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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你咋不上天-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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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楹姜看上去很年轻,乔青丝已然垂暮,她却像小孩儿一样靠在楹姜腿上,乖巧回答:“这里是我的家。”
  “那你想永远留在这里吗?”
  楹姜问,乔青丝毫不犹豫的点头,楹姜在她眉心点了一下。
  乔青丝脸上的皮迅速剥落,露出一张年轻漂亮的脸,那是被她弄丢了许多年的她自己的真实面目。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眉心就被一个青绿色的嫩芽刺破,隐隐发黑的血自眉心缓缓滑落。
  “这是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
  乔青丝痛得清醒过来,惊恐地看着楹姜质问。
  她这模样楹姜看过无数遍,内心毫无触动,寡淡开口:“你手上的血腥太多,既然想留在这里,就用这种方式赎罪吧。”
  “你是什么人?你凭什么这样对我……唔唔唔……”
  乔青丝说不出话来,嘴巴和脑袋爬满青藤,一旁的林月霜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这是林月霜第二次看见这样的场景,她之前没有跟乔青丝说实话,重生之术不是乔青丝想出来的,而是这个叫楹姜的女人做的。
  林月霜不知道楹姜是什么来头,只知道乔氏一族的人都很玄乎,他们身怀异能,寿命也比一般人要长得多,很多时候甚至和话本子里的神仙精怪一般。
  和上一世一样,楹姜被她的尖叫声吸引,朝她看过来。
  林月霜低下头去不敢和楹姜对视,身子瑟瑟发抖。
  “你叫什么名字?”楹姜问,林月霜的身体抖如筛糠,颤着声回答:“林……林月霜?”
  “可有所求?”
  还是一样的问话,林月霜的心狂跳不止,犹豫片刻鼓足勇气仰头看向楹姜:“我想重获新生!”
  上一世她所嫁非人,这一世她觊觎了不该觊觎的人,两世过得都不好,再来一世,她定会让自己做人上人!
  林月霜的眸子晶亮,迸射出坚定的光芒,楹姜安安静静的看着她,脸上露出悲悯:“你想好了吗?真的还要再来一次?”
  “要!”
  林月霜斩钉截铁的回答,楹姜没再说话,只极细微的摇了摇头,抬手在右手食指指尖挤了一滴血出来,那血珠落在地上,迅速长出一朵纯黑色的楹姜花来。
  一看见这花,林月霜的眼睛就亮了,不用楹姜开口,林月霜自己上前,拔下头上的珠钗划破掌心,然后握住楹姜花的花茎。
  那花茎立刻生出许多茎须从林月霜掌心的伤口钻进她的身体。
  那花在吸食她的血肉!
  虽然之前看过楹姜给自己族人种往生花的场景,如今再看到这样的画面,苏梨还是被惊得往楚怀安怀里缩了一下。
  楚怀安抓住她的手以示安慰。
  林月霜那只手臂很快被吸干,她的脸色惨白,仰头看着苏梨和楚怀安,努力扯出一抹笑来。
  “下一世,我……我不会再和你们有任何瓜葛!”
  说着话,楹姜花的茎须爬到了她的脸上。
  林月霜浑身一震,唇角扬起解脱的笑,整个人被吸成了干尸。
  楹姜抬手轻轻一挥,林月霜的尸体便随风散了,那朵楹姜花又化作一滴血回到她的身体。
  “明知无力改变,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呢?”
  楹姜温声呢喃了一句,指尖的伤口迅速消失不见。
  看见这一幕,苏梨惊醒,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指尖还在流血,伤口并没有丝毫要恢复的迹象。
  “楚怀安,我的脸……”
  “没了。”楚怀安回答,抬手在苏梨眉心摩挲了一下:“往生花的印记没了。”
  在楹姜和她指尖相触,血肉交融的时候,她眉心的那朵花就不在了。
  苏梨第一反应想问自己脸上的伤是不是又回来了,没想到楚怀安会说眉心那朵花。
  苏梨抬手在眉心摸了摸,扭头看向楹姜,正要问点什么,楹姜沉声开口:“好了,你们该回去了。”
  “等等,和我一起来的……”
  楚怀安想问岳烟的下落,楹姜已毫不犹豫的挥手,一阵浓白的雾遮挡了视线,下一刻,意识陷入黑暗。
  再醒来时,楚怀安发现自己躺在主卧的床上,窗外的天光大盛,已然是日上三竿,他伸手摸向旁边,没人!
