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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你咋不上天-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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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伤了一点皮毛。
  楚凌昭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情景出现,缓了神色,宽容的摆了摆手,大方道:“罢了,不过十万两白银而已,阿梨若有兴趣,拿去玩玩也无妨。”
  众大臣:“……”
  陛下,你是不是忘了国库没钱这件事了?你真的放心把这么大笔银子拿给这个女人玩?
  众人还惊疑不定,楚凌昭已严肃的下旨:“传朕旨意,赏苏氏阿梨铺子十间,良田百亩,白银十万两,赐行商令,即日起,为京都第一皇商!”
  “谢陛下隆恩!”
  整个宴客厅落地有声,只回荡着苏梨清冽无澜的叩谢。
  这个叫苏梨的女人,不仅是远昭第一位女探花,女县主,如今她还一跃成了远昭第一位女首富!
  在一众女眷恍惚艳羡的目光中,苏梨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行走间,有女眷发现她脸上有伤,可现在那点伤已经完全挡不住她浑身上下那股无比耀眼的财气了。
  她很有钱,有钱到可能一辈子都花不完的地步。
  哪怕她一辈子不嫁人,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有婚后生活不太幸福的妇人全都眼巴巴的看着苏梨,满腔的羡慕都要溢出来把苏梨整个人淹没了。
  苏梨对这些目光并没有特别在意,坐下以后,她脑子里回想的还是陆戟和楚怀安刚刚的反应。
  她被人拒绝了,还是当着文武百官和众多京都贵妇人的面。
  这种事,不比她六年前被毁了名声好到哪儿去。
  这会儿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十万两白银吸引了,等过几日回过神来,只怕京中都会流传出她不讨喜,嫁不出去的传闻。
  心里有淡淡的恼意,苏梨又灌了几杯酒下肚。
  接下来的宴会没什么好玩的,众人该贺喜的贺喜,该吃喝的吃喝,到了后半夜,宴席慢慢结束,众人渐渐散了往宫外走去。
  苏梨喝得微醺,懒洋洋的坐在座位上没动,打眼恍惚看见楚怀安朝自己走过来,抓起酒杯抬手就砸。
  她有些醺醺然,准头却还在,一酒杯砸过去,正好砸到楚怀安脑袋上的伤口,纱布立时浸染出点点殷红的血迹。
  “啊,侯爷,您又流血了!”
  一个惊讶的声音喊着,冲过去将楚怀安扶住。
  流血好啊,最好失血过多,流死你这个出尔反尔的混蛋!
  苏梨强撑着爬起来,眼前出现重影,一脚轻一脚重的朝前走去,走了没一会儿,有人扶住她,她动动鼻子闻了闻,闻到好闻的墨香味儿,十多年如一日,一直没有改变。
  “先……先生?”
  苏梨舌头打结,放松身体靠着顾远风,顾远风叹了口气:“果然醉了,刚刚就看你喝了不少,明早起来定要头疼。”
  他的语气尽是担心,苏梨的意识还几分清明,小声道:“谢谢先生刚刚帮阿梨说话,不然阿梨又要丢脸了。”
  说完她又嘿嘿的傻笑两声:“不对,阿梨早就没脸没皮了,他们都说阿梨是……是没羞没臊的贱人!”
  顾远风就知道她是因为这事气恼喝闷酒,心里跟着难受:“阿梨不是。”
  “先生,你说贱人是什么意思啊?还有荡妇、破鞋……”
  苏梨问着开始打饱嗝儿,声音变得断断续续,越来越小,到最后变成了小声的呜咽。
  她是真的觉得很委屈,别人给她难堪她也就认了,怎么今天连陆戟和楚怀安都欺负她?她喜欢他们有错吗?喜欢是罪过吗?
  她再怎么坚强也是女子啊,她不要颜面的吗?
