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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婿-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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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办!
  王准怀有点汗流浃背。早就该料到这人是个麻烦!不按常理出牌,可这抄家,这送到了嘴边的肥肉,不吃太对不起自己了吧。
  苏赢似笑非笑的盯着对面这人皱眉想着下一招。
  事情的起源是当初皇帝下决心要彻查当年霸州饥民造/反一事。本来这事儿也该不着苏赢去操心,饥荒那些年,她才六七岁,还在江南的祖宅里边扑蝴蝶玩儿呢。
  可没想到这桩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却顺藤摸瓜的牵出了一个工部尚书徐茂,当年的□□中,徐茂私吞了不少朝廷的赈灾款项,这笔数目不小的钱,如今却去向不明。
  可是当时的王准怀呢,那时候偏偏却是霸州的知州,这种要害环节,若是要层层追究起来,拔萝卜带出泥,苏赢可不相信他是个干净的。
  可他如今是泥菩萨过河,能自保就已经很不错了,还敢惦记别的有的没的?
  她正想的忿忿,却听得王准怀身后传来了温和的男声:
  “属下刚刚在书房找到了暗室,里边寻到了一些名人字画,还有一枚漆盒,请苏大人清点过目!”
  ……
  还来!?
  苏赢觉得有些好笑,这人说话不痛不痒的,可却把刚刚她的举动定了性,有意无意中给王准怀找了台阶下。
  合着刚刚她是给人清点东西的,白忙活了。
  “拿来吧,我看看那盒子。”
  说话那人低着头,呈上了一个上着黑色髹漆的蜜蜡盒子。
  她费了半天劲儿,也没有打开这盖子。
  “属下来试试看。”
  那人说着,轻轻从她手中接过来盒子,用力一扣,盒子应声打开。
  苏赢顾不上别的,拿过盒子一看,里边是一枚刻着九瓣梅花的玉戒,这玉本身没有什么特别的,顶多算是一个通透而已。唯一有点特别的,就是玉中间,扭着一线红丝。
  本来以为徐茂暗室中私藏的,必然是什么珍贵稀有的物品,她本打算开开眼。
  没想到是这样一个普通的物什。
  苏赢有点失望,这红沁玉,还不如她家里那些镯子温润呢。
  “苏副史很失望?”
  “可不……”
  有人问,她下意识的就回答了。
  她反应过来,才发现问她的是刚刚那个递上盒子的护卫,是镇抚司的人。
  不过看衣着,却只是个普通的校尉罢了。她淡淡的说:“抬起头来。”
  她倒要看看,这胆子大的人是谁。
  那人轻轻抬头,苏赢看到他脸的时候有些怔怔的,这人相貌俊朗,气质清雅,偏偏左眼下有一颗泪痣。
  这相貌也实在是……
  她生出了好奇,问他:“你叫什么啊。”
  “属下姓韩名筠,见过苏副使。”他的嗓音平润而温和。此刻站在她的面前,斯文而又俊朗。
  筠,意为竹,他倒是真当得起人如其名这四个字。
  她不甘心,继续问他:“你怎知道我很失望?”
  那人摇了摇头:“属下鄙陋,见识浅薄。但是看苏副史刚刚瞧着那几箱子华贵首饰的样子,就知道您大概在寻着别的东西。这东西,肯定不是一般的钱财,不过看样子,刚刚这东西,也不是您要找的。”
  见他分析的了有棱有角,苏赢倒是有点服气了。她来,就是听闻徐茂曾经私藏过一枚颜真卿的墨玉印章,如今却被他看透了,不过气势不能输了。
  苏赢冲他伸出手,语气莫名其妙的有些焦躁:“你怎知我没看上这个。”
  看着她伸出的手指,韩筠明显一愣。
  按着苏赢的本意,她是想要韩筠把盒子还给她。
  哪想这人也不知道脑子里边哪根筋搭错了。
  苏赢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半跪在她面前,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指。
  “那属下帮您戴上。”
  他说的轻松,手指却热的烫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有的人,就是有命开矿,没命采矿!此处可以 @刑部王准怀 v

  ☆、设宴

  苏赢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将那枚其貌不扬的玉戒一点一点戴到她的食指上。
  脸都红了一大半。
  谁会想到他是这个回应啊!