  阿梨!
  楚怀安陡然惊醒,一个鲤鱼打挺跃起来,冲出门外,和端着热水进来的七宝撞个正着。
  “侯爷?!”
  七宝惊慌的喊了一声,小心翼翼的去看楚怀安的脸色,刚刚那一盆热水,几乎大半都泼到了楚怀安身上。
  “夫人呢?”
  “诶?”
  七宝一脸疑惑,楚怀安心底一慌,推开七宝冲出房间,无数个乱七八糟的念头在脑子里炸开,让他有些难以思考,绕过转角以后,苏梨的身影不期然撞进视线。
  已经是深秋,天有些凉了,她穿了一件天青色对襟薄袄,下面罩着同色长裙,袄边和裙边都用银丝绣了滚边暗纹,在日光的照耀下折射着细碎的银光,漂亮得叫人挪不开眼。
  她没有发觉他的到来,正弯腰逗着楚瓜,侧脸柔美,笑意明动。
  胸腔慌乱的心跳一点点平缓下来,楚怀安缓步朝苏梨走去。
  “瓜瓜,跟娘亲一起说,爹!”
  苏梨手里拿着一块绿豆糕,引诱着楚瓜学说话,楚瓜原本是直勾勾的盯着绿豆糕看的,见楚怀安来了,眼珠子便一个劲的往他身上瞟。
  苏梨疑惑的想要回头,却听见楚瓜稚气满满的喊了一声:“爹!”
  苏梨楞了一下,随即惊喜的把楚瓜抱起来:“瓜瓜,你刚刚是叫爹了吗?”
  刚说完,腰上一紧,楚怀安从背后拥住苏梨,将楚瓜一起抱住。
  “我听见他刚刚叫我爹了。”
  楚怀安说,苏梨放松身体靠在他怀里:“谁说他是在叫你?你对他又不好。”
  苏梨的语气有些嗔怪,带着点小脾气,惹得楚怀安心痒痒,在她脸上偷了记香。
  “什么时候醒的?”
  “昨天傍晚。”
  她比他醒得早,从七宝口中听说了自己晕倒后,他不眠不休守着自己的事。
  “烟姐姐说你最近太辛苦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所以我没让人叫你起来。”苏梨解释。
  听她提起岳烟,知道岳烟没事,楚怀安放心了些,越发拥着苏梨不肯放开。
  “你现在身体怎么样,可有哪里不适?”
  “没有。”
  “马上要入冬了,膝盖开始疼了吗?”
  “没有,之前的熏蒸和按摩很有效。”
  苏梨柔声回答,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她很享受这个时候的静谧安宁。
  楚怀安也没再说话打破现在的安宁,拥着苏梨站了一会儿,抓起苏梨的右手与她十指相扣,发现苏梨食指指尖有一道血色伤口。
  那是楹姜咬的。
  “疼么?”
  楚怀安问,苏梨摇了摇头。
  她醒来时发现自己和楚怀安并肩躺在床上,中间还睡着一个楚瓜,七宝听见声音进来,说根本没有看见他们出去,苏梨以为那些事只是她的一场梦,食指指尖的伤却提醒她那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结合之前看到的那些过往,苏梨基本可以推测出自己的身世,她应该是楹姜的后人,楹姜重生之后,和阿衍有过一个孩子,那个孩子被楹姜送下了山,不知所踪。
  现在看来,那个孩子在俗世中平安长大,并且繁衍了子嗣,苏梨不知道自己是楹姜的第多少代后人,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因为她身上流着楹姜的血缘,所以巫师种在她眉心的往生花在生根发芽后并没有吸食她的血肉。
  在幻境里,楹姜应该将那朵往生花收走了吧,不然苏梨眉心的印记怎么会消失?
