认真的思考着整个计划,这对于大越国太子韩铮封而言,是一举两得,即灭了庄贵妃的气焰,甚至于可以借机压制庄贵妃,又除去了最大的威胁四皇子。对他而言,同样是一举两得,即除去了威名赫赫的魏晏,又除去了太子殿下慕径偲。
  韩珺瑶自信而认真的道:“整个过程皆与你无关,都是大越国四皇子所为,无论出了什么差错,你都能稳妥的坐享其成。”
  这个计划要一步一步的实施,一步步的推进,约摸需数月之久。倒也无妨,可以在这数月期间,暗中观察慕径偲的势力。
  慕玄懿收起思绪,说道:“我进宫一趟,跟柳丞相商议此事。”
  韩珺瑶意味深长的道:“在除去魏晏和慕径偲之前,皇上需要活着,但不可干涉。依柳丞相的英明,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慕玄懿笑而不语,跟她联姻的好处终于体现出来,不过,她这种人太过危险,不能久用,在适当的时机就要除去。
  望着慕玄懿乘马车前去皇宫,韩珺瑶的唇角一抹冷笑,森寒、藐视、厌恶,皇室之中多薄情寡义,唯有权利永恒。杀掉劲敌魏晏和慕径偲,待他登基为皇帝时,就是他归西之日,这大慕国的山河,就将在她的裙摆之下!
  皇宫中,冷肃依旧。
  在四象殿,慕玄懿与柳丞相密谈许久,聊及韩珺瑶提出的计策,柳丞相连连点头,道是此计可用。柳丞相低声道:“皇上的伤势已无大碍,自前日起,臣就已经收卖了御医,在他的药膳中加了特制的药,可使他终日昏沉。”
  见柳丞相有先见之明,慕玄懿不禁面带喜色,自从皇上卧榻之日起,柳丞相就一直值守在皇上的榻前,协助处理朝政。因福公公识趣,在柳贵妃的劝导下,帮助柳丞相一手遮天,未经柳丞相的允许,谁都不得面见皇上。
  慕玄懿稍有不放心的道:“福公公真的可用?御医们真的可信?”
  “殿下请放心,”柳丞相道:“臣在官场数十年,可用可信之人都是经过数次试探的,他们一旦有变,瞒不过臣的眼睛。”
  “那就好。”慕玄懿释然,天下间,唯柳丞相最为可靠。
  回到瑞王府,慕玄懿急见韩珺瑶,让其告诉韩铮封,开始实施计划。这对貌合神离的夫妻,开始出奇的团结,他们的目标一致,都是至高无上的皇权。
  新上任的大理寺卿着手调查皇帝行刺案,听从瑞王的命令,慢悠悠的查,也不去打扰太子殿下,进展极为缓慢。
  经过两个月的暗中观察,慕径偲每日都很安顺的禁足在太子府,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就像与世隔绝了一般。而慕玄懿绝不相信他真的安分守己,深知不可掉以轻心。
  慕玄懿开始暗度陈仓的扶持自己的亲信,或明升暗降,或平步青云,得心应手的运用皇权巩固势力。
  突然,从泰郡传出惊人的消息:魏晏大将军被暗杀,怀有身孕的亦心公主也被暗杀,两人双双惨死。
  举国震惊!
  慕玄懿冷声质问韩珺瑶:“竟敢杀亦心?!”
  韩珺瑶表示很遗憾,一脸无辜的道:“听说,在那个屠杀的雨夜,是亦心不顾一切的为魏晏挡住了第一刀。那种深情,真令人动容。亦心见魏晏将死,执意寻死,没办法,只得如她的愿。”
  亦心公主的绝望悲壮,在魏晏遍体鳞伤时的歇斯底里,极度痛苦的哭泣,被说得轻描淡写。她垂死之际,抱着魏晏说:我皇兄一定会为我们报仇的,我们在阴间等着这帮恶人。
  韩珺瑶愉快的笑道:“恭喜我们除去了魏晏。”
  慕玄懿沉默良久,没再说什么。
  功勋卓越的魏晏大将军被暗杀,瑞王下令彻查,恰好活捉了一名受重伤的刺客,被押到京城审讯,经三法司会审,刺客招认是受大越国的四皇子指使。
  朝野震愤!
  魏晏少年奇才,是护守大慕国疆土的中流砥柱,却遭刺杀英年早逝,不胜惋惜怆然。灵柩运送回京,所经之处,痛哭声不绝,天下素缟。
  大慕国的朝臣和百姓愤慨不已,大越国内也一片哗然,庄贵妃和四皇子懵懂后知道被陷害而怒极,力证清白。
  瑞王一纸明文传达,让大越国的皇帝给个交待。大越国的皇帝知道事态严峻,但仅凭被擒的刺客供述,难以确凿的证明是四皇子指使,已然过了两个月,仍没有定论。
  大越国故意挑衅!
  大越国欺辱大慕国已无将才!
  大越国将意图趁乱攻打大慕国!
  在诸多来历不明的言论煽动下,大慕国的百姓沸腾了,呼吁武力讨伐的声音渐起,舆论越来越烈。听闻被禁足的太子殿下主动请缨率兵向大越国讨个说法,监国的瑞王暂未允许,要从长计议。
  朝堂中的百官频繁上书,聚众的百姓长跪于皇宫外请愿,太子殿下多次的请缨,瑞王似有所动摇,只道是要听从皇上的旨意。
  惜英明神武的慕昌帝终日迷迷糊糊,昏睡于榻,不知天下动荡。在旁服侍的御医和侍从皆有口不言,只任柳丞相和柳贵妃为所欲为。侍候在皇帝身边的人仿佛都知,皇帝的大势已去,这江山皇权,正在被瑞王收入囊中。
  一切都按计划顺利的进行,慕玄懿很沉得住气,当韩铮封的千名精兵悄无声息的陆续抵达京城后,慕玄懿、韩珺瑶、柳丞相仨人知道时机已成熟,凡事都在掌控之中。
  终于,瑞王郑重的得到了皇帝的口谕,下令:由太子殿下慕径偲率兵攻打大越国。
  炎炎夏日已逝,入秋后的凉意顿起。
  经过数月的调养,阮清微的身子已恢复,出神入化的武功虽不复往日,但依旧轻盈如风,身手疾迅,能以一己之力敌过她的寥寥无几。
  慕径偲沉静立于亭中,凝视着一袭素衣的阮清微,她在落叶丛中练剑,一招一势精准利落。他的目光柔和,她似蹁跹的鹤,灵秀天成,似微风轻扬,似朝露明朗。
  她栖息在他的眼睛里,就像暖阳,暖着他的生命,是他愿意用生命去呵护之人。
  魏晏被刺杀的消息,他迟迟没有敢告诉她,也叮嘱侍从不要提起,生怕她伤心难过。他知道她的坚强,也知她的脆弱,他实在于心不忍,他希望她能一直自在、快乐、无忧无虑。
  半晌,阮清微提剑笑吟吟的朝他走来,见他似有心事,问道:“怎么了?”
  慕径偲迎上她,拥她入怀,道:“我要出府一趟。”
  阮清微隐觉不妙,“去哪?”
  慕径偲平静的道:“福公公刚才宣读了圣旨,呈上将军令,我需即刻前往军营,统率万兵攻打大越国。”

