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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山河-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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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瞳垂下眼帘,“你说得没错,我们依据你说的方法,在天山的十几年,我和慕冰的容颜都没有丝毫变化,可是……”
  “可是雪莲,却长大了。”元霜接过寒瞳的话,继续说道:“雪莲今年也该有十五岁了吧……想知道小姑娘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会是一个美人吧。”
  说着,元霜从冰棺中走了出来,蓝色长衫,衬得他气质更加出尘。
  寒瞳打趣道:“是美,过不了几年,要比你更美了。”
  “哦?”元霜轻蹙眉头,“那可不行,我得去看看。”可是这样说着,他的目光却望向了自己的冰棺,琥珀色的眼眸充满了幽深的意味。
  寒瞳见他一直望着冰棺,笑了笑,“怎么,在冰棺中躺了十年,有了感情,现在让你走出来,心里舍不得?”
  元霜也笑了,“也许是吧。”顿了顿,却突然收敛了笑容,“不过你可知,这冰棺,世上并非只有一个。”不等寒瞳回答,他便又自顾自说下去:“这第二个冰棺,以后你们会见到的……”
  寒瞳了解元霜,便不再问了。
  萧子墨在一旁默默听着二人的对话,心里却一直盘算着让元霜随自己下天山,随他走进军营。可是这样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真的会离开天山,随他一起出生入死吗?
  从常理上讲,没有丝毫可能。但他的心中却有着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会跟他走的。而他也下定了决心,只要他愿意跟他走,他愿意满足他所有的要求,只要是他能做到的。
         

  ☆、第七章 孤枕寒梦(下)

  在天山的十几年岁月,他们远离尘世纷扰,没有悲喜,没有离合,连岁月的沧桑也不曾留下,仿佛这十几年的时光不过只是黄粱一梦,未曾在任何人的生命中泛起涟漪。
  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十年,红尘中已经历了怎样的风云变幻?他孤身一人,躺在寒冷的冰棺之中,过去、现在和未来,吉光片羽的零碎画面,如翩翩飞雪般涌入他的梦境。
  他深谙奇门遁甲,能卜天机,神机妙算,可是十年前,他却发现,他无法算出更远的事情了。
  他算到十年后会有人登上天山,但在这之后的事情,他发现,他竟然算不出来。
  难道……十年后的一切是一个未知的变数?
  所以,他需要在沉睡中获得天机。他需要看到这个结果,因为它关乎天山的命运,也关乎天下苍生的命运。
  现在他醒来了,寒瞳问道:“元霜,你可得到了你想要的答案?”
  元霜摇摇头,似乎是没有答案,可是却又说:“天机不可泄露。”
  那时的萧子墨还不理解元霜所谓的天机是什么,更不知道这天机的关键人物就是自己。天山后来的一切变化,皆起源于自己今日登上天山的那个历史性的瞬间。
  寒瞳本想继续追问,希望元霜能够透露一点。但他也知道元霜如果不肯说,便是时机未到,所以也无需多问。事实上,寒瞳并不关心这些,他关心的,只是雪莲的命运。
  雪莲并非是生来患有疾病才导致的心智无法长大,而是寒瞳,是他封住了雪莲的心智,人为地将她的思想停在了五岁的年龄上。
  元霜曾劝过他,这是逆天而行,但寒瞳为了保护雪莲,宁愿赌一把。
  这一切,皆起源于雪莲五岁时的一个梦境。
  这个梦境便是雪莲前几日在莲心阁又梦到的。在这个梦里,雪莲身置在一片青翠欲滴的竹林中,茂盛的翠竹几乎遮挡了阳光,只有斑斑点点的光亮投下来。接着,她看到了一把剑,插在一根被削断了一半的竹子上,剑柄通体漆黑,嵌着一块金色的宝石,宝石下刻着一只眼睛的图案。
  梦醒后雪莲将这个梦讲给寒瞳听,寒瞳心中疑惑,因为雪莲在天山中长大,从未见过竹林,为何这些天山之外的东西会出现在她的梦境中?
