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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嫡-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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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有两人去追击江嬷嬷等人,燕追冲来时,余下的护院挡住了那些来自西凉的不速之客,才使傅明华能跟着燕追轻松离开。
  “只是奴婢们很快被追上。”江嬷嬷说到这里,声音压低了些。
  碧云受了一刀,直到这些人发现找错了人,来不及收拾善后才匆忙离开的。
  倒不是有意要留她们一命,只是急着要找傅明华。
  当时江嬷嬷心中七上八下,幸亏后来戚绍的人找来了。
  “奴婢听说娘子安好无事,心中便感念菩萨,此后必定茹素三年,还报菩萨大恩。”
  江嬷嬷眼中带着慈爱之色,傅明华便拉了她的手,将脸贴在了她手背上。
  “您那么大时,奴婢便时时抱着舍不得放下。”江嬷嬷眼神更柔,“就是折了奴婢寿命,也不愿见您受一点儿损伤的,倒是多谢三皇子,奴婢该向他叩个头的。”
  “我会向三皇子道谢的。”
  傅明华轻声的说着,江嬷嬷也就点了点头。
  “不知是谁,竟下了这样狠的心肠。”江嬷嬷话音一转,又提起昨日的事情,脸上露出恨色。
  长乐侯府落到傅侯爷手中后,说得好听些,那是与人为善。
  说得难听些,便是对不少人都巴结讨好,没有树立仇家。
  只是此次拦路的人看起来不像是劫财的,江嬷嬷趁着之前傅明华没回来时,已经清点过财产了,东西都未少,连几样珍贵的孤本都还在。
  傅明华想起今日与燕追的谈话,便微微一笑:“恐怕十有八九是忠信郡王府的凌世子。”
  江嬷嬷昨日守着碧云,心急如焚时也曾猜想过背后主使,但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是忠信郡王府的世子凌无邪。
  这位世子在洛阳之中也是大有名头的,毕竟像他这样一把年纪,侍妾通房都有,却未娶正妻的并不多,也算是其中的一个异类了。
  忠信郡王府曾为凌无邪与洪州余氏定亲,余姓在江西也算是世族,其祖上曾任江西观察使,当年出名的彩窖便是余家的产物。
  余家烧制出来的彩窖不止色泽艳丽,更是价值非凡。
  可惜太祖时期遭打压得狠,到后期余家由一个鼎盛的世族,直接被打压到人丁单薄,险些断了传承。
  而余氏的彩窖也是规模日益变小,虽说后来勉强残存,却换了个名称,叫江西御窖。
  凌无邪当年与余氏定亲,原本两家应该结秦晋之好。
  只是这位小娘子却是福薄,死于江西猎苑之中。
  自此之后忠信郡王府这位世子便只抬通房纳妾,未曾说亲,至今都二十六了,还成天围在容三娘身侧,膝下仍是空虚,没有子嗣。
  不过值得让人玩味的,是嘉安帝好似并没有注意到忠信郡王府还未有嫡系血脉出生似的。
  “他与容家向来交好。”傅明华开始还曾怀疑,但后面与燕追交谈过后,又心中笃定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真相
  
  哪怕是不用问,傅明华也猜得出来。
  此时恐怕祸起容三娘。
  她与容三娘因为贺元慎而结下仇怨,容三娘数次刁难她。
  嘉安帝幸了容三娘后,容三娘对傅明华态度更是变本加厉,可想而知,当日容妃的承香殿中时,燕追与崔贵妃说是嘉安帝已经赐了傅明华与燕追婚事时,容三娘必定是嫉恨交加的。
  有可能她向凌无邪提及要给自己一个教训。
  倒不是说凌无邪当真对她言听计从,但极有可能是顺势而为之。
  燕追说嘉安帝有意要撤忠信郡王府兵权,如此便可以理解凌无邪至今在洛阳没有娶妻生子的缘故了。
  他名为世子,实为质子。
  只是忠信郡王府搁在嘉安帝眼皮底下,让他安心的棋子。
  若是在洛阳娶妻生子,且不说妻子有可能是嘉安帝的人,于忠信郡王府不利。就算娶个对凌无邪一心一意的,他日留下妻儿在洛阳也是受制于人。
  他一面摆出倾慕容三娘的模样,一面投靠容家。
  恐怕也是容妃许了他什么诺言的缘故。
  所以傅明华猜测,此次凌无邪动手,怕是容三娘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原因是在为燕信办事儿,想要她命。
  江嬷嬷张了嘴,神情复杂的望着傅明华看。
  她知道傅明华聪明,却没想到她如此聪明。江嬷嬷目瞪口呆,心里又隐隐有些骄傲:“那,那娘子觉得应该怎么办?可是要告他一状?”