  ☆、第八一章

    攻打大越国?!阮清微心下一惊,不难想象这段日子里发生了很多事,而她一概不知;因为慕径偲让她安心的休养。如今她的身子不再虚弱;已经康复;足以能与他一起面对任何事。

    见慕径偲欲不打算说下去,她美眸轻扬;道:“告诉我是何缘由。”

    慕径偲握住了她的手;温柔又疼惜的凝视着她;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说吧;”阮清微定睛望着他;神态自若的道:“无论是什么原因,我迟早会知道,但说无妨。”

    她微微笑着,带着她与生俱来的洒脱,和风一样的坚韧。

    慕径偲握着她手的力度加重了些,低声道:“慕玄懿同意了韩珺瑶的计划;魏晏被韩铮封派人刺杀而死。”

    一瞬间,笑容静止在阮清微的清丽容颜;她的眼底是难以名状的惊诧、痛心、悲悯,胸腔里狂涌的遗恨排山倒海,她的眼眶顿时红了,泪水不由自主的簌簌滑落。

    她猛得垂首,颤抖着闭起眼睛,眼泪依旧无法自抑的流个不停,泪滴在枯叶上,融入尘埃,破碎。

    瑟瑟的秋意铺天盖地,萧条而凄凉的气息无孔不入,穿透她的身心灵魂,侵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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