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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嫡-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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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完,抚了抚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皱褶,笑了一声:“行海之人,最惧风浪,可在我看来,这风浪却是好事,能推着船只,走得更快更远。”
  她坐在主位之上,镇定自若,运筹帷幄,李辅林神色便更加的认真。
  “王爷可是与您通过书信?”
  “并没有。”傅明华摇了摇头,这群朝臣各个都是攻于心计之辈,此时肯来,已经是冒了很大风险的,她抿着嘴角,想了想偏头道:“我想皇上要召见诸位的旨意便要传到诸位大人府上了,有话我便直说了。”
  帘子晃了晃,傅明华眼角余光看到碧蓝回来了,她打了个手势,与她一同出去的银疏却未进来,显然是受她所托,去打听碧云等人下落了。
  碧蓝领了丫鬟,亲自烧水泡茶,一一呈了上来,傅明华接过茶碗,揭开盖子时,那茶汤清幽,香气扑鼻,映着她脸的轮廓,热气扑面就来。
  “不怕家丑外扬,早前府中庶妹嫁山西并州都乐侯府的庶三子严三郎为妻。”傅明华将严三郎来历说了一通,又将严三郎与傅明纱联合算计长乐侯府之事说了一通。
  至于究竟什么样的事,她并没有详说,这群人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她为何只是含糊其辞。
  “此事初时看来,是针对长乐侯府的,可是傅家如今还有什么值得好算计的?不过是隔山打牛,意图用长乐侯府牵扯到王爷身上而已。”当时傅明华却将此事压了下来,便猜着容涂英一计不成,必会生二计的。
  “事发之后,我曾仔细想过这并州的都乐侯府严家。”她伸手敲了敲案几,神情从容:“并州以铁制品闻名于世,并州盛产钢铁、武器原料。”
  说到了正事,一干朝臣的脸色渐渐就变得严肃了许多。
  众人安静的倾听她的分析,一时间对这位秦王妃实在是有些改观。
  从细微处入手,善从蛛丝马迹推敲事情,这份慧心、耐性、智慧,实在是让人赞叹不已。
  “太后薨后,同平章事容大人提议皇上大兴土木,为太后建造寺庙,祈冥福。众所周知,皇上自登基以来,严于律已,十分勤俭,以身作则,为何会同意容大人如此建议?除了孝道之外,我不相信诸位大人心中是没有数的。”她伸了素手抚发,李辅林便轻轻勾了勾嘴角,没有出声。
  “此事全权交到容大人手上,可见容大人是深受宠幸。”说完这话,傅明华喝了一口茶水:“如今宫里容妃得宠,所生四皇子却仅是被封蜀王,迁往封地。蜀王与我王爷之间,王爷战功累累,手握重兵。朝内蜀王却仅得容大人支撑,若有朝一日,蜀王失势,到时怕不止连累容大人,就连容氏一族,怕是也难以幸存。”这样的情况下,容涂英自然是会挺而走险,拼死一博的。
  “朝中他有权有势,能呼风唤雨,可朝外王爷却领精兵在手,各有优劣。”她侃侃而谈,目光里尽是从容不迫,神情温和而镇定。几位朝臣跪坐在下首,认真倾听。
  “若要想打击王爷,便唯有借力打力。”容涂英原本扶植在外的势力,这几年时间中相继被拨去,就连当日执掌幽州、莫州、范阳等地的温勖及李彦辉等人,都被燕追除了个干净。
  他的势力全在朝中,难以施展,若想借力,便唯有找个外援,而不是自己人。
  “我早说了,西京里忠信郡王野心勃勃,早有反唐之心,去年朝拜之时,竟派了个庶子前来,足以见其心。容大人在想要削弱王爷势力的情况下,唯有与凌宪合作而已。”
  李辅林听着她这一番话,心中实在是惊骇无比。
  她不在朝堂,可是却能将形式分析得如此到位。
  傅其弦那样的废物,竟然养出了这样一个女儿。
  以前不显山,不露水,少有听说长乐侯府嫡长女的名字,当日秦王愿娶一个并没有多大作用的小娘子时,不少人还心中惊疑,可此时看来,傅明华的这份镇定自若,洞悉先机,怕是男子都少有能与她相比,以前竟从未听过她的名声!
