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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学士-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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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他还是不放心,李慕儿也自认来路确实不明,一时倒答不上话来。
就在此时,有人带着林志走了进来,解释道:“将军,林先生说有话禀告您。”
看来林志在军中也有人脉?
李慕儿正揣度着,便见张安迎上前去,恭敬地对林志说道:“林先生是我的恩人,怎劳你亲自来寻?这次都怪张某没有守好城门,让林先生受苦了。”
原来林志救过张安。李慕儿暗自松了口气。
果然,林志是来为李慕儿开脱的:“张大人不必客气。我是来找你要回我的丫鬟的。”
“丫鬟?”
丫鬟!李慕儿忍不住在心里啐了一口。
“是啊,就她!我刚从外地游医时捡回来的,没想到倒是个机灵的,多亏了她,我们才能从鞑子手上逃出来。”
这话倒是不假,张安心想,方才听其他百姓亦是对她赞不绝口,说她多么有骨气,多么聪敏多么牺牲……
“既然是林府的人,那张某自不会难为她。不过林先生近来要万般小心,不能再叫鞑子钻了空子。不如这样,就请两位在张某这里小住几日,免得再有意外。”
好家伙,这样一来,确实可以保护林志,但更重要的,是能监视李慕儿吧?
“这样当然最好!”李慕儿趁着林志张嘴拒绝前,一口应了下来。
接受到林志的狐疑目光,她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何要答应。大抵是因为,她这一回到大明,也不知前路如何,而张府官味十足,比较有从前的感觉吧。
☆、第二一五章:大赦天下
时隔多日,李慕儿终于换上了汉人的服装。即便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头面,素雅到不能更素雅的衣裙,李慕儿仍觉得有一股亲切之感油然而生,忍不住在房内展臂转了一圈。
门却在此时突然被大力推开,李慕儿打着转的裙摆蓦然停下,尴尬愣在原地,望着一脸鄙夷的林志。
林志看都不多看她一眼,就发挥出一贯的毒舌,道:“你一个人在房里孤芳自赏吗?”
李慕儿掩面虚咳了声,反问道:“来找我有事吗?”
林志这才来了兴致,“你不闷吗?难不成还真待在这里啊?走走走,好久没上街游荡了,出去溜溜!”
李慕儿才叫好久没出去溜达了呢,哪里受得了他的诱惑?裙摆一提就跟了上去。
出府还算容易,可李慕儿有习武之人的敏锐,立刻察觉到有人跟随在后。不过这并没有让她觉得不自在,反而心中对张安愈加肯定了几分。
街上显然已经没有上回来找林志时那般热闹,蒙古商人的身影也都消失不见。这几日在风口浪尖,边境的关系趋于紧张,看来百姓也看得分明。
找了家有名气的饭馆子午膳,又走了一阵,李慕儿突然想起之前曾在街上见过张安,是他带着人马前来张贴榜文。
不知那榜文如何可还在?
李慕儿鬼使神差便寻了过去,任林志在后头叫她也没有叫应。
好大的一张京城来的官文,占了整整半堵墙面。
纸张字迹因着风雨的侵蚀已显得有些破旧,李慕儿逐字逐句读去,越读越觉得视线模糊,越读越觉得心中释怀。
林志见她异样,凑上前一看,“帝王统御天下必立储,副以定国本,以系人心,斯能长治久安……国家大典中外同欢,宜敷茂恩,用慰颙望所有,合行宽恤事条,开示于后……”接着是一串宽赦的罪行。
这是,册立太子时皇上昭告大赦天下的榜文,有什么好奇怪的?
林志转头奇怪地看着李慕儿的泪眼,只听她轻声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四月十五了。”
“那离册立东宫,已过去月余了……”李慕儿抽了抽鼻子,喃喃自语道,“大赦天下,大赦天下……原来太皇太后判我重新流放时,他便想好了这一出。他赦了李家的人,我又何罪之有呢?冯月言误会了,其木格也误会了,连我自己也误会了,他根本没有判我的罪,我不是朝廷钦犯……”
林志大概是察觉到她情绪不对,语气终于软了下来,“喂,你到底怎么了?”
李慕儿回神,眼睛亮了亮,嘴角浮起一丝笑容道:“我要回京城!”
“京城?”林志表情又回复不正经,“你准备怎么回去?”
李慕儿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走向一个陌生人,在他身前站定道:“快带我回去找你们家大人,我有话向他交代!”
