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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世荣华-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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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径偲抿嘴笑道:“你会有机会知道。”
  阮清微耸耸肩,她知道心底深藏着一个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是什么感受,因此,她没有问下去,只是笑道:“你是找了一个高明的理由脱身,却不能再选娶太子妃,不觉遗憾?”
  “何来的遗憾?”慕径偲决心已定,她不愿意要的名分,他就弃之,谁都不给
  阮清微忍俊不禁的道:“该谢谢你没有牵累无辜的少女陷入苦海。”
  “不如庆祝一番。”
  “怎么庆祝?”
  “去我初次遇见你的山谷密林深处,避暑,”慕径偲接着说道:“仅我们两人。”

☆、第三十章

  避暑,仅他们两人……
  阮清微挑眉道:“好主意。”
  “我们即刻动身。”慕径偲早已做好了准备。
  “需再等一日。”阮清微饮了口酒。
  “嗯?”
  “庄文妃虽是服了解药,身子依旧不适。她说她这几日浑身无力,偶尔头疼难忍。”阮清微道:“我与她说,如果三日后依旧如此,便借故出宫一趟,你为她找个神医瞧一瞧。”
  “她需静养多日才能有所缓和。”
  “何不再找神医为她号号脉,认真的再检查一番,以免有个万一。”
  慕径偲抿嘴一笑,道:“你对她真好。”
  阮清微眨眨眼,笑道:“谁让她是你同母异父的姐姐呢。”
  慕径偲道:“她并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我答应过母后,这个秘密永远不告诉她。”
  “这种匪夷所思的秘密你竟然告诉了我。”多么可怕的秘密,能令天下人哗然。
  “还有更匪夷所思的秘密。”
  阮清微双眼放光,道:“真的?”
  “真的。”
  阮清微想了想,道:“关于这个秘密,你还能告诉我什么?”随即,她轻轻的问:“比如,你的母后曾是大瑞国的皇妃?”
  慕径偲说道:“是的。”
  “推算之下,你母后是在生下你姐姐不足一年时,从大瑞国来到了大慕国?”
  “是回到。”
  “被大瑞国的皇上忍痛割爱的送回?”
  “是忍痛割爱的归还。”
  阮清微一惊,接着问道:“在你母后回到大慕国的同一年,你父皇弑兄篡位登基为皇?
  “是次年。”
  “大瑞国的皇上惴惴不安,便以和亲的名义,赠送大量财物示好?”
  “是的。”
  “为报奇耻大辱,你父皇故意制造事端,挑起两国战火,御驾亲征攻打大瑞国,直至吞并大瑞国?”
  慕径偲严谨的道:“尚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父皇故意制造事端,派人屠杀前来和亲的大瑞国的平宛公主,不能定论。”
  阮清微拧眉道:“如果你父皇有攻打大瑞国之意,似乎不必多此一举的同意和亲?”
  慕径偲不语,他只讲究证据,从不妄加推测。
  阮清微诧异的道:“你父皇在义无反顾的灭掉大瑞国时,却把你姐姐带回来,封为皇妃?”
  慕径偲缓声道:“父皇对母后,恨之入骨。”
  “也爱之入骨?”阮清微绝不认为仅仅是恨。
  “可能吧。”慕径偲回想起母后近些年的沉默寡言,形如枯槁,完全不像是沉浸在爱中的人。
  阮清微咬了咬唇,很想问一问在当年都发生了什么,他的父皇和母后为何阴差阳错的走了一段曲折的路;又为何在众人眼里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却成了恨之入骨。到底是有怎样的怨恨情仇,才会狠心把皇后的女儿封为皇妃?
  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还有更匪夷所思的事?
  阮清微发现慕径偲神色凝重,他的嘴唇不自觉的紧抿,流露出极为深沉难以化开的悲哀。
  悲哀?
  为何是悲哀?