  手中少女的手指触感细腻柔滑,韩筠看着那纤细白皙的手指戴上了那枚扭着红丝的戒指,他轻轻叹了口气。
  她的指尖染着淡粉色的蔻丹,带着一丝丝妩媚……
  苏赢盯着他的脸,也顾不上此刻屋内诡异的安静。问他:“你……你可有功名?”
  这人面相极佳,不出意外肯定是年少成名,一生荣华富贵,威名远扬的人。可是现在却偏偏在镇抚司做个风里来雨里去的小吏,明显不对。
  韩筠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问,也是迟疑了一下。最后淡然一笑,低头道:“尚无功名在身。”
  不对啊!苏赢更坐不住了,她近几日接连遇到的都是这种“疑难杂症”么?
  还是她相面的“技术”退步了?
  她有些着急,更没多想。忙着用手指抬起他的线条优美的下颚。
  她可要仔细再看看。
  不过这举动却让旁边的王准怀目瞪口呆。一旁的刑部侍郎用胳膊肘戳了戳他,冲他挤了挤眼睛。
  王准怀心领意会,轻轻咳了一声:“苏副使,刚刚司礼监的陆掌印说,屋外的清点都已经结束了。”
  苏赢眼神恋恋不舍的从韩筠的脸上挪开,她起身把那个放戒指的盒子扣上。走到王准怀面前,把盒子推到了他的手中的同时,严肃道:
  “王大人,这东西,我是不能收的。”她注意到王准怀的视线移到了她的食指上,轻声笑道:“有人战战兢兢许多年,临门一脚却犯了糊涂。我都替他亏得慌。”
  王准怀哪会听不出她这话棍棒相加。警告他休想对账本伸手。
  但是她如今,这把一个空盒子塞到他手里,倒像是在抚慰他们一样。
  想想也是,如今这么多人来了,当真空着手回去,谁脸上也不会多光彩。
  他苦笑一声,“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苏副使年纪轻轻,却志存千里,后生可畏啊!”
  可他为什么就是觉得……他这心里,苦巴巴的。
  他顿了顿,看向苏赢:“苏副使,今晚我在府中设宴,犒劳诸人。还请苏副使莫要推辞啊!”
  苏赢习惯性的拒绝:“我病体怎敢叨扰大家,我就不去了。”
  王准怀捻须,脸上露出了久违的那种得心应手的笑意:“苏副使若能来,寒舍自然是蓬荜生辉!你说是不是啊,筠儿。”
  他说着看向苏赢身后的韩筠。
  苏赢一愣:“你们是……?”
  王准怀笑的更开心了:“他是我内人的侄子。初来京城不久。”
  苏赢心中明白了几分,原来韩筠是来投奔你的,可你王准怀堂堂二品大员,就给他找了这么个小兵当当?
  这也忒……
  她忍住心中那股气,看向韩筠,发现对面也在愣楞的看着她,明显有些手足无措。
  苏赢叹了一口气,拱拱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她打点完一切,回到府中时候,看到母亲常山公主在等她。
  苏赢自知躲不过,只得一五一十的解释清楚。
  说道玉戒这一段时候,常山公主皱着眉头看了看苏赢食指中戴着的戒指,若有所思:“总觉着见过。”
  苏赢疑惑:“这是宫里的东西!?”她说着用力拍了拍自己的手背:“我这手!本以为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
  常山公主忙的拉住她,假装生气:“怕了?”
  苏赢老老实实的点点头。
  常山公主拉起她的手,脸上却浮现出笑容:“水至清则无鱼,你今天,做的很好。”
  苏赢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真的是自己母亲在夸奖自己么?
