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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衣卫-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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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应该记得,陆已每次都是乘船过河,而且做的都是同一条船,既然有船,当然有船夫,如此可以大胆假设,那个女子其实在岸边看的人根本不是陌生的陆已,而是早已有了好感的船夫。”

“不可能,陆已家境颇好,又有才学,若是女子,自然是选此人,如何会看中一个没有钱,没有地位的船夫。”

第三百九十一章迷离案

大堂上的一番言论,县令无形中加入分析案情的行列,毕竟其中有太多不可思议的地方,如果不能作出合理的解释,或许可以用鬼怪之力来判断,当日出现的算命人,口中提到的灾难,随着陆已的死,真的灵验。加上坟地里的奇怪声音,这些都是无法解释的地方。

“以大人所理解的事实,这种事必然不可能发生,所谓的灾难不过是骗人的把戏而已,事实的真相是女子的意中人是船夫,故而每次陆乙摆渡的时候看到一女子含情脉脉地望着他,其实是望着船夫。但女子家里不同意,船夫门第太低,恰好此时陆家来提亲,女方家长迫不及待地答应了。船夫和女子知道之后很着急,于是买通喜欢装神弄鬼骗人的冯丁,来到陆家算命,说那女子命不好吓唬陆家,目的是让陆家退婚。”

师爷一旁连连摇头,“如果真是这样,曹甲为何在大婚那一天没有出现?陆家小妹又是看到什么而疯癫?坟地里说出真相的是人是鬼,如果是人,对方如何知道真相,如果是鬼,又当如何解释?”

这师爷同样看过状纸,听着几人讨论案情,同样来了兴致,索性加入其中,无非是想凑个热闹。

林风笑道:“很简单,算命人的话没有起到作用,两个痴情人无法在一起,于是心如刀割的船夫早早躲进婚房,只等陆已二人进入,陆家人封了房子,看着酒醉的陆已想要强行霸占自己心爱的女子,船夫怒火中烧杀死陆已,女子深爱着船夫,自然不会呼喊,于是利用三天时间进行碎尸,掩埋,清理地上的血迹。直到第四天,有人打开房门之后,船夫穿上陆已的衣服装疯冲出去,跑到水边跳入水中,陆已不懂水性,船夫水性极好,于是潜入水底离开。”

县令连连摇头,“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后来在下游找到的尸体又如何解释?”

“大人是否想过,如果那个尸体真是陆已,为何要故意将脸弄花,如此欲盖弥彰手法背后目的只有一个,掩盖真相,可惜陆家人早已被灾难的传闻吓破了胆,找到尸体之后立刻埋葬,如果仔细检验,必然可以发现其中破绽,也就不会有后来的悲剧发生。”林风一一破解谜团,县令连连点头,听着确实有些门道。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师爷连忙弯身过来,小声在县令耳边快速说了几句,再看县令,一张脸瞬间变了,抬起头时看林风的目光完全不同,其中透着敬畏。

“公子言辞精炼,推断准确,本官佩服。”知县对着林风恭恭敬敬施礼,这样的举动让那些衙役还有坐在一旁主簿有些摸不着边,说是谦虚,完全不符合大人平日的风格,说是拍马,这里县老爷最大。

“可否告知实情?”书生拱手施礼,这种东西就跟读书一样,遇到不解的问题,一定想着办法找出答案,否则饭吃不下,觉睡不着。

林风淡然一笑,“如此急于知道答案,恰恰是犯了断案的大忌,一旦心急,就会遗漏其中的破绽。”

书生连连点头,“公子一席话,书生铭记在心。”

林风道:“先从陆家说起,本是富户,家有余财,难免让人惦记,其中长公子陆已最是得宠,所分家产自然最多,陆丙虽是二子,毕竟是男丁,必然心有不服,加上为人贪婪,最无辜的就是小妹,身为女子,一旦出嫁,除了嫁妆之外一无所有。”

“这些和案子有何关联?”