  阮清微饮了一口酒,漫不经心的道:“坊间都知道你父皇和母后相处的融洽和睦。”
  “那不过是表象而已。”慕径偲说得很冷静,他太清楚背后的惊涛骇浪,那是用鲜血和伤害不断筑成的茧,用冷漠和决绝相互撕扯直至血肉模糊也不放过彼此。
  普天之下的苍生,都只是看到了表象,能看穿真相的人屈指可数。
  都知道庄文妃的母妃在庄文妃出生半年后失宠打入冷宫,不知其母妃实则是回到了大慕国。
  都知道大瑞国因和亲公主被杀害而出兵大慕国,不知道两国的皇帝间因一个女人早有裂痕。
  都知道大瑞国的亡国公主成为了位列三宫的文妃,不知道这个文妃其实是皇后的亲生女儿。
  都知道当朝皇上对已病逝的皇后极为宠爱,不知道那只不过可能是爱。都知道已病逝的皇后出身乡野没有外戚,在后宫里倍受妃嫔们的爱戴,殊不知,她曾是大瑞国的皇妃。
  不禁,阮清微猛然有一个疑问,当朝皇上为什么要谋大逆而弑兄篡位?暗藏着什么惊人的秘密?
  她再一次看向慕径偲,他已沉静如深潭,恢复了然一切的淡然,清雅无为。
  阮清微欲言又止,既然他不再多说,她就不再多问了。
  静寂了半晌,慕径偲把酒坛递给了她,道:“待神医为她号脉之后,我们就去京郊避暑,住上数日?”
  “好。”阮清微饮了一口酒,抚去心底所有的疑问,道:“我今晚想住在芳菲楼。”那个能眺望很远的顶层。
  慕径偲便命人备马车,俩人一同前往芳菲楼。
  正午,烈日炎炎。
  芳菲岛上聚集着许多达官贵人,他们都纷纷来到京城最适宜乘凉的芳菲岛,闲适的赏景。
  太子府的马车停在了一个僻静之地,阮清微跳下马车,忽见不远处的有个熟悉的身影在焦急的寻人。
  那个熟悉的身影是魏将军府的人,老太太身边的贴身丫鬟。
  阮清微想了想,连忙奔过去,问道:“你在找谁?”
  丫鬟见是阮清微,便急道:“奴婢在找魏大将军,府里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
  “亦心公主硬闯进将军府,把三小姐给打了,打得很重。奴婢出来时,她还在府中。”丫鬟急得声音哽咽了,亦心公主太过蛮横,大闹将军府,谁也惹不得她。
  阮清微眉头一皱,问道:“魏晏在岛上?”
  “魏大将军这几日常来芳菲岛。”
  “你先回府照顾老太太。”
  “是。”
  阮清微快步回到慕径偲身边,道:“我要去一趟魏将军府,帮我派人寻找到魏晏,让他尽快回府。”
  察觉到事态不妙,慕径偲道:“让石竹和青苔随你去。”
  阮清微点头,他不方便同行,便让他身边最得力的侍女相随。她迅速的乘上了马车,道:“我去去就回。”
  慕径偲派人去四处寻魏晏,他径直踏入芳菲楼,进了客栈的上房,等着阮清微回来。
  闲来无事,他正捧着书卷翻阅时,门外的侍从道:“启禀太子殿下,刑部尚书林府的林大小姐林程璧求见。”
  慕径偲头也不抬的道:“不见。”
  侍从应是,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林程璧的声音:“臣女有要事求见,还望太子殿下通融。”
  慕径偲的眸色一沉,放下书卷,起身走至门前,打开一扇门,并未踏出屋,平静的道:“是何事?”
  林程璧展颜露出柔美的笑,她身着一袭粉红薄纱裙,精心的上了妆,含笑着站在门外,欠身行礼,娇媚声道:“臣女林程璧拜见太子殿下。”
  她的衣裳领口很低,鲜嫩的*呼之欲出,裸…露在外的大片雪肌洁白无暇,令人垂涎,想探手抚之。她亲眼看到太子殿下登岛,也看到了阮清微离岛,等了许久不见阮清微回来,便趁机前来。
  慕径偲平淡无奇的看着她。
  察觉到素来清雅的太子殿下不为她的美色所动,俨然是有礼貌又有距离,林程璧百般不信,很不甘心,要使出浑身解数。她轻咬了一下红唇,顿显柔弱娇美的姿态,轻道:“太子可否准许臣女进房中细说?”