  “不。”
  傅明华摇了摇头,这也是今日她与燕追想到了一块儿去的事了。
  嘉安帝外忧内患。外有吐蕃、匈奴等胡人,内有君集侯等并不安份的人对这大唐江山虎视眈眈。
  另外世族、门阀紧抱成团。大唐如今虽然已经展开科举,但科举人才却依旧出自名门世族的举荐。
  也就是说,嘉安帝目前手下朝臣中,有大半名义上都是世族的学生,享受着从各世族举荐而来的名号。
  在这样的情况下,忠信郡王等王爵朝臣还掌兵马。
  所以午时燕追说嘉安帝要想收回忠信郡王手中兵权,傅明华根本不觉得意外的。
  而正因为各方考虑,若是此事她忍在心中不说,嘉安帝必定会装聋作哑。但她若是要告状将事情闹大,嘉安帝在此时为了防止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很有可能将此事高高抬起,轻轻放下。
  说不定将此事过了明路之后,凌无邪最终只是落个不痛不痒的惩罚,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忠信郡王府的人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肆无忌惮的。
  傅明华与燕追都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在谈及此事时,都决定将此事并不闹大。
  嘉安帝此时不准备重办凌无邪,不代表不想重办凌无邪,若傅明华与燕追有本事让这位凌世子吃亏倒霉,嘉安帝也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君王的态度是把双刃剑,只要利用得好了,逆境也能化为顺境。
  傅明华想起燕追今日与自己不谋而合的态度,不由弯了弯嘴角。
  她开始对于未来有些期待了。
  就燕追这心机手段,燕信输在他手上也不冤枉了。
  说到这儿,江嬷嬷还未开口,傅明华将头抬起,眼角余光却看到燕追站在卷帘门的一侧,手卷着一支珠帘玩,也不知听了多久了。
  傅明华要站起身,他摆了摆手。
  江嬷嬷也跪了下去,他将手里卷着的一束珠帘一放,目光牢牢锁在傅明华身上:“元娘。”
  “殿下什么时候来的?”
  傅明华整理了一番衣裳,她刚刚靠在江嬷嬷手上,并没有注意到他来了。
  下人并没有唱礼,他抖了抖衣摆,进了屋来。
  足下那双皮靴将地上精致的织花毛毯踩出几个痕迹,脚上的水迹都干了大半。
  “来了有一阵。”
  他态度倒是坦然,望着傅明华看:“正好听到元娘的话。”他目光里闪烁着愉悦的神彩,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我是来提醒元娘,不要忘了明日之约的。”他又坐了一阵,虽说仍想留下来,可他要做的事情也不少。
  嘉安帝此次派他先行出来是有缘故的,河南府紧邻关内道,有人举报太原府刺史与突厥阿史那氏有染,他这一趟过来便是要查出此事。
  原本就紧的行程,又被傅明华昨日耽搁,更是觉得时间不够用。
  燕追两天两夜还未睡,今夜河南府一干将领已经等候在了刘昌莆府中,恐怕又是一夜不能眠。
  只是明日难得哄傅明华与他相会,更是不能抽不出身来。
  唯有今日早些将事情办完,至于歇息,年轻人,‘少睡’一些也是不打紧的。
  燕追匆匆离开。
  江嬷嬷颤巍巍起身,问起燕追口中所说的‘明日之约’的事儿,傅明华便将明日晌午后燕追邀她前去后院赏花的事儿说了,江嬷嬷就有些欢喜:“河南府没什么好看的景致,走走也好。”