  “楚怀安,你说楹姜和阿衍最后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楚怀安坦诚回答,无论是楹姜还是乔氏一族的存在,都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
  如果不是因为苏梨被卷入其中,他甚至会觉得这是自己疯了产生的幻觉。
  “他们曾经是非常相爱的一对恋人。”
  苏梨希望楹姜和阿衍能在一起,或者放下过去,过一段平静安稳的日子。
  楹姜和阿衍从来都没有错,只是他们的身份导致了这个悲剧。
  “那是他们的事。”
  楚怀安微微用力抱紧苏梨,将苏梨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
  “阿梨,在边关那五年,你……恨过我吗?”
  楚怀安问得很慢,问完以后忐忑起来,当然,除了忐忑,更多的是心疼。
  没有他的那五年,她当然过得非常不好。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苏梨诧异的问,想回头看看楚怀安的表情,被他箍住动弹不得,半晌,耳边传来他无奈的低语:“你在边关那五年,我都看见了。”
  “……”
  苏梨怔愣,停了下来。
  “你每次受伤的时候,我都站在你身边,我想帮你挡住那些刀剑,想给你一个拥抱,却怎么都触碰不到你,刚到边关的时候,你总是做恶梦,半夜惊醒后,会躲在被窝里偷偷地哭,一哭就是大半夜……”
  楚怀安絮絮叨叨的把自己看到的那些全都说出来,听着他的声音,苏梨又在记忆力把那些事飞快的经历了一遍。
  以前觉得很痛苦难过的事,现在想到身后这个人其实一直都陪在自己身边,竟也觉得没记忆中那么难熬了。
  “楚怀安。”
  “我在”
  “谢谢你那个时候选了我。”
  楚怀安做选择的时候,苏梨是真真切切站在他面前的。
  那时她隐约明白他的抉择意味着什么,却没有办法再像年少无知时那样在他面前哭闹,他若是要选择一开始的苏梨,她除了接受,也别无他法。
  她经历了太多太多事,早就不再天真烂漫,也不活泼讨喜,但她还是她,他若是不喜欢,可以换一个人喜欢,但不能因此将现在的她全然否定。
  “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选你!”
  楚怀安坚定的宣告,越发用力的抱紧苏梨,楚瓜被勒得不大舒服,不满的哼哼起来,苏梨笑着亲了亲他的额头,低声提议:“楚怀安,我们给瓜瓜生个弟弟或者妹妹吧。”
  “你说什么?”
  楚怀安猛然放开苏梨,苏梨抱着楚瓜转身,这才看见他只穿着单薄的里衣里裤就跑了出来,脚上甚至连双鞋都没穿。
  苏梨又好气又好笑,但见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眼神火热的等一个回答,心又软得一塌糊涂。
  “我说,我们要个孩子吧。”
  “好!”
  秋后的暖阳下,那个男人咧唇笑得像个孩子,分明傻得不像话,落在她眼里却俊美无双,一如当年惊艳了她年少时光的少年郎。
  所幸,他们历经风霜,走过无数坎坷曲折,最终还是牵到了彼此的手。
  京中出了一件怪事,京兆尹独女林月霜陪其母去城外寺庙烧香,在寺庙厢房住了一夜之后一直昏睡不醒,京中大夫和太医院的御医都去看过诊,却无一人能窥得其中缘由。
  坊间传言说这是失魂症,因为八字太轻,魂魄被冤魂勾走了,身体留在这里,成了活死人。
  京兆尹夫妇整日以泪洗面,却再也唤不醒自己的女儿。
  三个月后,逍遥侯夫人被诊出喜脉,一时送礼的人几乎踏破了逍遥侯府的门槛,昭陵夫人容光焕发,满心欢喜的等着抱孙子。
  听说逍遥侯夫人怀孕以后,孕吐十分严重,口味刁钻,逍遥侯请了七八个厨子在府上候着,甚至去御前挖了个御厨走。
  听说逍遥侯宠妻如命,妻子怀孕后,他每日帮妻子沐浴更衣,夜里还要帮她做全身按摩。
  全京都的女人都在羡慕这位逍遥侯夫人能得夫君如此宠爱,而全京都的男人却在背地里笑话逍遥侯不像个男人,竟然去伺候一个女人。
  听见这话的逍遥侯一点都不生气,只越发妥帖的照顾自己的妻子。
  七个月后,产房外,楚怀安在门口焦急地走来走去,楚刘氏端着太师椅坐在门口。
  “娘,让我进去看看阿梨!”
