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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世荣华-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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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心公主笑眯眯的道:“总之,你以后对本公主好,本公主也对你好。”
  房中的风波终于以魏晏的无言以对,而暂时平息了。
  阮清微倚着走廊下的亭柱,心中暗忖:柳贵妃这一关,怎么过?

☆、第三八章

  七日的时限已到,魏府与柳氏母女各执一词的纠纷该有定论了。
  阮清微早早的进了皇宫,先去琉璃宫探望庄文妃。
  晨阳下,庄文妃正坐在凉亭中抚琴,看上去心情很好,她面色依旧有些苍白,尚不复往日的精气神。
  阮清微背着手走过去,站在阶下,听着悠扬而愉快的琴声。
  是有何喜事?
  一曲终了,庄文妃温柔的笑了笑,招手道:“清微姑娘,快来。“
  阮清微拾阶而上,问道:“娘娘的身子可好了些?“
  “好些了,”庄文妃眉宇间尽是欢喜之色,示意她靠近些,极为开心的轻道:“皇上昨晚又来了。”
  阮清微一怔。
  “他昨晚对我赏赐许多,足有五十余样。”庄文妃的眼睛里闪着暖暖柔柔的光,“都是贵重稀罕之物,件件是珍宝。”她忍不住掩唇轻笑,“好像是将这几年对我的亏欠全都要补齐了似的。”
  “亏欠?”阮清微颇为诧异。
  “是皇上亲口所说,他说他这些年亏欠我太多。”庄文妃非常激动的道:“你知道他还说什么吗?”
  “什么?”
  “他说如果我想要皇后之位,他便将皇后之位给予我。”
  阮清微心下一惊,皇上明知道庄文妃的身份,竟然要让她当皇后?!发生了什么事?
  庄文妃发现她很震惊,便喜不自禁的道:“我当时也像你一样的震惊,简直像是做梦,但真的不是做梦,他就坐在我现在坐的石凳上,与我一同赏月,直至深夜。”
  阮清微沉着气,问:“娘娘是如何回皇上的?”
  “我自是想要皇后之位,若我当了皇后,太子殿下就能安稳。”庄文妃轻道:“我只道是不敢。”
  “皇上便不再提?”
  庄文妃笑着摇首,喜悦的道:“皇上则许诺于我,若我想要皇后之位时,只需告诉他,他就册封我为皇后。”
  阮清微拧眉,匪夷所思的道:“皇上冷落了娘娘数年之久,怎会突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难道不奇怪吗?”
  “奇怪,奇怪的很,”庄文妃轻道:“他昨晚心烦意乱,不知是谁惹得他不悦。”
  阮清微道:“娘娘的意思是,皇上一时冲动,才许诺给娘娘皇后之位?”
  “皇上何曾会一时冲动?”
  “那娘娘的意思是?”
  庄文妃嫣然笑道:“听他话中之意,似乎这偌大的后宫中,只有我这里能让他舒心的待着。”
  阮清微不安的问道:“娘娘的想法是?”
  “虽然受宠若惊,若真能被册封为皇后,可谓是时来运转。”
  “会不会有隐情?”
  “能有什么隐情?”庄文妃笑道:“如皇上所言,皇后之位给予我,较为妥当。”
  “娘娘认为皇上何出此言?”
  “想必是这段日子,被后宫这群明争暗斗的嫔妃们缠得烦心不已。”
  阮清微隐隐一叹,庄文妃沉醉在天赐洪福的喜悦里,全然不顾其中或许是计谋。她可不认为皇上真的荒唐到封已病逝的皇后之女为皇后,这有悖伦理。
  庄文妃不解的道:“你不为我高兴?”
  阮清微坦言道:“不合常理之事,往往暗藏隐患。”
  “怎么不合常理?”庄文妃道:“我能从亡国公主成为皇妃,又成为三宫并列的文妃,合乎常理了?我不照样像以前一样,被不闻不问的活着?”
  阮清微不语。
  “我知道你关心我的安危,”庄文妃柔声道:“皇后之位,我不强求。如果一定要给我,我不拒绝,仅此而已。”
  阮清微挑眉,道:“有句话不当讲,但今日非讲不可。”
  “请讲。”
  “千万别相信突如其来的幸运,紧随而至的可能是个灾难。”
  庄文妃不由得笑了,道:“那你怎么还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份幸运?”