“当然有,不管真正的凶手是谁,始终逃不过一个贪字,为了利益,甚至不惜放弃情义,曹甲早就知道女子和船夫之间的情,所以提醒好友陆已,直到陆已提出命人上门提亲,曹甲并没有说出实情,不能忽略其中一点,陆家小妹暗中早已和曹甲心生情愫,这就是曹甲心生贪念之源。”

“曹甲,凶手不是船夫?怎么和曹甲扯上关系?”

这一次不仅是县令、师爷,即便是书生同样眉头紧锁,无法理清其中头绪,就算找出一些事实,还是有很多东西无法解释清楚。

“当然有,曹甲早已发现,同样清楚,一旦婚事进行,船夫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索性不出现,直到陆家出事,曹甲才出现,进入那个房间,看到地上的泥土,立刻猜到,陆已的真正死因,于是扮鬼在坟地骗陆丙找出真相。”

“那个人是曹甲!”

“不错,就是这个人,船夫杀死陆已之后,急于找到一具尸体,恰好遇到前来索要钱财的冯丁,一怒之下将其杀死,两人身高几乎相同,索性将陆已的衣服穿在冯丁身上,将其脸弄花丢进水里,原本事情已经结束,可惜曹甲的一番话让陆丙找到陆已的尸体,船夫的计划失败,无法和心爱的女人在一起,没有办法,只能按照曹甲的吩咐,假扮成陆已的鬼魂再回陆家杀人。”

“手持利刃的那个人是船夫。”

“这是最大的可能,当然还有可能是曹家,甚至是陆小妹,在下已经说了,所有一切都是人的贪念在作怪。”

林风一番话,众人皆是茫然,凶手只有一个才对,为何从船夫身上最后延伸到曹家,甚至是陆家的人,本县不懂,既然是船夫为了女人而杀人,为何还有曹甲以及陆家小妹,本官记得,那个女子同样发疯离开陆家。”

“大人说的不错,陆小妹确实发疯一样离开陆家,甚至不知所踪,大人是否想过,陆小妹的发疯未免太过怪异?”

知县点头,“确实有些唐突。”

书生惊道:“莫非是曹甲和陆小妹从中设局,所有一切只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就连那个女子还有船夫都是局中棋子,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好。”林风拍手,“答案有无数种可能,断案同样如此,一条路走不通,还有其他种可能,总有一种可能最为合理,距离真相最为接近,其中所有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东西必然都是有人精心布局,目的就是混乱视听造成其他假象,曹甲从始至终只在陆家出现一次,无非就是想和这件案子脱离干系,直到陆已尸体被发现下葬之后,身为好友的曹甲才出现,就算所谓的理由可以让人接受,毕竟是莫逆之交,如此不合理的地方确是没有人产生怀疑,道理很简单,曹甲在里面没有利益关系,直到陆小妹的出现。”

书生点头,“曹甲好险恶的用心,先是取得陆小妹倾慕,然后利用岸边女子还有船夫杀死陆已,最后扮鬼告知真相,迫使船夫再次出手杀死陆丙,就算最后找出凶手,判罪的只会是船夫二人,案子结了,陆家再无男丁,曹甲完全可以趁机谋夺所有财产。”

“原来如此。”

县令包括师爷连连点头,虽然还是有些迷糊,听书生这么一说还真有几分道理,最主要的是得了师爷一番提醒,再看眼前这些人,一个个衣着华贵,气势不俗,面对自己的县衙大堂公然胡闹,普通人哪有这个胆子,莫非真是皇上派来查案的人不成,刚刚得到的消息,至少五天之后才到,这人怎么说到就到了。

“满腹才学,不做官着实可惜。”林风看着书生,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将整个案子理清已经不易,加以时日必然是断案之能手。

“谢公子夸奖,得公子之恩,下定决心,前往京城赶考,还未请教恩人名姓。”

“区区贱命何足挂齿,若有缘,京城自会相见。”

第三百九十二章升堂断案

林风暂时不想说出,书生施礼退出,县令满脸堆笑来到近前,“这位公子,可是从京城而来?”

