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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学士-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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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娘娘,微臣仔细检查过衣服和窗户,都发现了些问题……”
  果然,李慕儿当真小瞧了这个崔宫正,关于衣服和窗上的痕迹,以及殿外为何碰巧出现一位宫女,她分析得头头是道,并且,全然正确!李慕儿暗抽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拿走了那顶暖耳,如今崔宫正才想不到暖耳这步,也没有任何证据。
  “崔宫正说得是有些道理,但是,这一切不过是你的片面之词。后宫之内,有谁敢如此放肆?又有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呢?”
  郭尚仪恰时提出反驳,场面一时充满了火药味。太后娘娘蹙眉,不满地看向旁边的李慕儿,问道:“女学士,两位大人都提出了自己的猜测,你呢,你有何高见?”
  此言一出,众人的视线纷纷转向了一直不曾说话的李慕儿。尤其是郭尚仪和崔宫正,仿佛突然又统一了战线似的,齐齐道:“是啊,女学士还有什么不同看法?”
  不同看法?她们一个说要祭祀,一个说是人为,李慕儿若有不同看法,就该说是太后娘娘自己臆想罢了。若没有不同看法,李慕儿就成了马后炮,人云亦云而已。
  众人自然好奇,她选择得罪太后,还是坐实虚名?
  李慕儿深深叹了口气,为这人前人后的勾心斗角,也为她接下来要做的违心之事。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首道:“太后娘娘,微臣不敢放肆揣测两位大人对错,却有办法,消除太后娘娘烦恼。只是,太后娘娘可否给微臣一个机会,单独禀报于您?”
  她说着抬头,用极有深意的眼神望着太后的眼睛,直看得太后惊慌失措起来,匆匆摆手道:“好,尔等先退下,哀家先听听女学士的意见,再做决定。”
  郭尚仪和崔宫正满脸不悦地被请退,殿中只剩太后的几个心腹,孙嬷嬷和林炎。李慕儿咬了咬舌头,她赌太后“心虚害怕”,看来果真赌对了。
  “女学士,快起来说话,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你也觉得此事蹊跷,是不是?”太后言语间已有些慌乱。
  “太后娘娘,微臣入宫前,曾看过些道法术书,此等诡异之事,郭尚仪提出祭祀或可缓解,可若要斩草除根,怕是得寻其根本,了其心愿,方可一劳永逸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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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七章:招魂法事

  李慕儿话一说完,太后便拉着孙嬷嬷的手道:“对对对,哀家就知道,这事儿没这么简单!真的有鬼,哀家知道的,哀家就知道!”不过她比那晚刚被吓的时候可镇静多了,立马接着问李慕儿,“可是,宫中禁行法事,前朝那些僧众道友,早被皇上贬了出宫。女学士,你可有办法?”
  “回禀太后,”李慕儿咬咬牙,“这正是为什么微臣请求太后屏退他人的原因啊。微臣学过些皮毛,若是太后信任微臣,微臣可以一试。只不过,此事必须秘密进行,否则恐怕玷污太后清名。”
  “那是自然,哀家明白的,”太后指指林炎,“女学士有什么需要的,快去准备!”
  片刻后,木屑铺地,少许茶、酒、饭食、剥壳熟鸡蛋被放于筛子上,两根蜡烛相对而立,一张椅子面北而置。李慕儿其实也是随口一说,求个阵仗而已。随后她从怀里拿出事先画好的几张符咒,取来太后的那件衣裳铺在椅上,随意贴了两张符咒。
  做完这一切,她接过林炎手中的一把木剑,回身对太后点点头,示意自己要开始了。
  太后不敢看,叫几个宫人不要喧哗,便由孙嬷嬷扶着进了门。
  李慕儿更加得意,用当初去会同馆路上见到的道士口中所谓的,她爹也会使的“五雷法”,耍了一些剑招,念了几句口诀,看起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就连老天也帮她,好好的晴空万里,突然便乌云密布,阴风四起。李慕儿卡住时间,大叫:“火眼,开!”蜡烛瞬间被吹灭,她扔出两张符咒刺于剑尖,出剑直指衣服,冷笑一声道,“她来了……”
  旁边的林炎吓得腿都抖了抖。
  李慕儿提起架势,右手持剑,左手捏了个诀,气沉丹田开问:“大胆小鬼,有何所求?”