  “阿梨别哭。”
  顾远风撩起袖子帮苏梨擦眼泪,可那眼泪根本止不住,不停地往外涌。
  哭了一会儿,苏梨忽的一把推开顾远风,顾远风没动,她自己倒是跌跌撞撞往后退了几步,正好撞到陆戟胸膛。
  这会儿宾客几乎都要走完了,他留在这里,是想跟她道歉的。
  “阿梨……”
  只是他刚一开口,苏梨就听出了他的声音,回头醉眼朦胧的看了看他,然后福身行了一礼:“阿梨见过义兄,恭喜义兄今日终于得偿所愿!”
  她的眼泪还在流,语气却故意装得很轻快,陆戟想拉住她,被她灵活的侧身避开。
  “义兄年岁大了,还是莫要对阿梨动手动脚,免得旁人说闲话!”
  苏梨提醒,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楚怀安已推开旁人追上来,见她坐在地上,面色一沉,伸手要扶她,被她手脚并用,连踹带抓,又咬又尖叫的推开。
  她是真的气得狠了,借着酒意发泄心中的怒火。
  “这位姓楚的朋友你别碰我!我咬人可凶了!”
  苏梨露出一口好牙恶狠狠的威胁,就这么一会儿,眼睛已经哭肿了,脸也花得不成样。
  楚怀安心头哽得厉害,跟着红了眼眶,不敢在这个时候强行碰她,只能好声好气的劝告:“地上凉,你先起来。”
  苏梨冷笑:“地上凉算什么,心凉了才可怕!”
  现在她这颗心呐,那可真是拔凉拔凉的。
  楚怀安知道她在气什么,心疼得厉害,有心好好跟她解释,又见苏梨低着头往自己胸口戳了戳,傻子一样笑起:“哦,我忘了,我没有心的,他们都说我没心没肺的,我心都没有,怎么会心痛呢……”
  她说着话,眼泪流得更欢,楚怀安脸色一白,顿时什么都顾不了了,抓着苏梨的肩膀:“我说错话了,我和你不是朋友,我跟你求了婚书,我们是有婚约的,你是未来的逍遥侯夫人,就算我死了也没关系,我不要你给我守活寡,我跟陛下求旨,准你奉旨改嫁就是了!”
  苏梨也不知是清醒了还是醉得厉害,惨然一笑,把楚怀安的话就留了开头两句断章取义:“哦,侯爷是说错话了,我们现在连朋友都不是了。”
  这人发起酒疯来是真的厉害极了,楚怀安完全敌不过她,把这些时日憋在心里的话都一股脑的吐出来:“我怕陛下为了跟忽鞑求和,要一命抵一命,主动把事情都揽到我头上,我死了没关系,但我怕我死了这纸婚书会束着你,阿梨,我是担心你……”
  天知道这段时间他内心经过了多少的煎熬难过。
  苏梨不知道什么时候止了哭,顶着满脸泪痕看着楚怀安,良久,她偏头朝顾远风伸出手:“先生,你送我回家吧,我好累啊。”
  苏梨说着打了个哈欠,楚怀安想拉她被她一把拍开,自己站了起来,她拍拍身上的尘土,还优雅的整理了下仪容,自言自语道:“我一个人可以的,不管是喝醉了还是生病了,我都可以照顾我自己。”
  苏梨说着话,人已完全不像喝醉了的样子,楚怀安一时拿不准她到底清醒了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提步离开。
  顾远风亦步亦趋的跟着苏梨身后,走出十来步远,苏梨突然暴起踢了长廊的柱子一脚:“混蛋,揣着你的婚书带着你的义妹见鬼去吧!老娘有的是钱!”
  陆戟:“……”
  楚怀安:“……”
  楚怀安和陆戟面面相觑,终于发觉自己今天真的得罪了这个叫苏梨的女人。
  一路出了皇宫,苏梨乖乖爬上顾远风的马车坐好,她确实喝了不少,顾远风不知从哪儿拿了一个小金桔给她,让她压压酒意,免得一会儿在车上吐了。
  苏梨上车以后就很安静,拿着小金桔把玩着,没急着吃,微微放松身体靠着马车壁闭目养神。
  “我看侯爷刚刚都快哭了,阿梨刚刚耍那一通脾气未免太逼真,把他吓到了。”
  顾远风小声说,陆戟和楚怀安是关心则乱,他在一旁却看得分明,苏梨并未全然喝醉,一开始不过是想借醉意发泄一下,没想到后来意外从楚怀安口中问出了隐情。
  见顾远风识破了自己,苏梨也不装了,单手撑着脑袋靠着马车车辕:“是他们先让我丢脸的,还不许我有自己的脾气了吗?”
