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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箭神-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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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他的脸面。

天子很失望,很愤怒,却不是针对梁啸,而是针对韩嫣。

韩嫣居然好色如斯,五个漂亮的越女服侍还不够,还要再找两个少年?

天子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狠狠的扇了一耳光。他看着面前的郎官,恨不得让人立刻将这个郎官送到大狱里处死,好将这个消息封锁住。不过他也明白,知道这件事的人太多了,他总不能将这些郎这全部杀死。就算杀死这些郎官,不是还有梁啸、灌夫、韩说么。

“你知道该怎么做吗?”天子盯着郎官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臣……”郎官战战兢兢,牙齿打战。

天子返身从案上拿起梁啸的奏疏,在郎官面前晃了晃。郎官如梦初醒,连连叩首。

“去吧,管好自己的嘴!”

“唯!”郎官如逢大赦,嚅嚅而若。直到出了大殿,被风一吹,他才发觉自己满头是汗,已经汗湿重衫。

天子站在大殿中,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他的牙齿咬得紧紧的,咯咯有声,仿佛在撕咬着什么。一旁的侍者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怒了天子,蒙受无妄之灾。

这一夜,承明殿的灯亮了一夜,天子的身影如同鬼魅,伴随着含糊不清的咒骂,飘忽不定。

梁啸陪着严安回到白鹿精舍。

看到那明亮的琉璃窗户,严安大吃一惊。“梁君侯,这是不是……太奢侈了?”

梁啸无所谓的耸耸肩。“如果只做数月停留,的确有些奢侈。可若是想打造百年精品,就谈不上什么奢侈了。一来琉璃虽然造价不菲,但实际上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贵;二来有了这琉璃窗之后,白天不用点灯,省了灯油之费,看似很少,可积缁累寸,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梁啸说着,将严安引入精舍。以邓国斌为首,正围着船模讨论问题的淮南门客和工匠们见梁啸进来,连忙放下手中的事,围了过来,纷纷行礼。

梁啸指着邓国斌说道:“这些人不是在学问上有独到之处,就是有造船上有多年经验。能不能按照预期的时间完成楼船改造,他们才是关键。可以这么说,少了我,没什么关系,少了他们,这楼船终究是水中月,镜中花,不可能扬帆远航的。”

严安表面上很客气,心里多少有些不以为然。淮南门客也就罢了,这些匠师不过是些卑贱之人,哪里当得起梁啸如此称赞。这不过是梁啸收拢人心的策略罢了。不过,能在如此明亮的屋子里做事,的确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啊。

邓国斌等人的心情却与严安大不相同。虽说朝廷的诏书未达,他们能不能享受朝廷的俸禄还是未知之事,可是梁啸对他们的尊重和厚待却是实实在在的。如今梁啸又在天子使者面前如此抬举他们,他们自然感激,心里暖洋洋的。

“这是什么?”严安走到案前,指着快要完工的船模,赞不绝口。“这是哪位匠师的大作,实在是精致得很。”

“这是他们大家的心血。”梁啸介绍道:“这是严格按照比例制作的船模,完成之后,要用它来试验各种性能,诸如抗风能力,承载能力,吃水深度,都要一一试验。如果有什么问题,也好及时修改。”

严安很意外。他以为这只是一个模型,让人看看外形,没想到还要完成这么多的试验任务。

梁啸也不多说,引着严安又来到已经初具规模的试验池,指着水道说道:“船模完成之后,会放在这条水槽里,计算不同的流速下承受的冲击力,以此来模拟行船时需要的动力……”

梁啸一一道来,如数家珍,严安虽然对具体的技术所知有限,但是梁啸讲得深入浅出,他听得明白,更为其中的精妙之处拍案叫绝。传言不虚,梁啸其他的学问一般,在这些问题上,他的思路远远超出一般人。天子让他来督造楼船简直是太合适了,根本挑不出比他更好的人选。

“梁君侯,你与陛下真是君臣相知的典范啊。陛下知人善任,非我等所能及。”

