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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莲封-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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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你师父他好像并不想杀我,他倒计划得不错呢。”榆儿笑望着幽绝,又凑近他小声道:“你师父、他一定知道解封印的办法,对不对?”
“你、你想做什么?”幽绝惊道。
榆儿见他神情,拍手笑道:“我就知道。既然他知道,我就一定会让他说出来的!”
“不、不行!”幽绝道。
“他果然知道!”榆儿喜道。
幽绝的脸色忽然变得异常阴沉,右手以极快的速度扼住了榆儿的咽喉。
“幽、绝,你干什么?”榆儿不料他此时袭来,被他扼了个实实在在,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快、放开……”
幽绝仍然扼住不放,沉声道:“我早说过,我绝不会解去这个封印,你不要再自作聪明了!”
“还有,”幽绝又哼道,“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其实,我早就厌烦你了,根本碰都不想碰你。”
幽绝的声音很低,但是,他嘲弄的眼神和轻蔑的语气却丝毫不损。
榆儿的眼睛一刻也未曾离开过他的脸,她想看清楚他,她不能相信这些话——竟然真是他说的?
幽绝仍紧紧地扼住榆儿的咽喉,拖着她向外走去,一手拉开门道:“不自量力!”
“快、放手!”榆儿吃力地道。
幽绝已将她拖出门外,却见子卿自长廊另一头走来,见了他二人,疾步赶上前来,向幽绝道:“尊主让我来问问榆儿姑娘可还有什么需要吗?”
幽绝撒开了手,榆儿摸着被他扼得生疼的脖子,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他怎么下得如此狠手,这阴沉的脸倒有几分像林中火堆旁那次一般。
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榆儿姑娘?”子卿唤道。
榆儿侧头望着他愣了愣方道:“我没什么需要,多谢挂心。”
“尊主这几日还要与榆儿姑娘共商天下之事,恐怕有些劳神,榆儿姑娘早些歇息吧。”子卿道。
“好。”榆儿只道了这一字。
幽绝望了望她,擦过子卿肩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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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三日过去,尊主一日总会与榆儿见一面,谈论各国兵力、王政。
余兴等人仍是每日晨起至尊主屋内与他跪行大礼。
榆儿屋中除了余兴、莫行偶尔来送些必要物事、打扫除尘之外,并无人来往。
暗听、子卿等榆儿亦见过了,只不过他们与其他人一般似乎都不喜言辞,除了北风的冷冷风声、树叶凋零落地的声音,整个驰天庄似乎不再有别的声响,显得异常寂静。
而幽绝,他再未来看望过她。
她若在外见了他,他远远地便绕开了去,根本不跟她照面。
两个多月以来,她无数次地想象过与他重逢的情景。
但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刚刚相见的第一天,他竟然对自己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而此后他对自己完完全全的疏远更是始料未及。
她努力地回想从前与他的点点滴滴,她实是无法相信,他们真是同一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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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得几日,榆儿开始亲自动手做一些新鲜点心,送与尊主及幽绝。
尊主处都是她亲自送去,幽绝处有时自己去,有时让余兴送去。
尊主屋中一张檀木雕龙的书案上整齐地摆放着笔墨书砚。
雕花窗户大开着,正对着一棵梧桐树。
已黄尽的梧桐叶飘落下来,掉在窗棂上,又落到地上。
一面长长的屏风遮去了半个房间。
不过,立于门处却能将屏风两边的书案并床榻皆望个清楚。