  她的语气有些孩子气,顾远风失笑:“自然是你高兴就好。”
  他很明白的,她若不是真的生气,也不会如此,只是她的性子太好强了,平日有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很容易让人忘记她其实不过是个寻常的脆弱的会受伤的女子。
  “阿梨,苏家已经没了,五年前的事,你还没忘记吗?”
  顾远风真正担心的是这个,她现在看上去似乎好好地,也许不是伤愈了,而是她学会巧妙地隐藏自己的伤口。
  苏梨怔了怔,没想到先生还是这么了解自己,不自在的偏头,撩起帘子透透风。
  “先生,有些事不是想忘就能忘的。”
  顾家几十条人命,顾炤记了二十年。
  顾漓惨死,陆戟能记她一辈子。
  当年那么多人对着苏梨指指点点,各种恶心的揣测议论戳她脊梁骨,留在她心里的创伤也不是会随着苏家的没落而轻易抹平。
  没有人知道她耗费了多大的心力才有勇气重新站在众人面前。
  她是可以承受这些非议,但不代表她听到这些不会难过。
  她其实很不喜欢太多人关注的目光,那会让她神经紧绷,甚至产生些许的恶心反胃感。
  顾远风没再说话,他安静看着苏梨,看着她完全放松坐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她还是那么柔弱,受过了很多伤,跌跌撞撞的成长,她被很多人伤害过,在这顽强倔强背后,伤痕累累。
  在别人眼里她和以前有很多地方不一样了,在他眼里,她还是当年懵懂的跪在他面前的小姑娘。
  好在,他还有机会,可以让自己再强一点,好再多给她一点庇护。
  人一放松下来,醉意立刻侵袭,苏梨很快就睡着了,顾远风看了她一路,在马车要到县主府的时候让车夫停下,自己先在路边下了车,再让车夫送苏梨过去。
  他知道苏梨在意什么,所以比以前更加严苛的遵守着礼数。
  苏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不仅脑袋疼,脚也很疼,脚趾肿了好几根,让她隐隐约约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
  昨晚她没有全醉,只是酒劲上头冲动了,现在想想,她觉得有点丢脸。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丫鬟送了醒酒汤和早饭来,苏梨洗漱完毕,吃早饭的时候想到什么,让下人把她房间的窗户全部用木板钉死,最好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的那种。
  刚吃完早饭,宫里就来人了,苏梨走到前厅的时候,厅里已经跪了一大片人,连苏良、苏珏和银发老太太都在。
  前来宣旨的太监笑得见牙不见眼,身后是一众护卫,堆着二三十个黄花梨木的大箱子。
  “县主大人,陛下让奴才来送赏!”
