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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宿敌成亲了-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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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由来发问,朱文礼怔愣了片刻,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天气晴朗,画桥下莲叶田田,微风拂来,邬苏月腰间的一串银铃叮当作响。
  “太子殿下总是偷偷打量我,却又不见欣喜,莫非是因为我像某个人,勾起了殿下的伤心回忆?”见朱文礼愕然,邬苏月忙摆手道,“我胡乱猜的,若是猜错了,殿下也莫要介意。”
  她这般坦然,朱文礼也不好端着架子,嘴角露出了些许笑意,温声道:“我近来烦忧,却并非为情,大明的储君没有为情所困的资格。”顿了顿,他又道,“姑娘放心,我并非滥情之人,既是求娶了姑娘,以后自会一心一意待你。”
  朱文礼彬彬有礼,谁知邬苏月却不按常理来,用好奇又坦诚的语气问:“不是为情?可是少女怀春,少男钟情,本就是人之常情,像我,十二三岁的时候也曾喜欢过阿爹部下的小将军……难道殿下不曾喜欢过谁家姑娘?”
  听到邬苏月的话,朱文礼脑中不自觉浮现一张自信张扬的脸来。他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浅笑一声,“往事已成过去,又何须再提。”
  “好罢,既然殿下不想提,我不问便是。”邬苏月行至乾清门,便见一位身穿织金盘龙赤袍的男子携手一位姿容华贵的年轻妇人有说有笑地走过,朝奉天殿去了。
  “那两人是谁?看衣裳像是个亲王。”邬苏月问。
  朱文礼顺着邬苏月的视线望去,声音沉了几分:“那是允王和允王妃,允王……便是我的二皇兄。”
  这些日子,朱文煜和李沉露总是日日进宫侍奉汤药,大肆招募方士、修建炼丹台,以此来博取年迈糊涂的皇帝欢心,其狼子野心已是昭然若揭,否则皇后也不会这么急着拉拢邬家给太子定亲。
  邬苏月微妙的捕捉到了朱文礼的那一丝深沉,回首看了朱文礼两眼,方笑道:“阿爹说夫妻俩要相互扶持,彼此忠诚,殿下放心,我会帮你的。”
  看她小小年纪,口气倒是不小,朱文礼又笑了——见到邬苏月这丫头才半日,他便笑了好几次,在宫中暗流涌动的局势下已是难得。
  “帮我?”朱文礼摇摇头,似是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二姑娘这么快就忘了,十二三岁时心动的那位少年将军了?”
  “往事已成过去,又何须再提,这不是殿下说的么。”邬苏月并不觉得难堪,反而直爽道,“我原本对阿爹应下的这桩婚约不抱期待,可如今一见殿下,倒也尚可。”
  她的眼睛偏圆,猫儿似的,在阳光下十分通透。朱文礼沉吟了一会儿,方抬了抬下巴道,“前方是我处理公务的文华殿,我带姑娘去认认路。”
  “好。”
  “姑娘平日可有什么爱好?譬如诗画、琴棋之类。”
  “我不会那些……狩猎骑射算不算?对了,我还能单手扛起我爹那柄九十八斤的赤龙大刀。”
  “……”朱文礼看着身前这个比自己矮半头的少女,不知为何肃然起敬。
  此时,食肆一楼的柜台前。
  掌柜看到姜颜捂着发红的唇鬼鬼祟祟地下来,忍不住关切问道:“客官的嘴,是怎么了?”
  “无碍,辣着了。”说罢,姜颜凉凉瞥了身后的始作俑者一眼。
  “辣……辣着?”掌柜的重新核对了他们那一桌的酒饭,心想并不曾有什么重辣的菜啊。不过来者是客,尤其苻离器宇轩昂颇具贵气,掌柜只好赔笑道,“招待不周,甚是歉疚,下次定会注意清淡些。两位客官可有吃饱?”
  姜颜张了张嘴,还未说话,苻离便将两颗碎银放在柜台上,抢先道:“是未吃够。”说罢,他意犹未尽地盯着姜颜。
  姜颜觉得自己真乃天才,几乎在一瞬间就明白苻离所说的那句“未吃够”指的是什么……脑中又开始浮现方才被按在房中墙上黏糊糊交吻的一幕,姜颜不由老脸通红,翻着白眼快步出门。
  苻离春风得意,跟在姜颜身后低低的笑。
  午后街上行人较少,阳光却渐渐**起来,也不知是晒的还是怎的,姜颜脸上发烫,快步走了几丈远,又不禁放缓了脚步,与苻离并肩,哼道:“衣冠禽兽!”