  见她呆呆的,常山公主用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榆木脑袋,和你父亲年轻时候一样,遇到一丁点儿小事儿回来吓得心惊胆战的半天回不来魂。”
  她说着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一样,轻轻笑道:“王准怀是何等人物,今儿个他摸不准你的脾性,但倘若真的空手而归,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与我们素无恩怨,可是赢儿,你要知道,在官场上,有几个人,是单单为了自己而活呢?”
  苏赢似懂非懂,辞了母亲之后回去好久,却都在思考着韩筠的面相。
  不过王准怀这边,情况就不一样很多了。
  刑部侍郎笑着拱手:“恭喜王大人了,我看刚刚那苏副史,对于这韩公子,很是上心嘛!”
  一旁长随赶紧插话:“岂止是上心,您没瞧着刚刚那苏副史的眼神,恨不得生吞活剥了韩公子。”
  王准怀斜他一眼,语气不善:“我是老了,来之前以为她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普通丫头。唉……毕竟是常山公主的女儿啊……”
  他看着前方,叹了口气。心中更是愁绪万缕。
  想想他年轻时候,何曾因为对方是个晚辈就敢小瞧了对方!?
  利令智昏!老而昏聩啊!!
  他莫名其妙的想起那丫头似笑非笑的同他说的那句话:战战兢兢这么多年,临门一脚却犯了糊涂。
  这是在警告他啊……
  他倒是想缩脖子,可是如今这前前后后多少人指望着他。
  见他惆怅,长随小声道:“老爷,要不要回去告知夫人,多准备准备。”
  王准怀摆摆手,明显兴致不高:“准备是自然要的。但也不要刻意了。”
  刑部侍郎不乐意了:“大人,我看韩公子平时性子稳重,为人敦厚。你还担心?”
  王准怀撇撇嘴,不理他。心想这人,今儿个的废话也忒多。
  回到王府之后,夫人韩氏就急匆匆的迎了上来,笑道:
  “老爷,准备的差不多了……”
  “嗯……”
  “我就说,筠儿是个有福的。肯定会得到了赏识的。”
  王准怀憋着一天的气,也不耐烦了:“赏识个屁!”
  韩氏摇了摇手里的团扇,似乎对他刚刚的怒火毫不在意:“常山公主当年,不也是嫁了那个家世一般的苏云旗嘛。都说这母女连心,我看这苏二姑娘,说不准真还是喜欢筠儿这样的呢。”
  说毕她看到自家老爷王准怀一脸恼羞,也不多说话,提步摆胯,乐滋滋的离开了。
  晚些时候,苏赢去王府的时候,穿的是男装。
  她本来就皮肤白皙,如今穿着翠色的长袍,更加有一种鲜明的对比反差感。
  绿鬓朱颜,远远看去,更显斯文柔弱。
  她手里拿着一副折扇,笑眯眯的看向一旁的小丫鬟。活脱一副不学无术调戏良家的纨绔样:
  “小姑娘,你家韩公子何在呀?”