  昨日傅明华受了惊吓,江嬷嬷唯恐她会记挂在心,能放宽心再好不过。
  再加上她将来要嫁的是皇子,三皇子至今对她这样看重是好的,若是她与燕追将来琴瑟和鸣,那更是好。
  她匆匆要下去替傅明华准备明日要穿的衣裳,连昨日受的惊吓都散了大半:“娘子也不早说,若说了,此时衣裳都熏上了。”
  傅明华有些啼笑皆非的看江嬷嬷急急忙忙的出去了,倒也不拦她。
  她有事情做,总比想着昨日的事儿要好得多。
  晚上传来碧青被找到的消息,她倒是还好,就是慌不择路摔进一道沟中,受了一些皮外伤,没有大碍,而碧云的高热也退了,人也清楚了过来。
  这便是好事。
  只是她伤成这模样,又泡过了雨水,越发伤势恶化,恐怕暂且不能与她同去江洲了。
  唯有等她伤愈之后,到时再赶来就是了。
  可惜的是背上的伤口太大,医女说往后怕是要留疤,不过能留得一条性命就是好的。
  这阴雨绵绵的天气,燕追有些兴奋。
  他临时歇息的屋后有个极大的庭院,里面种了不少杏树。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不好
  
  二月春分花原本开得好,不过雨一打便落了不少花瓣下来。他倒是无心赏景,却是焦急的等着傅明华过来。
  许久没睡,他精神却是十分亢奋。
  一道宽阔的角廊正对着庭院下,此时已经收拾出来,摆了桌椅与文房四宝。
  他左看看右摸摸,又吩咐:“那椅子上的褥子再垫厚些。”
  那椅子上铺了厚厚的褥子,他却总觉得有些薄。侍候在驿站的人也不敢置喙,忙又抱了褥子过来再铺一层,他如此反复两回,那椅子垫得厚了,他自己试了一下也觉得满意,傅明华才过来了。
  戚绍见机的将这里侍候的丫环婆子领开,江嬷嬷也没有跟来。
  那雨顺着屋檐落下来,‘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形成一滩滩的水洼。
  “元娘坐这里。”
  他在傅明华来之前便将椅子搬得离桌子近了些,只是这样他都觉得还远,可是不能再搬了。
  再搬她这样聪明,肯定能看出他的意图了。
  “这椅子上我让人铺厚了些,你坐坐看暖和不。”燕追手撑在椅子上没有放开,弯着腰,目光从一开始仰头望她,到她坐下来之后又低头望着她看。
  傅明华点了点头,他笑得让人莫名有些脸红。
  被他看了半晌,傅明华摒了呼吸,正要说话,他才坐了下去,拉了椅子离她更近了些。
  这满院杏花雨一打后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燕追却端了一旁装清水的盏,倒了些水在砚台里。
  他没有动作,傅明华以为他是想要自己为他研墨,只是刚一伸手将墨条抓住,他却也伸了手出来,将她手掌并着墨握在了掌心之中。
  傅明华顿时身体轻轻一振,便想将手抽回,一面转头望他。
  “研磨也是有讲究的。”他微笑着,眯了眼睛一副满意的模样,低头与她目光对视:“我的第一位启蒙恩师元娘可知道是谁?”
  “殿下。”傅明华没想到他会抓着自己手不放,前日昨日也就算了,怎么今天又来?
  她一向循规蹈矩,燕追举动让她有些反应不过。
  “嗯?”他声音似是从鼻翼间发出,带着微微的令人酥麻的轻颤,似是心里装了一只蝴蝶,振翅而飞,那翅膀扇得让人心中发痒,偏又挠心抓肝的受不住。
  燕追望着她看,似是没有发现她有些害羞却又强装镇定的模样。
  “怎么了?”