  苻离正色道:“方才在怡春楼下,你不是摸我摸得挺开怀么?”
  “再怎么说我也是光明正大的调戏你,不似你人前端庄自傲贵公子,人后衣冠禽兽伪君子。”姜颜呵呵一笑,揉着还发麻的嘴唇道,“还好没咬破……”
  苻离倒是颇为惋惜:“应该给你留个印记,盖戳。”最好是,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想到此,他竟是颇为期待,望向姜颜的眼神又灼灼热烈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甚是忙碌,姜颜同程温回了国子监一趟,祭拜至圣先师。
  犹记三年前,芳菲落尽,姜颜穿着一身飘逸的素色儒服,站在学馆外的广场上望着状元和探花郎脚踏红毯而来,登上高台侃侃而谈……转眼三载过去,如今,换她站在高台上致辞祭拜,成百上千双年少的眼睛望向她,有艳羡也有濡慕,一如她当年。
  祭拜过后,姜颜去了博士厅给祭酒和司业们奉茶,又是三番叩首,而后又同苻璟聊了几句……倒是程温彬彬有礼到近乎疏离,除了必要的礼仪,自始至终不曾同姜颜多说一句。
  他像是真的挣脱了过往的一切苦难,也忘记了曾经的同窗之谊、生死与共,那只鲜艳的同心结仿佛只是年少不经事的一个玩笑,被他随意地遗忘在记忆的角落,蒙灰生尘。
  离开国子监时,姜颜思索再三,还是唤住了即将上马车的程温。
  “阿玉醒了。”夏阳绚烂中,这是姜颜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薛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简单,我不想与你为敌。”这是姜颜同他说的第二句。
  紫薇花开,树荫下,锦衣玉冠的程温眉目疏朗,只神情平静地说了句:“是吗。”
  姜颜拧眉。
  程温又道:“既是如此,姜姑娘便收手罢,莫要再做无用的挣扎,薛家如何,我比姑娘更清楚。”
  “为何?”
  “同窗一场,我不想眼睁睁看着你去死。”
  程温挂着礼貌而没有温度的笑,朝姜颜一拱手,“愿朝堂再见,不必针锋相对,告辞。”
  望着程温利落离去的背影,姜颜只觉心中苍凉。明明也是幻想过要与阿玉‘永结同心’的少年郎,却莫名地一头栽进了富贵泥潭中,不回头、不念旧,甚至都不曾问一句那重病醒来后痴傻的姑娘可还记得他……
  或许,失去记忆是上天给不幸的阿玉最大的幸运。
  可谁也不曾知道,拐角处的马车中,状元郎咬着手背喜极而泣,任凭泪水无声地滑下,濡湿了脸庞。
  五月初,进士封官,程温当之无愧地成为了从六品翰林院修纂——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他平步青云的第一步。
  姜颜领了七品翰林院编修的职位,整日与枯燥的国史打交道,抄录言行,甚至还要忙着给宫中的太监授课,虽同在宫中当值,与苻离见面的次数却比从前更少。
  六月雷雨声轰鸣,平静了许久的应天府终于起了波澜:两年前,扬州一名乡绅花重金托巡城御史引荐朝中显贵,为自己的儿子谋取一官半职,谁知孙御史私吞了所有贿赂,却并未办妥此事,乡绅一怒之下状告孙御史受贿、失职等大小十余项罪,孙御史被革职查办,交予锦衣卫北镇抚司彻查……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姜颜正在翰林院整理卷宗。耳畔窗外雨声哗哗,她只是长长地伸了个懒腰,低声道:“总算来了。”
  两年前的旧案,直到今日才被翻出,可想而知,埋下的棋子已经开始行动。


第77章 
  西郊; 遏云山庄。
  一辆马车沿着盘旋的山道疾驰而来; 来者神秘而焦急,马车还未停稳; 便有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男子下了车; 面容隐藏在斗篷兜帽的阴影里,看不真切。只见他四处张望一番,确定四周无可疑之人,才伸手将兜帽拉下些许; 急匆匆地叩门进了薛家别院的大门。
  入夜时分,天色暗沉; 雨水顺着檐下间或滴落。随着神秘黑袍男子匆忙的步履; 院中沉默的家仆将红灯笼一盏接着一盏亮起; 朦胧的红和森森的夜色相互映衬,颇为诡谲。
  乌黑的布靴踏过水洼; 斗篷扬起; 黑衣人进了书房,深深吸了一口气,才一把摘下兜帽; 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黝黑国字脸来,朝书桌旁挥毫泼墨的薛长庆躬身道:“下官大理寺卿张炎回拜见侯爷!”