  “我?”
  “你能被太子殿下倾心,何其大的幸运。”
  阮清微耸耸肩,道:“此事于他而言,才是幸运。”
  庄文妃不免愕然,见她一副无忧自在的样子,骇道:“他灾难将至?”
  阮清微眨了眨眼,“谁知道呢。”
  “清微姑娘。”
  “嗯?”
  “请莫伤害他。”
  阮清微缄口不语,过了半晌,漫不经心的道:“说不定伤害他的是娘娘呢,皇后之位可没有那么容易坐享其成。”
  “我会再小心谨慎。”庄文妃忽然想到了什么,对宫女使了个眼色。
  宫女快步的进入殿中,迅速的折身凉亭,捧着一坛酒而来。
  庄文妃亲和的道:“这是女儿红。”
  “特意为我而备?”阮清微接过酒坛,拔出坛塞一闻,上好的女儿红。
  “是的。”庄文妃轻柔的微笑着,慕径偲知道她爱喝女儿红,就让琉璃宫备些女儿红,以便她能在皇宫中想喝时便能喝到。
  阮清微拎起酒坛连饮数口,真是痛快。
  庄文妃恍然想道:“皇上昨晚颁布了一件事。”
  “嗯?”
  “皇上让我负责筹办荷喜宴。”
  “荷喜宴?”阮清微只觉耳熟。
  “每年的八月,皇宫中都会举办荷喜宴,往年都是由皇后负责筹办。”
  阮清微想起来了,那日柳贵妃正是用荷喜宴试探异己。
  庄文妃道:“荷喜宴就是全荷宴,以各类荷叶、藕、荷花,以荷为食材与装饰,办一场盛大的宴席,邀请才子佳人齐秀文采,席面上以诗、曲、画、赋会友,热闹非凡。”
  皇上此举意欲何为?
  阮清微饮了口酒,若有所思的道:“这件皇妃们羡慕的差事,娘娘没有推辞?”
  庄文妃稍有不安的道:“推辞不得,皇上是下令,而非提议。”
  昨晚,皇上的心情真是非比寻常。
  皇上绝不会平白无故让庄文妃为皇后,是为了气谁?或是被谁所气?
  后宫中的女人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可以影响皇上的心情?
  眼看已是晌午,阮清微收起思绪,道:“我要去与太子殿下会合了。”
  庄文妃提醒道:“将这两件事转告太子殿下,我听他的安排。”
  “好。”阮清微转身走出了琉璃宫。
  去往四象殿的途中,她表面上宁静闲适,心里在梳理着庄文妃所说的话。她深深的知道,帝王的宠爱是催命符。
  正走着,忽听一个熟悉的清脆声音:“你怎么才来?”
  阮清微一怔,上前迎上几步,道:“公主殿下。”
  “本主公等你等得已是不耐烦了。”亦心公主露出不悦的神情,粗暴的从贴身侍女的手中拽来锦袋,就示意侍女们都退远些。
  侍女退远后,亦心公主把锦袋硬塞在了阮清微的怀里,道:“本公主赏你的!”
  锦袋沉甸甸的,阮清微一副惊讶的样子,捏着烫手的锦袋,问道:“这是?”
  “价值不菲的珠宝,”亦心公主笑意盎然,“你挣两辈子也挣不到的财物。”
  阮清微挑眉,笑问:“这么贵重的东西,受之不得呀。”
  亦心公主道:“本公主能嫁给魏晏,你功不可没,甚得本公主的喜欢,这点奖赏,你受得。”
  阮清微连忙说道:“是公主殿下自己审时度势的结果。”
  亦心公主笑道:“你别再跟本公主假客气,以后好好表现,本公主的赏赐只多不少。”
  阮清微垫了垫锦袋,望向不远处的四象殿,颇有些为难的道:“拎着如此贵重的东西进殿,被问起了,如何解释才好?”
  “何需解释?”亦心公主趾高气扬的道:“就说本公主赏你的,本公主高兴赏你什么就赏你什么,高兴怎么赏就怎么赏,高兴在哪赏就在哪赏,你尽管拿着!”
