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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筑鸾回-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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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跟她下个棋而已……”
  
  “下棋?怎么不找吴顺啊……召她一个女官下棋?臣妾不能侍寝,陛下耐不住了就直说!”
  
  公孙灏怒得扬起了手掌,可脸上的愤怒马上转为后悔了。
  
  郑媱愕了下,转身跑了出去。。
 

137、洞观

春溪见她提着裙裳出来,一路跑得飞快,立刻追了上去,边追边喊:“娘娘,您跑慢些!当心孩子!”

  公孙灏追出殿外,盯着那将要消失的背影,停下了脚步,吴顺上前问:“陛下现在要不要追过去?”

  “不去了!”胸脯上下起伏了两下,公孙灏长吐一口气,龙袖一拂,转身进殿去了。
  
  回到昭颐宫,郑媱倒头便哭,春溪怎么劝也劝不住,只好退去外面守着,听她哭着哭着一直哭到没音,春溪进去一看,哭睡着了。闹起性子来可不跟个孩子一样么?春溪上前掀开被子准备给她盖上,视线往下一扫,“啊——”见她裙下有一点点嫣红,手上的被子滑落,春溪吓得泪珠儿一涌,手忙脚乱、惊慌失措地扑上去摇晃她,高喊道:“来人啦!娘娘晕过去啦!龙胎不好了!鸳儿——快来人啦!传女医!快去传女医过来呀!快去通知陛下!快去通知陛下!”
  
  郑媱被摇得凤冠都掉了,发髻也散了,头还是垂着,眼睛始终闭着,鸳儿和青儿等人听到声音冲进去……“掐人中,快掐娘娘的人中呀!”青儿喊……昭颐宫迅速乱成一锅粥。
  
  郑媛也听见了,急匆匆跑到郑媱榻前,见她眼睛闭着躺着不动,扑上去抱住她嚎啕起来:“姐姐……姐姐不要走……”春溪推开她:“你瞎说什么?娘娘不会有事的。”手指颤抖着去掐郑媱的人中,掐了几下郑媱都没反应,郑媛在一边“姐姐”、“姐姐”地哭得更厉害了。春溪也急得直落眼泪,不停地掐着,把郑媱的人中都快掐破了,且泣且诉:“女医……怎么……还不来啊……”郑媱的眉心动了下,口里呻|吟了一声,并没有恢复太多意识,眼睛也还是没有睁开。
  
  吴顺小心翼翼地候在御书房外,竖起了耳朵时刻聆听着,里头不住传来纸张被揉碎了掷在地上的动静。吴顺不敢进去劝什么,毕竟皇帝心情不好的时候,一句话就是掉脑袋的事儿。这时候,吴顺远远地看见昭颐宫的青儿过来了,青儿跑得飞快,一边跑一边抬着袖子好像在擦拭眼泪,吴顺侧头望向里面,低声喊道:“陛下,昭颐宫的青儿来了……”
  
  公孙灏扔了笔,挺直了背脊坐着,专心等待那丫头进来。一定是她难过得丫头都看不下去了来喊他过去的,公孙灏在想是不是他太惯着她了,正犹豫着要不要起身过去,青儿已经踉踉跄跄地哭进门了:“陛下……”
  
  见她哭得不成样子了,喊声也略带了些嘶扯,公孙灏心一跳,站起身道:“发生什么事啦?皇后怎么了?”

  青儿扑通跪地,急急忙忙地吐道:“娘娘她晕过去了,龙胎也不好了,见……见红了,陛下快些过去看看娘娘……”

  公孙灏眼前一团黑雾,抬腿就往门外奔走。
  
  才到宫门,就听见里面细细的哭声。满屋子的太医,内帷则是女医,一个宫娥端着一盆子血水出来撞了个正着,见了公孙灏惊吓地跪地道:“陛下……”
  
  那血水将公孙灏看得怵目惊心,这个没长眼色的,跪在跟前又挡着了他的去路,他又悔又急,喝道:“滚开!”
  