  慕径偲波澜不惊的道:“不准。”
  林程璧双肩瑟瑟一颤,早听说太子殿下对任何闺秀都冷漠,她今日偏要试一试,就不信他是不喜女色之人。她深吸口气,白腻的胸膛起伏着,柔声道:“臣女站在太子的门外,若被别人看到,恐会遭受非议。”
  慕径偲正色的道:“再允许你说一句话。”
  林程璧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脸上依旧是楚楚动人的模样,水汪汪的眼睛里尽是秋波,娇嗲轻唤:“太子殿下……”她的美眸轻眨,那眼底有着勾魂撩魄的魅力,俨然是在暗示什么,所暗示的自然是她这副娇躯能让他体会到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
  慕径偲丝毫不为所动,淡淡地道:“退下。“
  林程璧的震惊全都呈现在了娇容上,让她退下?!难道他不知道她在京城闺秀的地位?
  慕径偲对她该有的礼貌都被她耗光了,随手将门关上,把那不知趣的少女隔在了门外。
  “臣女……”林程璧的娇声刚发出两个字,她旁边候着的太子府侍从就伸手捂住了她的嘴,毫不怜惜的把她拖开,冷冰冰的扔在了远处。
  林程璧从未受过如此污辱,惊得目瞪口呆,半晌缓不过气。
  慕径偲坐回桌边,继续捧起书卷翻阅,心情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傍晚,石竹敲门而入,禀道:“阮管家回来了,正去往顶层。”
  慕径偲问道:“魏将军府发生了何事?”
  “亦心公主去找魏晏大将军,多次受阻后,心中恼怒,不仅出言恶语伤人,还用鞭子打伤了魏三小姐,鞭打在面部,容貌已毁。”
  “是何结果?”
  “魏晏大将军震怒,魏府老太太昏倒了,亦心公主嚣张而去,不知魏府会不会追究到底。”石竹道:“如果没是阮管家从中安抚双方,后果不堪设想。”
  慕径偲沉思了片刻,从暗道通往顶层,去找阮清微。
  当他极快的走到顶层时,在外候着的青苔轻道:“阮管家正在沐浴。”
  慕径偲心中一动,挥挥手,示意青苔退下。

☆、第三一章

  傍晚,夕阳的余晖渐渐变淡,阵阵晚风从窗外吹了进来。
  阮清微安静的躺在浴桶中,一丝…不挂的被清澈的温水包裹着。她微闭起双眸,浸泡着疲惫的身心。亦心公主大闹魏将军府,极为任性的言行,一度使局面接近失控。
  可想而知,亦心公主是对魏晏动了情,但她的行为着实触犯到了魏家,使柳家和魏家的关系更为紧张。此事若是惊动皇上,会有什么结果?
  不由得,她抚了抚额,蹙起了眉头,深深的叹了口气。
  “你在叹气?”慕径偲的声音从屏风的另一侧传来。
  阮清微下意识的将身子滑入水里,只露出脑袋,睁大了眼睛瞧着雕花屏风,挑眉道:“你来多久了?”
  “在犹豫要不要走到浴桶边服侍你沐浴那么久。”慕径偲端坐在椅子上,背对着屏风。
  阮清微轻哼一声,道:“你又偷看我沐浴了?”
  慕径偲抿嘴笑道:“我承认看过你两次沐浴,但没有一次是偷看,都是正大光明的看。深山密林里,你很放松的沐浴,我很不放松的看。”
  他说的是实话,在数月前请她进太子府的当日,他就如实的告诉了她。
  第一次遇见她时,她在深山密林里的温泉里沐浴。那是人迹罕至的地方,樱花树下,温泉池边,他看到了她,她悠然而自在,美得惊心动魄不染纤尘,连九天仙女也不及她的美丽。他的目光初次为一个人停留那么久,心弦初次被一个人撩拨。
  因为念念难忘,他只身多次去那个温泉边,终于,再次看到了她。不可否认,第二次时,他正大光明的看到了她沐浴的整个过程。
  阮清微的心怦然跳着,那日听他说罢,倍觉不可思议,她索性问道:“那地方隐蔽到与世隔绝,你怎么会去那?”