  阮清微隐隐一笑,笑而不语,她忽然特别能体会魏晏的无言以对。
  亦心公主低声道:“本公主已经独自去魏府里道歉了,也向魏三小姐道歉了。”
  “魏府的态度是?”阮清微颇有些诧异她在说这句话时的随意,就像是做了一件很正常的事。
  亦心公主满不在乎的道:“本公主只管去道歉,他们什么态度是他们的事,与本公主何干。”
  阮清微笑问:“那公主殿下是怎么道歉的呢?”
  亦心公主说道:“本公主独自溜出公主府,在魏府门外,让魏晏把本公主接进府里,又让魏晏把魏家人全召集在一起,本公主说‘本公主因那日的无礼嚣张向魏府的长辈们道歉’,又向魏三小姐说‘本公主也向魏三小姐道歉’。”
  原来,她是自顾自的说,根本就不在乎魏府人的反应与态度。
  不过,她确实说出了道歉,已很不易。
  阮清微笑着称赞道:“公主殿下说的很好。”
  亦心公主神气的道:“本公主对母妃说,本公主是偷溜出公主府去芳菲岛上游玩,不小心失足落水昏倒了,被芳菲楼的婢女所救,昏迷一夜后,醒来,已无大碍。”
  “柳贵妃娘娘可相信?”阮清微松了口气,那日,她让芳菲楼的婢女把亦心公主送到公主府,并让婢女对公主府的侍卫道:起初,将亦心公主从水中救起时,并不识她是亦心公主,待她昏迷一夜,醒来后她说自己是亦心公主,这才将她送回府。
  亦心公主道:“相不相信又怎么样,反正她也不知真相。”
  阮清微扬眉,问道:“公主殿下对柳贵妃娘娘提起了要嫁给魏晏一事?”
  “没有提。”
  “公主殿下没有探一探柳贵妃娘娘的意见?”
  亦心公主不假思索的道:“母妃肯定不许。”
  阮清微故作大惊,“啊?”
  “母妃不喜欢魏家的人,”亦心公主随口道:“魏家的人也不喜欢母妃。”
  阮清微一怔。
  亦心公主很理直气壮的说道:“母妃不喜欢魏家的人是母妃的事,魏家的人不喜欢母妃是魏家人的事,他们的事是他们的事,与本公主无关,只有本公主要嫁给魏晏是本公主的事。”
  阮清微想了想,问道:“徜若柳贵妃坚决不许呢?”
  “本公主就死给她看。”亦心公主说得很坚决。
  阮清微为之一震,不由得说道:“公主殿下很信守承诺,答应的三个请求全都成全了。”
  亦心公主笑眯眯的道:“魏晏也会信守承诺,是不是?”
  “当然。”
  “他如果敢不信守承诺,本公主会万刀剁了他!”
  阮清微目光一扫,看到了正在慢慢走近的二皇子慕玄懿,风度翩翩依旧,他怎么也来了?
  既然被看到了,慕玄懿便开口唤道:“亦心。”
  “皇兄。”亦心公主笑着应了一声,随即对阮清微道:“你知道吗,皇兄将要迎娶大越国的珺瑶公主,婚期定在九月。”
  阮清微笑道:“恭喜呀。”
  亦心公主道:“皇兄这些日在忙着布置府邸,他们要办一场隆重的大婚。”
  阮清微挑眉,问道:“有多隆重?”
  “非常隆重非常隆重,”亦心公主忽然凑到阮清微的耳边,自信满满、得意洋洋的低道:“但肯定没有本公主的大婚隆重,绝对没有。”
  阮清微笑而不语。
  亦心公主满怀憧憬的期待着,她信誓旦旦的道:“本公主的大婚一定会是天下最隆重的,没有谁能比得了!”
  阮清微依然笑而不语。
  慕玄懿走到了她们面前,对阮清微视若无睹,轻摇折扇,说道:“亦心,你在这做什么?”