  然而,后来慕冰却告诉他,雪莲所述的场景,是他在尘世中经历的。他的记忆,不知为何,竟然能够出现在雪莲的梦里!
  元霜闻言,长叹一声:“看来,雪莲是千年一遇的窥忆人的后代。”
  “窥忆人?”寒瞳的心沉了下去。
  寒瞳曾一度以为,所谓的窥忆人只是传说。书中曾记载,窥忆人天生具有一种能力,就是能窥探到别人的记忆,起初,这种能力只能在梦中运用,也就是被动地运用,但随着年龄的增大和心智的成熟,这种能力也会变得越来越强大,到后来,甚至可以随着主观思想而随时随地运用,任何人经历的过往都逃不过窥忆人的眼睛。
  这种能力无法修炼,也不是由遗传获得,而是以千万分之一的几率在人体内随机形成,而且毫无征兆,也无法从表面上看出来。只有等此人慢慢长大自己发现自己的这种能力。
  但是,这种能力的消耗也过大,如果从小就运用这种能力的话,最长只能活十五年,便会内力消耗而死。
  那时元霜便说,天山与世隔绝,又是天地日月轮回的灵秀之地,地处高寒,有机会能得长生不老之身。可是对窥忆人来说却没有用,无论怎样的方法都无法阻止他们年龄的增长,他们不但不能长生不老,反而会比普通人更早地逝去。所以他的预测是,当他复苏之时,寒瞳和慕冰已是长生不老之身,容颜依旧年轻英俊如初见的模样,而雪莲却会长大。
  那时雪莲还是个五岁的小娃娃,一双大眼睛清澈似水,无辜地看着他们,还不知道自己拥有如此奇特的命运。寒瞳心软,因为她是他带上来的,他不忍看见她十五岁便死于精力耗尽,元霜思索了很久,见寒瞳如此不忍,加之自己也不希望这么灵动的小娃娃就这么英年早逝,便道出了一个摆脱这种命运的方法。
  元霜告诉寒瞳,窥忆人的窥忆能力是随心智的增长而增长的,所以要想封住她的这个能力,便只能封住她的心智,让她的心理年龄永远停留在五岁这个时候。一旦她过了十五岁,如果这个能力还是没有被运用的话,会自动从她体内消失,她会从此变成一个正常人,经历正常的生老病死,不再是拥有这种能力的窥忆人。
  但这是逆天而行,不知会给她的命格带来怎样的变数,也不确定封住她心智的寒瞳会不会受到影响,因为之前并没有太多这样的例子。
  但寒瞳顾不来那么多,当务之急是保住雪莲的性命,于是便按照元霜说的,封住了她的心智。因此,雪莲无论怎样长大,永远只具备五岁孩童的思想。
  一晃十年过去,雪莲已经满十五岁了,这个隐忧也基本快结束了。
  还有七日是雪莲的生辰,到那时,雪莲便可恢复正常,寒瞳也可以解开对她心智的封印,她可以像一个十五岁的少女一般,有她自己的思想,有她自己的生活,不必担心自己因这种奇特的能力而过早香消玉殒。
  十五年的默默守护,等的不过是这一天。
  寒瞳思索着,一直沉默的萧子墨却突然开了口,对元霜道:“元霜公子,现在在下已经用家族秘传苍烟玉复苏了阁下,还望阁下能为我们解开云光结界,让我们能够带着雪莲下天山。”
  元霜却淡淡摇头,“我并没有设云光结界。”
  萧子墨心头疑窦丛生,看了一眼寒瞳,寒瞳也同样面露惊讶之色。
  “会使用云光结界的人并不多,如果不是元霜,难道是……?”