  他凑过脸来,望着傅明华看,一双眼中带着说不出的潋滟之态。
  傅明华挣扎了一下,他却握着不放。
  也没见使什么力气,但就是让她挣不开来。
  燕追的手细长,他并没有如妇人一般留指甲,反倒是修剪得十分整齐。
  他掌心火热,很快将她微凉的手掌捂暖了。
  那手掌与她的手背相比,有些粗砺,掌中的茧几乎要将她细腻如凝脂的手背割伤。
  傅明华微微愣神,不由想起崔贵妃那双不论握过几次,都有些冰凉的手来。
  “我是由孟孝淳启蒙,他老人家曾说过,磨墨水宁少勿多,轻而慢。”他的手包着傅明华的手,看着墨条在砚台里渐渐留下印记,将清水染得漆黑。
  就如他身上的气息,传递进自已呼吸里。就连他说了孟孝淳,傅明华都没注意。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桌岸上,倒像是根本没将握了傅明华的手的事儿放在心里,仿佛十分在意的就只是她一个人似的。
  “这样不好。”燕追想了想,开口道。
  傅明华暗暗松了口气,她早就觉得这样不好了。
  虽说江嬷嬷等人并不在跟前,也没有人往这边看,就连侍候的下人都远远的站着背对着这边,但她总有种难以言喻的羞涩,虽说强忍住了,但实则另一只手早握成拳头,放在腿上轻轻在颤抖。
  “殿下……”
  她正要开口,燕追却站起身来,一只腿将椅子推开了些:“这样多有不便。”
  他站到傅明华身后,双手展开,似是要将她环在自己怀中一般:“总用一只手磨墨,时间久了手臂也是酸软,你恐怕吃不得这个苦头。”
  傅明华一见不好,伸手将他手腕按住,坚定的道:“殿下,这样就很好了。”
  燕追低头望她,她仰着脸,那杏眼樱唇的模样,风情万种。
  他并没有坐下来,反倒握了她的手,微微着力使墨条在砚台里转动,直到十数下,燕追才将手放了开来。
  那手被他握得滚烫,初时还不习惯,冷不妨一放开,春风一吹来倒是比方才更冷了。
  燕追拿了纸镇将宣纸压住,这才不紧不慢欣赏起傅明华研磨的姿态。
  她那手指与墨相衬,更是显得根根晶莹。
  邀她来是赏花赏雨赏景,可此时在他心里,她却比这满园景致更是要美得多。
  燕追微笑着,嘴里轻吟:“轻薄红米分掩敛羞,花中占断得风流。”
  他明着赏花,实则喻人。
  傅明华自然也听了出来,抿了抿嘴角,耳根却微微有些发热。
  那墨汁越研,色黑如漆,光明可鉴,带紫光,是歙州新安所出的新安香墨。
  此乃天下名墨,在溪氏一族手中发扬,也随溪氏一族而消亡。
  传承至今余下的已经不多了。
  文人雅士都以得此墨为荣,摆在案头作装饰不忍花用。
  燕追拿这墨绘画,恐怕就是让他的启蒙恩师,那位昔日名满天下的大儒孟孝淳复活看到,都会大呼心痛。
  他自己也拿了一支朱色墨研开,落笔之后却是画了廊台楼阁。
  傅明华脸上红晕未褪,没有转头看他,等到脸颊上的红晕被风吹冷,折过身来时,燕追已经画了大半了。
  他画的是坐在桌岸前,披了银色狐裘,却又双手交叠露出两抹米分色衣袖的怕寒少女,另一侧栏外寥寥几笔便拉了几株杏树的枝芽来。
  都只是描了个大概,只是傅明华却没想到他会动笔画她,一时间有些意外。
  他神色认真,目光专注,下笔毫不拖泥带水,她有些纠结着要不要将他打断。
  这样的燕追与狂傲、青涩时的他又有不同,似是相处得越久,总能发现他身上那些她以往没发现的特点。
  
  第一百八十九章 伤药
  
  她撑了下巴望着他看,他似是被看得耳根有些发红,显然不是全然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傅明华看着他将画中的一景一物润色,突然就想起他说起过的话来。