  围在床前的人闻声自动让出一条路来,行跪礼。
  
  郑媱这时已经清醒了,脸色有点苍白地靠在床头,听到声音侧过脸来看了一眼又无视一样地转过去了,公孙灏坐去床前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我没事。”她身子一扭,似要跟他怄气到底。
  
  “不要乱动!”公孙灏斥了一声,去看那为首的女医,女医刚要开口,被他一句话吓得不轻:“龙胎保不住就要了你的脑袋!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皇后和龙胎都安然无恙……”见那些女医被吓唬得面无人色,公孙灏又问:“皇后为何会见红?龙胎现在怎么样了?”
  
  女医答:“皇后娘娘没有见红……娘娘撞破了膝盖,膝盖上流出的血染了裙裳,双膝蜷缩着在裙裳下,让宫娥们误会了……臣已经为娘娘处理了膝盖上的伤口。”

  公孙灏放心了许多,又把怀中的女人揽紧了些,“那皇后刚刚为什么晕过去了?”
  
  女医忽然跪地道:“娘娘虽未见红,但是却有流、流产的征兆……”
  
  ……
  
  公孙灏低头去看蜷在怀里那一动不动的人,绵绵密密的吻落在她的脸上,因那一点淡淡的意识她有些痛苦地轻哼着,浑身软绵绵的像一只受伤了的小兽。公孙灏掀起她的裙子看了眼膝盖上的伤口,肿得老高,周边都青一块、紫一块的,肯定是跑回来的时候撞到门棱上了。公孙灏有些后悔,不该跟她怄气的,结果却叫她动了胎气,如果孩子保不住她再有什么三长两短,那真是追悔莫及,他怕是要自责一辈子的。公孙灏哪里也没去,静静保持着那个抱着她的坐姿,见她已经靠在怀里睡着了他一动也不敢动,怕吵醒了她。
  
  郑媱闭着眼睛听着屋子里的人相继退去的动静,实则没有睡着,渐渐安静的屋子里只有他轻轻的呼吸,感觉到他的目光正盯着自己,她忽然开了口:“我不喜欢卫韵。”
  
  原来没有睡着,公孙灏抬手抚摸她隆起的肚子,也没作答。
  
  郑媱又冷声道:“你明知道我不喜欢卫韵,还要把她留在宫里,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依我看,自她舍身救了你后,你更加不想把她弄出宫了。”
  
  公孙灏还是没有吭声。

  “你说话呀!”郑媱憋不住了干脆睁开眼睛在他腰间掐了一把。
  
  公孙灏倒是笑了笑:“普天之下也就只有你敢这样对我……”说着便贴近她耳边道,“我喜欢你刚才说的话。”
  看着他对她说出的厌恶充耳不闻、一副不上心的模样,郑媱心里憋屈极了。
  
  公孙灏饶有兴味地盯着她一脸憋屈的模样,胸脯一耸一耸的,竟又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捏着她的脸道:“我知道你怎么都不可能有她那种手段的,你斗不过她。”
  
  话怎么说的呢?他这话什么意思?
  
  “我要是再昏聩一些,把她纳入后宫了,我的笨媱媱以后怕是要处处被她算计了。”
  
  “我哪里笨了?”郑媱不满地嘟唇道,“你就是昏聩!明明知道她心机深沉还不给她尽快指婚把她给弄出宫去!却跟她走那么近,当心哪一天她就算计了你爬上你的龙床了。”
  
  媱媱的确不笨,有一些小心思,有时候让他刮目相看,比如说服那些反对他立她为后的老顽固们,不过更多的时候,她的小心思都瞒不住他。总的比起卫韵来,她倒是差了许多。公孙灏想。倒是很自信地说:“卫韵不可能算计得到我的,我若提防起一个人,她怎么都算计不到我了。留她在宫里做女官,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彻底弄清楚一些事情……她算计你的,我都知道,也看得出来,最后会好好收拾她的,但是目前,得先看着她兴风作浪。”
  
  “那你不早些告诉我!”郑媱又掐了他一把。
  
  他道:“她目前就是做了些离间咱们感情的事,只要她不把心思放在谋害你和孩子们之上,朕就不会立刻动她,她要是敢谋害你和孩子,新账旧账,朕会立刻跟她一起算的。”
  