  “对方”当然没有回应,李慕儿尴尬偷瞄林炎,发现他正一动不动地闭着眼,丝毫不敢参与的模样。她使劲憋住笑,转身挥剑,剑尖的符咒却飘落了下来。李慕儿本想用烛火点燃它们的,这下可好!
  她吐吐舌头,唯有强装镇定,对着空气道:“好!事成之后,你当速速退散,不得再为祸人间!”随后迅速舞剑,避过几个宫人耳目,从怀中偷偷掏出最后两张符纸,以剑招接住。眼看着乌云就要散去,李慕儿心道当真天助我也,随即大喝一声:“火眼,收!”
  一场“招魂法事”做罢,院内恢复风平浪静,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李慕儿累得满脸是汗,将剑递给已经回神跑过来的林炎,道:“她所想所求已经写在此处,你快呈给太后娘娘。”
  林炎撕下那两张粘在木剑上的符纸,惊得又是一抖,手忙脚乱地往里头跑去。
  片刻后,李慕儿被太后叫了进去。
  看来几人已经讨论过一番,神色都有些凝重。可太后的眉眼却舒展了许多,就像久病之人寻到了治疗方法,再怎么容颜憔悴都会面露希望。她免了李慕儿行礼,急着问道:“女学士当真可以驱了她?”
  李慕儿恭谨道:“太后娘娘,微臣只学过些皮毛,怕是不够火候。不过,这厮提出了要求,想必微臣若满足了她的条件,当可以送她回‘正途’。”
  “哦,对,哀家也是这个意思。”太后摆手招过林炎,吩咐道,“这事儿你最清楚,就照你说的去办。不要声张,办好了哀家重重有赏!”
  “是,奴婢遵命。”林炎说着便叫上李慕儿一道出了门。
  这前脚刚一出殿,李慕儿便装腔作势地问:“公公,纸上究竟写了什么?下官方才有所顾忌,可是半点不敢看呢!”
  林炎左右张望了下,低声道:“女学士是个聪明人,当知什么话该问,什么话不该问。女学士已经做得很好,明晚戌时末,宫门下钥前,奴婢会在玄武门左侧门口等着女学士,还要请女学士再燃上几张符咒,以保周全。”
  李慕儿哪里会不知道,她那两张呈上去的符纸,是她亲手写的:芳名红秀,枉死后苑。移尸出宫,方得解脱。
  她松了口气,此事看来是办成了。
  林炎却突然诡异地笑了笑,倒是把李慕儿吓出一身冷汗,好奇问道:“公公笑什么,怎么这会儿不怕了?”
  林炎忍不住又勾起嘴角,“女学士,你不知道,这事儿办好了,奴婢兴许就能升任仁寿宫总管一职了!这还要多亏了女学士你啊……”
  李慕儿嘴角抽了抽。原来这小子为了升官儿发财,也是什么都肯做了。想到刚才他害怕不敢接近的样子,啧啧啧,真是讽刺。
  …………………………
  次日,李慕儿关上门,画了一天的符纸。
  此事不能假手于人,并非专业出身的她,只能依着自己的想象,一张一张逐笔描绘。
  傍晚的时候银耳来送饭,她还坐在一堆黄纸中,神神叨叨的样子。银耳大概是害怕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支支吾吾地劝她不要继续。
  可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眼看天就要黑了,李慕儿没怎么搭话,便匆匆将符纸码齐出了门去。
  外头很冷,寒风侵肌,有风雪欲来的迹象。
  到了约定时刻,林炎果然驾着辆马车来到宫门前。李慕儿见他也是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递上一沓“符纸”道:“公公莫慌,把这符令一路往外撒,保管她再不能回来。”
  林炎将纸偷偷塞入怀内,东张西望道:“只是如此一来,怕会留下证据。”
  李慕儿继续瞎掰,“公公放心。等你回宫后,符纸自会随风而去,明日一早,烟消云散。不过公公切记,无论发生何事,听到什么,都莫要回头!”