梁啸忽然有些后悔,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这话要是传到天子耳中,我以后还能统兵作战吗?这直接由军转学啦。懊恼之余,梁啸转念一想,又觉得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不正是自己要做的么,无须上阵厮杀,没什么风险,又能实现自己的计划。

梁啸笑容满面,附和了几句。“陛下圣明,自非我等能够揣摩。我也是尽力而为罢了。”

参观完了精舍,梁啸又让人拿来一卷庐山图。这是他让淮南画师精心描绘的,不仅包括了他已经造好的几座院落,还包括一些正在筹划中的宅院,可以说,这是他的庐山庄园设计蓝图。

“这简直是人间仙境啊。”严安羡慕不已。“君侯真是眼光独到,上阵可动若雷霆,闲居亦可赏花弄月。”

“这是陛下的恩赐。”梁啸大笑。“这不过是图上风景,容我带你去游一游庐山,你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人间仙境。严君,我怕你看了之后,不肯走啊。”

第483章三策

长安还有富贵,严安当然不至于留恋庐山而不肯离开。不过,庐山的风光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他对梁啸的悠闲生活艳羡不已。

眼前有美景,身边有美人,山珍湖鲜,万亩菜田,这简直是神仙般的生活。

严安带着对梁啸的羡慕和一卷蓝图,离开了庐山,赶往长安。

一月中,严安回到了长安,立即赶往未央宫见驾。

时隔数月,再一次看到天子,严安有些意外。天子瘦了一圈,眼圈发黑,只是眼神更加冷峻。看到严安,他挤出一丝笑容,伸手示意严安入座。

“南越情况如何?”

严安将出使的情况说了一遍,特别提到了南越王赵胡的困境,然后又拿出赵胡献出的舆图。天子接过舆图,仔细打量了一番,眼中露出一丝神采。

“若是如此,能否里应外合,拿下南越?”

“臣本有此意,不过与冠军侯一席谈之后,臣觉得有些冒险。”

天子眼神闪了闪。“梁啸?”

“是的,臣返程时,在豫章遇到了冠军侯,盘桓数日,听取了他不少意见。”严安又将与梁啸交流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拿出梁啸让他带来的蓝图,恭恭敬敬地献给天子。

天子展图而观。听严安说完了庐山风光和白鹿精舍,天子轻笑了一声。“看来他在豫章过得很滋润啊。”

“冠军侯乐天知命,能随遇而安,于平常中见精神。”

天子转了转眼睛,沉思片刻,又道:“你在豫章时,可曾听说韩嫣的事?”

“听说了,韩嫣殒于王事,也算是求仁得仁。”

“是啊,只是可惜,那么多人。偏偏他死了。”

严安叹了一口气。“陛下,江南卑湿,瘴疠甚多,中原人初到南方。多有不适应之处。若在城中还好,韩王孙急于为陛下效命,深入山林,实在是太冒险了。”

天子眉头微蹙,没有再说什么。又问起了南越的事。严安见天子神情古怪,大惑不解,却又不能多问,只得随着天子的意思,将话题重新拉回南越的事上。

严安自己有心趁此机会拿下闽越,但是梁啸的建议又让他不敢轻举妄动。楼船尚未造成,如果只从陆路进攻,一旦赵胡接应不及时,受挫的可能性很大。

可是,就这么放过这个机会。又实在可惜。

天子听出了严安的意思,也有些心动。他让人叫来了主父偃、徐乐等人,又派人去请窦婴。主父偃、徐乐先到,得知南越君臣不和,他们都觉得是个机会。不过,对梁啸的意见,他们也不敢轻易否定,毕竟比起实战经验来,梁啸要比他们更有话语权。

不多时,窦婴也赶到了承明殿。

听完了严安的分析。窦婴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他觉得,不管具体的原因是什么,闽越攻击南越,南越向朝廷求援。朝廷就必须有所表示,不能因为楼船尚未准备妥当,还不具备强攻南越的能力就放弃这个机会。