  “是我。”
  简洁明了的两个字,寒冰般清冷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第八章 七日之约

  这个人的声音,比寒瞳更冷。寒瞳的冷,是清冷,是淡漠疏离远离尘世的冷,而这个人的冷,却是冰冷,极近冷酷,仿佛这个人没有心也没有感情。
  萧子墨回头,看见了这冰冷声音的主人。果然是声如其人。他一袭黑衣,身如玉树,与这天山的白雪似乎格格不入,却反而更突显了他的与众不同。他的眼眸细长,瞳孔漆黑如墨,薄薄的唇轻抿,显得下巴更加瘦削。本是一张俊美如仙的脸庞,却淡然冷漠,目光中没有丝毫情绪的起伏。
  在他身后,是一个身穿红衣的少女,明亮的眼眸清澈如喀纳斯湖的湖水。这位少女正是雪莲。
  寒瞳似乎有些惊讶:“慕冰?你回来了?”
  “嗯。”
  慕冰的一贯风格:言简意赅。
  元霜看见慕冰回来,淡淡笑了笑,唇红齿白似玫瑰花瓣。是他叫慕冰下山的,因为他知道慕冰此次下山必然会有他的收获,与苍烟玉无关。
  萧子墨道:“在下萧子墨,因军中弟兄伤病需天山雪莲医治才派人登天山,并非有意打扰,不知阁下为何在下山路上设置云光结界?”
  慕冰看着萧子墨,却没有说话,而是递给了他一只珠钗。
  萧子墨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喜怒无形于色,然而当他看见珠钗,却凤眼一挑,目光中露出了一丝焦急和关切:“你见过她?”
  慕冰点头,“我已见过你的未婚妻。”
  萧子墨垂下眼帘,幽深的凤眸被覆于浓密的睫毛之下,他看不清他的眼睛,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没有人注意到,慕冰身后的雪莲,她的身子轻微颤了颤。
  他……他有未婚妻?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为什么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灌了铅一般,那么难受,为什么感觉心会那么难受?
  那时她还不知道,这便是心痛的感觉。
  慕冰见他不说话,便又接着说:“现在你可知我为何要设这云光结界,将你留在天山?”
  萧子墨闻言抬起头,那张俊美的脸庞上此时却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她为何会将这珠钗交付于你?”
  慕冰道:“这我并不方便透露,但我没有强迫也没有伤害她,她很好,将军请放心。”
  萧子墨点了点头,又陷入了沉默。
  寒瞳问道:“慕冰,你此次下山有什么收获吗?”
  慕冰转向寒瞳,“你可知苍烟玉复苏沉睡者需要怎样的过程?”
  寒瞳道:“将玉置于其心口处,打通血脉。”
  慕冰摇头,“还没有完全完成。”说着,目光转向了元霜,“你看一下你的右手手臂。”
  元霜伸出右手,看见自己的手臂内侧赫然有一道火焰般的印记。
  慕冰继续道:“苍烟玉复苏沉睡者,只能通其血脉,但苍烟玉是上古神玉,会将其灵气同时输送到此人的体内,并在此人的手臂处留下一道火焰的痕迹。而这支珠钗上的珍珠,是一颗同样为上古神物的鲛珠,只有用这支珠钗划破苍烟玉留下的火焰印,将那段被苍烟玉灵气侵入的血液逼出来,才能算是真正的痊愈。”
  寒瞳关切道:“那如果不逼出来,而是任其留在体内,会有什么后果?”
  慕冰看了一眼萧子墨,继续道:“如果不把那段血逼出来,那这个沉睡者体内的灵气会受到苍烟玉影响,一旦离开太远,灵气便会在体内膨胀,将此人压迫至死。”顿了顿,又道,“萧将军,你会把苍烟玉拱手送人吗?”