  楚怀安按耐不住的冲到门边,被楚刘氏一把逮住:“看什么看,给我老实待着,不许进去添乱!”
  这人平时就把苏梨捧在手心当眼珠子一样护着,怕是听苏梨喊一声疼,就会忍不住把稳婆丢出去,不是添乱还能是什么?
  “阿梨一个人会害怕的,我进去看看!”
  楚怀安还是不放心,刚要硬闯,婴儿响亮的啼哭声传来,下一刻稳婆满脸堆着笑跑出来:“恭喜老妇人,贺喜侯爷,少夫人生了位千金!母女平安!”
  “生了?”楚怀安整个人都懵了:“不是说会很疼吗?阿梨怎么……没喊疼?”
  “少夫人身子骨养得好,大小姐胎位也正,顺产,一下子就生出来了!”
  产婆朗声说,刚要把孩子抱给楚怀安看看,就见楚怀安冲进了产房。
  “诶诶,侯爷,你可不能进去诶!”
  楚怀安把稳婆的话当成耳边风,径直冲到床边,其他人刚收拾完床上的狼藉,给苏梨喂了一碗鸡汤。
  “我没事。”
  苏梨笑笑,楚怀安冲过去抱住她,激动得发抖:“阿梨,我们有孩子了!”
  苏梨回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嗯,我们有孩子了。”


第182章 没有人能事事都得偿所愿
  苏梨虽然是顺产,但还是耗费了很大的精力,和楚怀安说了会儿话就睡了过去。
  楚怀安守在床边不肯离开,等七宝端了热水进来,亲自拿帕子帮苏梨擦身子。
  “侯爷,让奴婢来吧!”
  七宝红着脸说,还是没习惯看着楚怀安和苏梨亲昵。
  侯爷看少夫人的眼光可太羞人了!
  “我来。”
  楚怀安沉声说,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坚定,七宝不敢再多说什么,福身退下。
  楚怀安细细的帮苏梨擦了脸,再帮她擦手。
  马上又入冬了,屋里没有烧炭,她的手凉得很,楚怀安把她的手捧在掌心轻轻揉搓。
  “唔,怎么了?”
  苏梨睡得不大安稳,轻轻的哼了一声,楚怀安揉揉她的脑袋:“没事,睡吧。”
  苏梨蹭蹭他的掌心,偏头乖乖睡去,睡颜恬静,美好如昔。
  楚怀安看得入迷,俯身在苏梨唇上亲了亲。
  真好,他和阿梨有了一个女儿,以后女儿应该会长得很像她吧。
  苏梨这一觉足足睡了一天半,第二天醒来脑子都有点懵,偏头,楚怀安趴在床边睡着,还紧抓着她的手不放。
  唇角勾了勾,苏梨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自己的肚子,却只摸到一片平坦。
  “楚怀安!”
  苏梨低唤了一声,强撑着坐起来,楚怀安惊醒,第一时间抓住她的手:“怎么了?”
  “孩子呢?”
  苏梨问,楚怀安也还没完全清醒,被问得愣住,两人正大眼瞪小眼着,楚刘氏抱着小丫头走进来。
  “娘!”
  苏梨唤了一声,掀开被子想下床,楚刘氏连忙开口:“好好躺着,别急着下床,这些日子你不能见风,更不能受凉!”
  楚刘氏语气严肃,楚怀安立刻把苏梨按到床上,捞起被子把苏梨卷得严严实实。
  苏梨瞪他,他更生气的瞪回来:娘说了不能受凉!
  楚刘氏把小两口之间的互动尽收眼底,心里也跟着欢喜。
  “阿梨,这几天你就忍忍吧,都是这么过来的,娘都是为你好。”
  说着话,楚刘氏把小丫头抱到床边。
  孩子很小,用亮红色的小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红扑扑嫩生生的小脸。
  孩子刚出生一天,小脸还是皱巴巴的,头顶只有一小撮胎发,看着不怎么好看。
  “怎么……有点丑?”
  苏梨迟疑的问,哪怕这是她的亲生骨肉,也不能违心的夸一句好看。
  苏梨刚说完,楚怀安和楚刘氏立刻急了。
  “说什么呢!我孙女儿可好看了!”