  
  第五百三十章 智计
  
  “与并州都乐侯府有所往来,怕是容大人在透过都乐侯府买卖铁矿等制作武器,作为献给凌宪以示自己合作诚心的证据。凌少徐之死,正是忠信郡王凌宪等待的一个时机,他在西京谋反,皇上必会派兵围剿的,容大人打的主意,怕是一来,若能利用凌少徐之死,牵连到王爷身上,使皇上迫王爷放弃幽州回到洛阳,二来嘛,怕就是欲使凌宪拖住王爷脚步,洛阳之中,好使他能借机行事!”
  陈敬玄等人浑身大汗淋漓,未曾想到会从傅明华口中听到这样一个消息。
  “娘娘的意思,是说容涂英有谋反之意?”
  李辅林眼睛眯了眯,问了一声。
  他神情平静,问出这话时,语气虽然干涩,但却并没有十分意外,怕是此事他也早有所怀疑。
  “金吾卫所的人,已在容大人掌控之间,右骁骑军中大将军周同亦是如此。”大唐实行的是府兵制,各地设折冲府,大唐律令曾有法律言明,男子年满十七,便须在当地各府衙门登记,必要服徭役,私逃者按后果严重与否进行处置。
  这些男丁俱都入了折冲府的名单里,再加上各府州县兵、刺史,大唐兵力不可小觑。
  “而这些士兵,名义上俱都受十六卫管制。十六卫中,除了仅听皇上调遣的南北衙禁军、左右骁骑之外,十六卫所里仅剩十二卫罢了。”其中还有四卫府护皇城四面八方安全,在这样的情况下,除了金吾卫傅明华已经敢肯定张巡已受容涂英驱使之外,“右骁骑军大将军周同,怕是亦被容大人许以利益驱之。”
  “这样的情况下,李大人认为,若非有谋反之心,难道还是周将军突然就嫌命太长了呢?”
  傅明华说到此处,自己都忍不住低了头,以手掩唇,微微一笑。
  容涂英确实是想谋反,从他举动,一再证明了这一点。
  只是此事事关重大,陈敬玄等人觉得心中发苦,虽然也猜到容涂英胆大包天,会挺而走险,但是众人都没想到,他会如此的急切。
  “娘娘这些话,该说给皇上听。”李辅林额角见汗,半晌之后才缓缓说了这一句。
  傅明华却嫣然一笑,她今年十八,容貌秀美,一颦一笑俱都十分动人。
  可是此时在清风阁内的朝臣,却都注意到的是她的聪慧、睿智,她的颖悟更甚于她的美貌许多。
  “李大人认为,皇上究竟知不知晓呢?”
  李辅林初时一听这话,不以为然。
  可是细细一想,又觉得冷汗涔涔。皇上究竟知不知晓呢?
  陈敬玄等人此时心中丝毫生不出小觑她的心思,她不似燕追,气势十足,光是往那一坐,便如一柄绝世利剑,使人本能畏惧,进而臣服于他。
  她坐在那,姿仪过人,说话似微风拂面,没有通篇大道理的试图说服,也没有处于劣势后的哀求,反倒是平静、沉着的将事情剖析开来,让人不得不肃然起敬。
  傅明华一句话问得李辅林说不出话来,皇上知不知晓,若是之前,李辅林自然会说皇上并不知晓,否则就如她所说,十六卫中,南北衙禁军及左右骁骑都掌控在皇上的手里。
  容涂英欲拉拢骁骑,就如在皇上虎口夺食,若皇上不知晓,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容涂英竟可以指右骁骑大将军周同为他所用,后果严重,不用傅明华多说,众人都是知晓的。
  若皇上知晓,却隐忍不动,事情便耐人寻味了。
  “我推测,皇上早在等待时机,且忠信郡王府凌少徐之死,皇上早知其中疑点重重,却隐忍不发而已。”傅明华说得口干舌燥,又捧了茶杯喝了一口,一旁薛嬷嬷着急想要上前来制止,她却看了薛嬷嬷一眼,以眼神止住了薛嬷嬷的动作,让她呆在原地。