  亦心公主撅起小嘴,道:“等皇兄啊。”
  “我们走。”慕玄懿径直朝着四象殿而去,似乎一眼也没有看阮清微,然而,他已在远处看了许久,暗暗有了计划。
  亦心公主脚下生风,一刻也不愿再等的要见到魏晏。
  阮清微来到正殿门口时,将锦袋递给了候在殿外的石竹,信步踏进了殿中。放眼看去,该到的人都到齐了。

☆、第三九章

  肃穆的正殿中,弥漫着一片诡异的寂静。
  高高在上的慕昌帝神情冷酷,似有什么不悦之事严丝合缝的缭绕于心,经年累月的紧裹,渐渐的窒闷。
  在短暂的沉默后,慕径偲上前一步,道:“启禀父皇,七日前的事,儿臣心中已有决断。”
  “说。”慕昌帝冷沉的声音回荡在殿梁上。
  众人都屏息听着,尤其是柳贵妃。她的指尖在颤,她这几日一直不安,惧怕慕径偲会借机倾轧,做出对柳家不利的判决,关乎到柳家的颜面。对于慕径偲而言,无疑是好时机,皇上下令让他决断,便就绝不干涉,将取决于他的城府。
  如果他偏袒魏家,那就是公开宣布跟柳家对峙。
  他偏袒柳家?魏家将遭殃,后果不堪设想。而他,也将令人不齿。
  真的很难平衡,无疑很棘手。
  亦心公主等不及的道:“太子皇兄快说呀。”
  “亦心。”柳贵妃低声轻斥,她实在没想到亦心要嫁给魏晏的态度非常坚决,任凭再三劝说也无济于事。亦心竟然还偷偷独自溜出府,去芳菲楼找魏晏,简直太过任性妄为。
  慕玄懿轻摇折扇,从容不迫的淡定,他知道慕径偲能处理的妥当,母妃低估了慕径偲的沉稳严谨,以为其淡薄的表面是伪装,猜测其会见风使舵。
  魏淑妃和魏晏只是竖耳听着,俨然像是汪洋大海中的一叶小船,是风平浪静还是惊涛骇浪,他们似乎在听天由命。
  慕径偲正色的道:“一方说魏府冒犯皇家,另一方说公主唐突魏府,双方各执一词,却都无符合的人证。”
  柳贵妃轻问:“阮管家可算是人证?”
  “不算。”慕径偲道:“她只目睹了其中的一个场面,证明不了事情的起因与经过。”
  那该如何决断?
  慕径偲平静的道:“因魏府的言行使亦心公主自认为被冒犯,亦心公主的言行使魏府自认为被唐突,因此……”
  众人都全神贯注。
  “我的决断是,魏府所有人戒食、思过半日,亦心公主戒食、思过一日。”
  众人一怔。
  阮清微挑眉,这个方式很高明,不偏不倚,又息事宁人,各有所惩。
  慕径偲接着道:“若亦心公主与魏府再起同样的纠纷,自认为被冒犯被唐突了,则各打二十大板。若起三次同样的纠纷,则各打一百大板。”
  众人不禁一惊。
  此言是在明示,双方不可再起纠纷,如果明知故犯,则将受罚。
  阮清微隐隐一笑,看向慕径偲的眼神柔软了许多,她仰慕他有把事情处理的恰如其分的能力,这是智者君子才有的境界,不趁人之危,不落井下石,顾全自己也顾全别人,如松下之风明朗清疏,不沾染半点尘寰俗欲,这大概也是她爱慕他的缘由。
  亦心公主赶紧表态道:“亦心从明日起就戒食、思过一日。从此以后,也绝不跟魏府起冲突。”
  慕昌帝神色不明,柳贵妃的脸色变了变。
  亦心公主又道:“魏晏,你快说你没有异议。”
  柳贵妃深吸口气,暗暗的压下不悦,周全体面的说道:“此事由太子殿下决断,便就是全依太子殿下所言,无论有没有异议,都不得有异议。”
  魏晏与魏淑妃对视了一下,道:“臣谨遵太子殿下之意。”
  亦心公主喜不自禁的笑出了声,笑得粉嫩的小脸红扑扑的,随即她声音清脆的问道:“太子皇兄,亦心跟魏晏的婚事是如何决断的?”