  “我在密林里找一样东西,迷路了。”
  “你是跟着我走出密林的?”
  “是的。”
  阮清微拧眉,她竟然丝毫没有察觉,真是太过掉以轻心。
  慕径偲颇为遗憾的道:“虽然两次都看到了,但还是因离得稍远,看得不太清晰。”
  阮清微想起他总是一本正经逗她的模样,便逗他道:“今日这么好的机会,你不过来看清晰点?”
  闻言,慕径偲的呼吸一促,摸了摸鼻尖,道:“今日并不合时宜。”
  “嗯?”
  “你心情不佳。”
  “嗯?”
  “我是想带你去那密林里住上数日,只有我们俩人,在你心情放松愉悦时,我们可以纵情的投入于我们俩人的事。”慕径偲满怀期待能与她更亲密一些。
  阮清微咬着唇,脸颊绯红,她自是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
  慕径偲柔声的问:“我递给你一坛酒?”
  “想让我喝醉?”阮清微的脸更红了。
  慕径偲抿嘴一笑,道:“我只是觉得你似乎想喝上几口酒了。”
  阮清微深吸口气,挑眉道:“拿酒来。”
  慕径偲缓步走到墙角拎了一坛酒,慢慢的走向她,绕过屏风,他们同时出现在了彼此的眼睛里。
  阮清微的双臂叠放在浴桶沿上,身子倾趴向前,长长的秀发泻在后背,在水中轻轻的飘着。她裸…露在外的唯有秀丽的脸和嫩藕般的胳膊,双肩在水波中忽隐忽现。
  他看在眼里的,是她在乌黑长发映衬下的肌肤,白皙透亮,就像是沾着朝露的花,温柔而恬静,干净无暇,极为秀色可餐。
  只是看了一眼,慕径偲的心就为之震颤,他的喉结动了动,强迫着自己的意念移开了视线,把酒坛放在了浴桶边她伸手就能拿到的位置后,便欲回到屏风的另一侧,与她保持着令他能克制住自己的距离。
  是的,他要克制住自己的一些想法。他想要在最合时宜的时候,全心全意的表达。
  他刚转身,衣袖就被她抓住了。
  他一怔,回首看去,迎上了她漆黑明亮的眸子。
  阮清微耸耸肩,道:“我确实心情不佳。”
  慕径偲低头瞧了一眼她的手,轻覆上去,把她的手捉住握在掌中。随即,轻摸了摸她的头,没再走开,而是挪来一个椅子坐在浴桶边,陪在她身边,背对着她,问道:“你在担心魏家?”
  “虽说是亦心公主惹事在先,我却感觉魏家凶多吉少。”阮清微随手拎起酒坛,连饮了数口。
  慕径偲道:“将取决于魏家怎样处理。”
  阮清微赶紧问道:“怎样处理比较好?即能周全魏家的体面,也能使此事善罢甘休。”
  慕径偲坦言道:“当前,极难两全其美。”
  阮清微愕问:“只能是魏家隐忍?”
  “是的,”慕径偲与她的想法一致,“魏家的人心地良善,是性情中人,不擅倾轧,不如先隐忍,以自保为重。”
  被恶语欺凌相待,却只能选择隐忍,朗朗乾坤之下,善良的人,如此惨烈的负重而活。
  阮清微饮了口酒,拧眉道:“只怕是魏家有心息事宁人的隐忍,柳家也会先有所行动。”
  慕径偲不置可否,道:“依柳家的作风,他们不会使自己处于被动。”
  阮清微又饮了口酒。亦心公主在魏将军府里肆意撒野,欺辱一品朝臣,事态的严重性,柳家无法不紧张。一旦柳家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而主动针对魏家时,魏家会难以招架。
  该如何是好?
  阮清微的脑袋枕在胳膊上,偏头瞧着慕径偲,轻声道:“这就是我心情不佳的原因。”
  慕径偲摸了摸她的头,道:“该出浴了。”
  夜色已朦胧,月上梢头。
  慕径偲站起身,道:“我去让青苔送些晚膳上来,你自己穿好衣裳,用膳后,让青苔给你燃一柱安神香,你早些入睡。”
  “你要回府了?”