  “至于什么疑点,忠信郡王早就野心勃勃,等的只是一个机会。”凌少徐究竟是死在何人之手,此时还未能得知,但郡王府内守备重重,要想无声无息进去杀人,并不是那么一件简单的事,“我在想,杀死凌少徐的凶手,无外乎两方而已。一是郡王府贼喊捉贼,二嘛,就是朝内有人与其勾结,等待这个机会。若我所猜不错,凌少徐只是一个忠信郡王派入洛阳,存了必死之心的弃子,那么忠信郡王必会提前写好状告王爷的奏折。”
  她微笑着,将人心摸得分毫不差的。
  “极有可能,此时那奏折,已经呈到了皇上的桌案之上了!”只是嘉安帝对这些把戏,怕是了然于心,否则今夜不会使左神武卫大将军朱宜春领骁骑镇守秦王府的。
  一时间清风阁内鸦雀无声,众人下意识的秉住了呼吸。
  李辅林心中震惊,傅明华所说之话,并非绝无可能。
  且仔细想来,各地呈往洛阳的奏折,先经中书省,再由中书省官员一层一层把关,挑捡重要之事,呈交到嘉安帝的桌案之上。
  若容涂英当真与忠信郡王勾结,提前布下这个局,那么忠信郡王便有可能私下写下折子,交由容涂英手中,再到关键时刻,呈交给皇帝。
  并以此来迫使皇帝急召秦王回洛阳,幽州便是属于群龙无首的局面,燕追亦失兵权,更利凌宪大事。
  “凌宪既要起事,便定是对此势在必得,极有可能会联合太原刺史冯说,及契丹和昔日突厥残部、薛延陀等,自函谷进发,先取太原,再得幽州,与外族里应而外合,到时一举吞下大唐半壁江山!”
  傅明华将手里茶杯一放,伸了手指沾了些已经微凉的茶水,在案几上画了一条大概的地形。
  行军打仗她并不在行,但是忠信郡王若想取大唐,咬一口饼,便唯有如此借力。
  李辅林等人听了她这话,许久回不过神来。
  此时再看傅明华时,便多了几分恭敬。
  忠信郡王与容涂英相互勾结,可是此时傅明华娓娓道来,她又说燕追不一定会在幽州里,皇上知不知此事,还不能得知,若皇上早有安排部署,燕追又早就运筹帷幄,那么此时忠信郡王府凌少徐之死,并不能撼动燕追的部署安排。
  
  第五百三十一章 过人
  
  若是齐心协力,他日秦王事成……
  “若王爷渡过这个难关,诸位在座之人,便是为王爷立下了大功的。”傅明华看着李辅林、陈敬玄等人眼睑抖了抖,脸上神色虽未变,但眼中都露出意动之色,便又添了一句。
  李辅林看了王秋甫等人一眼,拱手恭声道:
  “娘娘希望下官等人如何做呢?”
  “搅乱局势!”傅明华听到李辅林这话时,心中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她与几位朝臣说话时,虽表面镇定,但心头依旧是提着的。
  情况如今对燕追不利,所以她将事情前因后果详细一说,并没有隐瞒,就是为了让这群心机城府的权臣们能信任燕追哪怕不在洛阳,也并不是完全失了势。
  可是对于几人到底会不会助她,傅明华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因此才费了一番口舌。
  此时李辅林这样一问,显然是傅明华一番话取信了他,让他下定了决心。
  “哦?”
  王秋甫探了上半身向前,“娘娘认为,要如何搅法?”
  “诸位大人心中也该是有数的吧?毕竟当日皇上一反常态,允容大人为太后修建禅寺,几位大人心中莫非就没有什么想法不成?”