  “胡说!你生的女儿怎么可能丑!”
  “……”
  苏梨默默的咽下后面的话。
  “孩子刚生下来都是这样的,等过两天长开了就好了。”楚刘氏宽慰,楚怀安直接绷着脸,闷声闷气的说:“你生的女儿,谁也不许说不好看!”
  “……”
  侯爷,你这是不许别人说实话了么?
  苏梨唇角抽了抽,楚刘氏把楚怀安挤到一边,小心翼翼的把小丫头放到苏梨怀里:“孩子饿了,阿梨你先喂她吃口奶,一会儿娘再让奶娘教你催奶的法子。”
  孩子很小,身体软绵绵的,猛然被塞进怀里,苏梨僵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动作大一点就会伤到她。
  孩子确实饿了,一到苏梨怀里就动着小脑袋找吃的,一会儿没找到,小嘴一瘪,哇的一声就哭出来。
  母女连心,孩子一哭,苏梨的心立刻揪疼起来,当即无师自通,抱着孩子轻轻拍着她的背。
  楚刘氏欣慰的点点头,扭头剜了楚怀安一眼:“谨之,跟我出去!”
  “为什么?”
  楚怀安理所当然的问,苏梨和女儿都在这里,他为什么要走?
  “阿梨要喂孩子,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守着她!”
  楚怀安毫不犹豫的回答,苏梨怔了怔,记起那时楚怀安到胡地来接她,也曾这样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他被吓怕了,怕一不留神,她就会消失不见。
  “你一个大男人守在这里像什么话,这些事你懂吗?你……”
  楚刘氏气得不轻,她知道楚怀安很宠苏梨,但再宠也没有这个宠法!让别人知道他一个大男人给苏梨伺候月子,以后在京里还怎么抬起头来?
  楚刘氏越想越觉得不行,正要借机好好说道说道,却听见楚怀安沉声命令:“七宝,把奶娘请进来!”
  “谨之,你要做什么?”
  楚刘氏警惕的问,楚怀安没理她,等奶娘进来以后,细细的询问催奶和苏梨调养身子的事宜。
  奶娘是京中数一数二的,但没被男子这么细致的盘问过,一张老脸也不由得臊得发红。
  “侯爷,奴家之前伺候过不少大户人家的夫人,做事绝对妥当,您是男子,很多事我不方便和您说得太细。”
  奶娘委婉的说,楚刘氏的脸已经沉了下去,却听见楚怀安认真道:“我问你这些事,就是让你往细里说,你若是觉得难为情不想说,我大可找别人!”
  这奶娘是楚刘氏花了数月时间精挑细选的,给的报酬自然相当丰厚,一听这肥差要飞,奶娘大惊失色,说话都结巴起来:“侯爷,您这……这是何意?”
  “给夫人催奶是本侯的事,你只需教会本侯即可。”
  奶娘:“……”
  风有点大,侯爷你刚刚在说什么?
  楚刘氏:“……”
  逆子,你怕是要活活气死我!
  苏梨:“……”
  虽然不知道催奶是怎么回事,总觉得侯爷你掺和到这里面来以后哪里怪怪的。
  虽然苏梨和楚刘氏一致反对楚怀安插手此事,但奶娘在楚怀安的威逼利诱之下很快叛变,所以最终反对无效。
  楚刘氏不得不给了奶娘一笔封口费来保全楚怀安的名声。
  不过让楚刘氏和苏梨庆幸的是,苏梨这几个月身子调养得很好,所以奶水很足。
  几天后,小丫头皱巴巴的小脸饱满起来,水嫩嫩的发亮,裹在襁褓里可爱极了。
  苏梨抱着小丫头爱不释手,夜里怕楚怀安翻身把孩子压着,直接把楚怀安赶去书房睡觉,楚怀安不肯,委屈巴巴的在屋里打地铺,白日里的脸上满满的全是哀怨。
  楚刘氏疼小孙女的很,一点没觉得苏梨的决定有什么错,只嘱咐七宝多给侯爷加床被子。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逍遥侯在自己的掌上明珠出生以后,彻底失宠了。
  小丫头满月那天,逍遥侯府广宴宾客,宴席连办三天三夜,热闹至极。
  不仅如此,当今天子还携朝中重臣亲临,赐下丰厚的恩赏,还给小丫头赐名楚悦安,寓意一生快乐平安。
  得知此事的逍遥侯不仅没有谢恩,还黑了脸,他的女儿凭什么让别人起名字?他这个当爹的是不喘气了么?