“做得不好,别嫌弃。”榆儿向尊主道。
尊主笑着拈起一块吃了,点头道:“到底是女孩子,比余兴做得细腻多了。”
“是吗?那我明日再做些别的给你尝尝。”榆儿笑道。
她既不像余兴等人称他尊主,也不像幽绝一般称他师父,她干脆就省了称呼,尊主也并未就此有何言辞,便也就顺理成章了。
“幽绝,你来尝尝如何?”尊主向立于一旁的幽绝道。
“是。”幽绝应道,自余兴手中接了一块吃了。
“好吃吗?”榆儿笑道。
“太甜了。”幽绝道,“师父不宜吃太甜的食物。”
“这样啊,那我明日做淡一些。”榆儿道。
“这些事自有余兴打理,姑娘不必费心了。”幽绝道。
“怎么会,我左右也是闲着,再说了,偶尔换换口味也挺好的嘛,你说是不是?”榆儿转向尊主道。
“自然好,就是要劳累榆儿姑娘了。”尊主道。
“你喜欢就好。”榆儿灿烂笑道。
尊主既然开了口,幽绝也不再多言。
此后几日,榆儿仍每日变着花样做些点心送与尊主品尝,当然也不忘了给幽绝送一份。
幽绝从来不吃,都叫余兴收了去。
这日,静如深湖的驰天庄似乎有了些不同。
只见子卿、暗听等皆于午时过后赶去了尊主屋中。
平日里这个时辰,他们是不会去的。
榆儿正在门口张望,余兴走来道:“榆儿姑娘,尊主请您去正厅。”
“好。”榆儿巴不得这一声,连忙应道,随即便往正厅疾步走去。
到得正厅,见幽绝等已在厅中,那个胖子戚如欢也在。
另外多了一个并不曾见过的人。
身高五尺有余,精瘦干练,一双手修整得极为干净,倒未曾见过。
“净月城情况如何?”尊主道。
榆儿闻听得“净月城”三字,立刻竖起耳朵听来。
“伏奕皆已布置妥当。”只听戚如欢答道。
“如此甚好,入主净月、便定在下月初五。”尊主道。
“是。”众人应道,这其中也有幽绝声音。
“我苦等二十多年,这一天终于就要来了!”尊主平静无波的威严之声中,此时多了一层难以抑制的兴奋与欣喜,又向榆儿道:“榆儿姑娘,你可与我同去。”
“尽管吩咐就是。”榆儿道。
“此次我胜券在握,想来不必费什么事,大家去同观盛礼即可。”尊主成竹在胸地道。
榆儿心中暗暗吃惊,听他言下之意,是连幽绝等亦不用。
这个孽障又摆了什么迷糊阵?竟然这么有把握?
众人已倒身下拜,道:“尊主威严、天下归心。”
只榆儿立于一旁,见此情状便亦向尊主拱手道:“可喜可贺。”
“都起来吧。”尊主向众人抬了抬手,众人便起身来。
尊主又转向榆儿道:“今日做了什么?”
“做的云片糕。”榆儿道。
“难得人这么齐,就都尝尝吧。”尊主道。
余兴便去厨房取了来分与众人。
“勿横、奚忍,你们趁着天色,早些赶路吧。”尊主道。
戚如欢与那个精瘦干练之人跪行了大礼,自出门而去。
走过榆儿身边时,都将眼光在榆儿身上扫了一回。
榆儿自不示弱,将他二人看了两眼,尤其是那个精瘦干练之人,只觉他眼光锐利如刀、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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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榆儿又做了些绿豆糕、酸梅糕,让余兴与幽绝送了一些,自己端了些来至尊主屋内。
尊主便各吃了一块,与榆儿坐于椅上说讲一回。
忽然,尊主手捂着肚子、面色发黑、颤巍巍地伸出一手指着点心、又转而指着榆儿颤声道:“有、有毒……”
“哈!”榆儿起身拍手笑道,“给你加了点料,味道如何?”
一直侍立一旁的莫行立刻拔出腰间佩剑一剑刺向榆儿,却被榆儿绕至身后一掌击中,倒在地上。
“你、你、为什么……”尊主捂着肚子已疼倒在地,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来。
作者有话要说: 《梵莲封》 第131章 弦月西楼
☆、须臾情变惊绝痛
“告诉我幽绝身上封印的解法,我就给你解药。”榆儿上前揪起他的前襟道。
“妖女!”忽闻背后一声怒吼,一道白色丝线卷了过来。
榆儿侧身避开,手握冰剑,指向尊主咽喉处,道:“都别动,不然,他现在就得死。”
暗听立于入门处,怒瞪着她。
子卿亦赶至,便要跃身来救,却被暗听拦住。
幽绝与郑得亦来到尊主房内。
“榆儿!”幽绝瞪着她道,“你这是做什么?”
“幽绝,他已经中了我的五日散,只要他告诉我们解去封印的方法,我自会给他解药的。”榆儿道。
“你们?”暗听与子卿都将眼望向幽绝。
“快说!”榆儿将手中冰剑更紧地抵住尊主脖子大声道,“解去封印的办法是什么?要是不说,你就只能慢慢地等死了!”
“既然、你这么想、想知道,那我、我就告、诉你。”尊主道。
“说!”榆儿道。
忽觉握着冰剑的右臂一阵酸麻,冰剑脱手掉落在地。
幽绝扼住她的右手手腕,将她掷了出去。
“幽绝!”榆儿惊道。
“谁要你多事!”幽绝又怒又恨地瞪着她道,“快拿解药来!”