  “哦,不能回头,”林炎连连点头,“记住了记住了,多谢女学士提点,来日你我在这后廷,必定能够飞黄腾达,平步青云呐!”
  得了吧,李慕儿暗笑,这小子满脑子已是升官发财的美事,她不愿再多费唇舌,拱手拜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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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八章:易主牙牌

  林炎的马车刚消失在宫门口,李慕儿便转到右手边廊下家的一个院落里,拉出一个人来。
  那人身着一套内监服制,却似乎有些不太合身,与她脸上的那条刀疤更是产生了强烈的对比。
  李慕儿余光瞄了瞄这院落,恍惚间闻到一股酒香。
  这里被称为“廊下家”,意思大概是“位于廊下的家”,都是那些没有品级职位的小太监差役们居住的地方,位于后宫内侧的北城墙下及西城墙下,共计54个院落。这些院落都有大量的枣树,果实甘脆异常,小太监们酿成枣酒,到宫外去卖,被外头的人称为“廊下内酒”。
  无论是贫是富,是卑贱是高贵,是欢喜还是悲苦,每个人都在努力生活下去。李慕儿叹了口气,将腰间牙牌摘下塞到她手中,道:“这是我的出宫令牌,快去吧,沿路都有符纸,你顺着走,就能找到你妹妹葬身之处。”
  “女学士,奴婢给你跪下了!”女子脸上刀疤在月光下更为耍裆闯渎屑ぃ缘酶窀癫蝗搿
  李慕儿早料到她会如此,一脚垫到她膝下,疾声催道:“莫再谢我了,赶紧去吧。从今以后远离宫闱,别再想着往日恩仇了。”说着又从怀中取出一些碎银,“我的俸禄也不多,却没处可花,你拿着至少能做些正经营生,出去好好过日子吧。”
  女子热泪盈眶,犹豫着掏出个海螺,道:“女学士,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奴婢没有什么可报答你的,这个……”
  她一定是顶喜欢海螺,无论是太后暖耳中的海螺,还是此刻要送她的这枚,似乎都经过精心挑选和细致打磨,看上去独一无二。
  眼前这枚,壳口内为杏红色,珍珠光泽在月光下竟是熠熠生辉,宛若腹中藏着一颗珍贵的夜明珠。
  “好啊,”李慕儿一把抢过,朱祐樘送她剑鞘,她正想不出拿什么做回礼,这个海螺,倒是别有新意,“今后就不用自称奴婢了!这好东西我收着,用我的牙牌换它,唔,不亏。快下雪了,赶紧走吧!”
  女子看着牙牌上的一字一句,实在过意不去,“女学士,你这么好的心肠,这么直的个性,皇宫这地方,实在不适合你。您的官位虽高,实则还不及宫外一个七品县令,听闻您曾出宫不归,怎么又?”
  李慕儿满心欢喜地端详着海螺,随口答:“你说你有牵挂才不肯出宫,我也有啊……”
  我喜欢的人就在这里,我为什么要出去?