  傅明华似笑非笑,牵了牵层层叠叠的袖口,问了一声。
  她已将自己的底露了大半,可李辅林等人确实也要证明他们能有本事才成。
  王秋甫‘嘿嘿’一笑,看了陈敬玄一眼,坐直了身体。
  “今晚赏这二王墨宝,耽搁了诸位时间,我在想,皇上怕是亦会召诸位大人入阁议事。”
  傅明华话音才刚落,外间银疏匆匆进来,大声的说道:“王妃娘娘,宫里内侍监传皇上口喻,召同平章事李大人、左侍中王大人……”她一连唤了好几位朝臣的名,“……进宫议事,此时李大人府中亲随前来寻人了。”
  傅明华听了这话,嘴角便微不可察的勾了勾。
  众人对她心服口服,她料事如神,此时对她自然再无任何轻视,离去之时,神情恭谨。
  强撑着唤了内侍来将一干人送出秦王府,文学馆中其余学士还未退去,傅明华强撑着精神,吩咐这些人:“王爷建议文学馆,招揽诸位为他所用,如今正值王爷遭小人陷害之时,诸位该写些歌谣,传唱于市坊间,以读书人的名义,再状告容涂英,把持朝政,图谋不诡!”
  士子的力量不可小觑,读书人的口诛笔伐不亚于杀人的利器。
  嘉安帝要想将容家推至风口浪尖,无论如何,傅明华为了燕追,为了自己,也该推波助澜,助皇帝一臂之力!这才是当初她向江洲里赵国太夫人崔氏借江洲学子一用的原因,她要让容家永世不得翻身!让容家看着高高在上的龙椅,可望却永不可及!
  她抚了肚子,吩咐着馆内文士。
  随着她开口说话,一干人都频频点头应是。这歌谣一事,也需从长计议,要如何将势造起,配合李辅林等人给予容家的人致命一击,不是朝夕之功就可以。
  商讨了半个多时辰,薛嬷嬷看她神情苍白,不时抚着肚子,心里也有些着急,可看傅明华紧抿的嘴唇,坚定的眼神,薛嬷嬷也就不敢开口上前制止她了。
  将事情商议了半天,傅明华坐了一阵,也实在是觉得有些难受了,才摆了摆手:“暂且就先如此,稍后细节之事,还要另行讨论。”
  几位文学之士之前听她一番分析,又与她商讨对付容家之事,对她印象大为改观,不敢再有人脸露傲气,听了她这话,毕恭毕敬的点头称:“是。”
  又令丫鬟送了几位门客出去了,傅明华才身体一晃,喘了两口气。
  一旁薛嬷嬷大步上前,将她揽进怀中,余嬷嬷忙摸了她的手腕为她把脉,两人有些心疼的道:“您还怀着身孕,却……唉……”
  她怀着身孕,却在接见李辅林等人时,足足坐了一个多时辰,为了气势不落下乘,亦不愿在这个时候弯腰低头使人看轻,所以李辅林等人在时,她挺腰抬头,坐了这样长时间,又无依靠,还怀着身孕,自然是有些难受的。
  再加上与众臣商议说话,又担忧有错漏之处,使这些人明哲保身,压力亦是非同小可的。
  此时人一走了,她才露出疲态,刚刚还连喝了几碗茶提神。薛嬷嬷一面取了装了橙皮的香囊拿出来让她闻了两口,一面便扶了她起身。
  “您先回去暂且歇息,肚子要紧。”
  如今傅明华肚子已大,随时有可能动了胎气,哪知这个时候又发生了这样的事,燕追不在洛阳,姚释又被扣在大理寺,唯有她挺了肚子,出面处理事情。
  薛嬷嬷想到刚刚的情景,心中既担忧又有些佩服,温声就劝:“那茶也该少喝一些。”
  “我心口难受,肚子也动得厉害。”傅明华冷静的将自己此时身体不适的情况说了出来,抬了抬腿:“腿脚也感觉有些不听使唤。”
  话一说完,她捂了胸口,便一手取了巾子掩唇,干呕了一声,吓得屋里众人顿时都炸开了锅一般,忙取盆的取盆,打热水的打热水。
  余嬷嬷二人心中一紧,看她脸色发青,一个为她把脉,一个蹲下身来去摸她肚子。
  兴许是察觉到母亲有些不适了,她腹中的孩子动得厉害。
  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她又心情激动,有些动了胎气。
  她已经怀了七八个月了,孩子随时都有可能出生,余嬷嬷有些慌张,傅明华‘哇’的一声,张嘴在一旁碧蓝端来的铜盆中吐了一些茶水出来。
  从傍晚从宫里出来到现在,她粒米未进,仅靠喝了几杯水撑着而已,此时她一吐,那肚子动得越发厉害,余嬷嬷有些紧张:“娘娘,这怕是……”
  “不能在此时!”傅明华一手捂着胸口,强忍了澎湃的呕吐之感,艰难的张嘴:“此时不是好时机。”她一面说着,胸口翻腾得却越发难忍,翻身便又呕了两声,一番折腾浑身虚汗频频透出,将里衣都浸透了。
  
  第五百三十二章 料事
  
  薛嬷嬷脸色难看,吩咐着人备好轿在外,一面又将傅明华放平了一些,自己蹲在地上,让她上半身靠在自己肩头,她躺了一阵,脸色仍是惨白。
  “让厨房选送些粥水,不要太过油腻。今日贵妃娘娘赏的杨梅可送进府中了?立刻以蜜熬煮一些送来,先止了这反胃!”