  原来他提防着卫韵,他的心思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公孙灏:“媱媱,我之前就对不住你和女儿们。你放心,我以后会好好补偿你的,不会再和你怄气了,这次是我不对,以后,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宠着你。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什么了,好好养胎,把孩子平安生下来……”
  
  她这下露出了粲然的笑容,公孙灏心神有些摇晃,他要她这张脸永远只对着他笑,也永远只因关怀他、为他焦急而哭……他要她的心里再没有其他男人,哪怕留在心里只是出于感恩都难以容忍……
  
  想到那个人故意的行为,他的瞳孔就暗暗地一缩……
  
  此后,公孙灏不敢再惹她生气了,她不高兴了就好言劝着,她生气了冲他发怒就受着,完了还哄着,没与之拌过一句嘴,每日必去昭颐宫,闲暇时都陪在皇后身边,下人们都说,陛下疼皇后比疼公主们更甚呢,巴不得含在嘴里,人人都无比羡慕皇后。
  
  曾有朝臣提议充后宫,被公孙灏拒绝了。李丛鹤特意四处物色了一些美女,请人画了她们的画像,又献殷勤地把画像拿去给公孙灏看,结果公孙灏大发雷霆,说他阿谀谄媚,把他的官职给撤了。李丛鹤在牢狱中悔不当初,浑然不知公孙灏早就有想除他的心。
  
  听到李丛鹤丢了官职、身陷囹圄的消息,娄孝倒是高兴得很,当初他就说了吧,陛下又不是不知道忠言逆耳的道理,这种喜欢溜须拍马的谄媚小人早就该诛了。于是娄孝便一个劲儿地进逆耳“忠言”,与公孙灏大谈椒房专宠、牝鸡司晨的道理,结果那一番逆耳忠言把公孙灏惹得更怒,公孙灏一怒之下给他安了个罪名削去了他戎马半生得来的官爵。他的女儿娄沁,当初被左相黎一鸣推举为后,又被公孙灏封为安国夫人,皇后之位本来是众望所归的了,因而没有人敢上门提亲,结果公孙灏却立了郑媱为后,这时又有舆论了,说安国夫人即使做不了皇后,还是会被封为三夫人的。再加上娄沁又是个女巾帼,曾被封为将军,众人一听便以为是个骁勇剽悍的女人,因而一直没有人敢上娄家提亲,如今,娄孝被削了官爵了,才有一些人家敢来提亲,但却是有些中落的人家了,娄沁根本就看不上。
  
  冬雪绵绵不绝地下了一些时日,宫中处处银装素裹,公孙灏站在乾极殿前放眼远眺,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他记得当年自己站在这里,踩着足下那大理石雕的只待点睛的飞龙,心里想着:有朝一日,他还会站在这个位置。届时,他将承王冠之重,睨旭日东升。他做到了,春去秋来,日头东升西落,数不清看了多少次了。
  
  新年很快就要到了,几个月的调查,却查不出关于他们当年的一丝线索。公孙灏曾经问过郑觉,郑觉浑然不知,郑觉甚至不知长公主有个儿子,当年盛都的人都在传姑母和长罗的感情,却少有人知道他们还生了孩子的。因为当年姑母和长罗私奔隐居之后,惊动了皇室,祖父派兵去抓姑母才把事情闹大的,于是人人便知公主和人私奔了,而对于他们的隐居生活浑然不知,长罗后来又带着儿子走了,祖父抓回的只有姑母一人,所以,盛都的人便不知道江元晟的存在了。郑觉从前也不知道。
  
  江元晟应是从小就长在幽篁,那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那他和郑媱从前是如何认识的?公孙灏并不确定他们从前就见过面,只是根据郑媱和江元晟的表现推测出他们应有前缘。
  
  可他与郑媱的相识已经如此早了,难道他要比自己更早?
  