“大人又是如何看出?”

“公子器宇不凡,又懂得断案的本事,当涂县人少地偏,从未出过公子这样的人物。”

“那也未必,县衙门前卖字书生何尝不是人中之杰,一路上对此地有所耳闻,一县一槽帮,槽帮霸道已经领教过,至于县令大人。”

“只怪卑职约束不严,本县民风淳朴,并无案子发生,所以才会有所疏忽。”

“这是事实?”

“事实。”

林风冷哼一声转身来到门前,高声道:“在下太子府总都尉林风,奉旨巡查太平府,近日在此断案,冤可伸,仇可报,就算你告的是官,只要证据确凿立刻拿办。”

林风话音落下,门外人群迅速跑开,整个县衙门前为之一空,县令嘴角露出笑意,这些刁民倒是懂得些规矩,必然是怕了,这样也好,只要没有人来告状,这些人就不能把自己怎样。

“我要告狗官。”

一声怒喝,外面跑入一人,手里拿着状纸,多半是心急的缘故,上面只有一个歪歪扭扭的‘冤’字。

“我有冤情。”

“伸冤,还我儿子命来。”一瞬间外面挤满了人,大堂上发生的事快速传开,整个当涂县一片哗然,有担心的,有叫好的,尤其是那些受了冤屈的,奔走相告忙着找人重新写状纸。

“书生,先给我写。”

“别急,一个一个来。”

县衙门前,书生同样返回,平日冷冷清清,这一下不同,身后排满队伍,都是等着写状纸告状的。

齐泰护着朱允炆上前,县令吓得浑身发抖,齐泰一亮腰牌,“这位是太子府小王爷,皇上亲命巡查太平府等地,还不跪下。”

“罪臣给小王爷磕头。”县令趴在地上,此时就跟一滩烂泥一样,师爷、主簿跪在身后,头不敢抬一下,这些年做了太多坏事,就算账面上做的漂亮,一旦真查起来难免露馅,毕竟是假的,经不起推敲,何况这次碰到的又是推敲的高手。

“林大人,当涂县的事全权交由你处置。”

“卑职遵命。”

林风迈步上前,看都不看跪在一旁三人,大摇大摆来到近前,此时林风随行侍卫左右而立,弯刀在手,一个个格外威风,那些衙役只得退出大堂,一个个没精打采在外面候着,弄不好自己这些人也要跟着倒霉。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林风坐在大堂之上看着跪在下方之人问道。

“小人张强,原本是县内张家庄少庄主,只因这狗官的内弟看中我家田产,使出各种手段索要,那些都是祖上留下来的产业,我爹宁死不从,最终被人抓入大牢屈打成招,回到家里,又气又恨,不到三天就断了气,小人心中不服,唯有四处告状,不想官官相护,处处碰壁,家中产业被人强占,无处容身,只得四处流浪,今日得见青天大人,恳请大人为我伸冤,还死去父亲一个公道。”

“张强,你血口喷人,明明是你父亲强占了人家女人身子,担心牢狱之灾,所以用家财相抵了事,如何赖在本官身上。”县令跪在那,听到张强一番话,立刻出声辩驳。

张强冷笑,“强加之罪,何患无辞,可怜老父身死还要背负骂名,大人明断,家父当日是被人灌醉,所以才会做出有悖伦理之事,并非强占,事后多方打听,终于弄清,原本就是风尘女子,本想当面对质找出真相,可惜,出了那件事之后便离开当涂县从此下落不明。”

“拿卷宗来。”