  李慕儿正想笑,却发现刀疤女盯着她背后,神情忽然变得难看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人或事。李慕儿暗叫不好,刚想转过头去,便听见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
  “女学士,你好大的胆子。”
  两人被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皇,皇上……”
  “皇上明鉴,是奴婢想偷溜出宫,要挟女学士……”
  刀疤女欲将罪过全部揽到自己身上,却见朱祐樘一步步走近她,也不同她说什么,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牙牌,对身后的萧敬道:“萧敬,送她出宫。”
  “是。”
  萧敬做事效率,片刻就只剩下朱祐樘和李慕儿两人。
  一个负手气呼呼站着。
  一个埋首慌兮兮跪着。
  雪不合时宜地落了下来,两个人的眉心,都沾上了这六角花瓣。
  沉默了半晌,朱祐樘终归熬不住,先开口道:“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李慕儿忽的想起银耳欲言又止的模样。
  看来这宫里,是没有不透风的墙的。只是她不知道,传言是她在仁寿宫做了场法事有功,还是她妖言惑众扰乱人心有罪?
  不过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在向来对此深恶痛绝的朱祐樘看来,恐怕都是诡辞欺世,大逆不道吧?
  李慕儿这样想着,不敢为自己辩解,一副但凭处置的样子。
  朱祐樘愈加气不打一处来,随手就要将牙牌砸过去,想了想又作罢,只将牙牌垂到她眼前,闷闷说道:“朕送你的东西,你便这样随意转送他人吗?”
  什么?李慕儿恍惚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牙牌。
  难道说,他不悦只是因为这个?
  李慕儿得意咧嘴,趁他不备抢了回来,拿在手中晃一晃,随即压到胸口,赔罪道:“明白了,皇上,臣知道错了,臣下次一定不敢了!”
  “还有下次?”朱祐樘一甩袖摆,负气转身。
  雪花被他抖落在地,李慕儿见势不妙,一个激灵站起身,抓住他袖摆道:“阿错,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只是个小小女官,没有放人出宫的权利,将牙牌给她,实在是无奈之举。”
  袖袍被拉得轻轻晃动,朱祐樘感觉到对方焦躁不安却又小心翼翼的动作,不知为何,气便消了大半。
  要知道,刚才在暗处看见她用牙牌换了个破海螺,还道不亏时,他可是肺都要气炸了!
  李慕儿见他别过头不回应,一时也没了主意,讨好得将海螺递过去,道:“呐,我现在也拿这个跟你换回我的牙牌,好不好?”
  “既是好东西,你自己收着吧。”朱祐樘撂下这么一句,兀自往回路走去。
  李慕儿“嗳”了一声,只好把海螺和牙牌都收起来,匆忙抬脚跟上他。
  雪下得很大,顷刻间脚下便响起了咯吱声。李慕儿踩着朱祐樘的脚印,与他一前一后安静走着。然而,此路却并非往坤宁宫或乾清宫方向,而是——仁寿宫?
  李慕儿摸不准他的想法,便在岔路口停步,不知如何是好。
  朱祐樘发现后头脚步声没有跟上,也当即止了步,回头默默地看着她。
  两人都没有打伞,头顶上已是白花花一层。李慕儿受不了这样的心理战,感觉已经被折磨得如同蚂蚁噬咬全身,索性又跪下道:“皇上,微臣知道错了。”
  “你又错哪儿了?”
  他这话听不出是生气,还是不生气,李慕儿大着胆子凝着他眼眸,以反问当作回答:“你说过,不会对我失望,不会讨厌我,你还记得吗?”
  朱祐樘望着薄雪中的她,便想起何府门口执着下跪的她,乾清宫前提铃喝唱的她,以及刚才她说的那句在这宫中也有牵挂。
  怎么可能讨厌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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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九章:两个太后

  朱祐樘摇摇头,安慰道:“今日宫里都在传,女学士技高一筹,帮太后解决了闹鬼事件。太后要赏你,女官们输得心服口服,你没让朕失望。”
  李慕儿却以为他是在讽刺,不禁神色黯然。
  朱祐樘知道她在想什么,叹了口气挪动步子,道:“朕讨厌那些装神弄鬼的把戏,是因为他们的目的不纯,只为获得钱财富贵,骗人骗己。可你既没有害人,又两全其美,朕怎么会怪你呢?”