  小丫鬟见到这么个清俊的公子哥儿,目光热切的瞧着她,也瞬间红了脸,嘀咕着指了指一个笼统的方位。
  看她脸红,苏赢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这王府今晚的夜宴,名头虽然说着是犒劳诸人,但是来的人却比想象的多了很多。
  苏赢朝着小丫鬟指着的方位,摇着扇子不紧不慢的找寻着韩筠。
  但是这路越走人越少。
  苏赢看了看来时候的路,有点犹豫要不要继续走下去,她今日前来王府,纯粹是因为对这韩筠的面相感兴趣。
  但是倘若她迷了路,那可不是乱开玩笑的。
  不过她正待转身原路折返,却听到一侧的凉亭中传来诸人嬉乐的声音。
  苏赢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是几个儒生模样打扮的人,聚在一起小酌。
  她听到有人大喊:“韩筠,人人都说你是北方学子里边的翘楚,我看今年的状元非你莫属。”
  苏赢听到此话微微皱了皱眉,韩筠在这里,那个小丫鬟果然没有指错路。可刚刚这些话,这是多么明显的捧杀啊。
  这时候温润的男声响起:“吴兄抬举韩某了,怎敢当得。”
  不过那人却不依不饶:“我听得那群北方学子都这么说,你就别谦虚了。”
  韩筠一如既往的温润推辞:
  “那都是大家抬举,韩某当不起啊。”
  这时候有人“挺身而出”打破了这假惺惺的你推我让的对话,
  “韩筠,你若说你自己不是北方学子第一。那就赶紧离开这薛大学士亲笔写的状元亭!这里可不是普通学子能来的地方。”
  。。。。。
  苏赢此刻心中别提多堵得慌了,虽然她和韩筠也才是刚刚才认识,说不上对他有多了解。
  但是刚刚这人说话,也忒恶毒了。
  韩筠若是不走,人家就继续捧杀他,他以后顶着这北方学子第一的名声,走到哪里想必都是寻不痛快。
  他若是走了,那就是承认他自己是一般人。若是年底他可以高中状元之后,那人们就会联想今日之事,反而觉得他是虚伪之人了。
  走或者不走,都不行。
  苏赢握了握拳头。而那边半晌也没人做声。显然韩筠并不善于处理这样的情形。
  她扫了一圈那群人,没忍住站了出来:
  “哦?适才不小心听了诸君的一番对话,我在这京城待了这么多年,竟不知,这里居然是普通学子不能来的地方。”她边说边把玩手中的折扇,似笑非笑。
  她今日穿着男装,儒雅温润之余更添一丝秀气。
  诸生看到她首先是一愣。接着就听到有人语气大声冲着她喊道:
  “你是何人,偷听旁人对话。”
  看着韩筠一脸惊讶的盯着自己,苏赢冲他浅浅一笑,然后转头看向刚刚叫嚷着的青年道:
  “这位兄台,你就姑且叫我,普通学子好了。”
  她言辞之间暗中带刺,傻子才会听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择婿嘛。关键在一个”择”字!

  ☆、铸人

  果然刚刚说话那人明显不悦,正欲上前和苏赢理论,不想被一人拉住。那人身穿绿色的外衫,腰带上嵌着金丝,可见价值不菲。
  只见这人从刚刚开始表情明显不悦,不过此刻反而笑容满面,走近她道:
  “这位兄台,适才只是我们朋友之间的调笑,你莫要误会了。且问兄台姓名?”
  苏赢撇撇嘴,这人她认识。
  王准怀的小儿子王简。
  这人今年也到了科考的时候了啊。
  要说起来,她倒是不惊讶这王简认不出她。毕竟她也只见过他一次,还是在去年端午的宫廷夜宴。
  她擅长相面,因此对人的长相记得分外清楚。
  而这王简……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心中暗暗不屑……
  王简的皮相还算不错,这也是她当初对他相面的原因啦。只是他的面相——
  眉心只见的距离刚刚两指宽,这种人,生性轻浮,朝三暮四,喜欢到处拈花惹草,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
  苏赢懒得继续往下看。
  “我姓甚名谁并不重要。”她说着向着旁边不露声色的移动了一小步,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尔等均为天子考生,以后若得高中,更会同殿为臣。那么又何来普通之说呢?”
  她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棍棒相加,果然就看到人群中有人露出惭色。
  王简皱了皱眉头,不过依旧保持着和颜悦色:
  “兄台适才说你在京中许多年,我可否斗胆问下兄台姓名?”
