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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虞我嫁-第3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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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密王妃以手抚胸,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镇定,然而脸色还是铁青,冷笑着道:“我知道了!容菁他们大概从鹤儿的举动上,揣测出了桓观澜的存在,所以乐见鹤儿陷入重围,好逼出桓观澜的踪迹,是也不是?!”
“娘娘,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赵姑姑急急的解释,“郡王自来跟咱们王府不亲,这种事情就是问他,他肯定也不会说的!然而不是王爷不相信郡王,可桓观澜是什么人,咱们府里最清楚不过!”
“您说如果郡王这些年来都在他的栽培之下,那么且不说桓观澜会怎么跟郡王描述王府,就说桓观澜此人,假借失踪之名,隐藏这许多年,难道只是觉得咱们郡王乃是良才美玉,动了授艺之念?!”
“虽然正常人都觉得,冲着今上在桓观澜失踪之后的做法,桓观澜十成十要心寒彻底,不报复今上还有舒氏姐妹就是心胸开阔的常人所不能及了。然而谁又知道那位会不会跟郡王妃的娘家祖父一样,对今上是‘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毕竟他可一直以忠臣良相自诩的!”
“所以在郡王不肯透露跟他有关的丝毫线索,甚至根本不承认与桓观澜有什么关系,然后桓观澜这些年来隐藏在暗中的行动又未必不是对咱们王府不利,甚至于对郡王本身也不一定是存着善意的情况下,您说咱们除了用这个法子试探之外还能怎么办?”
“这也是为了郡王好!”
“那鹤儿的安全呢?”高密王妃脸色铁青,“他这会儿已经是身陷重围了,万一桓观澜看出容菁的用心,又或者他对鹤儿没有那么重视,对于鹤儿的处境无动于衷,容菁打算怎么办?!”
不待赵姑姑回答,她已冷笑了一声,说道,“这是容菁求之不得的事情吧?他厌烦的子嗣不需要自己背负杀子的名声就可以铲除?!”
赵姑姑急忙道:“娘娘,不可能的!王爷如何会眼睁睁看着郡王出事儿?王爷早就派了死士秘密潜入西疆,一旦益州守不住,就会将郡王强行带回长安,保证完好无损的送到您跟前!”
又说,“何况郡王年轻,正是雄心壮志的时候,之前去西疆,就是他自己的意思。既然如此,您说就算这会儿王爷让他别守城了,不顾一切的回来了再说,他怎么肯?!”
高密王妃咬着牙,道:“那么康昭呢?!虽然我不喜欢这儿媳妇,可是鹤儿喜欢她!就那么几个死士,能不能在乱军之中将鹤儿好好的带回来也未可知,康昭一个弱女子,还怀了身孕,要怎么办?!”
“噢,还有宣于家的那个冯老夫人!”
“那是康昭的嫡亲姨母,据说康昭在娘家乃是被盛家冯家宣于家一块儿捧手心的,她这姨母膝下无女,自来视她犹如亲生!”
“若是折在了西疆,回头康昭知道容菁做的事情,你道她是世子妇么?会懂得识大体?!”
“你信不信她一准儿能大闹王府?!”
她对于王府丢脸不是很在乎,关键是,“她本来就将鹤儿迷的神魂颠倒,桃媗那么好的女孩儿都不肯要非要娶她!如今还有孕在身,鹤儿还不得对她言听计从?!容菁待鹤儿情分淡薄,鹤儿对容菁也没多少父子之情!”
“这么着,康昭若是敢撺掇鹤儿弑父,你信不信鹤儿未必做不出来?!”
“容菁好算计啊!”
“我看他根本就是故意设计,一步步逼着鹤儿主动对他出手,然后他名正言顺的清理门户是不是?!”
赵姑姑慌忙道:“娘娘,您真的误会了!郡王妃跟冯老夫人,早就离开了西疆,这会儿都好好儿的啊!要不然,就郡王对郡王妃的重视,怎么可能死守益州至今?!”
