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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学士-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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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糟糕!她心道不好,千算万算,竟忘记了自己身上有个死穴!
  “道长,快走!”李慕儿话音刚刚落下,乱箭已从树下飞一般扫射过来,逼得两人只能顾住自己,拼命躲闪。
  “掌门,我帮你挡着,你先走!”
  虽然风入松一直这么叫着,可因为自己的疏忽而连累了他,李慕儿哪能好意思把他独自留下。手中双剑飞舞个不停,李慕儿拒绝道:“道长先走,否则慕儿宁可与你一起死在这里!”
  “好一个西河派,果然上下齐心。”一阵阴冷声音飘忽不定,不用想也知道是雨化田了。
  这讽刺话语却令李慕儿心中一个激灵:眼下唯一的筹码,不正是他对西河派还十分感兴趣吗?
  既然第二套方案被迫抬上了日程,雨化田被引了出来,李慕儿也只好撵鸭子上架了。
  “雨化田,你不是想得到西河派吗?四块令牌尚且不管用,现在我们两个掌门都在这里,你如果把我们杀死,西河派还会归顺你吗?!”
  箭矢飞掠声划破长空,这是夹杂在其间唯一能辨出的李慕儿模糊的语音,却听得雨化田心内一怔,长臂一挥道:“住手。”
  乱箭急停。
  两个身影蓦然跌落,各自执剑半跪在地,因不断挡箭体力流失而吁吁喘气。
  雨化田上前半步,道:“你愿意归顺?”
  李慕儿这才抬眸观察。
  王臣已不见踪影,墨恩也不在,只有眼前雨化田面色苍白,修长身躯躲在宽大的淡色外袍下,像一泊随时会隐去的月光。
  突然有一股不好的感觉,李慕儿拧眉问:“你把墨恩怎么了?”
  雨化田眼色一亮,旋即又眯了起来,露出可怕的厉色,重新问了一遍:“你可愿意归顺?”
  这人果然难对付。李慕儿黯然垂眸。他心无旁骛,薄情寡义,对自己的目标又极为明确,只会咄咄逼人达到自己的目的,这种人,最难对付!
  “为什么?”李慕儿握剑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她决定再拼一拼,“西河派归顺于你,然后呢,你究竟要做什么?”
  答案就在嘴边,雨化田却不言半分,而是伸手拿过属下手中的一把弓箭,给了李慕儿一记更狠厉的眼神。
  主动权已然失去。李慕儿深知这个道理。可即便她不愿承认自己西河派的身份,却也万万不能陷西河派于困境。答应他何其简单,自己或许也有退路,可西河派在她言下倒戈投向雨化田的阵营,她怎么跟三千弟子交代?
  风入松大概意识到了她心中纠结,在她眼神飘过来时,拱手道:“掌门,西河派上下愿听从掌门任何吩咐。”

  ☆、第三四七章 荆王自尽

  这分明是一种鼓励。无论李慕儿做出什么决定,西河派——至少风入松,都会支持她。
  答应,自认难以向西河派交代。不答应,两人则会即刻命丧于此。
  权衡之下,李慕儿决定先保住一直视她为主的风入松的性命。
  回眸间,她坚定对雨化田道:“你知道,如今我才是西河派的掌门吧?”
  雨化田不做声,表示默认。
  “那好,你放风入松走,我便答应你。”
  “掌门!”
  李慕儿刚抬手制止风入松多言,雨化田就狞笑道:“你以为你还有资格谈条件?”