  萧子墨没有说话,也不需要开口,答案已然明了。
  寒瞳明白了慕冰的意思,“萧将军不会将世代相传的苍烟玉送给外人,那么元霜若要保住性命,就只能随着萧将军下山了”
  “没错。”慕冰接过寒瞳的话,望着萧子墨的眼神有些凌厉:“萧将军,复苏沉睡者需要苍烟和鲛珠,二者缺一不可,但寒瞳开始并不知晓,所以只叫将军你携带苍烟玉前来,但你明知鲛珠也是必要的,却故意没有带来,是不是想以此作为筹码来威胁元霜,让他随你下山?”
  “慕冰公子言重了。”一直沉默的萧子墨终于开口,即使是在这样的时刻,他显现出的依旧是贵族的风范和天神般的气度,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我的确没有带鲛珠,但并不是想胁迫元霜公子。实不相瞒,元霜公子擅阵法、懂天机,在下希望元霜公子能够做在下的军师,但即使元霜公子不同意,我也不会以此作为要挟,还是会在元霜公子随我下山的第一时间回去取得鲛珠消除火焰印。多此一举,不过只是希望再多一次争取的机会。”
  这就是为什么,他的心里会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他会跟他走,他有希望带走他。
  萧子墨的语气很诚恳,而且他统领三军这么多年,天下人对他的评价也表明了他是光明磊落之人,绝不会使用这种卑鄙的招数。
  但慕冰下山时还是有所防备,担心萧子墨只带苍烟玉而不带鲛珠,考虑到元霜的安危,他便在临走时设下了云光结界,目的是在他回来之前把萧子墨留住。
  萧子墨把心中的话说出来以后倒也坦然了,只道:“既然慕冰公子已经替元霜公子拿到了鲛珠,那我也不必再麻烦了。”说罢,看向元霜,将手中的珠钗递过去:“如果元霜公子不愿意,我不会强求,鲛珠已经在这里了,元霜公子可自行解开火焰印。”
  元霜看着他,睫毛轻轻地动了动,“你想请我做你的军师?”
  萧子墨点头,“阁下如果愿意,是在下的荣幸;阁下若不愿意,也绝不强迫。”说罢,又道:“即使慕冰公子今日没有带来鲛珠,也是一样的,我都不会强迫。”
  元霜看着他手中的珠钗,却没有将珠钗拿过来,反而是合上了他放着珠钗的那只手。他的手覆在萧子墨的手上,萧子墨再一次感受到了那丝凉意。
  然而元霜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我跟你走。”
  九重云霄之上,天山雪寒。
  寒冰楼里,慕冰解开了云光结界,他望向元霜,一双狭长的黑眸中还是看不出任何感情,但寒瞳知道,他心中对于元霜此行的关切不会比他更少。
  “元霜,你真的决定了吗?”
  元霜点点头,却对萧子墨道:“萧将军,我愿随你下山,但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元霜公子请讲。”
  元霜看了一眼寒瞳,道:“还有七日,便是雪莲的十五岁生辰,此次下山,不知何时还能再回到这个地方,希望萧将军能允许我在天山再多留七日,等雪莲过完这个生辰再走。”
  萧子墨点头应允,“元霜公子客气了,这样的小小请求我怎会不同意,我随你一起留在天山,七日后我们再走。”说罢,又对身后的萧宇道:“弟兄们可能撑不过七日了,你先走,带着天山雪莲下山,我先留下陪元霜公子过完雪莲姑娘的生辰,军中之事就暂时你来打理,我到时下山再与你们会合。”
  萧宇点点头:“是,将军。”
  元霜也淡然一笑,道:“多谢将军。”
  萧宇纵身一跃,抓住了滑索,很快便看不见他的身影了。从他刚刚的敏捷动作来看,此人不但内力深厚,而且轻功高强,也难怪他当初能够登上天山。
  萧宇走了以后,几个人退回到了圆圈之外,隔离之物也重新归位。现在他们就站在寒冰楼的一楼,看上去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只是少了一个萧宇。
  寒瞳道:“大家也累了,都各自回房休息吧。萧将军,这边请。”
  萧子墨点了点头,“有劳了。”
         

  ☆、第九章 临行饯别

  天霜殿内,元霜轻咂了一口茶,唇齿留香。
  天山雪菊,淡淡的甘甜和苦涩。沏茶之水则取自天山雪融水,雪融水沏出的茶,茶色淡雅、茶香馥郁、茶味分层,别有一番滋味。
  坐在元霜对面的男子,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有着棱角分明的轮廓和俊美的五官,只是眸中看不出丝毫感情,此时也没有这个品茶的雅兴。
  此人正是慕冰。
  慕冰盯着元霜手臂上的火焰印,道:“你真的要随他下山?萧将军连年南征北战,你做了他的军师,怕是再没有天山这般清闲的日子了。”
  元霜笑了笑:“这一点我会比你更加清楚。”
  “那你为何还要……”
  “这是我必须要做的。”元霜知道他要说什么,“这是我的选择,也是我的使命。”元霜说着,脑海中浮现出了萧子墨的脸庞,却让他想起了一位故人。
  “不说我了,说说你自己。”元霜突然把话题引向了慕冰,“这次我安排你下山,你可知我的用意?”