  柳贵妃漫不经心的说道:“亦心,你还年幼,尚不到选驸马的时候。”
  亦心公主撅了撅嘴,道:“母妃,儿臣刚已及笄,正是选驸马的时候。”
  柳贵妃暗恼。
  亦心公主急道:“太子皇兄,快说啊。”
  慕径偲平静的说道:“魏晏。”
  “臣在。”魏晏上前一步。
  慕径偲问道:“你可愿娶亦心公主为妻?”
  闻言,柳贵妃欣喜,魏晏是绝不会愿意娶亦心的,就是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会同意娶,只要魏晏拒绝,可就是魏晏理亏,亦心便不用嫁给他了。
  魏晏侧目看了一眼亦心,亦心的眼睛亮亮的,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她那双清澈倔强的眼睛里,闪烁着动人的光,是最为纯粹的企盼,最为勇敢的怦动。他有一瞬间的恍惚,眼中的她好像只是一个单纯美丽的少女。
  仅仅等了片刻,见魏晏还不回应,亦心公主紧张的快要晕倒了,丝毫没有矜持的催促道:“魏晏,你快说啊!”
  魏晏收起视线,没有让亦心再煎熬的等待下去,拱手道:“回太子殿下,臣愿娶亦心公主为妻。”
  亦心公主笑了,笑得灿烂极了,那是任何快乐都无法比拟的喜悦,她几乎忍不住要雀跃着欢呼。
  “魏大将军说什么?”柳贵妃怔了怔,难以置信。
  魏淑妃不语,颇有几分无奈,谁让魏晏已经跟亦心……
  魏晏坚定的重复道:“臣愿娶亦心公主为妻。”
  亦心公主颤声的接道:“本公主也愿意魏晏为驸马。”
  柳贵妃大惊失色,发生了什么?魏晏愿娶亦心?简直是天方夜谭!她愕然的看了看慕玄懿,慕玄懿一副置身事外的旁观,好像魏晏的言行在他的意料之中,并不足为奇。
  怎么回事?
  在柳贵妃的百思不解中,慕径偲宣道:“既然双方都愿意,我若不成全岂不过分了。”
  “谢谢太子皇兄。”亦心公主满意极了。
  柳贵妃绝不同意,她意味深长的看向慕玄懿,让他赶紧想办法改变局面,绝不能跟魏家结姻。
  谁知,慕玄懿温文尔雅的道:“贺喜亦心公主,贺喜魏大将军。”
  阮清微拧眉,明知柳贵妃的反对,慕玄懿为何还欣然贺喜?他全然没有强颜欢笑的样子,是真心希望亦心嫁给魏晏?有何居心?难不成芳菲楼中发生的事是他策划的?
  见一对儿女都离奇古怪,柳贵妃仰望着高深莫测的皇上,开口道:“皇家公主的婚事非同小可,不知皇上对亦心公主与魏大将军的婚事有何感想?”
  慕昌帝沉声道:“此事由太子殿下决断。”
  柳贵妃震骇,顿时有口难言。
  亦心公主急切的道:“父皇,儿臣翻过黄历,明年正月初一是黄道吉日,宜嫁娶。”
  慕昌帝面无表情的问:“魏大将军意下如何?”
  魏晏恭敬的道:“回皇上,臣恳请能回府商议后再答复。”
  慕昌帝道:“准。”
  柳贵妃不由得松了口气,只要皇上没有当机下旨,就能转变的可能。
  亦心公主轻轻的挪到魏晏的旁边,低声命道:“不准拖过明年的正月初一。”
  魏晏不语。
  慕昌帝露出些许倦色,道:“都退下吧。”
  走出殿外,亦心公主冲到魏晏的面前,道:“本公主要跟你一起回府商议。”
  魏晏轻声拒绝道:“不行。”
  “不准不行。”亦心公主重重的哼了一声。
  魏晏寒声道:“公主殿下!”