必要的威慑还是应该有的。南越君臣不和,但心向朝廷的毕竟是南越王赵胡。赵胡同意,吕嘉等人再不愿意,他们还敢阻挡王师?只要大军进入南越。决定权就不在南越君臣了。

总之一句话:这是一个机会,也许可以兵不血刃的解决南越问题。

窦婴的建议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天子对窦婴的建议非常满意,他称赞窦婴这才是真正的老成之言。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天子此言一出,他们就听出了言外之意。窦婴的建议是真正的老成之言,那反对立刻出征的梁啸是什么?很显然,天子对他的意见不太满意。

决定出征之后,天子进一步做出安排。经过商议,天子决定派御史大夫韩安国和大行令王恢统军出征。韩安国出会稽,以会稽太守窦去非为副将;大行令王恢出豫章,任灌夫为豫章太守,做王恢的副将,严安为护军将军,随王恢出征。

听了这个安排,在座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异样。冠军侯梁啸不与此战?这是一个很反常的决定。

天子随即给出了解释:梁啸不是不参与此战,只是他另有任务。他将作为使者,再次出使南越,协助南越王赵胡做好接应工作。只有如此,才能里应外合,拿下南越。

众人将信将疑,但是没有人会主动提出异议。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天子随即召集丞相田汀⒂反蠓蚝补痛笮辛钔趸秩牍才耪绞隆:补⑼趸肿匀幻皇裁匆饧锿‘虽然遗憾豫章太守这个职位落到了灌夫的手中,却也没多说什么。船厂归少府直接管辖之后,豫章太守已经没有什么油水可言,他不愿意因为一个没油水的太守与天子发生冲突。

诏书用六百里加急送到豫章,先送到了灌夫的手中。

灌夫又惊又喜。能复任豫章太守,他当然很开心,可是他升了官,梁啸却被排斥在这场战事之外,他觉得不太正常。就算天子有意冷落梁啸,最多不让他独领一军吧,怎么会连边都不让他碰,反而让他出使南越?

灌夫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赶到山中,找到了正在山里调研的梁啸。

看完诏书,梁啸也很意外。不过他意外的不是天子安排他出使南越,而是天子居然想借此机会直接拿下南越。看来严安并没有把他的提醒当回事,还是立功心切,想冒险拿下南越。

当然了,他也从这个任务中闻到了不祥的味道。出使南越,里应外合?这分明是羊入虎口。大军压境,南越君臣不可能一点反应也没有,一旦他们做出过激反应,他这个使者就是南越人祭旗的牺牲。

天子这是要我的命,还是对我的信任?梁啸搞不清楚,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做最坏的打算,做最好的准备。

梁啸的第一个准备是上疏天子,极力反对此次南征。理由很好找,这场战事本来就有些投机取巧的成份,梁啸要找出反对的理由简直太容易了。而且每一条看起来都非常有道理。

梁啸甚至将矛头对准了窦婴。他认为窦婴这是给会稽太守窦去非创造机会。不过窦去非是个中才,不适合统兵出征,建元三年闽越攻击会稽郡,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窦婴如果不知道窦去非的能力。是不智;如果知道而不进谏,则是不忠。

梁啸的言辞很激烈,看得灌夫都觉得有些过份。不过梁啸没理他,写好奏疏之后,命人以最快的速度送往长安。与此同时。他出山赶往庐山,紧急与师傅桓远磋商。

一叶扁舟,停在大湖中心。微风徐来,小船随波起伏,湖水拍打在船底,发出哗哗轻响。

桓远手持钓竿,盘腿坐在船头,专心致志的钓鱼。身边的鱼篓中,几条小鱼缓缓游动,不时的甩一甩尾巴。打出一两朵水花。

钟离期倚在船边,昏昏欲睡。

两个年轻漂亮的越女坐在船尾,正嘀嘀咕咕地说着悄悄话。虽然是冬天,她们依然卷起袖子,露出半截手腕,露出闪亮的银饰,在阳光下闪着柔和的光。

远处传来桨声,一个越女抬头一看,连忙站了起来。

“桓师傅,是君侯的船。”

“知道了。”桓远应了一声:“让他停远点。别吓跑我的鱼。”

越女清脆的应了一声,摇动手臂,示意梁啸不要靠近。她们跟着桓远已经有一段时间,知道梁啸对桓远非常尊敬。倒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看到越女们的手势,梁啸示意水手们停下了船。看着湖中心的那条小船,他眉毛轻扬,转身对荼牛儿说道:“牛儿,你说师傅这两天,有没有碰过那俩姑娘?”