  是啊,要不然他为何只字不问便主动放刀疤女子离宫了呢?李慕儿也欣喜于他总能猜到自己心里的想法,看着他一步步在雪中走向自己,不禁感动地有些想哭,连忙低下头。
  朱祐樘已来到她身边,见她垂眸不语,便弯下腰歪着头道:“怎么,朕的东西都差点被你送人了,还不许说你几句?”
  李慕儿蓦然抬头,泪眼盈盈地望着他道:“说得说得,此事是我不对。”
  朱祐樘傻眼了。
  “怎么……怎么还哭鼻子了?”他紧张地半蹲下来,拉过她的手,才发现她右手中指的笔茧上还是红红的,不由心疼道,“下回再要做这种事,叫上朕,朕虽不懂什么五雷法,可依样画葫芦,肯定不会输给你。”
  李慕儿被他逗乐,“果然什么都逃不出你的法眼。太后做过的事情,我以为她不想让人知道,所以不敢告诉你。”
  “太后不想让人知道,不代表没有人知道。”朱祐樘说着顺势牵起了她,“走,朕带你去个地方。”
  …………………………………
  玉屑晶莹,洋洋洒洒。一路走了许久,两人皆未打伞,到得寿安宫门口时,已经落得满身是雪。
  李慕儿却不感到寒冷,只觉心中开花,用力回握了一把包着她手的冰凉掌心,才不舍的放开,跟随进入殿中。
  寿安宫位置偏远,在西六宫还要以西。殿中的种种布置,也只能说是清冷。可见主人性子寡淡,脱离了宫廷浮躁之象。
  李慕儿直觉,这定是前朝的哪位后宫佳丽住所。可她实在猜不到,到底是哪位主子?
  直到宫人见礼,朱祐樘相询,她才恍然大悟,这可真是她万万想不到的一个主子:
  先帝的废后——吴皇后。如今,该称呼她为吴太后。
  “嬷嬷,母后歇下了吗?”
  朱祐樘叫她母后。李慕儿惊诧。她只听说过,当年吴皇后仗着自己的地位,处处打压万贵妃,先帝为了维护万贵妃,便废了吴皇后,改立王氏为皇后。那如今宫里有两位太后,倒也不足为奇。可是朱祐樘为何对她如此恭敬,甚至比名正言顺的王太后,还要敬上三分?
  李慕儿带着一肚子的疑惑,见到了这个传闻中的废后。
  她两鬓斑白,看上去比王太后老上许多,可那眉眼之间的云淡风轻,却是这宫里的任何女子都无法比拟的。饶是李慕儿印象中最为淡然的何青岩,比起她都稍逊三分。那更像是经历年岁洗涤沉淀后的清水,蕴藏着李慕儿所不能理解的安之若素。
  而她一开口,又给了李慕儿一个着实不小的惊吓。
  她说:“阿错,你这么来了?”
  朱祐樘忙迎上去,“母后今日念经念晚了。”
  李慕儿目瞪口呆地望着母慈子孝的二人,竟忘了请安。
  吴太后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朱祐樘,浅浅笑道:“你们这是,办完事儿了?”
  “是啊,母后。”朱祐樘看起来乖顺的很,还拉过一直发愣的李慕儿,低声提醒,“还不快给太后请安。”
  “啊,是,微臣,拜见太后娘娘!”