  苏赢见他纠缠,本来已经不爽,这时候韩筠走向她,目光探究,语气却带着一丝惊喜:
  “你……你为何在这里。”
  王简见到他们二人认识,非常吃惊,不过苏赢好像完全不在乎,她拱拱手,像模像样的和韩筠打招呼:
  “咳!韩……兄,我是来……找你的。”
  她说的很干脆,那边王简脸上有些不好看了,这里是他家,是他的主场,这二人却仿佛当他不存在一样……
  王简干笑了声:“你们认识呀原来。”
  韩筠没回答他,却看向苏赢,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
  只见面前男装的少女仿佛没有听到王简的问询一样,或者是压根当王简不存在一样。
  她冲着他乌乌润润的一笑,眼神好似一汪春水:
  “你来,我有话对你说。”
  ……
  甩开了身后那群儒生,苏赢是很开心能和韩筠单独相处,她还有重要的话要问他呢。
  这里是王府,到处都是下人,为了避免隔墙有耳,韩筠还是很谨慎的带着苏赢来到了他的书房。
  名为书房,其实却是很小的一间窄室,加上屋中堆着韩筠的许多书本,能容纳他一人,已是极限,苏赢走进去,就明显有些拥挤了。
  韩筠有些窘迫,但是苏赢却对他的书房产生了极大地兴趣。
  “雪堂……”她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眨了眨眼睛看着他:“这是你书房的名字啊?”
  他白皙清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是……”
  因为猜对了,她明显更开心了,
  “环顾睥睨,无非雪者①……这外面天气这么热,我却觉得到了你这书房,就清凉了起来呢。”
  韩筠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附庸风雅罢了。”
  不过对面的小姑娘显然不这么想,她晶亮乌沉的眼眸,略带期待的看着他:
  “我从小就不爱读书,若说错了,你也别在意。”她顿了顿,整理了下思绪,却严肃起来:“韩筠你对于入仕,没有什么热情吗?”
  没料到她会这么问,韩筠明显楞了一下。不过他在看看对面的小姑娘的表情,还是苦笑一声:
  “苏副使多想了,我只恐才疏学浅,德行不够。又怎么会怠于入仕呢。”
  “不对。”苏赢摇了摇头,心中却对于韩筠有了个整体的轮廓了:“你有智慧,你却不愿意用。”
  听她这样说,他第一次笑出了声,仿佛是第一次遇到她似的:“此话怎讲啊……”
  苏赢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因为会相面得出的结论吧,她绕到他的书桌后,看着他书桌上写的字帖,脸上浮现出笑容:
  “有翩翩之狡童兮,步容与于园圃②,明明是一个比谁都感怀的性情中人,却偏偏像个刺猬那样,耸起脊背,把刺猬毛露到外面。明明给自己书房起了名字叫雪堂,身安堂中却偏偏还要告诫自己脱于世俗。韩筠,我问你,你从北地,来到京城,真的喜欢这里吗?”
  他微微皱眉,也收起了笑容:“韩某只是为了求学而来。”
  见他顾左右而言他,苏赢有些耐不住性子,她双手撑着书桌,微微踮起脚尖,凑近他:“刚跟王简他们那样对你,你恨吗?”
  他没作声,却摇了摇头。
  她继续问:“如果我也这样对你,你会生气吗?”
  他微微一怔,有些迷茫的看着眼前带着狡黠笑容的少女。
  傍晚的天气更加闷热了,蝉鸣的腔调拖的长长,伴随着阵阵的微风传入了书房中。
  又过了一会儿,他微微垂下眼眸,
  “会,失望。”
  悠悠白鹭飞,淡淡孤霞迥。
  此刻的他寂寞而又淡薄的站在那里。
  苏赢本来心中有一大堆的台词,可是此刻却突然变得有些言辞匮乏。
  承认就承认,可他的表情却告诉她这一切不是玩笑。
  苏赢有些怅然的看他一眼:“你今年会参加科考吗?”
  “嗯……”他乖乖的回答着。
  虽然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但是苏赢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探究的看着他:“那,你真的会入仕吗?”