荼牛儿瞥了梁啸一眼。低声道:“注意身份,小心桓师傅知道了,抽你。”

“你去告密?”

荼牛儿看看四周,拉着梁啸向前走了两步,离其他人远一些,这才露出狡猾的笑容。“你师傅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不过我师傅很满意。跟了他这么多年,我是难得做对一件事。”

“钟离叔喜欢?”

“喜欢!”荼牛儿乐不可支。“送过去的时候,我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喜欢。我现在总算知道他喜欢什么了。以前不管送他什么,他都是爱理不理的,这次难得夸了我两句。”

梁啸乐了。“这么说,钟离叔也是憋得久了。不过,看他平时一副禁欲脸,谁会想到他好这一口啊。早知道的话,不是早就解决了么。长安一个漂亮婢女也就是两三万钱吧。”

“你们想多了。”希娅走了过来。“钟离师傅是高兴终于不用他洗衣服了。”

“什么?”

“钟离叔不好女色,但是他更不喜欢洗衣服。”希娅掩嘴笑道:“在长安的时候,家里有仆人洗衣,到了这里,就只能由他来洗衣了。桓师傅说,他劲力未能收放自如,总把衣服洗坏了。如今有了那两个越女,他就不用担心把衣服洗坏了。”

“是这个原因?”梁啸和荼牛儿面面觑。荼牛儿一拍大腿。“那可有些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姑娘就用来洗衣做饭,太浪费了。”

“要不,你再去要回来?”

“那还是算了。”荼牛儿一缩脖子。“我怕他揍我。”

两人趴在栏杆上,笑成一团,一如当年在广陵城做游侠儿的时光。

直到夕阳低垂,映红了湖面,桓远才披着一身霞光,收起了钓杆。越女摇动小船,来到梁啸的楼船旁。梁啸和荼牛儿上前行礼。梁啸接过鱼篓,看了一眼里面的五六条还没巴掌宽的小鱼,很没诚意的赞了一句。

“师傅,你这钓鱼的水平见涨啊,钓得可真不少。”

“知道这是什么鱼吗?”桓远将鱼篓夺了过去,一脸鄙视。

“不知道。”梁啸嘻嘻笑道:“这是什么鱼,长得像琉璃似的,着实可爱。咦,怎么连鱼鳞都没有的?”

“大银鱼。”

“大银鱼?”梁啸摇摇头。“没听过。”

“这是彭蠡泽的特有品种,做鱼羹最好不过,还是当年在吴国的时候吃过一次,至今难忘。如今住在泽边,每天能吃上一碗银鱼羹,此生足矣。”桓远说着,又看了一眼那两个越女,神情满意。“她们做鱼羹的水艺着实不错,待会儿你也尝尝。”

“好啊,可是这么几条鱼,恐怕不够吧?”

“让你尝个味,你还想吃饱?”桓远大笑。

“师傅,你也太抠了。”梁啸摇摇头。“尝了个味,却不让吃饱,那还不如别让我尝了。”

“不尝就算。说吧,突然从山里回来找我,有什么事?”

梁啸没吭声,拉着桓远进了舱。荼牛儿关上了门,站在门外。桓远见状,也收起了笑容,剑眉一挑。

“怎么了?”

“也没什么,天子要取南越,让我出使南越,接应大军。”

“接应大军?”桓远眼神紧缩。“这是龙潭虎穴啊。”桓远瞅了梁啸一眼。“你还笑得出来?”