  赏赐的内容昨晚在宴会上已经说了,太监也只是走流程宣读了一下,然后递了个眼色,让那些护卫打开箱子,箱子里装着的赫然是白花花的银子。
  摞得整整齐齐,很多人累死累活一辈子,可能都见不到这样一箱银子。
  所以箱子打开以后,跪在厅里的下人全都惊呼出声。
  “县主大人先点点数,对了,陛下说这么多银子放在府上难免会遭歹人惦记,这些个护卫就送给县主大人,任由您差遣。”
  苏梨认得出来,这些护卫并不是寻常的御林军,而是楚凌昭的心腹暗卫,他能给苏梨这么多人,既是保护又是监视。
  苏梨并不在意,从袖子里拿了金裸子塞给那太监:“请公公代我谢陛下隆恩。”
  太监知道苏梨是个有本事的,笑呵呵的接了赏,还不忘提醒:“陛下还让奴才带句话,请县主莫忘了昨个儿在宴上说的话,虽然有几位王侯将相替县主作保,县主也要谨慎行事才好。”
  到底是这么大笔数目,楚凌昭自是少不得要敲打一番。
  “臣女谨遵陛下教诲。”
  送走宣旨的宫人,苏梨让那些护卫把银子都抬进库房,又选了两个护卫便出门选铺子去了。
  这些铺面都是之前安家和其他大臣家被抄了以后空置出来的。
  铺面有大有小,位置也有好有坏,苏梨挨个瞧着,把周围的商铺、地形都了解了一遍,发现以昭安楼为中心,周围空置的铺面尤其多,地段也都不错。
  苏梨不由得打上了昭安楼的主意,这楼的选址太妙了,简直就是风水宝地,还有揽月阁,老鸨和楼里的姑娘都被抓了,好好地大房子就闲置在那里落了灰。
  苏梨一路走一路用纸笔记下几个比较满意的地方,时不时也会与身后的护卫交谈两句。
  她如今是奉旨行商,也没有忌讳女子不宜抛头露面这点,没戴面纱大大方方的在街上行走,反正再过不了多久,京城的人大多都会认识她的。
  封赏的告示一大早就贴出来了,因此众人一看见她,便认出她的身份,虽免不了在背后议论,好歹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
  走了一上午,苏梨有些累了,与护卫去了酒楼吃饭。
  三人都不是什么讲究人,苏梨直接让他们同桌吃饭,点了五菜一汤,饭上来以后,便动作迅速的闷头吃饭,忽听得楼下一阵喧哗。
  怎么了?
  苏梨夹了两筷子菜在碗里,端着碗筷走到窗边往楼下看。
  楼下街道上密密麻麻的围了一圈人,似乎是有什么人冲撞了马车。
  这种事在京都很常见,要么是有身世可怜的,想碰碰运气,被好心人带回家去做个家奴,免得整日流落在外,要么就是那些游手好闲的想碰瓷讹钱。
  “县主,要下去看看吗?”
  两个护卫迅速吃完问,苏梨摇摇头:“先看看再说。”她第一眼就看见楼下那辆马车上挂着的车牌写着‘林’字。
  昨日她只听说新上任的京兆尹姓林,因着张岭的关系,苏梨想先看看这新任京兆尹的家风如何。
  没有恶奴仗势欺人的事情发生,在众人的围观下,马车里钻出来一个小丫鬟,递了一只荷包给拦路的人,似乎还小声安慰了几句。
  众人立刻交相夸赞,说这新来的林家倒真是个好心的。
  苏梨摇头,单单从这一点,实则辨不出好坏,眼看没有什么好戏可看,众人渐渐要散开,苏梨也撤回身子准备再吃一碗,忽听得一声凄苦的呐喊:“冤枉!我要击鼓鸣冤,请京兆尹大人为我做主!”
  这声音分明是十五六的少年,听在耳中颇有些熟悉,苏梨又多看了一眼,隐约觉得拦了林家马车的是个熟人。
  “下去看看。”
  苏梨低声说,两个护卫立刻从窗户跃下,拨开人群把那哭嚎不止的少年拉起来,苏梨拿了碎银放在桌上,走楼梯下楼。
  因少年的哭喊刚散开的人群又聚了起来,苏梨费力的穿过人群进去,拨开少年脏兮兮的头发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十一,你怎么在这里?七娘呢?”
  苏梨问,那少年愣住,许是没料到会遇到熟人,认出苏梨以后立刻哭出来:“苏姨,七娘不见了!棺材铺也没了!初七初八在城外破庙,其他人都死了!”