  “你说鲛珠?”
  元霜淡淡摇头:“我已经表明了愿意跟随萧将军下山,而且又承诺了绝不会离开他,这鲛珠对我而言还有何用处?”
  慕冰沉默,若有所思。
  元霜见他不说话,知道自己的预测又是准确的,便问道:“这鲛珠也是上古神物,和苍烟玉一样,看萧将军对苍烟玉的态度便能知道,也是不会轻易拿给别人的,那你又是如何取得的呢?”
  慕冰道:“确是萧将军的未婚妻,朝廷一品陆家的女儿陆云兮交给我的。”
  “可是那位陆姑娘亲手交到你手中的?”
  慕冰皱了皱眉,“不是,她托她的贴身侍女转交给了我。”
  元霜拍了拍他的肩膀,“慕冰,你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你是瞒不了我的。为何还在继续逃避?”
  慕冰一向看不出情绪的眼眸中此时却露出了复杂的神情,有三分是矛盾,有七分却是痛苦。
  “我……没有办法面对过去的事情。”
  元霜长叹一声:“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命运……慕冰,这是你无法逃避的。”说着,他琥珀色的眼眸望向了他漆黑如墨的黑瞳,“七日之后,你随我们一起下山吧。”
  “为何?”
  元霜淡淡道:“清冷天山,无欲无求,无牵无挂,已经不适合你继续留在这里了。你要给自己一个机会,去了结,或是去追寻这段尘缘。”
  “尘缘?”慕冰听见这两个字,却是苦笑:“孽缘。”
  莲心阁中的雪莲花又开了几朵。可是主人不在,那些洁白的生命便像孤儿一般,晶莹剔透的花瓣上落满了细细的雪,寒风吹过时还会有几片随着风飘零,落在雪地中,被冰冷的白雪埋葬了。
  雪莲现在每日依旧住在寒冰楼,她的斜对角是萧子墨的房间。
  他每天早上很早就会起床,去天宫台小练一会功,时间不长,回来才会开始吃早饭。后来她才知道军中将这一行为称之为“早操”,是将士们每天都要做的。除此之外,他每天的作息也都很规律,吃饭、睡觉、练功都几乎是在每天固定的时间。
  对于在天山生活得随意的雪莲来说,她完全不能理解每天都重复同样的事情是怎样的感觉。一般人应该很难习惯这样的生活,但他似乎已养成了他自己的习惯,即使没有人监督他,他也自律性极强,从不放纵自己,似乎随时随地都紧绷着一根弦。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这就是军人的作风。
  七日一晃过去,雪莲的十五岁生辰便来到了。
  生辰晚宴依然定在莲心阁。已经是第十五年了,虽然所谓的晚宴只是比平时更丰盛些的一顿晚饭,参加的人也每年都只有四个人,元霜沉睡的时候只有三个,但那已经是每年天山上最为热闹的时刻。
  晚宴开始前,寒瞳却突然敲响了雪莲的房门。
  雪莲没有想到寒瞳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往常他们都会一起帮她筹备晚上的美味佳肴。她有些吃惊:“寒瞳哥哥?”