梁啸咧咧嘴。“我为什么笑不出来?比这危险十倍的事我都做过,有什么好怕的。师傅,你忘了吗,当初我就被你骗进大营,险些送掉小命。”

“胡闹!我会要你的命?”桓远有些焦躁。他来回转了两圈。“会不会是韩嫣的事被天子看出了破绽?”

“说不准。不过,就算没这件事,天子也不可能完全放心。”梁啸想了想,又道:“也可能是个试探。”

“试探什么?”

“试探我是仅对韩嫣不爽,还是对朝廷也不忠。”梁啸向后靠了靠,咧着嘴乐了。“天子有雄心,他不会因为一个娈童而毁了一口好刀。但前提是这口刀要能掌握在他的手中。否则的话,他不会介意将这口刀毁掉,以免反受其咎。”

桓远沉思片刻,点了点头。他和天子有过接触,知道梁啸对天子的评价并非臆测。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有三个计划:能不去,就不去;这是上策。如果非去不可,那就多争取一些时间,做好万全准备,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探探路;这是中策。最后一个么……”梁啸想了好一会儿,这才轻声说道:“干脆趁着这个机会扬帆远行,一去不回。”

第484章出使

“上策不上,下策不下,你还是选中吧。”桓远笑笑。“我在闽越还有些部下,需要的话,我让他们去南越接应你。”

梁啸忍俊不禁。“你那些部下都散养了多少年,还能听你的?”

桓远淡然。“有些人,就算是天天在你身边,也不会忠于你。有些人,哪怕这辈子只见过一面,他也会至死不渝。忠诚与否,并不在时间长短,而在意气是否相投。”

梁啸瞟了一眼桓远身后的钟离期,没有再说。他自己不怎么相信有这样的情义,但不代表不存在。钟离期对桓远的忠诚就有些莫名其妙。不管桓远是刚释放的囚徒,还是统领千军的将军,他都不离不弃。

“好吧,其实,我回来找你,一是想问问你的意见,二是想向你讨教一些丛林中的战术。我估摸着,这趟出使南越很可能和出使西域正相反,风风光光的去,灰溜溜的回,如果不了解丛林战,说不定就死在哪个山沟里了。”

桓远嘴角微挑。“没错,有备无患,这是你最大的优点。”

“不小心不行啊。”梁啸叹了一口气。“丛林再险恶,也险恶不过朝堂。”

“现在后悔了吧?”桓远调侃道:“当初若是听我的,留在闽越,现在也不至于这么麻烦。”

“那倒是,就算搞不定闽越王,搞定刘驹也没什么问题。”梁啸嘿嘿笑道:“不过现在也不迟啊。师傅,我还有机会。只是这么一来,刘驹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桓远脸色微变,随即又笑了。“好吧,总的来说,还是现在的日子比较好。不过……”他随即又收起了笑容。“天子英明果断,比其父祖又胜一筹,你又不甘做个顺臣,还是要小心些的好。”

梁啸点头答应。

时间不长,鱼羹送了上来。梁啸捧起陶碗。浅浅的呷了一口鱼羹,顿时满口生香,不禁狼吞虎咽,几口就将一碗鱼羹吞下了肚。又将碗伸了过去。

“再来一碗。”

桓远端着碗,瞥了他一眼,吩咐道:“阿雅,再给他装一碗。就一碗,再多就没有了。”

那个越女含笑应了一声。又给梁啸装了一碗鱼羹。梁啸接过来,看看越女。“你什么时候叫阿雅了?”