  “哼,”李慕儿轻轻嗤笑了声,随后突然淡定地站起身来。雨化田那方发现她的异样举动,纷纷又举起了手中的弓弩。李慕儿无视周遭凛冽的杀气,平静开口道,“西河派风入松听令。”
  风入松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气场震住,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低头道:“风某在。悉听掌门吩咐。”
  “今日我李慕儿下令,西河派从今往后归顺于雨化田,助他成就大业。你且将这消息速速带回派中,静等差遣。”
  这话听似归顺,可谁都听得出来李慕儿是想先救出风入松。雨化田刚想插嘴,却被李慕儿一句“我不在时,除你之外,西河派不许听令于任何旁人”生生断了派他人前去传令的提议。
  这风入松,他非放不可。
  静默了半晌,风入松终咬紧牙,点头应道:“是,风某听掌门的就是。”
  语意很明显:好,我走。
  可雨化田也不是省油的灯。就在风入松起身的瞬间,他执起一支箭,蓦地抵上了李慕儿喉头。
  “雨化田,你!”
  “嘘,”雨化田将手指置于唇上,嘴角微微上翘道,“风入松,你只有十天时间。十天之后,如果杂家没有见到三千西河派弟子在此聚集,你们的新掌门,可就没命再见到你们了……”
  十天?他竟如此着急要行动了吗?
  李慕儿勾唇,“好,十天就十天!道长,还不快走?!”
  风入松瘪了瘪嘴,万般不甘,最终只能转身,快速隐入夜色中。
  万籁俱静。
  原本存在的风声彷佛已销声匿迹,风入松离去的动静也再难听闻,李慕儿松了口气,开始思索下一步的计划。
  如何自救?
  “把她带走!”
  雨化田一声令下,打断了李慕儿的思绪。脸上很快被蒙上一层黑布,看不到去往何处。不怪李慕儿找不到他,雨化田做事的确小心。
  西河派的筹码已经用完,李慕儿边走边想,接下去既然要到雨化田的地盘去,她倒是还有一个筹码,便是墨恩。
  脑海中回忆起墨恩对她的一次次试探,那么如果换过来,他会不会也能不顾一切地救她呢?
  ……………………
  这个问题很快迎来了答案。李慕儿被关没多久,墨恩便如期而至。
  他什么人也没有带,李慕儿甚至没听到看门的人叫他少主,只看到他手中握着一个白玉瓷瓶,像是装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因为这个瓶子李慕儿并不陌生,是他一贯用来装药的。
  “累吗?想不想睡一觉?”这是墨恩说的第一句话。
  李慕儿盯着那瓷瓶,突然忆起了马骢的模样,本能地摇了摇头。
  墨恩想了想,把药瓶放进了怀里,在离李慕儿稍远的地方席地坐下道:“那我陪你说会儿话吧。”
  李慕儿此时靠在墙角,双手反缚,手足绳索相连,根本无法动弹。这地牢中漆黑一片,看不太清东西,只是模模糊糊的。李慕儿想提气,丹田之中却一丝真气也提不出来,四肢更是酸疼无力。
  “别动了,你吃得好睡得好。却不知你的吃食中被加了抑制内力的药物。”
  “我知道,”李慕儿听到墨恩低着头说出的话语,也不恼,只是无奈道,“可我必须得吃啊。吃饱了,才有力气逃出去。”
  她是在暗示他。墨恩眨了眨眼,不敢抬眸,“你别想了,我这次不能放了你。”又坚定地补充一句,“可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其实,他的想法并没有错。李慕儿不得不承认,现在雨化田不会拿她怎样,而十天后西河派归顺,她们就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更不会再有冲突,墨恩不应该放了她。
  李慕儿索性直起身来,看着他道:“好,那我们就来好好讲讲话。”
  这句话本带着戾气,墨恩却听得受用,点了点头。
  可是,说什么呢?
  他大概是以为她已经与他们站在同一线,才这样放松。李慕儿可半点不放松,半点不想与他废话。
  “对了,荆王被判了自尽。”墨恩果真警惕全无。
  荆王被判自尽?看来马骢他们已经回到京城。那么朱祐樘很快会派大批人马来南京查办锦衣卫!
  等等,荆王被判自尽?荆王失去利用价值,必定死罪难逃。可他为什么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全他们,不肯告诉她当年那封密函的真相?
  “你们用什么威胁了荆王?”