主簿连忙从地上爬起,直奔后院,林风使了一个眼色,李虎跟在身后,以免有人在里面动手脚,时间不长,主簿拿着卷宗回到大堂,恭恭敬敬送到林风手里。

林风打开卷宗,上面写得清楚,张家员外醉酒行凶,强占良家女子,后被女子家人发现,告至衙堂,人证物证俱全,念其酒醉,又有悔改之意,愿将庄内田产相赠为补偿,重打三十大板以做警示。

林风看罢卷宗,事情已经过了几年,当年发生过什么,是否真是有人布局想要谋夺张家财产不得而知,最主要的是,人证下落不明,想要翻案必然不易。

“张公子,可有其他证据可以表明当年发生的事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有。”

那人从破旧衣衫中掏出一个布包,跪在那小心打开,“当年家父患有肺痨,早已不能人事,酒不能多饮,这是医堂为家父诊断的方子,还有抓药的记录,试问以家父的身体如何会醉酒行凶,闯入良家女子房内做出如此之事。”

“拿上来。”

县令跪在那,一双小眼睛不停左右晃动,希望可以找出应对的说法,所有人清楚肺痨的厉害,得了这种病,身子虚弱得厉害,就算是年轻人都得断了男女之事的念头,何况是一个老家伙。

林风一一查看,上面写的清楚,仔细对照卷宗上的日期,药堂诊断,还有抓方子取药的时间是在这件事一年前,也就是说,一年前张家老爷已经患了肺痨。

即便是到了现世,肺痨这种病同样难缠,在一些偏远地区,有些人得了这种病只能依靠一些偏方或者药物维持,不能从事重体力劳动。

“当日是否提起过这件事?”

张强跪在下方道:“提起过,怎奈狗官根本不听,当时担心证据被人暗中毁掉,所以一直带在身上,求大人为小人以及含冤而死的老父做主。”

“既然如此,卷宗上为何没有记载,如此大的破绽,难道就没有人仔细查证?”林风怒视当涂县县令,摆明了就是勾结占人田地房产,故意设了一个局让张家人上钩,没有想到的是对方身有疾患。

“想必是一时疏忽所致,那张老爷酒醒之后,对自己所做错事忏悔不已,更是当堂写下文书按了指纹,既然已经认罪,本官自当可以结案,这些所谓的药方,怕是张家人为了索回田地有意弄出来,想要陷害本官。”县令嘴一歪,反正人已经死了,人也找不到,只要自己不松口,谁也拿自己没辙。

“你不清楚,一定有人清楚,来人,立刻前往张家查证。”

“走。”

小何点头,带了几个人出去,张强跟在身后,门外此时已经等了一大堆人,按照顺序一一入内,邻里纠纷、兄弟间为了一头驴弄得不可开交,林风办事公正,众人无不信服,不到一下午时间审了七八个案子,多是芝麻绿豆的小事,这时小何等人从门外走入,手里拎着一个人。

“大人,就是这个人占了张家大宅。”

那人被人推着走入大堂,一对小眼睛看看上面,再看看跪在一旁的县令,连忙趴在地上,“草民给大人磕头。”

“这个人你可认得?”

“认得。”

“本官问你,张家大宅还有田地如何到了你的手里?”

那人眼珠一转,“当年张家老爷强占了人家女子清白,担心有牢狱之灾,于是用宅院田地赎身,小人恰好与那家人相识,出了这样的丑事,当涂县住不下去,索性出手,小人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白花花的银子买下来,有字有据,大人明察。”

“字据何在?”

“时间久了,怕是弄丢了。”

“放肆,到了这里还敢狡辩,看来不给你吃点苦头,很难说出事实真相,来人,拖下去,打。”

第三百九十三章打你疼不

冰冷棒子打在身上,多少人的心跟着一阵阵发寒,这种情形在县衙大堂极为常见,稍有不慎就是一顿棒子下去。

杀猪般的叫声从外面传来,手持状纸百姓侧身看着,“姐夫,救我,救我。”哀嚎声不断传入,胖县令忍不住擦了一把额头汗水,这下可是动真格的了。

“拖进来。”