  “嗯。”
  阮清微挑眉,问:“怎么了?”
  慕径偲柔声的道:“有些事要去办。”
  月光从窗户投射进来,慕径偲低首在她的额头上深深的一吻,便下楼离开了。
  浴桶边的有几簇兰花,极为茂盛的长在青石边,泛着淡淡兰香。
  阮清微出浴后,穿好了衣裳,站在窗边静静的眺望。夜色静谧,漫天的星光,如此热闹绚烂的美景之下,本该是心情轻松欢快,却因她的思绪很乱,一切都显得突兀。
  不多时,青苔提灯前来,照亮了黑暗的室内。
  用过膳后,阮清微缓缓入睡。殊不知,她所担心的事,并没有等到次日,在夜深人静时,就已经发生了。
  柳贵妃在得知亦心公主在魏将军府的言行后,震骇,如果魏家人弹劾,难免会处于被动之势。以免夜长梦多,便立刻带着亦心公主去找皇上哭诉了一番。
  阮清微是次日才知晓,当她走出芳菲楼乘上马车,进宫去探望庄文妃的途中,与她同乘马车的慕径偲道:“柳贵妃走了一步险棋。”
  “嗯?”阮清微心下觉得不妙。
  慕径偲道:“昨晚,柳贵妃很委屈的告诉父皇,魏晏多次对亦心言语轻薄,以致亦心忍无可忍,去魏府找老太太,请老太太对魏晏多加管教。当亦心到魏府后,魏府的人对亦心言行怠慢,魏三小姐冷嘲热讽,命家丁把亦心轰出府,亦心一时害怕,面对逼近的家丁,亦心便闭目挥鞭以求自卫,不曾想,有几鞭挥到了魏三小姐的身上,实属无意。”
  阮清微一怔,如此一来,倒要怪罪于魏家对皇室公主的无礼。
  “她还向父皇表达了对你的感激,说是徜若不是你恰好去了将军府,见亦心被魏家人团团围住时,帮亦心说了几句话,亦心恐是难踏出将军府。”
  阮清微皱眉,拎起酒葫芦喝了口酒。
  “亦心与柳贵妃的口径一致。”慕径偲还是晚了一步。
  阮清微问:“皇上的态度是?”
  “无人知道他的真实态度,”慕径偲道:“昨晚,父皇没有表态。”
  在这时,马车忽然停下。
  马车外有人禀告道:“皇上派人宣魏晏大将军进四象殿,魏大将军已在进宫的途中。”
  “知道了。”慕径偲定睛的看向阮清微,道:“进宫后,我去四象殿给父皇问安,你去琉璃宫探望庄文妃,在琉璃宫别耽搁太久,去四象殿找我。”
  “好。”阮清微的眸色明亮,要见机行事。
  进了皇宫,他们分开而行。
  阮清微见到了庄文妃,她正在树下乘凉,道:“我无大碍,身子恢复了些,头疼渐轻。”
  “那就好。”阮清微盘算着何时去四象殿。
  庄文妃诧异的道:“选太子妃一事,暂且搁置了?”
  “没错。”阮清微挑眉道:“太子的母后托梦给他,不可选娶太子妃。”
  “这理由……”庄文妃颇觉惊讶。
  阮清微笑而不语。
  又闲聊了几句,阮清微告辞,赶到四象殿,当作跟皇上问查昨晚魏府一事不期而遇。她迈进殿中一看,该在场的人都到齐了。

☆、第三二章

  四象殿中,一片肃穆。
  在怪异的气氛里,阮清微跟魏晏擦肩而过,信步走到慕径偲的身后,刚一站定,忽听到坐在上座的慕昌帝开口唤道:“阮清微。”
  他的声音冷沉冷沉的,砸的阮清微心下一惊,忙是趋步至殿中,道:“在。”
  慕昌帝神色不明的道:“你昨日在魏将军府遇到了亦心公主?”