  这本只是李慕儿的猜测和试探,不料墨恩却坦诚道:“妻儿。”
  果然。李慕儿不禁嘲讽道:“卑鄙。”
  墨恩不以为意,继续道:“荆王乖乖就死,便可保妻儿无由了。你还记得坚贞而死的何氏吗?他的孩子朱祐橺——也就是都梁王朱见溥的儿子,继承了荆王位。而世子朱祐柄,举家被迁往武昌由楚王看管。至于檩儿,他被剔除在荆王后裔之外,故不必去武昌看人脸色,也算是开始新生活了。”
  李慕儿忍不住薄唇轻勾。朱祐樘是把她说过的话,都一一放在心里了。
  墨恩余光瞥见她面有笑意,以为她也是在回忆那段还算美好的过往,忙笑道:“这样的结果,不也挺好的吗?”
  用妻儿的性命威胁荆王,好个屁!李慕儿这样一想,忽又觉得不对,这才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威胁他的?我明明已经在殿试上阻止了你啊!”
  “我没有和他见上面,不代表别人没有啊。”
  墨恩脸上又浮起那抹熟悉的神色,在现在的李慕儿眼中看来,像极了雨化田,这让她非常不爽,没好气地问道:“是谁?”
  “你一定认识,”墨恩抬眸凝住她,“他叫德延。”

  ☆、第三四八章 太难控制

  德延!
  李慕儿千算万算,也想不到是他!
  与德延的交集,仅限于坤宁宫的几次明争暗斗之上,对他的了解屈指可数,可看起来他不过是一个趋炎附势的内官小太监,哪里会把他往心机颇深的奸细上面想?
  震惊之下,李慕儿想到德延此刻还在宫中,不免担心起朱祐樘来,颤着声音问道:“德延真的是你们的人?你们将他安排在宫里,究竟有何目的?”
  谁料墨恩闻言,却摇了摇头,道:“不,他不是我们的人,是你们的人。”
  “我们的人?”李慕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
  “德延,”墨恩顿了顿,解释道,“是你们西河派的人。”
  德延是西河派的弟子?李慕儿当真惊到了,“他是西河派的弟子,为何要帮衬你做事?”
  墨恩笑了笑,“你忘了,在你出现之前,我和西河派关系还算和谐。至少,风入松挺愿意为我和荆王办事。”
  “那么,德延都帮你们办了什么事?”
  李慕儿这样问着,脑海里却已过了一遍与德延之间可能发生的交集。如果德延是西河派的人,那么他与嬷嬷是否相识?如果相识,换子的事情,是不是就是他一手策划?如果是他一手策划,那么宫中关于太子并非皇后亲生的传言,是不是也是他传出来,才让郑金莲背了黑锅?如果这些猜测都是真的,他是不是早就知晓了李慕儿的身份,并且明里暗里小心翼翼地在帮着她呢?
  正回忆着,墨恩冷不防回答道:“你还记得我用林志身份去参加殿试吗?”
  李慕儿点了点头,“可那天,我发现了你,你什么都没有办成……”话还没有说完,她猛地回神,“难道?”