  他说:希望她心中也能如他一般。他说:他娶自己不是因为外在因素,而她也不该拿他当成与其他人一般来对待。
  傅明华想起了傅其弦,傅其弦与燕追自然是不能相比的。
  他不是傅其弦,而她也不是当年的谢氏。她想起了江嬷嬷的担忧,嘴角便微微勾了起来。
  燕追拿沾了朱砂的笔,在画上轻轻几点,便使那画上的杏树似是都鲜活了起来。他搁了笔,少女跃然于纸上,他将纸拿起吹干,原本这画应该是要送给傅明华的,他一开始都打定了主意。
  可此时头一次画了她,燕追又不想送了。他想将画带回洛阳,框裱起来,将来也可以时常看。
  卷了画令戚绍过来收好,两人沿着廊下并行。
  燕追走在外侧,将吹落进来的和风细雨挡了大半。
  “此次前往江洲,可能我呆不到十天时间。”
  燕追低转着头,望着傅明华看。
  傅明华仰了脸,他手指动了动,最终仍是握成了拳忍住了,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来:“我要前往鄯州。”
  他这样一说,就看到傅明华眉梢动了动:“莫非皇上是担忧,吐蕃与回纥勾结,亦或是……”她想起了那里还有个并不安定的兴元府简氏一族。
  燕追的嘴唇就勾了起来。
  嘉安帝确实担忧吐蕃与回纥勾结,吐蕃这两年趁大唐根基不稳,动作频多。
  时常进犯大唐国土,觊觎关内山河。
  太祖当年定国时,将天下划为十道,陇坻以西为右道,后又将道中黄河以西划分为河西道,治七州,并称为河陇。
  河陇乃是要道,大唐盛产丝绸、茶叶、器皿等,便以之从洛阳运出,经由河陇而转海外远销诸国,这条路也有美名为‘丝绸之路’。
  唐朝开放贸易,这条河陇要道功不可没。
  只是紧领吐蕃,太祖也知道吐蕃狼子野心,因此在河陇要道以至剑南道布下重兵,剑南道除兴元府外,外设三刺史,每处有数兵四万。
  而河陇两道共设精兵十六七万之多,可见唐朝对河陇要道防守之重。
  鄯州则是河陇要道的重要关卡,燕追要前往鄯州,恐怕是朝廷得到消息,要么是吐蕃有波动,要么便是兴元府君集侯不安份,才会使他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前往,恐怕是存了要借自己的曾外祖母,赵国太夫人崔氏七十大寿为障眼法。
  一面使燕追随自己大张旗鼓前往江洲,一面则是他等不及崔氏生辰,便急匆匆离开,怕是也要杀鄯州一个措手不及的。
  傅明华说完这话,低头抿了嘴笑。
  她在廊下坐了一阵,头发上虽抹了头油,但早被吹干了,此时几缕碎发散在她饱满嫩滑的额角旁,散发着若隐似无的香气,带着轻微的诱惑。
  燕追看得出了神,冷不妨伸手出来勾了勾她这缕细发,神色温和:“元娘,待我回来,我为你绾头。”
  也就是说,他这一回前往,恐怕不是一两个月便能归来,甚至有可能明年两人成亲之前再回来也是有可能的。
  “我是说成亲以后。”他含着笑意补充了一句,傅明华再镇定,说到成亲也难免有些羞涩:“到时再说。”
  到时就由不得她再说了。
  他提得起刀剑,挽得起三石的重弓,自然也握得那篦子,将来可以为她挽发梳头,描眉画钿。
  “洛阳的事我会让戚绍安排妥当。”他意有所指,傅明华便想起了忠信郡王府。
  燕追显然也是这个意思,缓缓又提步向前。
  傅明华顿了顿,看他高大而带着凌厉逼人气势的身影,他不是有意为之,但却如一柄出鞘的剑,掩不住身上凛冽的锋芒。
  脚步虽慢,却带了一往无前的气势。
  燕信那样的人,又怎么会是这样的他对手?