  李慕儿作势要行大礼,被吴太后扶住,拍拍手背道:“过来烧柱香吧。孤魂得以解脱,轮回也好安宁,善哉善哉,女学士做得对。”
  李慕儿跟着朱祐樘上了柱香,才终于想明白,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恐怕不是他,而是这位吴太后才对。
  李慕儿转头,尴尬地冲她笑了笑。吴太后回以一笑,宽慰道:“人这一生,难保不做错事。哀家当年,年轻气盛,也做过许多荒唐事。王太后遭此一劫,大概也能像通些,可以放下过往种种,不是坏事。”
  “嗯。”李慕儿点点头。不知为什么,一向巧舌如簧的她,此刻闻着这满室的檀香,竟觉得心中静谧,不愿扰了这安详的气氛。
  朱祐樘看在眼里,呵呵一笑,拽过她到殿中炭火旁,呵气道:“冷不冷?快暖暖手,还要走很多路回去呢。”
  吴太后也不再说什么,顾自坐得远远地拨弄佛珠。
  只是看着眼前李慕儿,雪花落满发髻,一袭桃红褙子犹如梅花一点,娇艳欲滴,不禁感慨:丫头心思空灵无垢,偏遇上阿错这样仁厚不负苍生的皇帝,两人往后年岁,怕是难走。
  ……………………………………
  从寿安宫出来,李慕儿脚步轻快了不少。夜已深,雪已停,李慕儿从不曾深夜走过这紫禁城,竟也觉得新鲜。她抬袖笼着冰冷的脸庞,清澈双眸浮着点点激动之色,“阿错,吴太后宫里的粥,真好喝。还是我没用晚膳,才觉得特别可口?”
  “是好喝,干净。”朱祐樘看来心情亦不错。
  李慕儿还在嘟哝:“阿错,你和吴太后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也管你叫阿错?这世上到底有多少人能叫你阿错?除了我以外,还有几个?”
  朱祐樘双瞳在雪光映衬下如同琉璃,眨眨望向李慕儿,“母后是父王的废后,被贬冷宫。她很早就发现了我,可是她非但没有把我供出去,还救下了我,处处保全我们母子,将她本就所剩无几的月俸吃食,都藏下来留给我。是以我登基后,便想为她平反,给她太后的名位……”
  “可她不要,对不对?”李慕儿抿抿嘴,叹息道,“她早已不在乎这些了吧。”
  “嗯。”朱祐樘神思飘远,似在回忆。
  李慕儿不愿他想起伤心事,忙扯开话题,“你为何带我去寿安宫?”
  “唔,没什么,就是想让母后见见你。”朱祐樘说着弹了下她的额头,兀自往前走去。
  雪还没有积厚,朱祐樘的脚印碎碎地散在眼前,李慕儿摸了摸额头,索性提了裙角,轻轻一跃踏在他踩过的地方。
  宫城之下,银装素裹,一片静谧秀美。

  ☆、第六十章:板著之刑

  “疏明星斗夜阑珊,玉貌花容列女官。
  风递凤凰天乐近,雪残鹊嵒晓楼寒。
  昭仪引驾临丹扆,尚寝薰炉爇紫檀。
  肃肃六宫悬象魏,春风前殿想鸣鸾。”
  朱祐樘悄悄走进雍肃殿时,李慕儿已沉沉睡去。
  窗口时有刺骨寒风渗入,她却没有躲进温暖被褥中,而是趴在书桌前睡得香甜。手中的笔虚虚倚着虎口,点在纸上花了开去。
  纸上齐整摊着这首诗,应是在给钱福写信。
  是首好诗。可明明气魄万千,却掩盖不住字里行间的寂寥。
  今日定是累坏了,望着她疲惫的睡颜,他如是想着……
  时光回到今儿个午后,朱祐樘在坤宁宫午憩完,皇后突然想听他弹琴,朱祐樘遣人进去内阁取琴,皇后却说:“皇上,我的琴我自己日日可以弹,我想听你抚‘清平’,好久没见到皇上那把琴了。”
  朱祐樘听完便蹙眉看向了李慕儿。
  李慕儿反应敏捷,推测“清平”一定是他留在雍肃殿那架。清平清平,当初多亏了它,让自己清心平静,果然不负其名。
  突生得私心不愿去拿,琴儿那么多,何苦非要那架?遂上前行礼道:“娘娘,臣记得那琴似乎有些脏了,便拿去擦拭了。这来来回回的,恐误了娘娘兴致。听闻娘娘的飞瀑连珠乃旷世宝琴,可谓大雅中的大雅,不知臣能否有此眼福得以一窥?”