  这下轮到墨恩点头,“那天,我们都见过德延。”望着李慕儿突然意识到真相的表情,墨恩不得不感慨她的敏锐。好在那天她似乎有意躲避着德延,他才能够有机会给德延传达了讯息,威胁荆王咬紧秘密。至于是什么秘密,德延他身为一个小小的西河派浮游弟子,压根儿自己也不知道。
  而后德延去了西内,威胁本该向李慕儿说出真相的荆王闭嘴,否则家人全要陪他下葬。
  这是宫中惯用的伎俩,没想到放在无恶不作的荆王身上也能奏效,这是李慕儿没有料到的。看来虎毒不食子,这个道理的确是真理。即便是再不孝的儿子,却对自己的儿子从来狠不下心——这从世子叛逆时荆王的宽容表现就可看出。
  为什么?因为人人都希望老来儿女成群一脉成气,共同对自己孝顺为自己送终。却不是人人都能做到言传身教,善待自己的父母兄弟。
  李慕儿想到这里,难免唏嘘,荆王落得这样的下场,实是自作孽不可活,被人利用之苦,也只能留待阴间独食了。
  “荆王最大的优点,就是容易控制。就好像当年先帝还在,朱祐樘只是太子时,有人极力怂恿先帝易储,推朱祐杬为太子时一样,也是因为朱祐杬年幼更容易控制而已。还有当今太子,小小年纪,若登上宝殿……”
  墨恩的话深深触动了李慕儿。确实,朱祐樘上位便是一番风云变幻,足以见得他铁腕的执政风格,于国于百姓而言,这样的皇帝自然好。可于某些想操持朝政的乌合之众,这样的皇帝太难掌控。
  这样听来,荆王已经是继兴王之后他们的第二选择了,荆王一死,太子因为她的缘故成了另一个选择。李慕儿暗自吸了口气,自己没有冒然认回太子,直接就切断了他们通过她利用太子的机会。
  可是想想,还是有些后怕。
  这盘计划并非一日两日、一人两人的事情,恐怕不仅由来已久,参与的人还极为复杂——当年的万贵妃、邵贵妃、荆王、刘吉、还有不明身份的雨化田,甚至她爹李孜省,都有可能参与其中。
  他们中有的已经死了,有的可能因为种种顾虑放弃了,有的却仍旧不死心苟延残喘着……
  “那么,我爹呢?”李慕儿想起自己最揪心的问题,“他到底是不是你们一伙的?如果是,你们为何要害他?”
  “李孜省……”墨恩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要来,他逃也逃不掉,只好据实答,“他的野心太大。还是那句话,太难控制。”
  野心太大,太难控制。哼,李慕儿无力发怒,唯有冷笑。
  料想当年这一群人皆有关联,在先帝的庇佑下横着走惯了,便计划为自己铺好后路,妄图共同操控后一任皇上,继续把持朝政。无奈野心大的人,并不愿意与他人共享其成。
  李慕儿当真不知该说些什么。
  前朝是非,她父亲的功过,事到如今,再难评说。李慕儿不愿意活在过去,眼下的困境才最重要。
  因为她知道,不仅她深陷困境,此事对朱祐樘而言,也是可大可小。
  对了,还有风入松,为什么荆王还未失势时,他和西河派要帮墨恩他们这么多忙,可如今却又与他们势不两立了?李慕儿想到这个,不由问道:“你们要西河派的势力,我想我可以理解。可风入松,为什么一直没有答应你们,同时又为你们办事?”
  这听起来的确极为矛盾,就连墨恩也摸不清楚,“风入松此人,武功高强,聪明绝顶,我们以为他与李孜省一样想要一家独大,可他却对名利极为淡漠。他一直保持中立,与我们周旋。我也没有料到,自打你出现后,他的变化会如此之大。”
  “变化?”李慕儿问,随即又自己总结出了答案。不错,要说风入松意志开始坚定,就是在李慕儿出现之后。
  他坚定着什么意志呢?
  李慕儿觉得,并不是西河派三千武功高强的弟子到底要不要投靠雨化田参与政治斗争,而是对她这个区区李家幼女的百般照顾和保护。
  李慕儿身上明明一块令牌也没有,根本没有能够威胁他们的事物,风入松缘何要这么做?

  ☆、第三四九章 暗夜仙鼠

  墨恩似乎也有这样的疑惑,见李慕儿眉锁重重,他会意解释道:“风入松为何这样重视你,义父也未曾同我说过。”事实上,义父也不会再同他说什么。墨恩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雨化田是多少精明的人物,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对李慕儿有意?自从墨恩偷偷带着马骢开溜时,他便已经对墨恩失望,甚至此次夜剿李慕儿,他也没有通知他。
  李慕儿却不会注意到这些。
  她还沉浸在种种谜团中,半晌才想起来问道:“你当真不肯放我?”