王妃看着她:“那康昭跟她姨母,现在在何处?”
赵姑姑犹豫了下,方道:“她们现在在北疆,据说住在怀化将军府里……娘娘,虽然康昭长途跋涉过,但那边传来消息,说这位打小被家里宠溺,每个月都有名医请着平安脉,但有小恙就要精心调养,底子非同一般的好,却竟什么事儿也没有!中间还跑到城墙上参观了一回,必然能够为娘娘诞下一位健壮的嫡孙的!”
“……”高密王妃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茫然说道,“这是……桓观澜的意思?”
赵姑姑小心翼翼道:“王爷那边起初以为是郡王,后来有人觉得郡王应该不舍得叫郡王妃冒这样的险,即使舍得,冲着郡王妃如今对郡王大事上的重要性,也不会这么做的。至于说是盛家的指点也不可能,因为正如娘娘所言,郡王妃在娘家是出了名的得宠,其父母压根就舍不得她有半点委屈,遑论是拖着身孕赶路?”
“所以最可能的,就是桓观澜了。”
“那么大哥应该也已经选择鹤儿了吧?”高密王妃怅然说着,眼泪落了下来,“桓观澜既劝康昭亲自北上,岂能叫她白跑一趟?嗯,他挑的康昭这个人选可真好,那是盛世雄的嫡亲孙女,宁威侯当自己女儿看的后辈……北疆军的老人,十个里头有三四个愿意给她面子,大哥又岂能不掂量掂量?到底他不是靠战功跟武艺镇住手下的,威信不足,根本没法子一言而决!”
“尤其大哥的为人,本就爱才。”
“世子与鹤儿之间,他一定更喜欢鹤儿!”
赵姑姑也流着泪:“所以娘娘,您看,郡王看似可怜,实际上根本什么都不用您操心!倒是世子,没了您跟王爷,他要怎么办?”
第二百二十二章 容睡鹤的问心无愧
赵姑姑为容清酌苦口婆心劝说高密王妃的次日,西疆。
靠近茹茹攻击最为猛烈的西门、北门的屋舍,都已被拆的干干净净,就地取材,做成守城器械。
城中所有的油脂都被收集起来,在城头临时架起的大锅里,煮成沸腾。
飞蝗般的箭矢,倾盆的滚油与檑木。
激烈的喊杀声,夹杂着被兜头浇油的惨呼与箭矢入体的闷响,从高空俯瞰,像是在白宣上反复描绘着一朵曼荼罗,从绯红,到大红,到深红。
而如今,是近乎黑色的血色。
煞气冲霄。
“郡王,咱们现在就走?” 暂时打退了茹茹的一波攻势,看着敌军退到城头射程之外的远处整顿,显然打算等会儿就卷土重来,许连山随手将弓扔给旁边一名士卒拿着,活动着酸痛的手腕,走上前去,低声问容睡鹤,“百姓早在两个时辰前就开始从东门撤退,再拖下去的话,这边的茹茹也要察觉了!到那时候,只怕根本不会给咱们脱身的机会!”
容睡鹤眯起眼,端详了下远处的茹茹,摇头道:“不妥!城中军民这么多,两个时辰,只怕人都没撤完吧?哪怕是走在最前面的人,这才离开多久?咱们现在就撤,等于是让他们送死!毕竟留在城中好歹还有城池可以依托打巷战,这会儿出了城被茹茹追上,岂不都是砧板上的肉?”
许连山本来应该跟着大部队走的,然而他不放心容睡鹤,执意要留下来,此刻闻言简直急的要跳脚了:“郡王,难道您要等他们全部走远了之后才离开不成?!那得等到什么时候?!要知道百姓大抵都是没有坐骑,是走路的!又那么多人,走个十天半个月,茹茹三下两下就能追上!您还把西疆军的主力派去护卫他们,城中如今就留了咱们这么点儿人,撑到现在就不容易了,再留下去,这儿可不是海上,指不定就真的走不了了!”