  两人转了一圈,实在是将燕追这院子后的廊桥走完了,外头下着雨,地上湿滑,景色自然也乏善可陈。
  他难免嫌这路太短,又有些迁怒驿站院落实在太过狭窄,否则若是在宫中,带她转上一天那宫里也走不完。
  可惜此时离成亲的时间实在是太长远了。
  他看着江嬷嬷来接人,临走时都装着没看懂傅明华的眼神一般,将那副为她画好的图留了下来。
  晚上傅明华刚用过膳,驿站的下人抬了些时令瓜果来,说是河南府诸位大人送来的,请她品尝。
  江嬷嬷忙不迭的赏了荷包,又令下人洗些瓜果切来。
  “就怕这地方人不生地不熟的,还担忧娘子胃口不对付,吃不习惯,殿下倒是细心周到,安排得妥贴。”
  傅明华也领燕追这个情,捏了帕子压了压唇角,开口道:“我记得此次出门,嬷嬷应该带了一瓶木芙蓉膏。”
  江嬷嬷一听这话,便有些着急了:“可是娘子跌撞伤了?”
  昨日侍候傅明华洗漱时,又未发现哪里有伤处。
  不过想到前日傍晚之事,江嬷嬷又担忧她是躲藏时撞到,昨晚没显现出来罢了。
  傅明华养得一身肌肤娇贵,一点儿伤便疼痛难忍也是有的。
  那木芙蓉膏乃是出自谢家的传承,以木芙蓉叶加郁金等熬制,对跌打损伤有奇效。
  傅明华见她着急,笑着摇了摇头,安抚她道:“嬷嬷不要担忧。只是我那天见三皇子跳下马车时行动似是多有不便,兴许是扭伤了脚。”
  今日他送她瓜果,她就送他一瓶伤药。
  听了傅明华这话,江嬷嬷松了口气,又有些欢喜:“娘子这样是对的。您正该如此!”她心里欢喜,要亲自送药去,傅明华也不拦她。
  只是燕追接过戚绍递来的瓶子,又听戚绍说江嬷嬷带话,傅明华关心他的‘伤势’,他想了半天,脸色微微扭曲,有些狰狞了起来。
  手里握着那瓶子,想扔又不舍得,最终神色阴晴不定,将这瓶子塞进了袖口里。
  
  第一百九十章 喂酒
  
  戚绍却想问:“您哪里伤着了?”但又不敢。
  江嬷嬷回来回话:“见了戚大人。”
  就是上回救碧蓝的燕追身侧的随侍,好似身手不凡。江嬷嬷对他印象不错,说起戚绍时眉眼都带着笑意的模样:“戚大人说是多谢娘子您的关切。”
  在河南府歇了两日,燕追也不准备再耽搁下去了。
  傅明华留了两个粗使丫环下来照顾碧云,临走时碧云清醒了,拉了傅明华的手,眼泪汪汪的样子,最终因为伤势,她还是被留在了河南府驿站之中。
  过了河南府,一行人便直直前往江洲了。
  只是路上竟然还遇到了昌平侯府的人,领头的正是当初白氏曾提过的娘家侄孙白滔,想要与傅明华同道。
  可惜连傅明华的面都没见着,就让燕追令人以‘刁民’的名义给拦了。
  出了这样的事儿,傅明华心里想着白氏不肯死心的同时,对于白滔自然也没有担忧。他出身昌平侯府,哪怕办事的官员碍于燕追名义,也绝对要不了他的性命,但苦头就难免要吃些了。
  不过这也是白氏一意孤行的后果,也该她自己承担了。
  进了鄂州,燕追邀傅明华去洞庭湖走一圈。
  此地风景优美,又有名动天下的岳阳楼。
  曾有诗句:昔闻洞庭水,今登岳阳楼。
  更有:洞庭天下水,岳阳天下楼之美称。
  不去实在可惜!
  最重要的是,傅明华难得出门一趟,前头又有燕追顶着,自然也就有了兴致。
  她是换了一身便于行走的胡服出行的。
  这里有一种与洛阳不同的婉约。
  此地是太祖亲拟的江南道,有鱼米之乡的称谓。
  进了江南之后,便能感觉到江南的富庶了。
  这种富庶并不是单指钱银丰足,而是这里气候温宜舒适,学子众多。
  自古以来江北战乱缤纷,民众流离失所,所以江北之上多出武将,而江南则是以学子文人出众。
  傅明华与燕追结伴而来时,燕追并未表明身份令人清理此地。
  所以上了岳阳楼后,此地已经有学子正在其中谈天说地。
  岳阳楼傍山而建,从楼上望出去,仿佛能看到缥缈的云层,惊心动魄。
  远处能望见老君山,底下是洞庭水,可惜就是有人了。
  看到燕追两人前来时,里面几个穿了儒袍的年轻学子站了起来,拱手笑着邀请道:“兄台可要进来喝杯水酒?”