“桓师傅起的名。”阿雅红着脸,抿嘴笑道:“我叫阿雅,她叫阿蛮。”

“一蛮一雅,倒是相映成趣。师傅,你还真会起名字啊。”

“蛮和雅,本是吴韵楚风的两个面。”桓远呷了一口羹,闭上了眼睛,眼角露出惬意的笑容。“我不过是信手拈来,并无稀奇。反倒是你想得太多。执着了。正如射箭,执弓太紧,力求必中,反而不美。”

梁啸撇了撇嘴角。桓远看似轻松,随口一说,实则意有所指。他如今家大业大,要考虑的东西太多,的确不可能那么从容了。桓远说他的三策是上策不上,下策不下,的确没有说错。不过。要让他现在就走,也不是件易事。且不说他能不能走得掉,就算走得掉,他也不甘心。

不战而走。岂能问心无愧。

梁啸回到白鹿精舍,找来邓国斌,让他将最近的研究成果拿来。时间不长,邓国斌带着几个淮南门客,抱来了几大捆帛书,还有两艘船模。

“经过比较。这两种模型比较适用。”邓国斌捧起一艘船模,如捧珍宝。“这艘是主力战舰,体量最大,建成之后,就是一艘水上之城。根据君侯的建议,加装了帆。不过在这么大的船上,帆怎么用,还有待实践。就目前在小船的试验来看,应该能省不少力……”

一提到具体的技术问题,邓国斌就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另外几个门客也是两眼放光,不时的从旁补充。看得出来,他们对这种生活非常满意。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想做官,只是官本位的文化让这些人无法有尊严的活着,只能勉为其难的投身于官场的倾轧之中,白白浪费了自己的才华。

“你将这些资料重新抄写一份。如果来得及,这些船模也再做几个。还没完成的试验,暂时就不用做了。”

“为什么?”邓国斌非常意外。

“我可能要暂时离开豫章。”梁啸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谁会来继任,也不知道继任者是什么做事风格,不希望你们的心血被人当成垃圾。”

邓国斌明白了,点点头,退了出去。

梁啸走到窗边,看着山脚下的菜田,露出无奈的苦笑。菜田刚刚整出来,还没来得及种一次菜,就又要被调走了。天子的心情比彭蠡泽上的云彩还易变,不知道哪片云彩会下雨。

“怎么了,舍不得?”灌夫走了进来,探过头,沿着梁啸的目光向外看了一眼,笑道:“放心吧,我是豫章太守,没人敢动你的菜地。等你回来,说不定正好吃上新菜。”

“我怕我没机会吃上新菜了。”梁啸转过身。“你怎么来了?催我上路?”

“我哪敢啊。”灌夫抹抹胡子,挤了挤眼睛。“有诏书来了。”

梁啸诧异地看向灌夫身后。韩说抚刀而立,面容清瘦,精神却还不错。见梁啸看他,他略带羞涩的欠了欠身。“梁君侯。”

“你怎么又回来了?”梁啸皱起了眉。“你就是传诏的使者?”

“是的,陛下怜惜,任我为郎,这次奉命与君侯一起出使南越。”

梁啸苦笑不已。韩家兄弟真是和老子缥上啦,刚把韩嫣整死,韩说又回来了。越过韩说的肩膀,梁啸看到了几个熟面孔,秦歌赫然在列。梁啸不禁眉头微挑。这些郎官不是未央郎,而是天子身边的近卫,民间对他们有个称呼,叫期门郎。不久之后,他们有一个更威风的名字:虎贲郎。

梁啸的眉梢微挑,不由自主的歪了歪嘴。他什么也没说,接了诏书。诏书倒是挺客气,天子解释了一下派他出使南越的考虑,嘱咐他注意安全。又特地声明保留他的庐山庄园和百顷菜田,作为他的私产。至于他督造楼船的差事,天子没有提,自然是免掉了。

“陛下对我真是恩重如山啊。”梁啸收起诏书。假模假式的感慨了一句。

“是的,陛下对君侯期望甚高。望君侯努力,莫要辜负陛下的一番苦心。”

“哈哈哈……”梁啸大笑,招招手。“同喜同喜,今天请诸位吃彭蠡湖的特产。不醉不归。”

夜深人静,月儿隐有浓密的树丛中。半酣的梁啸沿着山路缓步而行,秦歌与他并肩,背着手,久久未语。

梁啸轻叹一声,感慨不已。“想不到,时隔数年,我们又要并肩作战了。”

秦歌笑道:“是的,不过如今你已经是食邑三千八百户的冠军侯,而我却还是一个六百石的郎官。”

“这不过是运气罢了。对了。北疆战事结束,仲卿是不是又加官进爵了?”