  碧蓝送来了温热的兑了些蜜的水喂了傅明华喝下,好一会儿她脸色才好看了些,肚里频繁的胎动才好了许多了。
  “肚子大了,原本便顶着五脏,您又从晌午起来之后进宫至今,未着米粒,才会如此难受的。”薛嬷嬷皱了眉,被傅明华吓得不轻,此时手脚都是抖的:“在这个节骨眼上,您看在未出世的皇孙份上,也该保重身体,不该太过操劳。”
  她也实在是被吓到了,此时念叨了两句,傅明华闭了闭眼,点头道:“下次我会多注意一些。”说完这话,又睁眼问:“碧云他们回来了没?”
  薛嬷嬷便唯有苦笑了,才将说完,她答应得倒是好,可转头却又问及碧云,薛嬷嬷叹了口气,换了姿势让她躺得更舒服一些,银疏便看了傅明华一眼,回话道:“还没有消息传回来,不过已经派了张庚前去。”
  今夜傅明华所召的人中,尚书左丞汪宁未至,碧云等人这会儿也未归府,怕是还未到汪府,便路上遇到了事儿,被人截下来了。
  傅明华闭着眼,神情平静的问:“紫亘呢?”
  她语气细柔,仍带着隐忍。那薄薄的眼皮白得透明,依稀能看到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
  碧蓝怕是将她吵到一般,放软了声音:
  “紫亘正在外间等候消息,亲自在催促着让人去寻碧云姐姐。”
  傅明华就吩咐道:
  “让人去寻紫亘,找朱宜春再借三十个骁骑,出去寻人。”
  碧蓝就点了点头,犹豫了一番,最终仍没有将早前她就让人借了一队骁骑出去寻碧云之事说了出来。
  骁骑都没有找到碧云等人,至今也没回来,怕是碧云出了事。
  她眼皮跳得厉害,心中又有些慌乱,今夜怕是会有大事发生。可面前的傅明华面如金纸,嘴唇苍白不见血色,碧蓝又怎么忍心再将事情告知,说了出来让她也跟着担忧心烦呢?
  想到此处,碧蓝应道:
  “您且放心,明早醒来,碧云姐姐便会仍在您的身旁,侍候着您梳洗。”
  傅明华嘴角勾出浅浅的笑痕,极轻的点了下头,眼睛却是酸涩。
  夜里嘉安帝召了众大臣入宫,李辅林甚至来不及回府换去他的那一身常服,只在外披了公袍,头发以犀簪重新挽过,上两梁贤冠,入宫面圣了。
  天色已经不早,李辅林等人来时,中书令杜玄臻、门下令许颢、尚书令窦文扬等人都已经到了,容涂英一党也在,斜挑了眉看后面进来的李辅林等人,容涂英笑了一声:“这样巧,李大人、陈大人等竟一起巧遇上,共同进宫了吗?”
  他面容俊逸温雅,说出口的话却字字诛心,引人猜疑。
  李辅林看了他一眼,内侍孙固递来一方帕子,他接过之后,将脸颊头冠上的雨水擦净,才悄无声息进了殿里。
  诸位晚来的朝臣先后进殿,苏颖看了容涂英一眼,笑着就问:“什么样的大事,使得李大人连皇上的召见也推迟了?”