  闻言,柳贵妃和魏淑妃都神色诧异看向阮清微。阮清微更为诧异,难道不是应该询问在场的魏晏或亦心公主吗?为何先从她问起?
  阮清微正色的道:“是。”
  慕昌帝问:“看到亦心公主在干什么?”
  阮清微故意去看一眼亦心公主,亦心公主紧挨着柳贵妃站在一旁,显然有些局促,又带有一种小兽般的倔强。她又故意看了一眼魏晏,他正义凛然,俨然有着在战场上威风,对于昨晚之事,他即不心虚也不胆怯。
  她想了想,自己此时的身份是太子府的管家,虽说是一个虚职,也不能跟当朝大将军走得过近,以免对他们都有影响,便说道:“民女昨日午后偶然经过魏将军府,看到了亦心公主的马车,同时,听到了将军府中在惊恐的哗然,就好奇的进去一探究竟,看到了亦心公主被将军府的人团团围住。”
  柳贵妃恰如其分的接了一句,很和气的说道:“昨日还要多谢阮管家的解围。”说罢,她偏头对亦心公主亲切的说道:“还不快谢过阮管家?”
  亦心公主嘟了嘟嘴,颇为不情不愿。
  阮清微接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慕昌帝若有所思状,似乎不打算继续问下去了。
  魏淑妃的脸色顿时很不好看,察觉局势不利,立刻问道:“你看到魏三小姐在干什么?”
  阮清微道:“魏三小姐受了伤,惊骇的蜷缩在魏夫人的怀里。”
  魏淑妃追问道:“受了什么伤?”
  “鞭伤。”阮清微坦言道:“所能看到的,是脸上有一鞭,后背有一鞭。”
  魏淑妃目光一厉,语声凉凉的问道:“可是亦心公主手中的鞭子所伤?”
  “民女没有亲眼所见,不敢妄加猜测。”阮清微实话实说不便多言,她很清楚的知道,她的一言一行直接关乎到慕径偲和魏家。
  慕径偲端坐着,置身事外般的平静。
  魏晏上前一步,极为痛心的道:“三妹是亦心公主所伤。”
  亦心公主扬了扬下巴,理直气壮的瞪着魏晏,说道:“对,没错,是本公主打的她,打了她三鞭。”
  魏晏眸中立现怒火,道:“公主因何出手打她?”
  “因为她惹本公主不高兴了!”亦心公主很生气的哼了一声。
  柳贵妃漫不经心的挪了一步,碰了碰亦心公主,缓缓地道:“莫不是她对你不敬在先?亦心,你把昨日在魏府的经过,都一五一十的说一说。”
  “对,没错,是她对本公主不敬在先。”亦心公主双睫眨了眨,把母妃再三叮嘱要记牢的话说了出来,道:“儿臣昨日去魏将军府找老太太,魏府的人起初是不肯让儿臣进府,儿臣费尽口舌进入府后,得知儿臣的来意,魏三小姐对儿臣翻白眼冷嘲热讽,还命家丁将儿臣赶出府。家丁们凶神恶煞,儿臣害怕,就闭目挥鞭自卫,鞭子打在了魏三小姐身上,实属无意。”
  竟然有脸编出这种谎话!简直是天方夜谭!
  还没等魏晏发作,魏淑妃就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冷言道:“谁不知道魏三小姐生性温吞,见到生人会羞怯到说不出话,她怎会对公主不敬?”
  “本公主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本公主只知道她就是对本公主不敬了。”亦心公主听母妃的话,一定要坚持说是魏三小姐不敬。
  魏晏威声道:“微臣倒是听说,她正要出府一趟,在府门口遇到了公主,公主抓住她,问她微臣在哪,她始终摇头说不知,公主却以为是她故意不说,多次质问后,公主就没了耐心,把她推倒在地,扬鞭打了她。”
  柳贵妃不慌不忙的道:“魏大将军是不是还听说,亦心公主在将军府嚣张跋扈,把魏三小姐打倒在地后,口出狂言,要把魏府里的人全打个遍?”
  “是,”魏晏面露刚毅之色,“公主是这样说的。”
  柳贵妃好整以暇的问道:“是魏府里的人这样告诉魏大将军的?”