  亦心公主撅嘴道:“本公主只想早点嫁给你。”
  柳贵妃不动声色的唤道:“亦心。”
  亦心公主自知不妙,怯生生的回首看去。
  “随母妃到景粹宫用膳。”柳贵妃和蔼的道:“玄懿,你也是。”
  慕玄懿应道:“是,母妃。”
  亦心公主委屈的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魏晏,只得跟着母妃离开,娇小的身形中透着几分悲壮。
  阮清微将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注目着魏晏走出视线,心情复杂。
  乘上马车后,慕径偲轻摸了摸她的头,道:“不用为魏晏担忧。”
  阮清微饮了口酒,缓缓说道:“如何能不担忧,他可是我唯一的朋友。”
  慕径偲温言唤道:“清微。”
  “嗯?”
  “你不可能一直保护得住他。”
  阮清微耸耸肩,道:“我没有一直要保护住他呀。”
  “没有吗?”慕径偲道:“独自前往战场,救他于包围埋伏的是谁?见他被欺负,挺身而出的是谁?你怕他会死,不是吗?”
  “我……”
  “嗯?”
  阮清微拎起酒壶饮了口酒,偏头看向马车窗外。
  慕径偲凝视着她,柔声的道:“你是想弥补什么?”
  “可能是想弥补一个遗憾。”阮清微眨了眨眼,敛起诸多涩意,话锋一转,道:“庄文妃说,皇上有意册封她为皇后。”
  慕径偲微微牵动唇角,“母后果然还活着。”
  “何以见得?”
  “这就是他一直以来与母后相处的方式。”
  “伤害?”
  “相互伤害。”
  阮清微一怔。
  慕径偲轻揽着她的肩,将她拥入怀里,道:“很高兴有机会让你跟母后认识。”
  “她此时在哪?”
  “一定是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阮清微轻问:“皇上真的会册封庄文妃为皇后?”
  慕径偲平静的道:“这种事他做得出来。”
  “皇上还让庄文妃筹办荷喜宴,那似乎每年都是皇后由负责筹办?”
  “荷喜宴是母后设立的宴席,能一直延续下去,倒也好。”
  阮清微挑眉道:“天降洪福,庄文妃一时拿不定主意,又喜又忧,想让你帮她出主意。”
  慕径偲道:“我会处理。”
  阮清微深信不疑。
  她饮了口酒,问道:“亦心公与跟魏晏在芳菲楼中的遭遇,可像是慕玄懿所为?”
  “不知。”慕径偲发自内心的道:“这世间,迷惑人眼睛的事物太多,无确凿证据,切勿轻易怀疑,会迷惑自己的心,扰乱自己的判断。”
  阮清微赞道:“很有道理呢,难怪你总能洞察到真相。”
  慕径偲俯首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抿嘴笑道:“唯有你,是我最想洞察却一直洞察不了的。”
  阮清微心中颤动,咬唇道:“可能是你洞察的方式不对。”
  “嗯?”
  “嗯……”

☆、第四十章

  在八月的最后一天,风和日丽,荷喜宴如期开席。京城中才华横溢的公子闺秀们都收到了请柬,迎着朝霞,纷纷前往皇宫。
  得知阮清微天刚亮就出了府,慕径偲便先进宫赴宴。
  晌午,阮清微回到府,换了一身淡黄色裙裳后,乘马车去皇宫找慕径偲。
  荷喜宴设在月波亭,是一座三面环水的湖心亭,位于祥凤宫中的东南角。
  祥凤宫一直是慕径偲的母后何皇后所居之处,自从对外宣称何皇后病逝之后,祥凤宫常常宫门紧闭,不准任何人随意进入。
  湖中有大量珍稀的荷莲,皆是何皇后亲手所植。每逢花开之际,满湖灵逸静美、翠绿如洗,清然沁香飘荡在水间湖畔,美不盛收。
  能到月波亭参加荷喜宴,是荣幸至极。
  阮清微在石竹的引领下,来到了祥凤宫。祥凤宫的宫门半掩,十余名目光敏锐的宫女拦在宫门口。
  石竹上前恭敬的道:“奴婢奉太子殿下之命,送阮管家进月波亭。”
  神色严肃的嬷嬷仔仔细细的打量了阮清微许久,示意宫女们放行。
  宫女在前带路,提醒道:“所有人仅可往返于月波亭,不得随意闲逛,否则,格杀勿论。”
  石竹应道:“是。”
  阮清微若有所思的感受着目光所及的景物,殿宇恢弘,林木慵懒,有一种苍茫岑寂的气韵,又透着薄凉之感。
  何皇后可是正在祥凤宫中?