  “不成。”
  墨恩这样回答后,李慕儿再不出声。任凭墨恩断断续续继续讲话,她都左耳进右耳出,全不当回事。
  最后,墨恩大概也觉得无趣了,便宽慰了一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后起身欲走。
  李慕儿却蓦地叫住他道:“等等,你刚才说你叫什么,汪墨恩?这才是你的真名?”
  自己浑浑噩噩说了这么多话,她却只听清这句,墨恩心中难免失落,冷冷从鼻腔里发出个“嗯”,权当回答了。
  之后直到他出门绕过倒地的众看守到了外头,李慕儿都再也没有与他说话。
  ……………………
  墨恩还能来看她,这让李慕儿看到了逃脱的希望。
  她开始绝食。
  绝食并不是为了保留自己的内力,而是为了唤起墨恩的同情。
  他不会看着她饿死。如同他数次与自己打赌一样,李慕儿决定再和他赌一把。
  可惜这次,她没有等来墨恩。
  当她头昏眼花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时,转机终于来了。
  她等来的人,是嬷嬷。
  不知道是因为饿得实在没有力气,还是因为对嬷嬷的恨意犹在,李慕儿一句“嬷嬷”愣是没有叫出口,靠在墙边冷冰冰看她冲进来。
  “慕儿,别怕,嬷嬷来了。”眼前李慕儿苍白脸颊,双唇起皮,手脚被缚凄惨的模样,令嬷嬷不由地心疼起来。
  可眼下不是悲春伤秋的时候,要凭一己之力救李慕儿出去,抓紧时间才最重要。
  解开李慕儿的捆绑,连一句解释也来不及给,嬷嬷就将她拉了出去。
  李慕儿一路被半拉半抱地走着,四周是一片黑暗,让她分不清身在何处,也让她不解嬷嬷为何会突然出现。
  等到意识再度清醒时,她已经被嬷嬷扶上了马,护在了她的身前。
  马蹄声起,她才听到嬷嬷再度开口:“是风入松告诉我先来救你,放心,只要你出来了,他很快就会到。”
  风入松不能出现,因为他一出现,便是违约,李慕儿会更加危险。这个道理李慕儿懂,可由嬷嬷口中说出来,李慕儿不由冷叹:“你果然认识风入松,那你也应该认识雨化田吧?”
  此言一出,李慕儿明显感觉到,背后的嬷嬷身子一震。
  不知道他们什么事都瞒着自己,究竟是出于保护,还是其他的原因。李慕儿无奈笑了声,侧过头去急于听听嬷嬷的回答。
  结果这一回头,却看见了她们身后稍远处,有追兵不期而至。
  “糟了!”来不及踟蹰,李慕儿夹紧马腹,大叫一声,“嬷嬷,我们快跑!”
  耳畔有风声呼啸而过,李慕儿似乎听到嬷嬷轻轻的一声浅笑。随后有箭矢划过身侧,与风声一样快。
  心道不好,李慕儿连忙俯下身子,但已经来不及,铁器划破皮肤的狰狞响动很快传来,伴随着嬷嬷的闷哼……
  以这样的姿势守护着她,嬷嬷会中箭,就连李慕儿也不觉得奇怪。
  “嬷嬷……”眼睛很快湿润,被风吹得愈加火辣,逼着她闭上了眼睛。没事的,嬷嬷,李慕儿心道,青岩姐她会治箭伤,她会治箭伤的……
  背上压着的重量却在这时突然消失。
  李慕儿本能伸出手去捞,只够着嬷嬷的一只袖子,“嘶啦”一声,她的身子彻底与自己分离。
  “嬷嬷!”
  疾驰的骏马没有做任何停歇,李慕儿回头,看到马屁股上刚刚被扎上的一枚细针,那是嬷嬷叫她不要停下来……
  而嬷嬷自己,被快马赶在前的雨化田用鞭子整个卷在空中,眼看就要摔落在地……
  李慕儿恨恨望着后方,视线越来越模糊……
  “嬷嬷!”