两人左右一架,跟死猪一样将那人从外面拖入,趴在地上连连求饶,“饶命,大人饶命。”

“事实真相本官已经弄清,抵抗下去只会多受皮肉之苦,说出事实,可从轻发落。”

“我说,我说,当初确实想要张家的田地,可惜老东西死活不卖,后来才动了歪心思,这些都是师爷出的主意,先把张老爷约出来灌醉,抬到事先准备好的地方,那个女人原本就不是什么干净身子,拿了银子自然愿意,出了这样的丑事,张老爷自然想息事宁人,于是派人趁机索要钱财,迫使对方变卖田地,没想到老家伙一气之下死了,是他自己不争气,不是我们杀人。”那人跪在那,挨了一顿打顿时老实不少,主心骨没了,再不交代只能继续受罪,何况自己一没杀人二没放火,就算有罪,算不得大。

“这位知县大人完全不知情?”

“不知情,虽然沾了一点亲戚,要是知道我背地里做这种事,还不骂死我,当时出面的都是花银子雇的人。”

“县令大人,案子该如何判?”

“相关人等杖打三十,归还原属张家所有,清算损失,皆有此人承担。”

“这么轻?”

县令忙道:“卑职也是按法令办事,若是大人嫌轻,当可加重刑罚。”毕竟做了十几年县令,对量刑极为熟悉,整件事情只是处心积虑想要买下对方田地而已,张家老爷的死是回去的事,加上身体有疾,并没有太大关联。

“齐大人以为如何?”

齐泰咳嗽一声,“蓄意谋夺他人财物,最终导人致死,齐某以为,法不严则难平民愤,从犯同样不能姑息。”

林风点头,“立刻归还张家所有财物,按张家损失双倍赔付,至于你和师爷。”

“大人饶命,饶命。”跪在一旁师爷连连求饶,没想到这个家伙把自己给供出来。

“主犯先行押入大牢,从犯杖打三十赶出当涂县。”

师爷如同死狗般被人拖出,此时早已没了以往气势,林风起身来到县令身前,“棒子打在身上,会不会疼?”

“疼。”

“既然大人心里清楚,为何当初昧着良心对张家老爷痛下毒手,为官不清,包庇亲从,当为同罪,还等什么。”

这一下跪在地上县令脸都青了,外面的惨叫声尚未停歇,两人上前不由分说拖着往外就走,齐泰呵呵一乐,“这打人的把戏怕是林大人也容易上瘾。”

林风笑道:“这人如果不打,百姓如何敢说实话,这叫敲山震虎,想要查清楚太平府的案子,这只是开始。”

高高在上的县令大人被人拖出去痛打,百姓算是开了眼界,不停跟着叫好,同样暗暗猜测,里面来的这位到底是什么来头,就算是知府大人来了,总要留些情面,毕竟都是做官的,这一上来就打了两个。

忙乎了一天,案子办了不少,始终没有见到林风想要的人,今天来的都是县城里的百姓,林风倒也不急,这种事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太平府,到时那些受苦的百姓一定会蜂拥而至,只要找到足够的证据,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出隐藏在背后的大老虎。

一连几天过去,来告状的逐渐少了,当涂县令暂时留在府上休养,等事情查清楚之后,到底如何处置还要上报等刑部的人审核批复之后才行。

齐泰陪着朱允炆留在县衙,翻看账簿,试图从其中找出破绽,看来看去,没有任何问题,每年上交的粮食、赋税记载极为清楚,县衙每一笔账目的用途同样一一列清。

朱允炆放下手中账册,“齐大人,是否看出不妥的地方?”