“幽绝!”榆儿道,“你傻了吗?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榆儿说着,又化了一柄冰剑在手,向尊主扑了过来。
幽绝伸出猿杖将她冰剑截住,顺势捏住了她左手穴位,榆儿动弹不得,他伸出手,自她袖中掏出装药的包袱,复又将她掼了出去。
幽绝自包袱中找出五日散的解药,给尊主喂了下去。
“幽绝!”榆儿坐在地上,忘了起来,只直望着他,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你、你真的不要解封印?”
“你自作聪明得也够了吧?”幽绝冷声道,将手中药袋掷向她,“我从来就不需要解封印!”
“你真的、不要解……”榆儿木然地接过药袋,仍是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她无法相信……
“是!不需要!”幽绝道,将尊主扶了往床榻走去,莫行亦爬起来去扶尊主。
“为什么?”榆儿道。
“师父要做的事,就是我要做的事。”幽绝道。
“你、真的、从来就没想过我?”榆儿道。
“从没有。”幽绝道。
“冷……”尊主道,他的身子仍在微微发颤。
莫行连忙跑向墙边放着的箱笼。
看他跑向那处,幽绝的脸色忽然变作死灰。
莫行再回来时,将一件雪白的披风披到了尊主身上。
一件雪白皮毛的披风。
榆儿见了这雪白披风,整个人就如同被十道猛雷同时劈中一般。
那雪白的披风正散发出一种味道……
再熟悉不过的味道、永远、无法忘记的味道……
榆儿张着嘴,却一声也未发出。
幽绝的手上失了力道,尊主险些跌倒,莫行忙用力抱住尊主,稳住他的身子。
榆儿仍直直地瞪着尊主身上雪白的纯毛披风。
人间天上,遍寻不见,原来……
原来……
榆儿只觉心紧紧地收缩起来……
一时双膝无力,瘫倒在地,眼中滚落下大滴大滴的泪珠来……
幽绝仍背对着她,紧紧握住一双拳头。
莫行扶住尊主继续往床榻走去。
“站住!”倒在地上的榆儿忽然哑声叫道。
尊主停住了脚步。
榆儿自地上爬了起来,脸色沉沉地望着尊主的背影道:“爹、娘、榆儿现在就给你们报仇!”
说着,已取了冰轮在手,转起冰轮,直向尊主扑了过去。
飞速转动的冰轮向尊主脖子削去,尊主转过身来,一双眼沉静如水,连一丝丝的惊慌、讶异都没有。
冰轮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上面被两道手腕粗细的白色绳子缠住,丝线还在不断飞来,结成绳索飞向冰轮。
是榆儿身后暗听发出的丝线。
榆儿催动法力,丝线纷纷断落。
榆儿再次举起冰轮向尊主削去。
尊主身边的莫行提剑在手,欲来接榆儿手上冰轮。
其他几人亦欲上前。
尊主却摇了摇衣袖。
众人便立住不动。
忽觉一道青色光芒携势击来,榆儿不退反进,硬生生撞了上去。
青色光芒撞在冰轮之上,冰轮停止转动,另有一道青色光芒正打在她胸前,榆儿倒退出几步,只觉内腑翻腾不已,一股剧痛霎时传遍全身。
尊主一手捂着胸口,微微喘息,右手握着一根黑色手杖。
杖头上精工雕琢着一条碧青长蛇和一只深绿的老龟,那青蛇的长尾正绕在老龟身上。
榆儿认得这是玄武之象。
玄武龟蛇一体,乃是长生之象征。
又被尊为真武荡魔大帝,乃盘古之子,于玉帝退位后任第三任天帝。
此人真是痴心妄想、背天逆行!
“你这个混蛋!今日就要你偿命!”榆儿怒目望着他咬牙道。
“榆儿姑娘,你为了幽绝在我的点心中下毒,我可以不怪你,只是如今,这又是为何?”尊主道。
“你为何要杀我爹娘?!”榆儿怒道。
“你的爹娘是谁?”尊主道。
“千年灵狐!”榆儿道。
“千年灵狐?”尊主望了望手边雪白皮毛披风道,“确有此事。”
“为什么?”榆儿只觉自己浑身发抖,连声音也颤个不停。
“这倒是多亏了它们的灵狐之血,我才能等到万年冰芝,重获永生。他们是你的双亲?那真是太不巧了。”尊主道。
“是你杀了他们?”榆儿已愤怒到极点,双眼充血、直瞪着他。
“我恶疾缠身,连出这驰天庄尚不能,何能杀得了两只千年灵狐?”尊主微微勾了勾嘴唇道。
榆儿闻言愣了一愣。
这些人中、有谁能同时杀了爹和娘?