  薛长庆穿着一身银灰色暗纹的袍子,正握着一支大笔写‘宁静致远’四字。最后一笔成了枯笔; 他似是不满,皱起倒竖的眉峰,凌厉道:“不是说好了; 近来风声紧,不必与本侯见面吗。”
  “求侯爷救救下官!”大理寺三品大员,此时竟像蝼蚁一般跪拜匍匐,乞求他人的怜悯。
  “自乱阵脚!”薛长庆目光一沉,将手中大笔随意一丢,“好歹也是五寺之首,就这么点能耐?”
  “侯爷!巡城御史孙彰替下官做了不少案子,除了为私盐的流通放行之外,薛世子与国子监女学生那案的口供和证据也是他帮忙销毁的……如今孙彰已经入诏狱,由北镇抚司蔡岐亲审,下官实在担心孙彰嘴不严,若是他一不小心抖出点什么来,毁了下官倒不要紧,就是怕连累了侯爷您啊!”
  张炎回极力做出一副诚恳忧虑的模样,哽塞道:“此事说来怪哉,那扬州乡绅买官之事已过去两年,为何偏生在此时状告孙彰?案件竟还直接越过大理寺,由锦衣卫接管彻查……”
  “你这点脑子,还不明白是有人在背后操手?这彻头彻尾,就是个阴谋。”薛长庆坐在太师椅上,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半晌才沉声道,“来人。”
  一条蒙面黑影悄无声息地从帷幔后转出,如幽灵般伫立,张炎回甚至不知道此人何时站立在自己背后的,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
  蒙面人脸上有疤,杀气腾腾,抱拳道:“主公。”
  “那个姜颜,近来有何动作?”薛长庆问。
  “回主公,据线人来报,姜颜大多时候都在翰林院抄录整理,或是去阮府吃喝玩乐,连锦衣卫的苻离都与她极少见面。”黑衣人道,“属下上次夜袭,却因她不在家中而作罢,之后便一直不曾找到她落单的时候。”
  “就没有见其他人?譬如,锦衣卫指挥同知孟归德。”
  “不曾。属下可以肯定,她并未私下见过孟归德。”
  薛长庆眉头皱的更紧:“难道,此事真是孟归德一手在操办?”
  不,不可能,孟归德一向才能平庸,想不到这般迂回的法子来扳倒大理寺,其身后必有推波助澜之人。
  是苻离?
  可这小子虽年纪不大,却一向行事缜密中立,又怎会大胆到公然与薛家对抗?
  心中疑云重重,薛长庆难免浮躁,拂袖狠狠将桌上的笔墨纸砚扫落在地,阴鸷道:“死人的嘴是最严的,现今阻止孙彰会泄密的唯一法子,便是让他永远开不了口。”
  张炎回知道平津侯是下了杀心,为难道:“可是诏狱守卫森严,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下官府中的死士并无如此能耐之人……”
  “不用你操心,本侯自有高人。”说罢,薛长庆抬起一双鹰隼般的眼来,朝屏风后一道清丽的剪影招招手,沉声唤道,“十七娘,此事关系重大,交予你我才放心。”
  轻纱屏风,浓墨重彩地绘着锦绣山河,灯影憧憧,一名梳着垂云髻的妙曼姨娘缓缓起身。她指尖一挑褪去霓裳罗裙,竟是直接在屏风后宽衣解带,眨眼便利落换上束身的箭袖夜行衣,掌心两柄淬毒的短剑一闪而过,柔柔道:“是,十七娘定不负侯爷众望。”
  张炎回大惊。
  若非亲眼所见,谁又能想到遏云山庄里的娴静小姨娘,竟然就是江湖上恶名昭著的女刺客十七娘!