  容涂英低头以手握拳掩唇,轻咳了一声,挡住了嘴角边的笑意。
  龙椅之上的嘉安帝眯着双眼,看着堂下两派朝党之间争锋相对的情景,眼神阴森。
  “苏大人实在乃我辈典范,皇上一召,便巴巴的来了,在府中之时,依旧是严阵以待,随时等着皇上召唤的吧?还是大人早有预料皇上会召见,提前做好了准备呢?”
  李辅林将话挡了回去,苏颖脸颊一抽,正要开口,一旁容涂英却轻轻摇头,他这才冷哼了一声,别过头不说话了。
  “皇上,臣来迟,请皇上降罪。”
  李辅林几人依次行礼,嘉安帝将手中傍晚时收到的西京的折子扔了过去:“你们瞧瞧。”
  朝堂之中,中书令杜玄臻自然是最先拿到这折子的。
  虽说凌少徐遭人刺杀之后,众人便已经想到了迟早会有这样一天,但事情来得这样快,依旧是让杜玄臻目光闪了又闪。
  他看完折子,默不作声的依次往下递交。交到容涂英手上时,他对这折子再熟悉不过,只略看了看,便装出担忧的神色又往下递。
  李辅林在拿到折子的一刹那,瞳孔便紧缩了。
  他脑海里想起之前在秦王府中时,傅明华不疾不徐的话:“若我所猜不错,凌少徐只是一个忠信郡王派入洛阳,存了必死之心的弃子,那么忠信郡王必会提前写好状告王爷的奏折。极有可能,此时那奏折,已经呈到了皇上的桌案之上了!”
  李辅林拿着折子的手微微的抖,确实如秦王妃所料,竟是半点儿不差的。
  他将折子拿在手中,容涂英似是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之处,转了头来看他,李辅林定了定神,面不改色的又将折子传下去了。
  “诸位对此有何看法?”
  嘉安帝端了杯参茶,吹了一口茶水,才头也不抬的问道。
  “皇上,臣认为这封折子,是别有用心之人所做,意图在谋害秦王!”李辅林心中打定主意,张嘴便道:“凌少徐今日才将被人害死,可是西京里忠信郡王却这样快就得到消息,并将折子送至洛阳您的桌案之上,这速度未免也太过离奇,分明是背地有人动了手脚。”
  尚书省右仆射苏颖听了这话,悄悄抬头看了容涂英一眼,他微笑着,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
  有了这个纰漏在,一时之间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折子不论真假,忠信郡王有反唐之心却脱不了嫌疑的。
  商议至半夜,黄一兴换了衣裳回来时,恰好就听着容涂英在进言道:“如今既然出了事,大理寺卿段大人又正在问话,虽未查出蛛丝马迹,不过既然凌少徐之死秦王府脱不了嫌疑,臣以为,先将秦王召回洛阳,待此事平息之后,找出真凶,平息事端,不用再起干戈,再使王爷回去幽州。”
  
  第五百三十三章 如神
  
  陈敬玄等人自然不服:
  “王爷乃天子血脉,身份尊贵,远在千里之外,分身乏术,如何能杀凌少徐?更何况区区一个庶子罢了,又如何值得王爷大张旗鼓派人暗杀他?”