他们可是有一千余年的修为,而且爹娘配合如此默契,这些凡人谁能伤得他们?
难道会是他?
榆儿心中闪过一个无比可怕的念头,这念头就如同一把尖锐的刻刀,深深地刻到她心底最深的地方……
榆儿望向幽绝。
她只望见幽绝微颤的背影。
难道、真的是他?
从前的种种蓦然冲进了她的脑海……
难怪每次提起爹娘之事,他的表情总是那么不自然!
难怪一回到青罗峰,他就变得奇奇怪怪的!
难怪在九重天上遍寻不到、自己那般伤心绝望之时,他是那样的面容!
难怪……
从前幽绝那些反常的表现、那些自己总是读不懂的目光和神情,此时似乎她都懂了……
榆儿心中,那个绝不愿意相信的猜测,立刻如潮水涌至,将她的大脑冲刷成一片空白,只觉身体有些摇晃、立脚不稳。
他身边这几个凡人如何能奈何得了爹娘?
除了幽绝,还能有谁……
原来……真是我错看了他!
他早就已经是一个嗜血禽兽!杀人狂魔!
尊主立于幽绝背影旁,冷眼望着她,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这微笑落在榆儿眼中,一股想要撕碎他的冲动立刻席卷了她。
“就是你!”榆儿怒吼道,已飞身跃起。
数十道冰刃向尊主急速飞去,榆儿整个身子带着冰轮亦紧随其后,向尊主扑了过去。
尊主危立不动,却见红光闪烁,将冰刃全数弹开,榆儿忙收了冰轮。
幽绝手执猿杖,已转过身来,正望着她。
映着门口刺进的光线,他脸上的半面青色面具显得格外刺眼。
“幽绝!”榆儿哼道。
转起冰轮,冰轮离手,向幽绝飞去。
冰轮中同时射出数十支冰刃。
幽绝只以红光护身。
冰刃纷纷跌落,冰轮向后飞回。
榆儿左手接了冰轮,右手冰剑运足法力,狠狠刺向幽绝。
护在幽绝身遭的白光微微闪了闪,榆儿的冰剑只如砍在棉絮上一般。
“幽绝!”榆儿吼道,“我要你偿命!”
幽绝看她面上愤怒、痛极之色,脸色更是大变,苍白如纸。
“榆儿……”幽绝哑声道。
“这是真的吗?”榆儿道,她本不想哭,但却滚落了大颗大颗的泪珠,向着幽绝大声道:“真的、是你做的吗?”
幽绝侧过头去,没有回答。
“是你、杀了他们?”榆儿逼近两步又问道,声音颤抖着。
“是……”幽绝忽然转回头来望着她,答道。
他的眼神已不再闪躲,就这么直望着她,眼中冰冷更胜她手中的万年雪山晶。
这简单的一个字,让榆儿浑身禁不住颤抖不停。
“为什么?”榆儿颤声道。
“师父的病需要灵狐血。”幽绝望着她缓缓道。
“是、什么时候?”她勉强吐出一句道。
“你去兰沃村的时候。”幽绝低了低眼道。
兰沃村……
也就是说,爹和娘方才离开净月城、我才刚刚和他们分开……
“原来、你真的、不是因为不愿朱厌戾气牵连于我,你真的、一直都在骗我!”榆儿怒瞪着他,浑身颤抖得更加厉害。
“是、我一直都在骗你。”幽绝望着她、缓缓吐出一句。
“幽绝!你好……”榆儿眼擒泪水哽咽道,提起手中冰剑,运足法力,向幽绝刺了过去。
幽绝闪身避了开来。
榆儿毫不停留,运起势来,又再刺出。
幽绝仍是闪身避开。
“幽绝,杀了她。”尊主脸色已缓和了许多,望着眼前幽绝与榆儿两人淡然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梵莲封》 第132章 弦月西楼
☆、生死情人翻成仇
“师父……”幽绝望着尊主道。