  公孙灏现在无从得知,因为除了他们两人,没有其他的知情人了,郑媱不记得了,江元晟一定记得,如果不记得,便不会故意弹那一曲引郑媱过去。
  他抓了他的父亲,害他父亲死在了牢狱里;他又逼死了他已经疯癫的母亲,江元晟这次归来,是来跟他寻仇、还要夺走郑媱的么?
  
  公孙灏心绪难定,决心对其试探一番。当然,一切都必须瞒着郑媱。公孙灏因此去了一趟长公主府。
  
  雪片子大得如飘飞的鹅毛,厚厚地铺地三尺,路滑难行,人烟稀少,家家户户闭门,这样冷的天气,都偎在炕上暖着身呢,公孙灏的驾临让高翠茵意外无比。
  
  高翠茵忐忑道:“公子在水榭上弹琴。”便欲领他去中堂,不料他道:“朕去找他,你不用跟过来,也别让人来上茶,朕与他说两句话就走。”
  
 
138、杀机

他对长公主府熟悉,不用她带路也能找到水榭,径直往水榭的方向去了。
  
  高翠茵于原地愣了会儿,放心不下,估摸着他已经上了水榭,悄悄跟到附近,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倾听。
  
  水榭中对坐的二人不分蒹葭玉树,俱是一般的英姿勃发。江元晟是面对着她的,可惜风雪太大,她看不清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只是感觉到他的目光大胆地直视着陛下,而陛下似乎也正盯着他。
  
  江元晟先开了口,笑道:“陛下是来听我弹琴的吗?”
  
  他竟敢对他用“我”,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公孙灏动了动眉梢,面上没有一丝笑容:“琴有什么好听的,朕不感兴趣。”
  
  江元晟又笑:“陛下不感兴趣,皇后却对琴感兴趣,陛下不妨听一听,若兴趣相投,那夫妻之间的感情也许就能更进一步。”他随手勾了一下琴弦,起音后道:“皇后一听这首曲子,就会流泪,陛下知道为什么吗?想知道的话不妨听一听,相信以陛下的心智,其中奥妙,真理解起来,不是什么难事……”
  
  公孙灏指上骨骼一响,剑眉一扬,眼皮往下一沉:“你找死!”
  
  距离有点远,高翠茵压根听不清,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仿佛就交流了那一两句,陛下就起身出了水榭,狐裘一张划了个弧,人转眼就不见了。
  
  高翠茵匆匆奔上水榭,问道:“公子,你和陛下说了什么?陛下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江元晟抽了抽嘴角,那仿佛是一种苦笑,抬头看着她道:“翠茵,你走吧。”
  
  “公子,你为何这样说?你是不是惹怒了陛下?”
  
  “是,”他沉静地回答她说,“很快就要大祸临头了。”

  高翠茵露出忧急神色:“你为什么要激怒陛下?”
  
  “你不想走是吗?”他笑着拍拍她的肩,“不走,那咱们就去喝烧酒吧。”
  
  他分明是活腻了才敢对他说出那些挑衅的话来拂他逆鳞。既然是他自己不想活了,那他还留着他的性命干什么?
  
  公孙灏召来郑觉,将他的意图告知了郑觉,并让郑觉下去部署。
  
  郑觉听后首先想到了妹妹郑媱,以为不妥,却是有口难开。
  
  公孙灏见他神色难堪,道:“他是曜族的人,曜族有他们自己的秘术,就像巫术一样害人,他的父亲又死在牢狱里,他的母亲也算是被朕逼死的……你觉得他不会怀恨?你觉得朕的做法不妥吗?”
  
  郑觉摇头,吞吞吐吐、语无伦次:“他是皇后的朋友……臣是说皇后……皇后……再过两个月皇后就要临盆了,这个时候若出什么乱子……皇后若是知道了,怕对龙嗣……陛下三思……”
  
  “不让郑媱知道不就行了么?”
  
  “……其中奥妙,真理解起来,不是什么难事……”
  
  一想到那人嚣张的神情,公孙灏的愤怒就难以遏制,握碎了手里的玉玦,拍在案上道:“朕给了江元晟机会,是他自己不选!非要跟朕作对!”
  