“斩首三万五千七百级,增邑三千五百户,总共四千三百户。”

梁啸沉吟片刻,有些意外。“没升职?”

“没有,还是中大夫,加侍中。”

“这可不合常理啊。”梁啸笑道:“天子对此战不满意?”

“有河南之战珠玉在前,这一战如何能让天子满意。”秦歌也笑了起来。“杀伤与战损相当,仲卿还能增邑,已经是天子格外开恩了。哦。对了,仲卿这次也要出征,他随韩公出会稽,征夫人也顺便回家探亲。”

梁啸眉头轻颤。却什么也没说。卫青被派到会稽去,多少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当然没什么问题,他出使南越,卫青协助韩安国出兵会稽,两个最能打的年轻将领一起上阵。天子给足了南越面子。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未尝不是天子为辽东之战布局。

卫青会是那个真正出征辽东的人?如果真如此,到时候他还真找不出理由反对,与卫青争功,他会被人唾弃的。

天子真是用心良苦啊。

“宫里怎么样?”

“宫里变化不少。卫子夫接连生了两个女儿,陛下不太高兴。两位陈夫人双双有孕,据太医说,至少有一个应该是皇子。如果属实,那陛下一直以来的心事也算了了。主父偃入了宫,陛下非常欣赏他,不到两个月,就升了官。张汤办理江都案有功,如今做了廷尉掾,颇得陛下宠幸……”

秦歌将宫里的事一一到来,梁啸静静地听着。天子知道他和秦歌的关系,安排秦歌来,就是给他传递这些消息的。从目前所知来看,天子似乎对他恩宠不减。至于天子究竟在想什么,秦歌不知道,只能靠他自己去猜,靠现有的信息去分析。

和秦歌聊到半夜,梁啸回到房中,完成夜练之后,他没有入睡,而是给天子写了一封谢恩疏。

第二天,他派二十骑士带着谢恩疏,护送邓国斌等人赶往长安,自己整理行装,踏上了出使南越的征程。

天子托着腮,盯着精致的船模,眼睛眨也不眨。

这两只船模虽然长不过六尺,高不过三尺,可是每一个部件做得都非常精细,一点也不像模型,给人强烈的逼真感,仿佛是一艘整装待发的战船,随时可以起航,扬威四海。

“这船能入海吗?”天子忽然问道。

“应该没问题。”奉诏赶来的尚工令也看得入神,听到天子的问题,连忙说道:“不过究竟如何,还要看造出的真船。模型再精妙,毕竟是模型。”

天子瞥了他一眼,将图纸推到他的面前。“在梁啸回来之前,造出真正的战船。”

尚工令露出为难之色。“陛下……”

“如果你自认做不到,那就让位避贤吧。”天子哼了一声:“照猫画虎都做不好,你还能干什么?”

尚工令苦了脸,却不敢再说。他让人抱起图纸,自己小心翼翼的抱着船模,拜别出殿。

天子看着他的背影,又出了一会神,这才转过头,打量着徐乐和主父偃。“你们都是临海之人,觉得这船怎么样,能不能入海远航?”

主父偃应声道:“陛下,出海可不仅仅要有船,还要能辨别方位。大海之中,水天茫汇,若不能辨别方位,极易失去方向,饥渴而死。”

天子奇道:“海里不全是水么?怎么还会渴死?”

主父偃笑道:“陛下有所不知,海水苦咸,根本无法饮用。勉强饮之,无异于饮鸩止渴。”

“当真?”

“陛下,的确如此。”徐乐附和道:“不仅如此,海中风浪极大,还有巨兽,这船虽然阔大,却未必能保得万全。”

天子微微颌首,没有再说什么,眉宇间却多了一份难以察觉的释然,嘴角微微一挑,露出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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