…………………………
折回张府后,李慕儿立刻找到张安。
张安对她仍有一丝不信任,“姑娘终于想起来有什么忘了说吗?”
李慕儿一个箭步上前,焦急问道:“将军自离京后,与皇上可还保持着联络?”
张安哪里肯告诉她,揪着眉头不说话。
“将军莫慌,我绝对不是什么鞑靼人的奸细。我姓沈名琼莲,是皇上钦点的后廷女学士,将军可曾听说过?”
女学士?!一旁的林志被茶水呛得猛咳起来。连张安也心中一凛,直直盯着她道:“你真是女学士?”
李慕儿一字一句道:“千真万确。”
“太好了!”张安忽然激动起来,“女学士,皇上一直在暗地里找你,没想到,居然让我给寻着了!”
“他在找我?他果然在找我?”李慕儿喜极而泣,刚想说出自己想回京城的意向,却听门外有人来报,似有军机大事要上奏张安。
张安忙宽慰李慕儿:“女学士且在此稍候,等张某人回来,再与你商量回宫的事宜。”
李慕儿闻言兴奋地点了点头,送了张安出门。
心中如释重负,折身回转厅中坐下,李慕儿这才发现林志正目不转睛盯着她。
“你看什么?听说我是女官,觉得震惊吗?”
林志摇了摇头,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道:“你在宫里面当差,有没有见过状元钱福?他可是我奋斗的目标!”
李慕儿再次被他逗得捧腹大笑。
………………
两人又聊上许久,李慕儿偏不肯告诉他关于钱福的事,吊着他的胃口。
一面她又暗自疑虑,为何张安迟迟不归?
眼见夜深,李慕儿再等不得,出门找管家问道:“将军这是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
“将军方才见了一人,而后便换了军装,匆匆出门去了。”
换了军装?
李慕儿正腹诽着,只听管家又道:“女学士先休息去吧。待将军打完胜仗回转,一定会差人通知女学士。”
打完胜仗?!
李慕儿猛地推开管家,冲出了门。
“女学士!”
“喂,你去哪里?”
顾不得身后的喧闹,李慕儿径自往马圈去牵马。
管家显然已经受了张安交待,不敢得罪李慕儿,只能由着她偷了一匹马。而林志又是张安的恩人,顺一匹马也不算大事。望着两人绝尘而去的背影,管家无奈摊了摊手。
“你要去干嘛?”
街上已无人烟,唯有风声呼啸,夹杂着林志的声音,传入李慕儿耳朵。
“你跟来做什么?”李慕儿在马背上伏低身子保持平衡,转身冲他吼道:“今夜张安主动出征,必定是掌握了鞑子的营地,准备突袭。别人我不管,可其木格对我有恩,我要去保她一命!”
“别傻了,出张府容易,可我们没有令牌,怎么出得了城门?”
“闯!”
李慕儿话音未落,胯下快马已来到城门。
全城戒严宵禁,城门早已下钥。
虽然将士们大多已随张安出城,可城门处仍有一批卫兵防守。两人勒停骏马,被他们拦了下来,说什么也不肯放行。
李慕儿冲林志使了个眼色。
一方面劝他别跟着她冒险,另一方面是提醒他自己要动手了。
还没等林志反应过来,李慕儿已“驾”的一声冲了出去,顺手夺过了一门卫兵手中的剑。
☆、第二一六章:围剿蒙营
守城的卫兵们都认识林志,但此刻李慕儿当众夺刀,他们只能群起而攻之。
而李慕儿不停顿地往城门口奔去,面对他们的阻拦也不与他们大打出手,只是用巧力隔断他们的裤腰带,一时场面十分尴尬。
见此情景,林志暗骂了声“真是疯了”,随后驾马赶上前去。
空着的手往下一探,不知从何飘起一股稀薄白烟,所经之处,守卫们一个个纷纷倒下。
身旁刀锋居然越来越少,李慕儿无意间转头,才看到林志一只手探于马下,另一只手以袖捂着口鼻向她奔来,边还冲她喊道:“快走!”
两人瞬间来到城门边,李慕儿伫马用力打开城门,开了条小缝溜了出去。
刚一出城,林志又叫道:“快拉我一把!”
李慕儿本能伸手过去,将他拽到了自己马上。
身后他的那匹马应声倒下。
“好厉害的麻药!”
李慕儿感慨一声,却被林志催促道,“赶紧走吧!他们还得守城,我药性下得不重,一会儿就醒了!”
李慕儿感激一笑,勒紧缰绳边飞奔边道:“坐稳了!你指路!”