  少年哭得伤心欲绝,苏梨原本想着等成衣铺开起来,规模大了以后,可以让七娘他们在陇西县开个分号,没想到这会儿出了这样的事。
  马车里的人听见这动静也坐不住了,一只素手掀开帘子,林月霜戴着面纱探出头来:“既有冤屈,不妨坐我的马车去京兆尹府衙报案。”
  十一哭得脸都花了,看看苏梨又看看林月霜,下意识的还是信任苏梨多一点。
  “你先去报案,我让人去城外破庙把初七和初八接回来。”
  苏梨帮十一擦干眼泪说,到底是认识的人,十一很容易听了苏梨的吩咐,苏梨让一个护卫跟着保护他,自己则带着另一个护卫出了城,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烧得不省人事的初七和初八。
  回到府上,苏梨给两人请了大夫来看,两人病的时日有些久了,需要慢慢调养。
  十一从衙门回来以后人已经冷静许多,被引进县主府转了一圈后,再见到苏梨不自觉胆怯起来。
  他没出过陇西县,见得最富贵的人家也就是县令一家,但县令家的繁华与县主府是完全不能比的,而且苏梨身上的衣服也是他不曾见过的华美。
  “苏……苏……”
  十一吞吞吐吐半天,不敢再唤一声苏姨。
  “热水和干净衣服已经备好了,你先去洗澡吧,洗完出来就可以吃饭了。”
  苏梨柔声说,让人带着十一去房间洗澡换衣服。
  府里没有小孩儿,衣服先用的寻常小厮的衣服,下人还帮十一束了发,露出少年人原本的清俊模样,还是好看的。
  到底饿坏了,一见到食物,十一便两眼发光,狂塞了几口饭食填了下肚子以后,这才不好意思的停下。
  “无妨,没那么多规矩,别把自己噎着就行。”
  苏梨安慰,盛了碗汤给他,十一的眼眶立刻红了,含着泪把饭吃完,讲述起最近发生的事。
  之前苏梨给过七娘一些钱财,后来楚怀安也时常让侯府的下人接济他们,七娘手里有了点积蓄,明白不能一直这么靠别人施舍度日,便想带着几个孩子做生意。
  七娘先包了一块地种桑树养蚕,蚕丝的成色好,他们小赚了一笔,尝到了甜头,想继续做下去,这个时候县里却来了一些生面孔,七娘让他们平日都小心些,上个月七娘去送蚕丝拿了货钱回家的路上,却被歹人掳劫了。
  “是土匪吗?”
  “不是,是外面来的,我听七娘说那些人是从边关逃难回来的,他们说边关打仗了!”十一小声说,左右看看,凑到苏梨耳边低语:“那些人好像疯了。”
  苏梨哑然,她隐约猜到这些人的来历。
  那是经过亡灵之战洗礼的边关百姓。
  当时怕城守不住,苏梨让他们走了,现在仗打完了,他们却再也回不去以前的生活。
  他们经历了一场噩梦,现在,似乎又要成为别人噩梦的源头。
  苏梨心里有些感叹,门外传来细小的哭声,然后是吧嗒吧嗒的脚步声。
  下一刻,一个白滚滚的肉团子一头撞进她怀里:“苏姨,我不要跟爹爹一起了!”
  苏梨拉开陆湛,看见他脸上有一个红肿的巴掌印,几乎覆盖了大半张脸,肿得可怕。
  陆湛眼眶通红,泪汪汪的哭诉:“苏姨,爹打我!”


第138章 面壁思过
  陆湛是顾漓的遗腹子,陆戟虽然向来对他管教严厉,但从没动过他一根指头,怎么会突然动手打他?
  苏梨拉着陆湛问了一番,陆湛却只是哭,不停地说陆戟的坏话,不肯告诉苏梨其中缘由。
  陆湛年纪虽小,却极老成有主见,苏梨怕再多问点会引起他的逆反心理,便让人拿了药膏来给他抹药。
  他大半张脸都肿了起来,滑嫩的肌肤红肿发烫,看得苏梨有点心疼,陆湛哭够了偏头看见旁边站着个少年,便打着哈欠挂着泪珠打招呼:“你是谁?是苏姨刚买回来的吗?”
  他之前在苏家见识过一些,知道大户人家有时也会去街上买些可怜的人回来帮忙干活。
  “他叫十一,不是买回来的,阿湛该叫他一声十一哥哥。”
  “十一?为什么叫十一?这个名字好奇怪,前面难道还有十个人吗?”陆湛眨巴着眼睛问,一脸懵懂,无意中戳中了十一心里的伤痛。
  他们都是七娘这些年收养的,七娘懒得起名,便按照捡到的先后,从初一到十五起名。
  他叫十一,他前面原本还有十个人的,但现在只剩下两个了。
  十一红着眼低下头去,陆湛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下意识的有些无措的抬头看了苏梨一眼。
  这种情况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梨抬手揉了揉十一的脑袋:“别难过,还有苏姨呢,苏姨会让他们安息的。”
  原来前面那十个人都死了吗?