  据说当今天子一点没有生气,只言笑晏晏的让人给逍遥侯递了一封密旨。
  那密旨上只有两句话:朕的儿子认了你做爹,朕给你女儿赐个名才不算亏。
  儿子是你自己不要的,关老子屁事!
  楚怀安捏着密旨冷哼,却也没有当众驳了楚凌昭的面子。
  这人做皇帝不算厚道,取的名字倒还不算赖!
  天子赐名已是盛宠,护国公陆啸、兵马大元帅陆戟、当今丞相顾远风、淮阳王楚凌熙还有仁贤郡主岳烟都给小丫头送了重礼。
  那日之后,天下人都知道,逍遥侯府大小姐,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明珠,日后不知要怎样的神仙人物才能求娶到她。
  听到这些议论的逍遥侯磨刀霍霍:呵呵,神仙,玉皇大帝特么的都没门儿!
  满月酒那天,按照远昭旧例,小丫头要抓阄,府上的人早早准备了一屋子的吉祥玩意儿,小丫头趴在地上东瞅瞅西看看,最后乐滋滋的一把抱住了角落里楚瓜。
  那时楚瓜已经正式改名楚谦,因为长着阴阳脸,下人给他带了个小斗笠,黑纱挡着脸,他兀自在角落抖着小短腿儿啃猪蹄玩。
  被小丫头抱住以后,楚瓜吓了一跳,被啃得七七八八的卤猪蹄掉到地上,咕噜噜滚到天子脚边,弄得天子明黄色的朝靴沾了许多油腻。
  看热闹的众人顿住,全都屏息凝神看着楚凌昭。
  朝中的老臣都知道,自安家叛乱,太后薨逝后,当今圣上的性子就变得古怪难以捉摸,今日虽是逍遥侯千金满月大喜,也难保他不会龙颜大怒。
  气氛僵滞,沉闷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苏梨刚想让下人把楚瓜抱过来,楚凌昭突然起身,直接上前一把将楚瓜抱进怀里。
  “朕有些乏了,去客房休息一会儿,诸卿自便!”
  说完话,楚凌昭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离开,苏梨想跟上,被楚怀安抓住手腕。
  “虎毒不食子。”
  楚怀安低声说,冲苏梨摇了摇头。
  其实楚凌昭答应由苏梨抚养楚瓜长大,说明他的内心早就饶了楚瓜一命,如今又怎么会出尔反尔要了楚瓜的命?
  苏梨抿唇,过了好一会儿才放松身体。
  不管怎么说,楚凌昭才是楚瓜的亲生父亲,她没有权力阻止他们父子独处。
  前厅的气氛又热络起来,楚凌昭则拎着楚瓜大步去了侯府后花园。
  皇家暗卫迅速在四周散开,将周围清场,确保不会有丫鬟下人误闯过来。
  楚瓜被抓着裤腰带拎着没有哭闹,小嘴吧唧着回味刚刚的卤猪蹄味道,小手和小腿跟着一摇一摆的,倒是胆子大得很。
  楚凌熙一直把他拎到后花园的一处凉亭才停下,大手一抬,把楚瓜放到大石桌上面。
  已经是隆冬,石桌很凉,楚瓜坐得不稳,往后倒了一下,又被楚凌昭抓着裤腰拉起来,一把掀了他头上的斗笠。
  斗笠落地,楚瓜那张阴阳分明的脸展露无遗,和小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楚凌昭睁大眼睛死死的盯着他,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
  苏梨脸上的伤疤莫名好了,楚怀安对外宣称是岳烟用一种叫往生花的做药引治好的,但楚凌昭知道事情并不是传说中的那么简单,这里面有外人不知道的猫腻。
  在斗笠被摘下之前,楚凌昭心里有那么一刻希望楚瓜也能像苏梨那样被治好,像其他正常的孩子一样,没有阴阳脸,也没有六指。
  可斗笠被摘下以后,他发现楚瓜还和以前一样,又觉得合该如此。
  苏挽月辜负了他的感情,表里不一,楚瓜会变成这样,都是承了苏挽月的孽。
  那是他亲生母亲犯下的罪,他替她偿还也是应该的。
  是……应该的!