  燕追性情高傲,有人礼让也没觉得有何不对。
  他只是转头看了一眼傅明华,傅明华觉得也颇有意思,便微微颔首。
  两人进了岳阳楼内,戚绍留在外间。
  几个书生让出了位置来,燕追与傅明华跪坐了下去。
  她虽然穿着胡服,做男子装扮,但大唐女子着胡服梳头又不是离经叛道之举,因此并没有引起众人诧异的目光。
  反倒是傅明华之美,一看就不是属于小家门户能养得出来,燕追往那儿一坐,先来的几人中都颇感受他压制。
  一位少年为燕追满了酒杯,杯里倒的是葡萄酒,只是如先前招呼的少年所说,只是水酒罢了。
  这种酒乃是葡萄发酵之后所出,与糯米酒取汁相同,并不复杂,口味虽然不算酸涩难喝,但也并不出众,倒是酒气有了。
  而燕追在洛阳宫中时,也喝葡萄酒,只是却是西域进贡,与这种葡萄酒又大不相同。
  他只举了杯子略略沾唇便放下了,几人就热情的问:“兄台是哪里人士,可是来这里寻亲访友?”
  傅明华趁他与人说话,目光望着远处打量。
  燕追一边回话,一边注意力又放在傅明华身上。
  “只是路经岳阳楼,拙荆早闻洞庭湖大名,想来瞧瞧。”
  傅明华听了这话,脸颊就微微浮现出红晕来。
  燕追嘴角边笑纹加深,又伸手搂了她腰,要喂她酒喝。
  亭外戚绍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傅明华没想到他会这样无赖,不由看了他一眼,只是她杏眼桃腮,脸颊粉红,这一眼望去哪怕她强作镇定,可实在没什么杀伤力。
  燕追微笑着喂了她一口酒,熏得她脸微红。
  他又喂了两口,傅明华将头别开,燕追才将杯子搁下了。
  他又与几位少年说话,傅明华却是没想到喝了酒只觉得头重,忍了又忍,最终仍是没忍住,支了手扶额。
  燕追注意到了,扶她靠在自己肩上,脸上神色更柔和。
  “严兄与令正伉俪情实在笃挚,令人羡慕。”
  说话的少年一句话恰好说中燕追心中欢喜之处,顿时令他抬起头来。
  那少年约十六七,穿了一身青长素袍,看起来倒是文质彬彬。
  见燕追看他,他微微一笑,拱手道:“在下江陵徐子升。”
  说得多了,燕追倒是觉得这徐子升有些意思。
  依燕追手段,不自觉间他便将这徐子升来历出身都摸了个透。
  徐子升虽非出身显赫,但其祖父也是大唐永昌二年的秀才,可惜自此之后未再得功名。
  这徐子升六岁能识字,八岁能通六经大义,十四岁便中秀才,十五乡试未能得中,并非是因为其才学不够,只是江陵太守张嵩担忧其年少成名多骄傲,有意阻挠罢了。
  他是江陵出了名的神童,也是各家府上竞相邀请的常客。他拜在江陵望族宇文氏名下的族学求学,得大儒严本之指点,又与宇文氏族几位嫡出的子弟交好,算得上是少年成才了。
  傅明华听了半晌,也想转过头去看看这位名满江陵的才子。
  燕追却一心二用,将她拦住。
  她头一回喝酒,脸颊浮出薄薄的红晕,眼波似是笼了烟雾,与平日端庄温婉的模样又有不同。他并不想让其他人看到傅明华这模样,因此她才刚刚一动,他的手就伸了出来,按到了她脑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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