“前日我们议事之言她已听了去,不能留。”尊主道。
幽绝还未出手,榆儿已又驱起雪山晶,将幽蓝的冰层冻住幽绝双脚,挺剑再刺。
她每刺一下,都运足了所有的法力。
她自然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但此时,她心中万般痛楚与愤恨,除了拼命,不想别的任何事。
红光刺碎了冰层,幽绝再次闪身避了开来。
榆儿还待再刺,忽见白影闪来,捏住了她的左腕,榆儿立刻动弹不得。
尊主的脸就在她眼前。
“幽冰石,也该物归原主了。”尊主道。
伸出右手,青光悠悠,幽冰石自冰轮中缓缓脱出。
尊主收了幽冰石在手,左手轻轻推出,榆儿便向后跌出三步。
“我很久不杀人了,不知是否会手生。”尊主望着她缓缓道,微微举起手中黑杖。
“师父!”幽绝抢上去前来,向尊主道,“让我来。”
尊主望了望他,放下了手杖,只道:“做干净点。”
“是。”幽绝道。
“你要杀我?”榆儿望着幽绝冷笑道。
“是。”幽绝道。
“好!那就来吧!”榆儿转起冰轮,扑向幽绝。
红光如柱,正撞在榆儿胸口。
她向后飞跌出去,直跌到屋外的青石苑中。
幽绝跟着飞身而出,落在她面前。
榆儿挣扎着爬了起来,喉咙中腥味冲出,喷出一大口鲜血。
“擅闯驰天庄,本就是死罪!”幽绝盯着她道,“你这点微不足道的修为,根本不配找我报仇!”
幽绝举起猿杖,红光再次卷出。
榆儿被红光卷起,直跌出墙外,只觉浑身剧痛,眼前模糊不清,勉强向前爬了两下,抬头看时,只见青山绵绵,林木葱茏,不见半砖片瓦。
胸口传来的剧痛、以及浑身像散了架般的疼痛让她动弹不得。
她勉强翻过身来,仰面躺着,便一动也不能动了。
若幽绝追来、或是幽绝以外的任何一个人追来,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她。
榆儿心中悲痛难抑,又恨自己修为如此不济,难以报得深仇。
她一动不动地躺了一炷香的功夫,并无人追来。
山中深雾如前,飞鸟在树枝上呢喃私语。
天地间的一切就如从未发生过什么一般,还是如此宁静。
榆儿躺得一回,渐渐冷静下来。
方才急痛悲愤,只想报仇,不顾生死。
此时冷静下来,方想到幽绝之言说得并没有错,自己这点修为,自身都难保,还谈什么报仇?
若今日侥幸不死,我一定要好好修炼,总有一天,我要手刃仇人!
榆儿在地上躺了一回,稍稍有了点力气,便扶着树干爬起身来,回身望了一眼云雾深深的空山,在心中立下誓言,向林中跌跌撞撞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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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绝回到厅中,尊主就坐在椅上定定地望着他。
“师父……”幽绝跪于地上道,“我回来了。”
尊主望着他,默然不语。
幽绝便也低着头,仍旧跪在地上。
一片沉寂之中,尊主缓缓开口道:“你不想知道解去封印的办法吗?”
“封印本无须解,幽绝又何必知道。”幽绝道。
“也好。”尊主道,“不过,纵横天下乃英雄所为,儿女私情不过徒增烦恼罢了,你可明白吗?”