  郑觉想起了当初江元晟托他送膳食入宫给郑媱,郑媱的反应,点头应了。
  
  也许公孙灏是对的,江元晟此人不知进退,不懂分寸,又因父母之死存心与公孙灏作对,上回还故意弹琴引郑媱过去,确实居心叵测。郑觉心想,如果江元晟继续像上次那样刻意接近郑媱或做出其他什么不合规矩的举动,只会让有心人抓到把柄拿来说事,害了郑媱。好在陛下一心一意待她,没有因那些事怪她……
  
  离去之前郑觉道:“陛下应是知道皇后的心性的,此事定要瞒住她,免得影响到龙胎……”
  
  雪光极亮,戌时,御书房外面还是银堂堂的,这场雪不知要下多久才能停下。公孙灏站在殿外看着雪幕吸了口凉气,吩咐吴顺撑伞前往昭颐宫。
  
  路过尚宫局的时候,公孙灏却顿下了脚步,吴顺问他:“卫宫正三番五次求见陛下,都被奴才给挡回去了,今天早上奴才又碰见她了,她还在问陛下今日得不得空,陛下现在要进去见她一面么?”
  
  公孙灏道:“朕不进去,朕去前边的湖心亭等她,你去把她叫来,就说朕要和她下完那最后半局棋。”
  
  ……
  
  卫韵理了理衣襟和鬓发,险些抿不住唇角,走过去跪拜,平身后端庄地坐至他对面。案上正是上回被郑媱打断时的棋局,卫韵欣喜道:“想不到陛下还将棋局记得这么清楚。”
  
  公孙灏答:“对弈都是用心走的,朕走过的每一步朕都记得,你走过的每一步,朕也记得。”
  
  卫韵微微诧异,听了他这话后心跳难抑,脸一红,激动道:“陛下这几个月来似乎都避着臣,是怕皇后不高兴么?”

  公孙灏没有理她,两指拈着一枚白子继续琢磨棋局。半晌,不悦道:“朕的确是太容忍郑媱了,让她恃宠生娇。”
  
  他竟然说出了这番话,想必是对郑媱有些不满了,卫韵的胆子大起来了,笑道:“陛下待皇后娘娘的优渥,宫里人人都看在眼里,臣听有些胆大的宫人们议论,说陛下惧内……其实,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乃一国之君,人人都该惟命是从,陛下的宽容有时反而让人以为理所当然,不知进退,得寸进尺……”
  
  “你说的对,对有些人,朕越宽容,她|他就越嚣张,朕给她|他一根竿子,她|他就顺着竿子往上爬。”公孙灏看她一眼,勾唇道。
  
  卫韵心里更加高兴,一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道:“臣听六局的女官们都在议论,说陛下就是太容忍着皇后娘娘了,才让皇后娘娘肆无忌惮,她们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皇后娘娘心里,有人……听了一曲琴就泪流满面了……”卫韵说完,悄悄去看公孙灏的脸色,只见公孙灏埋着头,脸色暗得像厚雪将来时那天穹的阴霾。卫韵心里不知有多快意,下棋都心不在焉了,被吃了几枚棋子还神游着。
  
  此时忽听公孙灏沉声道:“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卫韵茫然地抬起头来看他,他笑得又阴又狠,两指间不停捻着一枚棋子,盯着她,唇边的肌肉一动一动的,她感到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心神晃了晃,他落下最后一枚棋子,道:“你好自为之。”起了身……
  
  卫韵震惊地盯着对面的空座,呆呆望了几秒,低下视线,那落下的最后一枚白玉棋子琤一声忽然四分五裂,那一局棋终于下完了,输的一败涂地,被他杀得片甲不留,他真是狠,毫不怜香惜玉,一步步逼得她没有生路。
  
  得寸进尺,卫韵是,江元晟也是。公孙灏在雪地中行得飞快,吴顺小跑着气喘吁吁地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入了昭颐宫,玉雪可爱的女儿们首先扑进了他的怀抱。公孙灏掰起女儿们冻得通红的小手,心疼道:“玩雪了是不是?”女儿们拉扯他:“父皇来一起玩。”结果就是被公孙灏一手揽起一个抱到殿里去了。
  