齐泰摇头,“以往账目没有问题,就连今年的账目同样按照朝廷颁布的法令进行,太平府土地欠收,所收粮税减半,为何和汤义士所说完全不同!”齐泰同样不解,当然一点,这些账目都是人弄的,单从账目上很难看出什么,秋粮的税收已经结束,想要找出直接的证据同样不易。

朱允炆起身,“其中必有缘由,只能将希望放在林大人身上。”

县衙大堂门前热闹情形消失,该断的案子大多结束,这里毕竟只是一个偏僻县城,当日帮助书生辞行前往京城赶考,此时林风才清楚,书生姓黄名澄,在当涂颇有名气,可惜因家贫一直无法考取功名。

“出去走走。”

“是,大人。”

林风留下几人看守,带着小何几人出当涂县城,顺着小路一直向西,终于看到一个村落,前面有孩童玩耍,此时已近黄昏,炊烟渺渺,空气中弥漫饭菜的香气。

“大人,似乎和汤林说的有些不一样。”

“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朝廷已经派人查过一遍,对方早有警觉,这次必然更加小心,此地距离县城最近,兔子不打窝边草,这个道理你我懂得,对方同样清楚。”林风看着眼前村落,并无任何颓败之像,在这里肯定查不出什么。

四处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唐牛他们留下的标记。

一行人进入当涂县,唯独不见唐牛、陆俊身影,按照常理两人早就应该到了,当涂县是太平府境内大县,离开村落顺着小路一直向下,终于在一块石头上有所发现。

“大人,这里。”

几人快速来到近前,石头上方位置出现印记,林风用手一摸,应该是锋利匕首刻下,“他们两个来过这里,留下记号,告诉他们,我们在当涂县。”

“是。”

一人弯身,在印记下方小心刻上记号,别看只是简单的符号,上面可以反映出完全不同的内容。

“先回县衙。”

不表林风众人,单说唐牛、陆俊,乔装打扮出京,一路不停,七天前已经到了这里,按照林风吩咐,不去县城,到了那里也查不出什么,只会打草惊蛇,索性往偏僻的地方走,只有到了官府都不愿去的地方才能真正反映出百姓的疾苦。

“有人来了。”

两人快速闪到一旁,躲在大石后面,恰好看到一队人过来,为首之人正是县城主簿,后面是拎着家伙衙役,最后面是推车的车夫,上面放着的正是从村落强行收来的粮食,一脸得意从小路回去复命,根本没有注意到一旁石头后面躲着两个人。

“看到那个人没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次算是来对了,他们从这来的,咱们就从这去,里面一定大有文章。”

“走。”

两人身形闪出,顺着车印一直向内,眼前情形只能用凄惨形容,破旧房屋,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老人还有妇人,为了躲避官府的税收,村子里的年轻人大多躲到山上,留下一些老人妇孺,官府的人再凶,总不能抓这些人。

“都已经给你们了,还有我这把老骨头。”就在两人接近村子同时,一名老者斜着冲出,手中木棒直奔唐牛肩膀打来。

对方脚下一绊,毕竟年纪大了,唐牛站在那一动不动,双手伸出搀住老者,啪的一声,棍子打在身上,老者整个人愣在那,不过是一时气愤而已,没想到真的打到人。

第三百九十四章偏远村落

唐牛、陆俊二人进入太平府境内,索性朝着偏僻的地方走,饿了吃一口随身带的干粮,渴了喝一口泉水,不知走出去多远,这一天终于发现破败村落还有刚刚离开的衙役。

突然冲出的老者,手中扬起的棍棒,啪的一声打在唐牛身上,不仅是老者,陆俊同样不敢相信,以唐牛的身手,这一下可以击中。

打在身上算不得疼,老人气力毕竟有限,就算是发出全力一击,不过是多出一道红印而已,那一下如果避开,老者必然摔倒,这样的年纪,这样摔上一下,后果如何不堪设想。

“阿爹。”

一名妇人快步跑出,身后跟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同样拎着一根短棒,一双带着敌视目光盯住唐牛二个人。

“老人家,要不要紧?”

唐牛扶住老者,老头一脸尴尬,终于看清,这两个人并不是刚才闯入村子的那些人,岂不是打错了人。

“你们不是官府派来抢粮的?”