“十天半个月不可能,但既然孤都说了要亲自为百姓断后了,样子总要做到吧?”容睡鹤叹口气,拍了拍他手臂,“你不要担心,孤敢揽这事儿,怎么可能不为自己留后路?”
他看了眼左右,见士卒都在收拾,示意许连山跟自己到旁边的僻静角落,“你以为孤为什么要放那伏真回草原上?除了跟他说的那些缘故外,最重要的就是,茹茹的主力,一个时辰之内,应该就能接到那伏真踪迹的禀告了!”
“他们这会儿的统帅塞厉是可汗登辰利予的人,益州现在打成这个样子,他们又不知道咱们还有伏兵在后,宁可放弃益州城都不曝露的,你说他会怎么做?”
许连山低声道:“郡王,即使塞厉认为此刻去找那伏真更重要,然而茹茹那么多人,总不可能全部去找吧?!”
容睡鹤淡淡道:“那如果那伏真身后有追兵,局势危险万分,要求塞厉立刻派兵救援呢?登辰利予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刚刚派了王帐侍卫来西疆增援,塞厉能不管那伏真的求助?”
“谁在追杀那伏真?”许连山一怔。
“自然是吴大当家她们。”容睡鹤道,“茹茹的马普遍比咱们的好,西疆这边,也就吴大当家跟她的女卫们,由于身份特殊,自来配备了堪与茹茹相媲美的战马不说,她们女子身姿轻盈,战马负重不高,多少能占点便宜……不然这会儿且不说根本抽调不出其他人手去办这事儿,就说塞厉派人去救之后,其他人哪里逃得掉?”
许连山皱眉道:“但女卫……不是属下看不起吴大当家她们,只是她们的人手也忒少了!塞厉根本不用派太多人救援,压根就影响不到这边的攻城战吧?”
容睡鹤闻言,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那伏真向塞厉求助,塞厉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得不救援,问题是,他真的想救下那伏真么?”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塞厉是登辰利予的心腹,登辰利予对那伏真乃是欲除之而后快,塞厉当然也是巴不得那伏真早点死。
“那么那伏真的求助,对于塞厉来说,岂非就是个立功的机会?”
说句不好听的话,以那伏真在茹茹的特殊地位,塞厉杀了他,功劳未必比打下益州小。
甚至在登辰利予的私心里,别说益州了,就是整个西疆打下来,估计都没有那伏真伏诛来的重要!
毕竟这会儿茹茹是在侵略大穆,怎么都是占便宜,区别只是便宜的多少罢了。
而那伏真一天不死,登辰利予就要担心自己汗位不稳,不,算算年纪,登辰利予是得担心自己的子孙没有葬身之地。因为那伏真比盛老太爷也小不了几岁了,登辰利予还是他长兄,年纪就更大了。这么多年都干不掉这弟弟,一旦自己年老体衰镇不住场面了,自己的儿子,会是这叔叔的对手么?
这次那伏真只是失踪了一段时间,就有那么多人到王帐找他要说法,逼得他将小半王帐侍卫都派出来了。
这么个仇人,不早点解决,绝对后患无穷!!!
所以登辰利予对于铲除那伏真的需求,肯定更在侵略大穆之上!
实际上登辰利予之所以要在今年发动这场战争,不无提高自己的声望,稳固汗位、利用那伏真与盛老太爷之间私怨削弱那伏真的用意……这也意味着,他对那伏真忌惮到坐不住的地步了!
“如此,倘若那伏真死在徉作追杀他的吴大当家手里,塞厉倒是拣了个便宜。”
“但那伏真能有今日,也是真刀实枪一点点拼上来的。”
“他年纪是大了,雄心未泯,人也还没到老糊涂的地步。”
“倘若塞厉随便派点人去 ‘救援’,万一那伏真就活了下来,还亲自指证他意图谋害自己呢?”