  宫女始终沿着宫墙边小径带路,沿途中随处都有宫女值守,不准任何人靠近祥凤宫的腹地。
  穿过莲花纹的拱形石门,视野便赫然开阔起来,满湖繁茂的荷莲颇为壮观。花期已过,渐渐残败的叶与花姗然入目,此般景象本该是萧瑟颓废,不知为何,却觉这莲残梗枯,蕴含无限空灵清冷之美,颇有禅意与诗意。
  踏上长长的木桥,阮清微探头张望,寻找着慕径偲的身影。
  八角重檐的月波亭,壮阔而独具匠心,四面景色怡人,四季皆有景可赏。
  阮清微拾阶而上,驻步于石柱前,缓缓的扫视着谈笑风生的场面,气氛轻松而愉快,杯觥交错间,恣意潇洒。如同是一幅明艳的画卷,纵情于音律书画,俨然是清平世界的缩影。
  人群中,她很快就发现了慕径偲,他一袭天青色薄衫,正在画架前专注的绘画,宛似深谷中冷露轻风沐浴千年的兰,和尘同光。
  在这时,有位少女轻轻的走到了慕径偲的身旁,笑容可掬的说了句什么。慕径偲并未觉得被打扰,他随手放下画笔,不见平日里的淡然疏离,与少女在画架前攀谈。那少女温婉可人,身姿玲珑。
  阮清微静静的远观,看着他们聊得很投入,看着少女拿起他的画笔,在他的画纸上作画,他负手而立于旁,目露欣赏之色。
  ‘太子对她与对别的闺秀不同,俩人还曾一同画了一幅画,极为巧妙,简直像是一人所画。’
  想必那少女应是庄文妃提过的于婉,唯一能被慕径偲青睐的才女。
  于婉从里至外透着一股秀气,举手投足间有大家闺秀的风采,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他们站在一起真是……
  “很般配。”一个温醇的声音说出了她的心声。
  阮清微心中一钝,慢条斯理的收回视线,偏头看向旁边的慕玄懿。
  慕玄懿轻轻摇着折扇,悠哉的说道:“我好像听到了有人心碎的声音。”
  阮清微挑眉,道:“你是准备好了挑拨离间?”
  “对你用挑拨离间的手段太拙劣,我可没有颜面再用了。”慕玄懿向前靠近了一步,笑道:“我是在揭发真相。”
  阮清微背着手,轻哼道:“我恰好没有兴趣听。”
  慕玄懿近乎残忍的道:“逞强?还是害怕看清美好东西中暗藏的诡计?”
  阮清微漫不经心的笑了笑,道:“你真的不用白费心计的企图游说我,就算他丧尽天良、暴戾恣睢、荒淫无度,欺我、骗我、负我,我都甘之若素,不需要任何人在我面前指手划脚。”
  慕玄懿面色一阴,道:“你是执迷不悟!”
  “那又怎样。”
  “自欺欺人。”
  “那又怎样。”
  “决心跟他一起患难?”
  “那又怎样。”
  “不惜与我为敌?”
  阮清微挑眉,“奉劝你下手轻一点。”
  慕玄懿笑道:“怕了?”
  阮清微莞尔一笑,“因为你下手有多重,收到的还击就会有多重。”
  慕玄懿的笑意顿时僵住了,沉声道:“我是见你貌美,才想帮你,给你效忠于我的机会,让你活得久,活得好。”
  “真要谢谢你的多此一举呢。”阮清微背着手,信步走开了。她走出几步,不经意的去看慕径偲,见他们依旧在心无旁骛的在绘画。
  慕玄懿重重的收起折扇,懊悔刚才见她容色艳丽,浑身洋溢着轻灵之气,肌肤在淡黄裙裳的映衬下雪白娇嫩,使他一时兴奋,便想再试一试,真是自讨苦吃又受了她的羞辱。
  阮清微围着月波亭绕了半圈,悄悄的绕到了慕径偲的身后,她踱起脚尖,眺望着画布,画中景色是满湖荷莲,用的画法是浅绛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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