唐牛摇头,“老人家,误会了,只是恰巧路过这里。”

“错了,疼不疼。”

“不疼,不信再打几下。”唐牛一脸憨态,从村子出来那些人同样放松警惕,就算是这样,棍子依然拎在手里。

“老人家,这是什么地方?”

“米家村,村里的男人都姓米,别人都叫我米老爹。”

“老爹,慢点。”

说话间,几人来到村子前,一名妇人蹲在自己门前,用手不停将掉在地上的米粒捡起,有的混了些泥,还是捡起放在手心,用水冲一下还是可以吃,别看只是一小把,煮一点米粥至少能挺一阵子。

“刚才走的那些都是官府的人?”

“算是,带头的是县里的主簿,带人前来催粮,今年土地收成不好,上交的粮食反而多了,就算不吃不喝也交不起那么多,何况一大家子人都要糊口,没有办法。”米老爹说完连连摇头,带着二人来到自家门前坐下,此时天近黄昏,村落的烟囱几乎没有任何青烟冒出。

孩童站在身后,略显瘦弱,依然拎着木棍看着二人。

“饿不饿?”

孩童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眼睛中流露出的神情是这个年纪的孩子不应该有的,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何况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莫说是吃饱饭,就连最基本的东西都不能保证,为了不被官府抓走,村里的大人只能躲进山里。

“拿着。”

唐牛从怀里掏出一大块干粮塞进孩子手里,经过县城时买了一些,对于这里的孩子而言,或许根本没有吃过这种东西,拿在手里,吧嗒一下嘴,只是看着,并没有立刻咬上一口。

“吃吧。”米老爹说完叹口气,大人受些苦也就罢了,最受不了的就是孩子,看着让人心里难受。

拿在手里,小心咬上一块,顺势舔上一下,生怕上面的碎块掉到地上,“好吃吗?”孩童用力点头,应该是饿坏了,一块干粮很快吃光。

“老人家,一家要交多少粮食?”

“这里都是民田,一亩要二斗,倒也不算多,每年都是这个交法,只因今年先是大旱,后来又犯了水灾,田里的收成有限,没想到官府反而变本加厉,该交的不能少,还要交运粮的税银,交不上银子只能用粮食来补,没有粮食的也能用银子清算,像我们这种地方,家里哪来的村银。”

老者所说的斗是官方的大斗,一斗差不多有二十斤,都是磨好的粮食,二斗差不多有四十斤,已经不少,明时一亩地的收成不过百余斤,若是遇到好的年头,一家几口人靠着几亩地倒也够吃,一旦遇到灾荒年,就要勒紧肚子挨到明年。

“出了这种事,就不能通融通融?”

老者叹口气,“那些做官的哪管百姓死活,只盼着能早点把粮食收齐了交差,天天想着法子让你交,如果真的有,哪个愿意天天东躲西藏的过日子,前些日子粮长带着人去了一趟,这不让人打了一顿,现在还没起来。”

“不交又能怎样,还能把人给逼死不成!”唐牛听罢蹭的一下站起,声音随之提高,除了老者之外,村落边上还有其他村民,几名孩童一脸羡慕看着手中只剩下一小块干粮,咬在嘴里是什么味道,一定特别好吃。

“不交官府就抓人,抓的都是青壮,去做苦力,每天吃不饱还要被打,最后回来,人也就废了,没有办法,但凡有一点活路,都要想着法子把粮食交了,这样人才能回来。”老者说完,隐约传出一阵妇人的低泣声。

“她们怎么了?”

“家里的男人都让人抓走了,这不十几天还没见送回来,能卖的都卖了,还是凑不够赎人的钱,又能怎么办!”老者说完不由得叹口气,放眼看去,整个村子不过几十口人,袭击唐牛的老者在村子里的地位应该不低。

“如此欺压百姓,为何不去告状?太平府的官不管,还有京城,还有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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