  他抬起头,眼前的少女,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她的眼神带着一丝期待,带着一丝不安。
  “会。”他说。
  ……
  听到他的答案的时候,苏赢开心的差点跳起来。
  这样一切才会顺理成章嘛!
  她没了顾忌,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准怀对于王简期待很大,他让你去镇抚司这事儿值得仔细琢磨。不过如今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太学院的许主簿是我父亲的好友。你不如去太学院做内舍生,虽然那里每月都有月考,烦死人。但是对于科考,太学里边的东西还是有很大的裨益的。”
  他迟疑了一下:“太学院的话……”
  她自然知道他的顾虑,摆摆手:“我是个糊涂虫,我看那王简也差不多。但你不一样。太学院前年开始招收官员子弟之外的学子。我父亲是御史大夫,由他举荐你是没有问题的。”
  她说完,小声的补了一句:“请你不要推辞,我是个笨蛋,只能做这些……”
  他却仿佛没听到一样,却皱着眉头问她:“你为何要帮我?”
  她低头看着折扇上的字,出了神。这扇子还是她很久前死缠烂打,从表哥那里软磨硬泡拿来的,可是到手之后,她好像还是第一次仔细看着这扇子上的内容。
  扇子上只写了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铸人。
  她抬起头看着他,张张嘴正待说话,却听到王简的声音幽幽的传来:
  “苏副使,你可让我好找啊……”
  切……苏赢撇撇嘴,摆出了官架子:“何事找我?”
  王简眼神看着他们二人站在一起,眼神中闪过一瞬即逝的愤恨。不过他很快恢复到寻常神色:
  “家宴就要开始了,只等苏副使大驾光临了。”
  “嗯嗯……”苏赢含糊的点点头,“带路吧。”
  她说着,扯了扯韩筠的袖子。“明日,我去找你?”
  他眼含笑意,点点头。
  ***
  入夜,颜启一如寻常,留宿在了御书房。
  北线频繁的战事让他费神很久。他似乎也忘记了有多久,没有宿在任何一个宫妃的寝殿里。
  杜公公小心的给他端上了一杯清茶:
  “陛下,密报里边说,今儿个苏副使去了那王尚书的家宴呢……”
  “嗯……”他神情淡薄,语气听不出一丝感情/色彩。
  杜公公垂下手,低头站在一旁。皇帝此刻正在写着字帖。这时候,他是不喜欢别人打扰的。
  颜启大笔一挥,眉峰微蹙,目光专注的盯着眼前的纸张:
  “然后呢?”
  杜公公见他问,急忙上前汇报:“不过苏副使和王尚书似乎并无太深的往来,密报说苏副使连酒都没吃一杯,就回去了。”
  “还有呢?”
  额……杜公公伺候皇帝多年,怎能不知道他的脾性。他吞咽了下口水,犹豫了下说道:
  “密报还说……苏副使似乎……似乎对于王准怀夫人韩氏的侄子,现镇抚司校尉,韩筠,很是上心。”
  他一口气说完,不给自己迟疑的间隙。然后抬起眼,小心翼翼的瞧着眼前皇帝的表情。
  颜启没说话,而是继续写完了要写的字。
  他拍拍手,扔下毛笔。
  杜公公低头一看,写的是两个字——铸人。
  “上心……”皇帝似乎对于这个字眼很是玩味。杜公公小心的对上了他的眼睛:
  “陛下,奴才听说,前些日子老祖宗说梦话,还念叨着这苏副使呢。奴才觉得,苏副使若在宫中,不管是老祖宗啊还是几位皇子公主,一定都是极欢喜的。”
  颜启没料到这老宫侍斟酌了半天字眼,却说出这话,他摇了摇头:
  “那个小丫头,对东西真正上心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朕来告诉你。”
  他说着眼神中都透出了笑意来:“她从小,就是那个性子,遇到自个儿真正喜欢的,就会拼了命的藏起来,一边偷偷摸摸的藏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护好,生怕别人知晓了。”
  杜公公恍然大悟,颜启心情看着更好了:“下次这样没用的消息不用来告知朕。”
  “可是陛下。”杜公公忍不住了,也觉得自己大概是活的不耐烦了才会说出这句话吧,
  “苏副使可是一天天的长大了,奴才还记得,她当年刚刚来京城的时候,就是个小不点,这一眨眼的功夫,就……”
  颜启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这是他生气的前兆。
  不过他似乎并不打算怪罪,他低头看了看眼前的字帖,脸上却蓦的泛起了笑意:“朕不急。”
  ……………………………………………
  ①取自《雪堂记》——苏轼
  ②取自《蝉赋》——曹植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韩筠有光环加持,某人你要加油啊!