………………………
良驹跑了许久,终于接近了目的地。
所谓目的地,此刻硝烟弥漫,沙尘滚滚,杂乱无章的打斗声听着让人几乎窒息。
张安一方部队精良,身着盔甲武器傍身。而另一方的巴图孟克他们看起来毫无防备的样子,显然已经处于劣势。
这是一场突袭。
为报鞑靼小王子挑衅边关之仇!
张安下手并不狠绝,看来只是想赶他们出边境回漠北,是以死伤并不严重。
但鞑靼人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李慕儿顾不得这许多,也无权干涉这种战事,只兀自逼近,寻找着自己要找的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半晌,她终于看到了其木格。此刻她正一手抱着一个孩子,神色慌张地躲在暗处角落。
还有几个勇士持刀蹲在她的身前,谨慎看着打斗圈。
李慕儿停住了脚步,顺势伸手拦下林志,道:“我们暂且不要过去,看看情况再说。”
忽然,其木格的背后传来一阵马蹄声,李慕儿手势一提差点就要运功,待看清了来人,才放松下来。
是朝鲁牵着那匹汗血宝马,悄悄绕到了其木格身边。
几人连忙起身,将孩子放入箭篓。箭篓虽较寻常的大上许多,可同时放入两个孩子自然拥挤,顿时里头就响起了一阵啼哭声。
其木格安慰了几句,没有成功,索性随他们去,牵过了勇士随后找来的马。
朝鲁亦上马,回望了眼战场,闷声道:“走。”
李慕儿松了口气。
可就在此时,那混战圈中忽然冲出两匹快马,往他们方向奔去。
李慕儿定睛一看,发现是巴图孟克与满都海,两人身上都染上了他人的血渍,显得有些狼狈。赶到其木格身边的时候,巴图孟克不知道为什么,竟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接着是几句蒙语的对话,不过从众人的神情不难看出,他们已准备撤退。
李慕儿视线又回到其木格身上,她看来并不好受,上马都不如往常干脆,踉跄一下差点摔下来。
稳了稳身形,人倒是安全了,可怀中一物突然掉了出来。
李慕儿还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东西,就见一只蝴蝶翩翩朝她这边飞舞过来。
准确的说是朝林志。
而巴图孟克等人的眼神,也随着那蝴蝶,直直地盯在了她与林志身上。
…………………………
“糟糕!”
李慕儿还没来得及回忆林志给她的蝴蝶何时落到了其木格手里,就连“糟糕”二字都未来得及说出口,巴图孟克已经手持弓弩,瞄准她们二人。
“小心!”李慕儿使劲推开林志,自己顺势也往旁边闪躲。
一支箭稳稳插在了两人中间,只差分毫!
还不待两人后怕,巴图孟克再次张弓。
双箭齐发。
那箭似挟了风,似识得路,毫无阻力一般,冲两人脸面袭来!
此刻就算李慕儿能躲开,林志也要遭殃。千钧一发之际,李慕儿反应敏捷,旋身躲过,徒手去接飞向林志的箭。
可巴图孟克箭术之妙,这箭射出时带着多大的力量,李慕儿自然忽略了。一阵利物划破肌肤的摩擦声,她狠狠抓住箭身的左手瞬间鲜血,整个人都被箭上的力量控制,往林志方向带了几步。
箭尖堪堪停在林志鼻尖。
鲜血从李慕儿的指缝中不断溢出,跌落在鲜嫩的青草上,林志刚想道谢,被李慕儿大喝一声:“还愣着干嘛?快跑!”
“哦!”林志难得这么顺从,侧身拉着她就往打斗圈中跑去。
他倒是聪明,知道去找张安庇护。
李慕儿边跑边转头望向其木格,她正满脸震惊地望着她,似乎并不相信她会出现在这里。
李慕儿又倾身抱住林志躲开一箭,才冲着其木格动了动嘴唇,用口型说道:
“保重。”
视线交错时,其木格微微笑了出来。
只是那笑容中,除了信任、感激,恍惚还有一丝难过。
“保重。”
接下去发生的一切,只能用一个“乱”字方能概括。
张安手下发现了林志,带了一小队人过来保护。而巴图孟克身边的人一见明军,忙劝他不要逞一时之气,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诸如此类。
巴图孟克多傲的心气,这会儿让他认输撤离,自然满肚子的气恼不知该如何发泄。
李慕儿却丝毫不关心这些,她的视线还未离开过其木格。
只见其木格也同旁人一样,踱到了巴图孟克身边进行规劝。她背对着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李慕儿却总觉得,其木格怪怪的,可到底哪里怪,她又说不上来。
直到那只蝴蝶终于绕过人群寻到正主,停在了林志肩头,李慕儿才恍然醒悟。
她猛地推开身前护着的士兵,就看到巴图孟克随手拔出一支箭,看都不看目标一眼,便狠狠刺出。
“唔”的一声闷哼,听得李慕儿眼泪瞬时溢了出来。
始作俑者垂眸望着地面,只是嘴里轻声低语:“没想到,你终究还是背叛了我。”
那个虽然瘦小却总是充满灵气的背影,此时飘飘然落下了马……
☆、第二一七章:谁是叛徒?