  十七娘和那名刀疤刺客闪身出门,薛长庆这才垂眼看了看神色变化莫定的张炎回,用冰冷如蛇般的语气冷嗤道:“若你再办事不力,孙彰的下场就是你的明日。”
  张炎回知道薛长庆并非在玩笑,忙伏地叩拜,战战兢兢道:“是,下官谨记!”
  夏日的夜静谧而又喧闹,静的是风和漫天清晰可见的星辰,闹的是断续的蝉鸣和聒噪的蛙声。
  近年来国事颓靡,先有鞑靼来犯边境,后有南洪北旱,天灾**齐临,民心不稳。为了稳固国脉,皇后娘娘和太子下令翰林院编纂《弘昌纪要》《诸朝政论》《乐民书》等典籍,大修国史,以振天下民心。
  朝中一声令下,苦的是姜颜这等刀笔小官。
  按姜颜的话说,《弘昌纪要》无非二字便可概括——炼丹。除了炼丹,咱们这位陛下可还干过什么实事?
  不过这话只能腹诽,姜颜既是领了每月十石的俸禄,便要‘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老老实实地栖身在藏书阁中,终日与整车整车的典籍为伴,整理归纳、编写抄录,不分白天黑夜,写到手指僵疼如鸡爪。
  这日,好不容易编写完《弘昌纪要》第九十八卷 初稿,已是月上中天,翰林院的大小官吏基本已经离宫归家,唯有姜颜以及上头派来的一名庶吉士还在整理卷宗。 
  那名协助姜颜的庶吉士叫做崔惠,洛阳人士,看年纪约莫及冠之年,不比姜颜大多少,亦是今年殿试的二甲进士十二名。因其能力出众、勤快活泛,故而被选为翰林院庶常,算是姜颜的半个下属。
  这位崔庶常什么都好,就是偶尔太过热情,常让姜颜招架不住。
  譬如此时,姜颜刚揉了揉腰,崔惠便体贴地给她拿来了靠枕;刚叹了口气,崔惠便立即给她倒了杯解暑的凉茶……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姜颜望着这个鼻尖上几点雀斑的年轻人,笑了声,端着凉茶一饮而尽,才将笔墨纸砚归位,道:“辛苦一日,崔庶常也早些回去歇息罢。”
  说罢,她起身将板车中堆积的竹简文书等物整理好,崔惠立即坐不住了,接过她手中的活道:“大人,放着我来!”
  入翰林院一月,因姜颜身份特殊,极少有人尊称姜颜为‘大人’,上头资格老的多半唤她‘小姜’,下头无官级的庶常小吏也只叫她一声‘姜编修’,唯有崔惠是个特例。
  姜颜看着青年忙碌的背影,好笑道:“你还是和他们一样,唤我‘编修’罢。说起来,你还比我大两岁呢,叫我大人总觉得有些奇怪。”
  崔惠鼻尖上悬着一颗汗,更显得那几点雀斑生动无比,道:“您是官,我是吏,叫您大人是应该的,与年龄无甚关系。”
  姜颜起身整了整青色绣小花的官袍,提醒道:“行了,这儿有我,马上就是宫禁的时辰,你快些出宫归家歇息罢,省得滞留宫中被盘查。”
  “我送大人回家。”崔惠几乎脱口而出。
  姜颜整理官袍的动作一顿,乌纱帽檐下的眉眼抬了抬,略微疑惑地望向崔惠。
  崔惠整理竹简的背影也是僵了僵,半晌才反应过来似的,尴尬道:“我的意思是,马上就要关宫门了,大人也快些回家,不然就要在翰林院的桌案上过夜了。反正……反正顺路,我可以送大人到长安街……”
  “多谢你的好意,不过不必。”姜颜道,“我约了人同行。”
  “啊?”崔惠似是诧异,片刻又低低地‘哦’了一声,有些落寞道,“那,我送大人到宫门口。”
  灯影摇晃中,姜颜只是轻笑,没说话。
  “送到礼部门前。”见姜颜不点头,崔惠红着脸不好意思道,“其实,我怕黑……”
  崔惠放缓了语气,满眼青涩的紧张和期待,姜颜反而不好意思拒绝了,只好道:“那好罢,就到礼部门口。我约了人一同归去,若是失信,他会不开心。”
  崔惠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点头如捣蒜:“好。”
  从翰林院出来,落了锁,门前的宫道果然很黑,隔了老远才隐约能看到一点殿宇中透出的光亮。崔惠提着一盏琉璃罩的巡夜灯,脚步踏在路上窸窸窣窣的,和道旁花苑中的虫鸣声和在一起,清闲静谧。
  姜颜正想着待会儿见了苻离,要约他去宫外的小摊上喝荔枝甘露,一起去自家屋顶上赏星星……
  想得正入神,忽然听见崔惠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试探道:“恕在下冒犯,姜大人……可否是女儿身?”