  魏晏道:“是,魏府里的人有目共睹。”
  柳贵妃意味深长的道:“是啊,魏府里的人,有目共睹。亦心公主的随从,对魏府里人对公主的态度,也是有目共睹。”
  魏晏郑重其事的道:“魏府里的人绝不敢冒犯皇家。”
  柳贵妃轻道:“公主也不会唐突魏家。”
  魏晏侧过身,定睛的盯着亦心公主,问道:“昨日,魏府里的人到底是怎样待公主的?”
  亦心公主被他盯的心慌意乱,这似乎是第一次,他用正眼看她,并看她那么久,她的心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柳贵妃见亦心像是被照妖镜照得要现成原形了,心中虽恼,脸上依旧保持着平常心,接道:“亦心昨晚还心有余悸,被惊吓过度。用阮管家的话说,亦心是被团团围住。”随即,她转首对亦心公主道:“亦心,有父皇和母妃在,你实话实说即是。”
  亦心公主回过神,咬定道:“只要再给魏府的人一点胆子,他们就能把本公主吃掉。”
  魏淑妃气得咬牙,像看着无赖一样的看着柳贵妃母女,可偏偏柳贵妃气定神闲,亦心公主也振振有词。
  在一旁默不做声观战的几人各怀心事。
  阮清微见柳贵妃略占上风,再这样下去,魏淑妃和魏晏恐会因动怒而显得气急败坏,柳贵妃会借机使魏家对亦心公主无礼的罪名落实。
  对公主无礼,后果有着难以想象的严重。
  在短暂沉默的间隙,阮清微开口说道:“魏大将军有所不知,昨日民女进将军府时,见那架势,也心惊胆战。那时候,想必魏大将军正在跟一位容貌艳丽的姑娘在一起。”
  魏晏一怔。
  阮清微挑眉,“难道不是?”
  “是什么?”魏晏稍有不解。
  发现亦心公主的神色变了,变得像是被招惹到的蛇,阮清微便继续刺激亦心,道:“魏大将军近日总是很热衷于去找那个容貌艳丽的姑娘,早出晚归。”
  顿时,亦心公主醋意横飞,喝问:“是芳菲楼那个叫雨樱的?!”
  已见成效,阮清微悄悄的后退了一步。
  魏晏恍然,便正色道:“是。”
  “你竟然像狂蜂浪蝶的人一样,去讨好一个名姬?!”亦心公主气得几乎要跳起来。
  见状,柳贵妃连忙安抚亦心,道:“他一边对你言语轻浮,一边又去玩弄名姬,真是岂有此理。莫气,母妃会为你做主。”
  魏淑妃和魏晏异口同声的惊问:“何来的言语轻薄?”
  柳贵妃终于要露出一丝气愤,道:“若非魏大将军三番五次对亦心言语轻薄,她昨日怎会忍无可忍的主动去魏将军府去找老太太,请老太太多加管教。”
  魏淑妃很好笑的笑了笑,冷道:“这种话也能说得出口?”
  柳贵妃不紧不慢的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魏大将军虽是功勋赫赫,但也请以后自重些。”
  魏晏正色的道:“微臣在初识亦心公主之前,就早已钟情于一人,一片真情绝无二心,断然不会再对别的女子有任何念头。”
  亦心公主的心猛得很疼,她不顾一切的喝问道:“在你眼里,本主公比不上一个下贱的名姬?!”
  魏晏严肃的道:“她是名姬,但不下贱。”
  “她就下贱,一个不清不白的贱人!”亦心公主气得眼眶红了。
  “亦心。”柳贵妃赶紧拉住亦心,不能再任由她失态。
  魏晏道:“实不相瞒,微臣有将她接入将府军的打算。”
  “你敢!”亦心公主挣脱开柳贵妃的手,冲到魏晏的面前,气势汹汹的道:“你再敢见她一面,本公主定不饶你,也绝不饶她!”
  魏晏无所畏惧的问道:“微臣要见谁,与公主殿下何干?”
  “你……!”亦心公主猛得深吸口气,转身看向高高在上的父皇,道:“父皇,儿臣要魏晏为驸马,否则,终生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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