  楚凌昭在心里默念了两遍,见楚瓜嘴角全是油腻,犹豫了一会儿,抬手帮他擦了两下。
  “细……细细。”
  谢谢!
  楚瓜傻笑着说,他现在已经会说一些比较简单的词汇了。
  苏梨把他带得很好,怀孕这几个月,也把楚瓜放在主院,叫他说话认一些简单的字。
  有了小丫头以后,楚刘氏的心也柔软了许多,对楚瓜不再有那么多的偏见,府上的下人被整顿一番之后,也没人敢在私底下欺负楚瓜,所以楚瓜又长胖了些,小脸胖嘟嘟,冬日穿得又厚,人可以说得上是圆滚滚了。
  “你会说话了?”
  楚凌昭有些意外,安若裳生下楚宸的时候,他刚登基没多久,所以楚宸长楚瓜近三岁,但因为在母胎里受了震,楚宸长得比较慢,当初他让人偷梁换柱,楚宸顶了楚瓜的名义回京,依然是他名正言顺的嫡长子。
  楚宸回宫以后,有整个太医院的御医为他调养身体,他很快就长了个儿,然后说话走路,旁人都夸大殿下天资聪颖,只有楚凌昭知道这背后是怎么回事。
  楚宸学说话那段时间,正是远昭朝堂整顿,楚怀安收复胡地的时候,楚凌昭从早忙到晚,折子堆成山,好像怎么都看不到尽头。
  等他忙完一回头,楚宸已经可以跑到他面前,口齿清晰的叫一声父皇了。
  他不知道孩子可以长得这么快,好像一眨眼,就长大了很多很多。
  现在看到楚瓜牙牙学语,他才有一点做父亲的真实感。
  “缩话?”
  楚瓜歪着脑袋学舌,不能理解楚凌昭刚刚话里的意思。
  他的眼神纯粹懵懂,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看上去其实和苏挽月一点都不像。
  看了一会儿,楚凌昭忍不住抬手捏了捏楚瓜胖嘟嘟的脸颊。
  “嘿嘿。”
  楚瓜又傻笑起来,眼眸弯成一条缝,楚凌昭忍不住也跟着唇角上扬,下一刻却猛然僵住。
  在楚瓜黑着的那半边脸的眼睛里,楚凌昭分明看见了苏挽月的脸!
  那张脸早就扭曲狰狞,她眼神怨毒,张牙舞爪着想要扑过来,楚凌昭耳边甚至听见了她凄厉的尖叫!
  楚凌昭霍然起身,心脏漏了一拍,楚瓜被他拂袖挥得仰躺在桌上,表情茫然,似乎不明白他怎么突然生气了。
  陡然看见苏挽月,楚凌昭心底下意识的闪过一丝慌乱,反应过来以后,他又震怒起来。
  他是一国之君,是万万人之上的至尊存在,他为什么要慌乱?他难道还会怕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
  心里被怒气填满,楚凌昭俯身,按住楚瓜的脖子,直勾勾的盯着他那只眼睛。
  “朕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人是鬼!”
  楚凌昭认真的看,那只眼睛却只剩下漆黑的瞳孔和他自己的倒影,再无其他。
  情绪失控,他手上失了力道,压得楚瓜喘不过气来,脸都憋红了,楚瓜不由得低声哼哼起来。
  确定楚瓜眼里再看不到其他东西以后,楚凌昭终于松开他,往后退了两步。
  刚刚整个凉亭只有他和楚瓜两人,楚瓜眼里的倒影只有他一个人看见,没有人能帮他佐证,但楚凌昭很确定,刚刚那一幕不是他的幻觉。
  他没有喝酒,今天的精神也很好,所以他不会看错,刚刚他真的从楚瓜眼里看到了苏挽月!
  之前房间有传言说,长着阴阳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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