  郑媱吩咐春溪:“再去拿两只暖炉过来。”挺着肚子颠到他跟前伸手替他掸去鬓和肩上的雪沫,他放下两个在怀里弹来弹去挣扎着要下地的孩子,伸手抓住了她的纤纤玉指,郑媱不好意思地左顾右盼:“都看着呢……”
  
  春溪和鸳儿等人偷笑着赶紧移开视线,赶忙去追那又溜出去玩雪的公主们。
  
  “看着怎么了?”他猛得按住她的头对着那柔唇狠狠呷了一口,伸手把她抱到寝殿去了。
  
  刚刚从冰天雪地里走来,公孙灏十指冰凉,触到她的脸激得她浑身起栗,公孙灏意识到了,赶忙缩回来先放炕上焐着,只拿眼睛盯着她看,见她眉头频蹙,低头去看她的肚子:“孩子又在顽皮了……”
  
  “他最近老踢我。”她说着,低眉伸手去摸。
  
  他把她拥进怀里,凝着她一双眉妩,想着明日却是小年,道:“媱媱,明日我有事情要忙,可能会很晚回来见你,小年的夜膳不必等我了。”
  
  “啊?小年你这皇帝还不给自己休沐啊……”郑媱凑上去亲了亲他的下巴,“没关系的,天天见我,我都怕你看腻了我。”
  
  第二日便是小年,郑觉一大清早就入了宫与公孙灏秘密商议如何调兵部署,因长公主府中有不容小觑的乌衣卫,哪知正商议着,吴顺却进殿说江元晟在外求见。
  
  他竟在今日入宫来了。公孙灏和郑觉俱是诧异,相互对视一眼。郑觉自语道:“他莫非是知道了什么来跟陛下求情的?”

  公孙灏蔑笑道:“最好是来求情的,若低声下气地来求朕,兴许朕就会手下留情了。”
  
  郑觉先退下了,出殿与江元晟撞个正着,郑觉好心提点了他一句:“天子一怒,流血千里。”江元晟嘴角搐了搐,越过郑觉进殿去了。
  
  春溪拿来小年夜丰盛的膳食单子给郑媱过目,郑媱点头:“就照这个单子吩咐下面的人去做吧,对了,你让鸳儿过去跟陛下说一声,不管多晚,我和公主们都等着他过来,一起吃。”
  
  鸳儿怪道:“咦?陛下今日不是要出宫吗?”

  “出宫?”郑媱奇怪道,“出宫做什么?你是怎么知道陛下要出宫的,本宫却都不知。”
  
  鸳儿赶忙改口:“哦,奴婢瞎说的,奴婢其实不知道。娘娘不要往心里去。”
  
  她这么一改口让郑媱愈发奇怪了,郑媱逼问她道:“你实话实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本宫,否则,本宫让人把你拉下去打你板子。”
  
  鸳儿忙跪地道:“奴婢早上去尚宫局办事,听见卫宫正对王司正说的,奴婢也不清楚。”
  
  卫宫正?郑媱呵得一笑,卫韵分明是故意说给鸳儿听的,想让鸳儿回来告诉自己,她又在玩什么花样?郑媱本不打算理会,可实在有些奇怪,小年休沐,公孙灏出宫去要干什么?思来想去,忍不住好奇,吩咐鸳儿道:“去传卫宫正,本宫有话要当面问她。”
  
  卫韵优容步至郑媱跟前,盈盈下拜:“参见皇后娘娘。”

  郑媱没让她起身,问道:“你让鸳儿听了陛下要出宫的消息来告诉本宫,是想让本宫知道什么?说吧,不必拐弯抹角大费周章了,本宫现在直接问你。”
  
  卫韵恭敬低目,答:“臣不敢说,臣若是告诉娘娘、动了娘娘的胎气,陛下会要了臣的脑袋的,臣也担待不起。”
  
  郑媱一听这话,有些急了,她就确定能让她动胎气?郑媱笑道:“本宫动胎气,不是卫宫正梦寐以求的么?卫宫正不用假慈悲了,直接说了吧,若不说,本宫就说卫宫正对本宫不敬,现在就让人乱棍打死卫宫正。”
  
  这可是她自找的,卫韵抿唇轻笑,抬眸道:“娘娘很在乎江元晟么?”