  人生不知多少遍的叫唤,爱也好,恨也罢,这称呼伴随了李慕儿最长久的时光,而现在她唤她,她却连应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是默默看着她笑……
  她在憋着一股劲,李慕儿知道,每当她要动武时,左手总是不由自主地握成爪状,那个动作常让李慕儿觉得阴狠……
  她要做什么呢?
  李慕儿眨了眨眼,让眸中的泪滴赶紧滚落,终于看清嬷嬷猛地旋转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似的,往雨化田的方向转过去……
  那条鞭子,也就这样卷得她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直到她站上了马背,离雨化田一步之遥。
  意识到她的用意后,雨化田当即决定放弃鞭子,再举起弓箭射杀李慕儿。
  嬷嬷却没有再给他这个机会。
  她猛地扑过去,抓住了他的手!
  如此一来,雨化田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该死,”雨化田气得咬牙切齿,“你个死老太婆,处处与我做对!”眸中瞬间闪过一抹狠色,他索性也用内力,将鞭子愈加裹紧了些。
  连越奔越远的李慕儿都能望到,那鞭子一寸寸收紧,几乎要将嬷嬷身躯勒断……
  背上的箭伤,因为挤压而不断淌出血来,那一抹红静静地从半空落下,跌在地上后被马蹄踩出朵朵红莲……
  李慕儿唯有一声声地呼唤:“嬷嬷……嬷嬷……嬷嬷……”
  “慕儿快走……”这句话,李慕儿听不清,而随后的一句嘶喊,她却听得分明,“慕儿不能死!她死了,整个西河派就都没有了!”
  无暇思考这句话的含义,李慕儿只看到,雨化田脸上露出的败象,以及嬷嬷缓缓垂下的双手……
  她就那样无力地摊在了雨化田的马背上,看起来像一只折翼的蝙蝠……李慕儿看过她飞翔,知道她为谁在黑暗中飞翔,却再也不能,听到她义无反顾的振翅声了……

  ☆、第三五零章 一损俱损

  一路浑浑噩噩,李慕儿突然不知该去向何处,不知苦心寻觅报仇雪恨的戏码,有什么意义?
  也不知前路还剩下多少人,能陪着自己前行……
  “银耳……嬷嬷……青岩姐……”她默念着这些人的名字,在自己心目中占据大部分位置的人,她们又去向了何处呢?
  “掌门!”
  李慕儿背脊一僵,强迫马步停了下来。这个声音她刚刚开始熟悉,却总觉得遥不可及——是风入松。
  西河派,是否真的能成为自己的依靠?
  “掌门,你真的得救了?”风入松缓缓靠近,满面喜色,“幸好我没有离开。不过,我已经召集了西河派部分弟子前来,如今局势不明,须得时刻防备。”
  召集了西河派,好歹也能齐力一搏,将李慕儿救出来。这却不是风入松的第一选择。他的第一选择,是让嬷嬷独自一人犯险。
  李慕儿心里自然不痛快。
  风入松却还未发现李慕儿的异样,兀自问道:“掌门,怎么就你一个人?嬷嬷呢?”可他终归也是个聪明人,这刚问出口呀,便察觉到了不妥,只好收了声,静静等待李慕儿的反应。
  李慕儿脸上写满了冷漠,忽而抬眸对风入松道:“给我剑。”
  风入松这才发现她空着手。想必双剑被缴了,没能带出来。
  虽不明所以,唯有遵命递上。
  李慕儿一得剑,牙齿突地咬住下唇,不等风入松反应过来,便往自己的手背上削去。
  削。或者说是剔。风入松看得清清楚楚,她一剑下去,目标明确,活生生剃掉了自己手背上的一块皮肉。
  皮肉跌落在地,刹那间被鲜血染透,可如果风入松没有看错的话,那块皮肉上,有一枚殷红血痣。
  李慕儿愣是一声都没吭。
  “掌门!你这是做什么?”