  中书舍人张舍就道:“之前凌少徐之妻孙氏亦是死在秦王看管之下。”
  众人吵得不可开交,黄一兴进来时,里头已经添过几趟茶水了。
  外头雨势更大,风吹得‘呼呼’作响,仿佛要将屋顶盖也掀了去般。
  讨论了一宿,仍拿不出个章程来,嘉安帝将此事暂且按下不表。
  从紫宸殿出来时,两党之间相互都没个好脸色。
  清晨的雨十分寒凉,昨夜一宿风雨后,宫中不少树枝都被风吹断,宫人、内侍匆匆忙忙的正在打扫。
  雨势小了许多,李辅林被风夹着雨一吹,深呼了口气,感觉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他一宿未眠,但看起来精神奕奕,丝毫不见疲倦般,还邀陈敬玄等人前往府中作客。
  这一夜里傅明华睡得并不是很踏实,她不是在为了王府的将来前程所担忧,昨夜里在嘉安帝派遣了骁骑军前来守卫王府之后,她就隐约猜出嘉安帝心中的打算了。
  她是在担忧碧云。
  她再一次梦到了‘梦中的碧云’在为了另一个‘傅明华’的婚事而毅然决然的远赴江洲,只是还未出洛阳,便被逮了回来,以逃奴的罪名送到了官府。
  那时的‘傅明华’无依无靠,哪怕明知‘碧云’并非逃奴,可却对那样的结果无能为力。
  ‘碧云’送回来时,已经是咽了气了,血肉模糊。
  傅明华呼吸渐渐急促,额角浸出大片大片的汗珠,有人好似一直在唤她,握了她的手,一声一声的:“王妃,王妃……”
  “呼……”她一下睁开了眼,手掌顿时想紧握,却握住了一只软腻的手。
  碧蓝跪坐在床脚踏上,一手被她握在手里,一面正在拿了帕子为她擦拭额角的汗。
  傅明华醒来之时握痛她的手了,她还在温柔的问:“您好些了么?”
  “碧云呢?”
  傅明华喘了口气,扶着肚子,挣扎着想起身。
  外间还一片漆黑,雨一晚都没停过,屋里点着昏黄的灯光,帘子被半掩了起来,床上又闷又热,罗衾被她浑身浸出的汗水沾湿,紧紧的闷在她的身上,让她十分难受。
  碧蓝扶了她起身,又取了软垫子放在她腰后,一面侧身去端床畔早就备下的温热水,递到了她的嘴边。
  傅明华接了过来,垂目望着这水,又问了一声:“几时了?”
  “时辰还早呢,您再歇会儿,碧云姐姐很快就找到了。”碧蓝安慰着她,有些担忧的望着她看。
  她眼底见青影,昨夜傅明华一宿都在被梦境困扰,睡得并不踏实。
  “不用了。”傅明华摇了摇头,闭着眼静待那股晕头转向的感觉褪去,任由碧蓝拿了帕子为她擦头上的汗,这一刻的她神情安静而柔弱,肌肤仿若细腻的白瓷,不见半点儿血色。
  冷静了一阵,傅明华拿了水杯碰唇,吩咐道:“让人去大理寺、刑部询问。”
  她喝了口水,“应该是被右神武卫、金吾卫或者骁卫的人捉拿起来了。”
  昨夜碧云出门之时,天色已经不早了。
  虽说有傅明华教她的那几句话,但容涂英既然敢动那胆大包天的心思,自然他的手下也不惧于得罪自己一个秦王妃了,若碧云消失不见,有这能耐将人藏起来,并找不出痕迹的,除了金吾卫、骁卫的人之外,不做他人想了。
  容涂英大事未成,还是要遮羞布的。
  所以这些人哪怕干的是不要命的事儿,但此时为了不落人把柄,必定是将捉来的人送去大理寺了、刑部了。
  她将杯里的水喝完,又恢复成平日镇定自若的模样:“唤人进来服侍我洗漱。”
  肚子沉甸甸的,仿佛腹中的孩子也知道她心中有事,并没有闹腾。
  洗沐之后出来时,傅明华觉得精神好了许多,外间紫亘已经候了一阵了,听到屋里响动,紫亘上前拿了帕子为她绞干一头湿发,一面嘴角抿了抿,在她耳畔小声的道:“娘娘,碧云找到了。”
  她一宿未眠,眼圈泛红,语气有些颤抖,嘴角紧抿着,这实在不像是找到了人之后的反应。
  照理来说,紫亘寻了一夜的人,此时寻到了,也该欢天喜地才是,可此时她的神情却是忐忑不安。
  傅明华便想到了昨夜里自己做的梦,闭了闭眼,好一阵才涩声问道:“在哪里?”
  “在刑部侍郎卫品楮手上。”
  正端了点心进来的碧蓝一听这话,手里端着的琉璃盏一下没有捧稳,滑落了下来,她反应得及时,赶紧双手捧住,只是盏中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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