“是,师父。”幽绝答道。
“你明白就好。”尊主起身道,“我累了,你也歇着吧。”
说罢,向厅门走去,又道:“莫行,随我来。”
“是。”花白头发之人应道,一瘸一拐地随后跟上。
暗听并其他几人亦先后出了正厅。
子卿拍了拍幽绝肩膀,道:“回去吧。”
幽绝起身来,呆立了一回,亦向自己房间回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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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榆儿身负重伤,在山中未能走得多远便晕厥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冰冷的雨水滴落在她滚烫的脸上,她才缓缓睁开眼来。
自己还躺在山野之中先前跌倒的地方,放眼望去只有林木历历、四下里荒无人烟。
榆儿挣扎了两回,只觉浑身剧痛,终未能爬起。
眼看雨越下越大,只好勉强爬至一棵还算茂密的松树下。
有枝叶遮挡雨点,总算还好些。
此时,她方才想起,自己还带着些清漪姐姐给的药,好在如今仍在自己手中。
就这么趴在密树之下、青黄草根之上,取了一颗万花养神丹服下,才发现只剩下最后的两颗了。
服了药,就躺在树下歇息一回。
又想起爹娘惨死之事,心中悲凄难抑。
更有一层伤痛,难以言喻。
为什么偏偏是他……
偏偏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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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雨下得一会儿便住了,但看天色阴霾,只怕还会再下。
榆儿服了万花养神丹,又歇得一回,有了些力气,便仍爬起身来,扶着沿途树干,往山下踉跄行去。
然而即便下得山脚,仍是一片荒野。
自己这般伤重,实是难捱。
于是榆儿边走边寻,见得一处尺许岩石伸出,倒可挡些风雨,便往那处挪去。
石下干燥无水,尚能坐卧,榆儿便在此处歇脚,运起法力,自行疗伤。
次日,再服下最后一颗万花养神丹,调养了大半日,精神好了些,便仍寻路下山。
回至隐州城内,将浑身血迹的衣衫换去,仍着男装,买了一匹马,向净月城赶去。
榆儿骑在疾行的马背之上,不时呕出一口鲜血。
但时日紧迫,断不敢停留。
依那人所言,他不日便会起事、谋夺天下。
初五便要夺取净月城。
今日已是三十了。
尊主之行只怕早已启程,自己万万耽误不得。
在驰天庄内,曾与尊主有过两次交手,此人法力不浅,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何况还有幽绝……
自己又这般伤重,连平时不足为惧的那几个凡人只怕也难对付,这两个人、是万万斗不过的。
如今只望自己能救得宁葭、迟凛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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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昼夜不停地策马疾行,有时支持不住,滚落下马,勉强调息一回,仍爬上马背赶路,终于在初五二更时分赶到了净月城,抢在城门关闭前入得城来。
净月城内一片静寂。
街上灯火如旧,一派安宁景象。
还未开始吗?
榆儿舒了一口气。
心中却又觉奇怪。
那人不是要今日夺取净月吗?为何城外却并未见一兵一卒?
难道他们计划有变?
思及此,榆儿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该不是……已经……
榆儿不敢怠慢,立刻往皇宫奔去。
来至皇宫墙外,望着高高的宫墙,榆儿深深吸了一口气。
若是平时,跃过这道墙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但她此时重伤未愈,又昼夜疾奔、力乏身痛,不比平时。
好在还有一匹马。
榆儿立起身来,踩在马背上,提起运力,跃上宫墙。
足触墙头,已是剧痛难耐,俯下身来扶住墙头,喘息一回,辨明方向,向崇清殿掠去。
崇清殿内灯火尚明,永平帝端坐龙椅之上,手提朱笔、正在批阅奏折。
榆儿心内长舒了一口气,还未开始,还来得及……
常福递上一杯茶,向永平帝道:“皇上,该歇歇了。”
几个宫女列站于殿内。
榆儿正欲现身告知他情势危急,赶快做好准备,却闻殿外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像是士兵列队,便见一人走进殿来。
永平帝抬头见了来人,略有些吃惊,道:“乔将军,孤王并未召见,可有何紧要之事吗?”
榆儿细看那人眉眼,正是乔凌宇。
“自然有很要紧的事。”乔凌宇并未停下脚步,直向永平帝走去。
常福忙上前拦住他道:“乔将军,你尚未行礼……”
乔凌宇却抬手将他一推,常福便倒在地上,忙又爬起身来去拽他,乔凌宇却将手中长戟朝他喉中一刺。
待他拔出长戟,一道鲜血随即喷出,常福两眼圆睁,倒在血泊之中。
永平帝大惊,忙去取墙上佩剑。
乔凌宇一把长戟伸出,正挡在他眼前,拦住他的去路。
宫女们尖声惊叫着向外跑去。
整个大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没有人进来。
没有一丝别的声响。
“今日,要请皇上见一个人。”乔凌宇道,一张英挺的脸上,此时却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见谁?”永平帝道。
榆儿在梁上,却已感受到一股摄人的气息,还有另一股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却又异常陌生的气息。
忙驱起冰力,掩去自身气息。
一个身材伟岸之人,身穿一身玄黑绣金龙袍,头戴天子冕旒,器宇轩昂地踱着方步走了进来。
正是驰天庄中尊主其人。
后面跟着走进的则是幽绝及在驰天庄所见的暗听及子卿等人。
永平帝望着那人一步步走近,面上惊异之色渐渐淡去。
“果然是你。”永平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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