夜色浓重地笼罩着这片草原天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之气无人觉得讶异,突然从马上摔落的那具娇小身躯,亦丝毫没有引起双方的波澜。
仿佛那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等闲之辈,同战场上战死的所有无名小卒一样,没有人关心她会被谁杀死,为什么被杀死……
可李慕儿知道。
巴图孟克初登大位,早就对身为汉人的其木格有所提防,自从李慕儿的出现,愈发加深了他对其木格的芥蒂。
如今,李慕儿逃走,明兵便至,他们的营地本来难寻,可其木格身上的蝴蝶却懂识人辨道……
种种巧合,难以解释。
何况巴图孟克并没有给其木格解释的机会。
气急攻心的他,将所有过往抹灭,将所有愤慨发泄在了这一箭上。
“其木格!巴图孟克你疯了吗?!她是其木格啊!她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其木格啊!”
朝鲁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也显得暴躁、无礼。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他敢这么无礼同大汗讲话。
许是一句“她是其木格啊”点醒了巴图孟克,他终于回头望向朝鲁怀中躺着的其木格。
那张总是带着三分狡黠的脸庞此刻颜色尽失,苍白无神,与口中流出的殷红血液对比,显得格外突兀。
这是他相识十多年的其木格。
她说:“我以为,你心底总是信我的。”
他的身形终于有些不稳。
不过一瞬间的事,李慕儿还震惊地捂着嘴,尚在不可思议巴图孟克真的动了手,周围就有大批的明军不断涌上来。
“大汗!”
催促巴图孟克的声音愈发激烈,恍惚间,李慕儿似乎还听到了满都海的声音。
隔着中间打斗的人群,她随即用眼神搜寻到了她。
满都海,这个叱咤草原的女人,此刻也同她一样,泪眼朦胧,悲痛地望着其木格。
可是她没有下马,她与巴图孟克肩并着肩,被包围在鞑靼人组成的保护圈中,甚至主动去拽过巴图孟克的缰绳。
她不能下马,巴图孟克亦不能。
唯一在马下的朝鲁,紧抱着怀中的其木格,忽而冷笑了声,抽出缰绳甩在自己的汗血宝马上,大喝道:“大汗,哈屯,走吧!”
那匹驮着双生子的汗血宝马如离弦之箭飞奔出包围圈,巴图孟克与满都海眼色黯了黯,再不看其木格,转身夹紧了马腹,呼啸而去。
众人亦再不能停留,纷纷驾马撤离。
接下来的战况更加呈现出一面倒的趋势。鞑靼人逃的逃,溜的溜,瞬间不剩多少。
几个抵死相抗的,也被大批的明军俘虏。
往日被鞑子在大同烧杀抢掠的场面,终于反转了过来。
这无疑是一件让大明全体百姓大呼痛苦的乐事,如果地上没有躺着重伤的其木格,李慕儿想必也会这么认为。
可是现下,她只知道拖着林志,木然地说道:“快救她,救救她……”
其木格见了她,脸色有些僵硬,唇角轻轻地勾了勾。反观满脸怒意的朝鲁,其木格有些感动,有气无力宽慰他道:“大汗与哈屯身处高位,不能后悔,不能回头,不能退步,我们一直都明白,不是吗?”
朝鲁闻言默默点了点头,抬首看着围上来要押解他们的明军,倒也显得淡然了许多。
李慕儿蹲跪在两人身边,明军皆不认识她,她能做到全身而退已属不易,更别提维护其木格与朝鲁。可其木格现在这个样子,她怎忍心看她被俘?