  满脑子旖旎被打断,姜颜放缓了脚步,眉尾一挑,斜着眼看向崔惠。
  被姜颜凉飕飕地盯着,崔惠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干咳一声掩饰道:“我见您的容貌……不似寻常男子,且早闻应天府国子监中有一名才学卓绝的姜姓奇女子,故而这般猜测。”
  跳跃的一寸火光中,姜颜抱臂,好整以暇道:“你其实并不怕黑,对么?执意与我同行,就是为了问这个?”
  “当然不是!”崔惠被吓得后退一步,手中的提灯也跟着晃荡,影影绰绰中,他磕巴道,“我只是,我只是太过仰慕……”
  嗤——
  一阵夜风袭来,崔惠手中的提灯倏地熄灭,四周陷入了一片浓稠的黑暗中。
  星辰闪烁,月入云层,姜颜的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黑暗,依稀能分辨出面前崔惠的轮廓。她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却见崔惠猛地跳将起来,大叫一声道:“有鬼!”
  姜颜猝不及防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回身一看,只见狭长的宫道上站着一跳黑越越的影子,一动不动,冷冽如剑,不由也跟着大叫起来。
  两人的尖叫此起彼伏,叫完才惊魂未定地发现,那哪是什么鬼?分明是值夜归来接她回家的小苻大人,苻离。
  只是此时,苻离的那张俊脸也黑得跟鬼没什么两样了。
  只见他一身威风凛凛的锦衣卫官袍,按着腰间的佩刀大步走来,阴影一点一点从他身上褪去,露出折剑般紧抿的薄唇、挺直的鼻梁,最后是冷清锐利的一双眼——
  那真是相当锐利的一双眼,正冷冰冰地扎在崔惠的身上。
  可怜的崔庶常,被苻离那几乎要吃人的眼神吓得惶惶然不敢言语,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步步逼近,用冷得掉渣的语气质问:“宫禁已到,何人胆敢在此夜游?”
  崔惠瞪大眼,试图解释:“锦衣卫大人,我是翰林院庶吉士崔惠,不是闲人……”
  “滚。”苻离明显蕴着怒气,懒得多说一句,只冷冷吐出一个字。
  崔惠被他一个字堵得哑口无言,踟蹰半晌,见苻离无意伤害姜颜,崔惠这才三步两回头地走了。
  “完了,宫禁之后还逗留宫中者,要被锦衣卫大人抓去问审啦!”姜颜憋笑憋到内伤,冷不丁感到背脊一凉。
  回身一看,只见苻离冷飕飕、醋溜溜地盯着自己,沉声道:“他谁?”


第78章 
  苻离的面色黑得不行; 整张脸只有一双眼睛是锃亮冰冷的。
  “他不是自报家门了么?翰林院庶吉士崔惠,上头派来协助我编书的。”姜颜穿着一袭青色的团领官袍; 轻轻落落的站着; 眸子在月色下流转着狡黠的光芒; 没皮没脸地笑着,“你这是吃醋啦?”
  明知故问。
  然而苻离是不会承认的。他拧起眉头; 双手撑在姜颜耳侧,将她圈在自己怀里; 高大的阴影整个儿笼罩着她; 不悦道:“你严肃点。”
  姜颜靠着宫墙眨了眨眼; 很不严肃地笑:“小苻大人是要审问我?审我也行,只是宫中闲人太多; 可否回去再审?”