  陆湛绷着小脸不敢乱说话了,苏梨让下人带十一去休息,苏湛非要缠着她,苏梨只能先把他带到房间哄他睡觉。
  陆湛躺在床上很老实,两只手乖乖放在身侧,一双黑亮的眼睛滴溜溜的看着苏梨:“苏姨,你觉得我爹厉害吗?”
  “厉害啊,他可是赫赫有名的镇边将军。”苏梨认真地说,陆戟虽然惹她生气,但苏梨不会在陆湛面前抹黑他。
  陆湛若有所思,又问:“苏姨,你知道我爹会害怕什么东西吗?”
  害怕?
  这个词和陆戟似乎是完全不沾边的,苏梨下意识的想否决,脑子里突兀的冒出几个月前在边关的场景,那天她带人焚了已经阵亡的将士遗体,陆戟当时对她说,他撑不下去了。
  那时……他是怕的吧?
  苏梨出了会儿神,掐断思绪对陆湛道:“从我认识他以来,没发现他有什么害怕的,阿湛如果想知道的话,可以回去问问国公大人。”
  “我爹有害怕的东西!”陆湛急切的说,拉住苏梨的袖子:“苏姨,这几天我爹他……”
  “阿湛!”
  一声厉喝打断陆湛的话,陆湛立刻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贴着床角站好,炸毛一样警惕防备着:“你别进来!这几天我……我跟苏姨睡!”
  他现在很怕陆戟,充满惊惶的眼眸搭上脸上那红肿的巴掌印,可怜极了。
  因为昨夜苏梨发了酒疯,陆戟没敢随便闯进苏梨屋里把陆湛拎走,放软声音:“阿梨,我来带阿湛回家。”
  “我不要跟你回去,你要才刚打了我一巴掌,我不回去!”
  陆湛怒吼,眼泪又涌了出来,委屈极了,门外静默了一瞬,陆戟的声音变得沙哑疲惫,带着讨好的意味:“阿湛,爹以后再也不会打你了。”
  都说打在儿身,痛在娘心,陆湛是陆戟一手带大的,这一巴掌,何尝不是打在他自己心上?
  陆湛咬唇,气鼓鼓的不说话了,看得出还是很抗拒陆戟。
  小孩子气性大,这会儿即便是把他带回去,父子俩恐怕也不能好好说话。
  苏梨打开门走出去,陆戟就站在门边,微微低着头,高高大大的一个人看上去莫名有点颓丧委屈。
  “脸怎么伤了?”
  苏梨问,一眼就看见陆戟眉骨处有一道浅浅的口子,流了点血,不过已经干了,一看就是被人猛力一拳揍的。
  “顾炤动的手。”
  陆戟低声说,避着苏梨的视线。
  现在顾炤已经恢复了身份,是陆湛名正言顺的舅舅,陆戟打了陆湛一巴掌,以顾炤的性格,不分青红皂白的跟陆戟动手,替陆湛出气也是很正常的事。
  “阿湛还在气头上,刚刚已经哭了很久了,让他先在这里睡一觉,晚些时候或者明天一早我让人把他送回国公府你再好好跟他说行吗?”
  陆戟的脸紧绷着,皱眉思考着苏梨的提议,良久妥协道:“我在这儿守着他吧。”
  县主府如今的守卫也不弱,能出什么事?
  苏梨没把这句话说出来,陆戟愿意守着就守着吧,反正当初在边关值守,他最长可以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呢。
  苏梨回到房间把陆湛哄睡着才轻手轻脚的出门,陆戟果然笔直的站在门口守着。
  “阿湛睡了,你执意要带他走的话,再等一会儿让他睡熟些,免得半路醒了又哭闹。”
  苏梨小声叮嘱,陆戟看着她没有应答,眸底翻涌着深沉的情绪,苏梨不想去猜他要说什么,微微福身:“义兄,我还有事,你请自便!”