  那琴是朱祐樘好不容易为她寻来的,李慕儿揣度她应当十分乐意拿出来显摆。谁料这次她却似变了性,一口回绝道:“不能。”
  连朱祐樘都觉得有些奇怪了。
  李慕儿无奈,只好说:
  “既然娘娘想听‘清平’,臣现在去取来就是。”
  匆匆回到住处。
  银耳不在,门却开着,一股不祥的预感随之而来。
  果然,琴倒是还在,弦却断了一根。
  李慕儿将琴抱起,一肚子的懊恼。
  皇后不过是想找个由头罚一罚她,何苦要用这种手段?
  这把琴对她而言也许一文不值,对朱祐樘而言不过是其中之一,可对李慕儿而言,却承载了他太多的情意绵绵。
  李慕儿试图压下心头翻腾的怒意,无果,于是气冲冲地向坤宁宫回去。
  可还没走过交泰殿,李慕儿又想通了。
  她可以不顾一切地去找皇后质问,她可以不在乎冲撞皇后带来的恶果,可是朱祐樘怎么办?
  他会左右为难吧?
  她怎么舍得他为难。
  恍恍惚惚回到坤宁宫,皇后早已做好准备,琴还没有触上案几,就听她斥责道:
  “女学士,你好大的胆子。这把琴是皇上最喜欢的,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
  是吗?原来是他最喜欢的?
  不是他的其中之一,是他最喜欢的!
  李慕儿下跪认罪:“是臣的疏忽,请皇后娘娘责罚。”
  朱祐樘实在烦这些小肚鸡肠,可毕竟仅是些小肚鸡肠,只能打个圆场道:“算了,皇后,不就是断了根弦嘛,拿下去叫人修好便是了。”
  皇后却使劲握住他手,直视着他的眼睛问:“皇上,琴断了,也是小事吗?”
  朱祐樘一时噎住。
  他很想回她一句:你既知那是朕最爱之琴,却还要动这手脚,“琴”究竟断在谁手上?
  可终究还是忍住没说出口。
  李慕儿见情势不妙,忙插嘴道:“皇后娘娘,臣虽为皇上当差,却位属后廷。皇上对属下仁慈,可皇后掌管后宫,后宫有后宫的规矩,臣知道规矩,臣认罚。”
  皇后这才满意,放开朱祐樘微湿的手心,转头对她道:“女学士深明大义,本宫欣慰。今日罚你,是要你做好后廷宫人的表率,知道自己的职责,认清自己的身份。”
  “是,臣谨记皇后娘娘教诲。”李慕儿深深叩首。
  然后她很不幸地被罚一个时辰的板著。
  步出坤宁宫外,面向北方站定,弯腰伸出双臂,双腿不容有一丝弯曲,用手直直地扳住两脚。
  “看,那不是女学士吗?”
  “咦,是啊!这女学士最近可是宫里的风云人物。”
  “可不是嘛!不过听说万岁爷和太后娘娘都青睐她,怎的今日受罚了?”
  “嘘,小声点,上头的心思咱们哪能随意揣测得清啊。”
  ……
  李慕儿深吸口气,无视身旁来往宫人议论,尽量想些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晚上要给兄长写封信,前天托锦衣卫带出去的信不知收到没,怎的还没回?
  骢哥哥不知最近可好?好久没见他进宫了。
  青岩姐姐的病有没有好转?对了,她还没向朱祐樘提过,或许宫内太医医术高明,可以求他帮帮忙。
  还有……
  坤宁宫里偏在此时传出了阵阵琴音,以及皇后婉转动听的歌声: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
  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
  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
  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
  十六君远行,瞿塘滟预堆。
  五月不可触,猿声天上哀。
  门前迟行迹,一一生绿苔。
  苔深不能扫,落叶秋风早。
  八月蝴蝶黄,双飞西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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