  她刻意加重了‘审’字; 笑脸近在咫尺,实在太过张扬放肆。借着夜色的掩护,静谧无人的宫墙之下; 苻离很不留情地垂首捕捉到她的唇,辗转轻咬; 直至搅乱了她一腔气定神闲的呼吸,两人都抛却一切束缚; 生出些许禁忌的紧张刺激来。
  虫鸣冗长; 夜色总是如此的神秘而多情。两人唇舌相戏,呼吸交缠,许久才气喘吁吁地分开些许; 鼻尖对着鼻尖,平复波澜叠起的情动。
  “你说过不再看别的男子一眼,既是违约,便该将你‘就地正法’。”苻离目光深沉,嗓音暗哑得不像话,如同示威低鸣的野兽,说罢,他不给对方辩驳的机会,继续含住了那片湿润艳丽的芳泽。
  小苻大人‘就地正法’的方式也太过惊世骇俗了,比以往的任何一次亲吻都要来得热烈缠绵,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占有欲,弄得姜颜几乎招架不住。
  或许是两人都穿着官袍,又都在宫中的缘故,姜颜的脸很快绯红,紧张到忘了该如何呼吸,好半晌才推开苻离,喘息道:“你今天怎么了,醋劲儿这么大?从前兵部严侍郎的妹妹要与你结亲,还有怡春楼姑娘朝你丢的帕子,我也不曾说什么呀。”
  “我倒是希望你说点什么。”苻离盯着她唇上的水渍,低声道,“可你总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半点醋也不肯为我吃。”
  “我知晓你是什么样的人,并非不在意,而是信你。”姜颜低低笑道,打趣他,“家里已经有了一只大醋缸了,若是再来一只,岂不酸死?你酸我甜,天生绝配,还请小苻大人莫要生气。”
  说罢,她从苻离的怀抱中挣脱,朝后退一步,不正不经地做了个揖。
  苻离嗤之以鼻,扭头抱臂道:“谁酸你?少抬举你自己。小姜大人天生丽质人美嘴甜,性子开朗又才华出众,招人喜欢是应该的,我生什么气?”说到最后已是有些咬牙切齿,偏生还要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俊脸都快扭曲了。
  自从离开国子监,苻离越发沉稳冷峻,姜颜已极少见他这般少年稚气的模样,不禁被逗笑了,叉着腰前俯后仰,半晌才缓过气来,绕到苻离面前又给他一揖,玩闹似的道:“下官知罪,下官再也不敢与同僚夜逛,定要在宫道旁老实安静地等小苻大人前来接送!还请大人看在下官天生丽质人美嘴甜,性子开朗又才华出众的份上原谅下官一次!”
  朦胧的夜色中,一点幽绿的萤火虫飘然飞过,像是摇曳的一颗孤星。苻离乜着眼看她,虽未说话,可眼里的寒冰早已消融,掠过一丝不甚明显的浅笑。
  半晌,他终是绷不住破功,伸手抬起姜颜的额头,露出她那张不施粉黛却仍白皙精致的笑脸来,迈开步子,略微别扭道:“姓崔的不安好心,以后不许你与他独处,否则……”
  苻离身高腿长,姜颜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凑上去问道:“否则如何?”
  “就地正法。”苻离勾着唇道。
  “还说不是在吃醋。”
  “……闭嘴。”
  姜颜心情大好,放缓了步伐,只见灯火隐现,光线渐明,两排披甲执锐的禁卫军巡逻经过,朝苻离抱了抱拳,又很快整齐地消失在宫道尽头。四周复又寂静,姜颜望着前方苻离修长挺拔的身形,心中一动,忽的一路小跑着冲上去。
  在前头行走的苻离听到身后急促靠近的脚步,还以为出了何事,下意识按刀回身,却见姜颜迎着暖黄的微光小跑着朝他冲来,而后‘嘿咻’一声腾空一跃——
  那一瞬的时光仿佛无限拉长,苻离微微睁大眼。
  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眸子里跳跃的暖光,看到她足尖点地腾身而起的细微动作,看到她随风扬起而又落下的青色官袍……不知为何,他忽的松开了握刀的手,下意识张开双臂。
  下一刻,他将姜颜接了个满怀。
  姜颜不管不顾冲跳入怀中的力度有些大,他后退了半步才站稳,双手如同护着什么稀世珍宝般搂紧了姜颜的腰,唯恐将她摔了伤了。凝固的时间还原,枝头的树影摇晃,有窸窸窣窣的风声和疲倦的虫鸣,他垂下头与姜颜对视,任凭她狗皮膏药似的将两腿盘在自己腰间。
  苻离目光深邃,压低声音问:“这是作甚?”