  说完,苏梨提步去了前厅,没一会儿,京兆尹果然派了人来。
  来人是京兆尹手下的官差,公事公办的询问苏梨和十一以及七娘的关系。
  十一常年跟着七娘耳濡目染,虽然吓坏了,去京兆尹报案却把事情说得条理清晰,官差问完,让苏梨暂且把十一留在京中,明日他们会带人去陇西县了解情况,若情况属实,会联合陇西县令一起办案。
  这是京兆尹一贯办案的流程,苏梨没有意见,送走官差以后,一只信鸽扑腾着飞来,苏梨捏了一小块糕点拿在手上,那鸽子便乖巧的落在她手上,苏梨从鸽子脚上取下一枚小巧的信笺。
  打开一看,上面的字句很简短:棺材店被烧,人不知所踪。
  同样的信笺,由另一只信鸽送到了御前。
  楚凌昭打开看完,沉默的将信笺烧掉,片刻后,新上任的京兆尹林政被宫人引进来,林政尚且不知自己怎么会突然召到传唤,有些不安:“微臣参见陛下!”
  “爱卿请起!”
  楚凌昭沉声说,林政站起来,恭恭敬敬站在下面,背脊挺着,脑袋微垂,显示谦恭但并不卑微。
  去年朝中大乱让楚凌昭意识到皇城任职这些官员的重要性,新选拔上来替补的官员也是经过他慎重考虑过的。
  林政原在绛州任州府,是楚凌昭刚登基那年把他提拔上来的,他的政绩不算突出,但为官还是廉洁,更重要的是,他与赵寒灼的父亲是挚交好友。
  楚凌昭现在对赵寒灼很放心,自然对林政也高看两眼。
  “爱卿到京中以后可还适应?”
  楚凌昭像平日话家常一样寒暄,林政忙回答:“谢陛下关怀,京中一切都好,微臣已与手下的府差都认识了,这几日正在查阅近十年来的卷宗,安家之乱虽然已经过去许久,但微臣觉得皇城巡守不能懈怠,仍按照之前的戒严程度巡守着。”
  从接到任命到京中,时间都很仓促,他能做到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
  楚凌昭点点头,对他的执行力还算满意。
  “在你的管辖下,京中最近可有什么异动?”
  “这……”林政开了口头,面露迟疑。
  “有什么就说什么,爱卿不必多虑。”
  楚凌昭淡淡地说,态度很宽和,隐隐有了先帝鼎盛时的威仪,却并不像先帝当初那样高高在上。
  林政心底感叹,面上不显:“回陛下,这些时日皇城看着一片祥和,并无反常,但昨日微臣接到报案,报案人是个十四五的少年,少年自称来自陇西县,自己的娘亲被人掳劫,兄弟被人杀害,陇西县令无动于衷,不得已,他才到京中状告。”
  “陇西县令无动于衷?”
  楚凌昭回味着这句话,林政不偏不倚道:“少年所说是否属实还有待查证,但他提及了另外一件事,称陇西县来了很多外人,那些人大多来自边关,看似与常人无异,实则性情暴虐,狠绝异常,微臣立刻查问了皇城近日的人口流动,发现皇城也多了不少前来探亲的外来人。”
  “边关大乱,有流民到此也并不稀奇。”
  “陛下所言极是!”林政附和,随即又道:“但这些时日发生了好几起纷争,微臣查阅记录发现,这些纷争都与到皇城探亲之人或多或少有些关系。”
  楚凌昭的眼睛微微眯起,他现在对这种征兆十分敏感。
  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林政的神情也变得凛然:“那少年现在住在苏县主府上,他的娘亲似乎与苏县主有些故交,微臣久闻苏县主聪慧过人,想来此事她也不会袖手旁观,微臣会派人去陇西县核实此事,若有必要,微臣希望苏县主能协助微臣。”
  林政这话说得诚恳,并未因为苏梨是女子而对她有任何微词。
  “阿梨是女子,心思比一般人更细致,的确经常能发现旁人容易忽略的细节,不过她现在奉旨行商,应该有很多事要忙,若她没有主动来找爱卿,爱卿还是莫要去叨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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