  寒瞳递给她一套衣服,宠溺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笑了笑说:“十五岁了,送你一套新衣服。”
  雪莲惊喜地接过衣服。寒瞳为了方便在雪中能够一眼找到她,给她穿的所有衣服都是红色的,这十几年来她一直在穿红色的衣服,而这套衣服却是紫色的。
  对于她来说,这件衣服充满了新鲜感,她便开心极了。那时的她就是那么容易满足,从未对人生有过太多的奢求,一件新衣服就能让她开心很久很久。
  “晚上雪莲要穿新衣服去晚宴呢。”雪莲的眼睛笑成了一弯新月。
  在寒瞳转身的那一刻,他的眼角露出了一丝哀伤的神情,可是雪莲看不见。千言万语,就这样被深藏于心底,有些事情,也许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亥时,晚宴开始。
  莲心阁中的四个人,已经在等待主人公的到来。
  他们等了一会儿,雪莲终于缓缓走了过来。
  当她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中时,仿佛空气都停滞了。
  她依旧带着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绝美如天上仙子,即使落入了凡尘也不染丝毫尘埃。然而那清丽的面容,却在一袭紫色裙衫的映衬下,带上了三分妩媚,七分妖娆。恍惚中的惊鸿一瞥,在她身后,仿若烟霞轻拢;在她脚下,似有莲步生香。
  萧子墨看着她,一双幽深的凤眸挑了挑,含带着一丝笑意。眼前的少女,从他看见她的第一眼,她便给了他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仿佛她不属于这个尘世,只是一片雪花、一滴晨露幻化而成,沾染了花的芬芳和水的柔软。
  他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见了他居然大哭了起来,他以为她是因为怕他,可是这几日他留在天山等元霜的时候,她又总是偷偷地看他,有时他们的目光对视之时,她的脸会瞬间红成一个熟透的桃子,接着便立刻羞涩地转移了自己的视线。
  他纵横沙场多年,却猜不透来这个少女究竟在想什么,完全猜不透。
  雪莲走过去,坐在寒瞳身边,就像之前的那些年一样。
  寒瞳举起酒杯,“我敬各位一杯!”说着,将杯中清酿一饮而尽。
  淡淡的苦涩滋味在舌尖蔓延开来,说不出的酸楚化作一泓清泉流入喉中。
  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元霜和慕冰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只是随他默默干了这杯酒。他们都懂,今日不仅是雪莲的生辰宴会,也是为元霜饯行。七日之约已到,元霜明日一早便要随萧子墨下山。未来的道路,是谁也不能预料的。
  元霜曾说,每个人生来就有自己的使命。十五年前他们四人相遇在天山,十五年后又终将各自分别,远走天涯。相逢和别离是他们的经历,也是他们的宿命。
  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第十章 两难抉择(上)

  这一晚,雪莲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境中,她看见了容颜绝世的元霜,他什么都知道,总是能预测到很多以后才发生的事情。可是有一天,他说他看不到更远的未来了,所以他要沉睡,等待时机的来临。可是这一刻她才突然明白了,他想看到的天机与他们所有人的命运都息息相关。
  她看见了眉眼冷俊的慕冰,多年来她从未见过他的喜怒哀乐,仿佛他这个人没有心也没有感情。可是这一刻她才突然明白了,他从不表达,却总是将关心放在心中最深的角落。
  她看见了每天陪她一起练功的寒瞳,他一袭白衣依旧气质出尘。生病时最牵挂她的人是他,有危险时最担心她的人也是他。他曾在天宫台手把手地教她练剑,也曾在莲心阁抱着她说他会永远保护她。
  这么多年,他默默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可是这一刻,她才突然明白了这些付出代表着什么。这么多年,她只看见了他眼中的关切,却看不见他眼底的深情。可是这些深情,却在某一个夜晚,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仿佛一口干涸的小溪,在一瞬间被注入了涌动的海流。
  还有,那个人。
  初见时,身着铠甲的他仿佛天神降临人间,绝世的容颜让她的整个世界都黯然失色。他有着俊美的五官,凛冽的唇线,一双幽深的凤眸时而严肃,时而温柔,常常令她沉醉其中不可自拔。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她耳边呼出的气息让她双颊发烫,戏谑般地对她说:“看来,我要把你带走了。”
  少女的情愫,在她的心中蔓延开来,犹如一株小小的嫩芽,在春日的阳光中萌动着成长。
  雪莲醒了。她躺在床上,听见了离自己不远处慕冰和寒瞳谈话的声音。
  “你解开了她心智的封印?”