崔珵:(脸黑)那你就应该让我早点出场……

  ☆、姐妹

  苏赢回府后同父亲苏云旗道明原委,苏云旗原本就是平民学子出生,再加上又是自己心爱的小女儿的请求,自然也就痛痛快快的答应了她关于举荐韩筠的请求。
  不过这话说完,他却突然泛着嘀咕:“赢儿啊,为父和你说件事儿。”
  什么事?
  他盯着小女儿怔怔的脸,突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了,他求救似的转身看向一旁表情严肃的常山公主。
  常山公主则是稳稳坐在太师椅上,一手抚着椅背,脸色却是表情莫测。
  看着父母二人都不说话了,苏赢有些着急了。
  “父亲母亲,到底什么事儿啊?”
  苏云旗目躲躲闪闪,常山公主毕竟是家里最有理智的一个。她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顿的告诉她答案:
  “赢儿,虞城候及其世子归期将至,他已经遣人告知我们,回来后就会请陛下下旨赐婚。”
  原来是婚约者这事儿,还专门通知了她的家人要请陛下赐婚……
  不过这事儿好在苏赢已经提前从陇山那里知道,因此她并不惊讶。此刻她更在乎的,是自己父母的态度。
  “母亲,你之前不是说过嘛,婚约都是很多年前,你们口头订下的……”
  没等她说完,常山公主就毫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苏赢,我问你,你是有心上人了么?”
  心上人……
  怎么可能?!她到目前为止实际接触过的男子也就那么几个,事实上自从她顶了那堆臭名声,谁还敢再和她有接触!所以说,怎么可能有心上人……
  苏赢连连摇头摆手。不过脑子里边却不知怎的,突然诡异的浮现出雨夜背着她的男人,他的手指,他的背……他的面相……
  常山公主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声音陡然提高:“是今天你求你父亲举荐的那个姓韩的校尉吗?”
  他?
  苏赢没有意识到常山公主这话是个圈套,急忙下意识的摇头撇清:“不,不是的母亲,不是他……”
  哦?常山公主微微眯起眼睛:“苏赢,你从小在我面前只要一说谎,立刻就会露出马脚。”
  苏赢顿时不乐意了,干嘛啊这是……这么多年她第一次生出了逆反的情绪:“母亲,我没有心上人,但是我干嘛要嫁给一个我都没见过的人啊!!”
  苏云旗在一旁幽幽的补充着:“是啊,这崔世子还是个身子骨不利索的。我们的这个宝贝女儿性子急,就爱闹腾,万一这嫁过去……”
  常山公主瞪了苏云旗一眼,然后看向苏赢:“你不说你没有中意的人嘛……你怎就知道这崔世子不是你的良人呢?”
  苏赢一肚子委屈,眼泪汪汪的:“我和他都没见过面,何来良人这一说……”
  这小女儿一哭闹,太师椅上面坐着的两人也没了主意。
  苏云旗喃喃自语:“这崔常清(虞城候名),这么急着提起当初这婚约的事儿,就好像害怕咱们不认似的……真没意思……”
  常山公主声音更冷了:“他就是怕!毕竟,当年和如今情况可是完全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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