血手一动,李慕儿差点又要动手。
好在张安及时赶到,看到她和林志,先是一怔,随后立即反应过来,对他俩道:“先带回去再说。”
这已经是身为将军最大的让步,李慕儿唯有接受。
再看其木格,她和朝鲁正盯着张安身后的一个人,面上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义巴来,居然是你!”朝鲁终于愤愤然喝道。
李慕儿这才注意到那个被换作义巴来的中年男子,虽然身着明军军装,可那黝黑皮肤,矮壮身材,活脱脱是蒙古人的样子。而且李慕儿对他居然有些印象,好像在巴图孟克身边曾多次看见他。
朝鲁复又开口,却是对着其木格说:“大祭之时,我就同你说过。‘最先效忠,带头尊汗’的义巴来,在上次部族叛乱时可是‘立了大功’的,当时他尚未成为部族首领,才侥幸潜伏了下来,而他父亲却在那次战役中被我军杀死。如今他刚接了亡父的班,地位尚且不稳,才会极尽卑微之能事,装出一副孤儿可怜相,只顾讨好大汗以示忠诚。当时你还骂我小人之心,怎么样,我又说对了吧?”
其木格听了这话,偷眼瞄了瞄李慕儿,仿佛这个话题与她也有关系似的。
“哼,漠南本来就归我部统治,巴图孟克要来这里落脚,还有我这个准首领什么事?”义巴来的声音粗犷,极易辨认,可他到底是不是叛徒,此刻已经没有讨论的意义。李慕儿担忧地看看其木格,又看看正一脸正经为她检查伤口的林志,问道:“如何?”
林志也算是刚从生死边缘走了一遭,这会儿却又没了正形,挑眉道:“先别说遗言了,有我在,死不了。”
李慕儿松了口气。
林志又道:“不过,伤成这样,不宜动弹,怎么带回城去?”
李慕儿蹙眉凝住张安。
张安不语,他只知道皇上迫切地在寻找女学士,可对女学士到底需要纵容到什么地步,他不得而知。
更何况其木格对他而言,不过是个陌生的鞑靼女人而已。
李慕儿似看穿了他的想法,咬唇步了出来,单膝下跪道:“将军,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女学士请说。”
张安想来扶她,被她伸手回绝,口中继续说道:“将军,皇上对边关的处置,从来都是以和为贵。对不对?”
张安沉默。
“鞑靼小王子亦好,火筛亦好,对于他们的入侵,皇上都只是采取抗战驱赶之策,从没有劳师动众,主动对他们发出攻击,对不对?”
“对。”张安终于点头。
“皇上宽厚仁慈的个性,由此可见。将军与皇上是旧识,不妨试想下,若是今日皇上在此,会做出什么决定?”
“女学士折煞张某了,张某怎敢与皇上相提并论?这样吧,反正也要留下一队人马在此收拾残局,你们之后跟着他们回城便是。”
张安松了口,虽只是许其木格在原地裹伤,李慕儿已十分感激,不敢再得寸进尺。
将其木格搬进就近的营帐,又经了一番折腾,几人都筋疲力尽,其木格也在疼痛中昏睡过去。
李慕儿想要出去透透气,刚掀开帘子就碰上张安,他像是要先回城,特意来与李慕儿说:“女学士,我要传信儿告诉皇上你的消息,你可有话要我带?”
☆、第二一八章:有情无情
可有话要他带?李慕儿瞬间失了神。
耳边似乎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你可有话,要同朕说?”
有,当然有,有一大堆话,想同他说!
林志见她没反应,又补充道:“皇上与张某,有绝密的联络途径。张某现在回去,便要禀报皇上此处发生的事情,以及女学士的消息。女学士如果还有什么话要回禀皇上,便现在同张某说吧。”
李慕儿回过神来,笑道:“那就麻烦将军帮我附上句话:莹中无罪之身,可还能恢复官位,回宫续职?”
张安怔了怔,眼神中有些疑惑,最终只是颌首道:“好。”
李慕儿吐气回望帐里,便突然想到什么,拉住欲走的张安道:“还有一句,将军请务必亲自帮我问一声皇上:其木格,如何处置?”