  郑媱警惕道:“你提他干什么?”
  
  “陛下今日就是预备出宫和国舅爷一起设计围剿长公主府的,却不料江元晟入宫来了。娘娘若在乎江元晟,现在就立刻去御书房,他入宫找死来了,陛下已经下定决心要杀了他。”
  
  郑媱满眼震惊。
  
  “你不要不信,我若敢有半句谎言,我就不得好死,”卫韵笑道,“你不是怕我设计陷害你么?那我现在就明确地告诉你,我此刻就是在陷害你,只要你过去了,你跟陛下的感情就完了……你不过去,装作不知道,那江元晟就必死无疑了,你心里恐怕一辈子都不好过,跟陛下的感情也是好不了的了,哈哈哈哈哈……”
  
  郑媱脑中一片空白,怒扇了她一耳光,起身便往外走,春溪见郑媱走得急,外面还有雪,万一摔着了怎么办,急忙追了过去。
  
  郑媛愣愣地坐在床上,想到刚刚偷听到的陛下要杀哥哥的话,浑身就直冒冷汗,取下氅衣,走到外面对鸳儿道:“殿里太闷,我出去走走,一会儿就回来。”
  
  吴顺竖着耳朵贴着门专注地聆听着里面的动静,没有注意郑媱的到来,等发现郑媱的时候,郑媱已拿一个花盆敲晕了他。
  
  这时屋子里传来声音,是江元晟的。里面还算平静,两人尚在对话,冷静下来,郑媱慢慢放回花盆。


139、恩情

“你不是想知道我跟郑媱是不是从前就认识吗?那我就告诉你,我跟她从前就认识,且比你早,早知道她会喜欢一个教她读书的先生,那我就去郑府给她做先生了。”
  
  公孙灏没有说话。
  
  江元晟顿了顿,又简单地说了几句。“那年清明,她跟她母亲一起来薜芜山给她外祖母临江王妃扫墓,护卫没有看住她,她乱跑着迷路了,就遇见我了……”
  
  扫墓?郑媱努力回想,一桩桩往事潮水般浮上心头来,却怎么也找不到对应的画面了。
  
  “后来,她听我弹曲,我随口说那曲子叫《落花雨》,那首曲子,我只弹给她一个人听过……”
  
  ……

  “哥哥,你会弹琴吗?”

  “哥哥,这花落下来好像下雨喲。”“嗯……我弹的就叫《落花雨》呢。”

  “郑媱。他们都喊我媱媱,你叫什么名字?”“江元晟。”

  “我娘说见到比自己大的要喊哥哥姐姐,如果喊名字就不礼貌,你比我大,你可以喊我的名字,我就喊你晟哥哥,好吗?”

  “晟哥哥,我觉得,这首曲子有几个音,你不若这样弹……”
  
  ……
  
  郑媱后退两步,抱住脑袋,为什么只有这些奇怪的对话,还是记不起来呢。
  ……
  
  “呸——呸——晟哥哥,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肉,好难吃啊……”

  ……

  “我从来没吃过这么难吃的肉,好多细筋,把我的牙都塞了。”
  
  ……
  
  往事又浮现,江元晟身子颤了颤,急忙用手捂住胳膊,那个地方,仿佛是刚刚才剜下来的。他不想再把下面的事告诉公孙灏了。
  
  好像有蚂蚁啮心,一阵阵绞痛使他的唇色迅速乌青,讲话已经有些含糊:“就是这些了……你想知道的,我……我都告诉你了……”
  
  公孙灏察觉出了他的异样,以为是那酒水发作,道:“你走吧,立刻出宫去,你若真为了她好的话。”
  
  “皇后娘娘,你怎么不进去?”是春溪的声音。
  
  公孙灏紧张地站起了身,与江元晟不约而同地向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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