  风入松的语气,自然是担心,李慕儿却觉得,他应该是担心她再继续自虐。
  全身因为疼痛都有些瑟瑟发抖,李慕儿咬着牙冷笑了一声,回答道:“要逃走,这样才能彻底。”
  而后随意扯了身上一片衣角,把伤口胡乱一裹,反问他道:“道长,嬷嬷说,我死了整个西河派就都没有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料到李慕儿会问这个问题,风入松明显一怔,随即扯开话题道:“嬷嬷她……”
  李慕儿果然被转移注意,压着声音道:“没错,嬷嬷她为了救我,遭了雨化田的毒手。她用自己的性命,保住了你们这个所谓掌门的性命,保住了整个西河派,道长满意了吗?”
  “掌门……”显然,风入松感受到,她对自己充满了怨气。也难怪她,他自己也觉得十分内疚,“风某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从他略带颤音的话语里,李慕儿闻到了惭愧的气息,可这并未令她觉得心中好受些。相反,对于他的刻意拉近却又时时疏离,李慕儿认为有必要爆发一下:“风入松。我不管你什么东河派西河派。即便我父亲和你们曾有渊源,如今我李慕儿,只是皇上钦点的大内女学士,与西河派再无瓜葛。这个掌门,你要就拿回去,不要,我也没有办法。总之我李慕儿不愿再牵扯其中……”顿了顿,她直视着风入松双眼,眸中厉色怒色皆有,“我受够了!”
  说完,她顾自己驾着马缓缓而行。
  身后的风入松却似没有听懂她的话,即刻追上来道:“掌门,你准备去哪里?锦衣卫里有王臣,你不能再送上门去了。”
  李慕儿沉默不语。
  “掌门,嬷嬷一定也希望你平安无事,你一人办事太过危险,就让风某在旁保护你吧!”
  李慕儿概不答话。
  走了半晌,直到眼看着李慕儿大摇大摆地要往城中去了,风入松才妥协道:“掌门!好,你这么想知道,风某就告诉你!”
  李慕儿冷静回头,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你们究竟为何,愿意不求回报地守护着我?”
  “掌门,”风入松这一声明显比平常沉重许多,“是你爹为你铺的路。西河派上下,都被他种了子母蛊,母蛊在你们李家人身上,子蛊在所有弟子身上。母蛊死了,子蛊也会死。”
  李慕儿脸色顿时煞白!
  原来如此,原来是她爹想出了这招,借以牢牢掌控西河派的势力!所以他们才会十分介意李慕儿的安危!所以他们才会尊她一个无名小辈为主!
  所以雨化田才可以以她一个要挟西河派上下所有!
  “你爹他精于方术,连先帝都被他哄得不能自拔,尤其是他练出的丹药,不知笼络了多少的人心……”
  “荒谬……”李慕儿忍不住想笑……她明明生在一个最谙此道的家庭中,却最不信这些牛鬼蛇神、迷信巫术。如果这所谓的子母蛊有用,李家何至于被灭门?
  风入松应是猜到了她的想法,摇头轻叹道:“要下蛊也不容易。当年西河派的弟子贺他登上掌门之位,被他哄骗喝下了那一碗烈酒。直到最后你爹出事前传信给我,我才知道,那酒中下有子蛊。掌门,子蛊或许可以有千千万万,但母蛊,却只有一条啊……所以风某才会惊讶,李掌门他居然,他居然选择了你!”
  这话听得李慕儿眼角不禁湿润起来,却还是忍不住提问道:“如果这所谓的子母蛊有用,我爹又何须费这些伎俩,与这么多人周旋……直接下蛊控制了一国之君,岂不更妙?”
  “掌门一向聪敏,此时怎么糊涂了?若是给皇上下了子蛊,恐怕李掌门的命还要更早被人拿去吧……”
  李慕儿听懂了,这世上,要弑君篡位的人何其多,稍有不备就会替他人做了嫁衣裳。
  可她还是不信这些虚妄之说,反问道:“那你们难道就一点也不曾怀疑过吗?”
  “怀疑?”风入松浅笑,语气居然淡泊,“李掌门出事后,我也曾怀疑这不过是个笑话。可见到你以后,我又开始怀疑,也许他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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