  “嗯。”
  “为何要这么做?”
  “她长大了,应该有自己的思想。”
  “可是,这样她便不再属于你了,也许她的心里会装下别人,难道这样你开心吗?”
  寒瞳长叹一声:“她开心了,我才会开心。”
  雪莲躺在床上,听着他们的对话,有些迷茫,即使她已经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可有些东西她还是没有办法思考清楚。
  她下了床,走到了寒瞳和慕冰的身边。
  寒瞳关心地问道:“你醒了?头还痛吗?”
  雪莲对寒瞳的关心报以微笑:“不痛了。”顿了顿,又道:“今日元霜哥哥就要走了,我想去送他最后一程。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
  寒瞳和慕冰对视了一眼,从她的语气来看,她是真的长大了。
  二人到达寒冰楼时,元霜和萧子墨已收拾好了行装,而慕冰已经在了。
  雪莲递给萧子墨几朵雪莲花,“萧将军,这是莲心阁剩下的几朵雪莲,都是我从小种植的,寒瞳哥哥让我把它们都给你。”
  萧子墨望向寒瞳,目光中露出一丝感激之情。这天山雪莲的名贵他是知道的,之前萧宇已带了一朵下去,现在他又把剩下的都送给了自己,因此萧子墨心中对寒瞳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多谢寒瞳公子。”
  寒瞳却突然说:“萧将军,有些话我想单独与你说。”
  萧子墨心中有些疑惑,却依旧点点头,跟寒瞳借一步说话。
  这边剩下元霜、慕冰和雪莲三人,元霜突然对雪莲说:“雪莲,你随我们一起走吧。”
  没有人想到,元霜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雪莲的脸上露出了惊讶和迷茫的神情。走?这么多年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离开天山,她为什么要离开天山?!
  她不会走的,她永远也不会离开天山的,不是吗?
  “十年前,我发现我无法算到十年之后的事情了,于是我躺在冰棺中,一梦十年。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何当时我看不到未来。”
  雪莲不解:“为何?”
  “因为选择的权利,在你的手里。”
  “我?”
  “没错,就是你。”元霜认真地看着她,表情很严肃,“因为你今日的选择,留在天山还是跟着萧将军离开,将注定天山的命运,也注定了天下苍生的命运。你只有今日做出了选择,日后的一切才能走上它特定的轨迹。”
  雪莲似乎还不能理解元霜话中的含义,正在思考,而就在这个时候,寒瞳和萧子墨走了过来。
  寒瞳淡淡地开口:“雪莲,你随他们下山吧。”
  慕冰闻言,眉头一皱,寒瞳为何也想让雪莲下山?
  还有,寒瞳究竟对萧子墨说了什么?
  “你随他们下山,元霜会照顾你,你也该下山看看外面的世界了。”寒瞳走近雪莲,微笑着说:“若是想回来了,天山也永远欢迎你。记得,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雪莲看着寒瞳,那双眼睛已将所有的感情埋藏于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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