  “不作甚,投怀送抱。”姜颜眯着眼,容颜在朦胧昏暗的光线下尤显明丽,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坏坏的笑,“而你,却并非坐怀不乱。”
  星辰下,月光中,空荡无人的宫道狭长寂静,一身戎装的年轻锦衣卫抱着眉眼含笑的女官,如一幅落满金粉的画卷,镌刻在此夜美好的月色中。
  “胡说。”苻离面色一僵,抱着姜颜旋转一圈,轻轻将她放在地上站稳,竭力掩饰狂跳的心脏道,“明明是,你太重了。”说罢,苻离转身就走,脚步飞快,实则在姜颜看不到的地方满面懊恼。
  懊恼自己定力不够、功力不够,明明在一起这么久了,还是会被姜颜那祸水撩拨得失了分寸。
  “?”姜颜还沉浸在苻离那句‘你太重了’中,深受打击,半晌才掐了掐自己盈盈一握的腰肢,追上很不服气地损道,“我看是你太弱啦,小苻大人!”
  二更天的钟声敲响,洪武门前,苻离放缓了脚步,面色多少恢复了平静,瞥着她道:“我弱不弱,你一试便知。”
  姜颜不知想到了什么,扑哧笑出声来。
  宫禁的时辰到了,两人刚出了洪武门,便见外头数人快步奔来,喊道:“急报——千户大人留步!”
  待那几人跑近些,姜颜才发现他们穿的是锁子甲、头戴大帽,正是一身戎装的北镇抚司锦衣卫。这几名锦衣卫齐齐抱拳,喘着粗气急促道:“禀告大人,有刺客混入诏狱谋害要犯,蔡抚使命苻千户即刻赶往镇抚司缉凶审查!”
  事发突然,方才一路的缱绻烟消云散。
  苻离握紧了佩刀,目光瞬间冷了下来,沉声道:“我即刻就来。”说着,他朝北镇抚司的方向走了两步,又停住,回过头来看着姜颜。
  姜颜见他欲言又止。心中明了,不在意地笑笑:“你去罢,不必管我。”
  苻离拧眉。尽管出了正阳门再向西走两刻钟便可到家中,他依旧有些不放心。
  片刻的思索,他点了两名最得力的下属,道:“范力,李观贽,送姜编修回府,务必要寸步不离加强戒备。”
  “是。”那两名锦衣卫并不问缘由,只起身朝姜颜做了个‘请’的手势。
  苻离这才转身,与剩下的几名下属一同朝北镇抚司诏狱奔去。
  本来今晚是可以与苻离一同喝酒看星星的,谁知好好的一个夜晚,却被突如其来的行刺案给搅浑了……一路上姜颜都有些郁卒,但看着一左一右两名面容严肃的锦衣卫,便生生地将叹气声憋了回去。
  什么人胆子这般大,竟能闯入诏狱行刺?诏狱乃全天下最可怕的牢狱,向来有进无出,不知替皇族、替朝廷拔出了多少隐患……
  等等,投入诏狱审查的必定是大案,能闯入诏狱行刺要犯的也必定不是普通人。再回想起进来朝堂上发生的大案,姜颜瞬间心凉,一股寒气顺着脊骨攀爬而上。
  她想到是谁了。
  自从前几日巡城御史孙彰被状告卖官鬻爵及贪墨罪入诏狱,大理寺卿张炎回便乱了阵脚,唯恐孙彰口风不严将他供出去,由此痛下杀手也有可能!毕竟只有孙彰死了,才可以将线索扼杀在摇篮中,令他高枕无忧……
  可是,张炎回有什么本事,竟能买通这般厉害的高手潜入诏狱——要知道,那地方一向是固若金汤,除了尸首连一只蚊子也飞不出的。
  还是说,薛家动手了?
  苻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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