这问题问得没头没尾,张安倒更觉得奇怪了。
皇上日理万机,哪有空管你这小姐妹如何处置。
没有说出心中的腹诽,张安点点头告辞离去。
李慕儿站在原地,将手缓缓捂上口鼻,足足愣了许久,许久。
……………………
另一边,巴图孟克带领幸而逃脱的众人,来到了一条河边扎营。
那是条小河,河面宽约三丈,深浅难测,也没有桥可以跨过去,说不上与寻常小河有何异处。
可巴图孟克却直直地盯着河面,盯了半晌。
完好带出来的东西不多,手下人顾自简单收拾,并没有留意到岸边出神的巴图孟克。
他脱下伪装之后的悲伤,也就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只悄悄地随着清亮的河水,流向了不知何处。
当他回身去寻满都海时,又恢复了一贯的意气风发。
仿佛方才的狼狈只不过是人们的错觉而已。
满都海见他这般,倒是颇为满意,宽慰他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大汗,无论此次是谁背叛了您,战事都已经发生了。您只需要记住,今日失去的马匹,他日,我们定能原原本本地讨回来。”
“不,”巴图孟克眼睛眯了眯,厉色道,“是加倍。”
满都海呼吸顿了顿,如果将来有人问她,是何时发现这个她亲手养大的孩子终于真正长大成人的,答案不是在他继承汗位时,也不是在他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时,而是这一刻。
从他眼神中透露的帝王该有的决绝中。
巴图孟克没有注意满都海的异常,兀自考虑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哈屯,此番我们本想将政权中心转移到漠南。漠南靠近长城和农耕区,虽驼道来往通畅,物资供应充裕,也好就地掌控各大部族,但毕竟面临一个人口众多、由砖木垒就城池的泱泱大国。且不说随时可能引发战争,就单论物资的诱惑,也能轻易把我族的政权变得软化了。”
他分析得不错,大明物产较之蒙古丰厚许多,难保不会再出现贪图利益的叛徒,像今晚这样带领明军侵袭蒙古皇营。
当初说要将政权转移到漠南的是满都海自己,其实也是存着私心的。
她生于漠南,长于漠南,漠南对她而言,更有家的归属感。
如今发生这样的事,她难免心存愧疚,进言道:“大汗圣明。漠南各部族之反复无常投而复叛,就连圣祖在世时也深感棘手。现今祭圣效应已充分发挥,大汗地位在大漠南北都已更加得到确认。我们确实应该离开这险象环生之地,将汗廷重新迁归漠北草原,以利大汗于远方纵观天下,控制整个草原汗国,并可确保大汗圣体无虞与马背民族之永存。”
满都海之聪明,便在于她对大局的审度,两人意见相合,巴图孟克高兴点了点头,“满都海所言极是。何况,没有了草原,畜群、游牧和战马,也就没有了马背民族!”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跪地高呼,士气复又燃起,去势也已一锤定音。
满都海却仍有顾虑,神情落寞地回望了眼来路,轻声询问道:“大汗,其木格与朝鲁……”
巴图孟克躲开了她的眼神,转向另一边,装作没有听到她的提醒,毅然决然道:“等休息好了,我们便上路,重回漠北大草原。”
话里的意思却已跃然,其木格与朝鲁,不复相见。
…………………………
紫禁城。
碧瓦朱檐映着澄澈高远的天幕,紫荆城中虽春意不浓,却也暖融融的不消闪躲。
端的是好景致,若在往常,便是把酒赏花的好时节,但如今,朱祐樘却握着一杯清茶,再无闲情逸致。
距离李慕儿失踪,已一月有余。
毫无消息。
搜遍了京城角落,发遍了大赦通告,仍旧一无所获。
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似的,不管主动还是被动,都让朱祐樘担坏了心。
回想当时在显忠祠的场景,朱祐樘就有些后悔。自己心里明明是信她的,只是想顺势让太皇太后以为自己动了怒,好保她能不被暗害,平安等到他大赦天下的旨意。
谁料她居然还是跑了。
他们彼此都以为对方会信任自己,可到头来,都不相信对方会信任自己吧……
朱祐樘正走神着,忽见萧敬急匆匆进了雍肃殿来,恭谨却面带喜色地禀报道:“皇上,小安来信了。”
萧敬口中的小安,自然是指张安。他们同是朱祐樘早年培养的心腹,外人并不了解,可他们彼此之间却十分熟稔。
“是鞑靼小王子扰边的事情吗?”
“是。小安得了密报,趁夜偷袭了鞑靼中廷所在,已将他们赶出边境!此举虽不算光明,却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实在痛快。”
“嗯,朕知道了。”朱祐樘点点头,表情算得上平淡。张安办事,他很放心。
萧敬见他淡漠的样子,唇角微微勾了勾,心想接下去自己要禀报的事情,不知还能不能让皇上如此淡定?
“皇上,小安还有一件私事要报。”
“哦?什么事?”朱祐樘终于看向萧敬,不理解一向秉公的张安能有什么私事?而一向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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