“要知道那伏真的人虽然大抵被登辰利予留在北疆牵制北疆军,却也是带了三千精锐前来西疆的。有那三千精锐在,塞厉根本没法子将他神不知鬼不觉的铲除!”
“而这会儿那伏真就带了区区上百骑仓皇而逃!”
“错失这等良机,传回王帐之后,你信不信即使塞厉一路打到长安城,登辰利予都饶不了他?!”
许连山眼睛发亮:“这么说,塞厉接到消息后,就算不亲自出马去‘支援’,也会派遣得力心腹,调动大批人马,从而因此放松对益州的进攻?”
容睡鹤说道:“这是当然的。益州城跑不掉,顶多就是被多带走点细软之物,就算带走的这些,他也未必追不上!所以他根本没必要急,倒是那伏真,是驰骋草原的老手,稍微疏忽下,那可天知道会跑哪去了!”
“这样吴大当家她们岂不是很危险?”许连山犹豫着问,“吉山营那边……不会有什么想法吧?”
虽然吴大当家只是女流,实际上把持吉山营的还是乐羊文,但毕竟是名义上的大当家,也有议事权,不是那种可有可无的傀儡,在吉山营中的地位,比公孙应敦在玳瑁岛还要高,是类似容睡鹤在玳瑁岛的身份了。
要是因为执行容睡鹤吩咐的任务出事儿,只怕吉山营中会有人生出不满来?
尤其吴大当家一行人都是女流,还都容貌不差身姿曼妙,这要是落到茹茹手里,可不会仅仅是简单的战死那么简单……
到时候吉山营受得了么?
换了同为乌衣营出身的仪珊仪琉落到茹茹手里屈辱而死的话,许连山觉得,自己大概从此以后,每天不杀几个茹茹都没兴致吃饭?
这不是他对仪珊仪琉有什么特别的想法,而是出于维护袍泽……嗯,准确来说,这是做海匪多了,一直光占便宜不吃亏,完全无法接受自己人吃亏的习惯使然。
毕竟之前在海上劫船的时候,船只老老实实的也还罢了,要是敢反抗,尤其是反抗过程里伤了他们的人,十有八九就是杀光船上人把船直接拖回岛上了。
少数没有杀光船上人的,那一定是恰好有年少美貌的女子,下场不言而喻。
许连山将心比心,自然担心容睡鹤会因此跟吉山营生出罅隙来。
“塞厉接到消息的时候,吴大当家她们应该就已经往回折返了。”容睡鹤摇头道,“茹茹之间的恩怨,孤怎么会让吴大当家她们硬凑上去?等塞厉的人赶到,正好让那伏真自己应付去吧!”
“那伏真应付得了吗?”许连山忧愁,“他就带了几百骑,塞厉如今可是掌着二十来万人马的。”
茹茹此番进犯西疆的兵力号称五十万,据容睡鹤等人的反复推测,估计真实数目应该是二十五六万的样子。
不过攻城肯定有折损,尤其是益州这种边疆重镇,那是经过历朝历代的加高巩固的,游牧为生,不擅长制造器械的茹茹,攻打起来就更艰难了。
说起来益州之所以会这么快就守不住,归根到底要怪北疆那边,因为茹茹的攻城器械,乃是之前突袭北疆,连克城池后,从当地城池的库房里找出来的战利品,千里迢迢运来西疆,正好用在对付益州城墙上!
由于茹茹不出意料的搜罗驱赶了益州附近的黎庶,蚁附攻城,用大穆百姓的性命消耗益州守军的箭矢檑木滚石等等,茹茹自己的兵力,折损却不是很大。
容睡鹤跟乐羊文等人结合探子的禀告,认为塞厉手下如今应该还有二十万上下的兵力。
相比之下,那伏真那点儿人手,简直就是个笑话了。
“孤对那伏真素来推心置腹,怎么会让他才踏上草原就为人所害?”容睡鹤平静的说道,“孤早就让他提前写下若干指控登辰利予还有塞厉谋害他的血书,让数十名部下分散而去,茫茫草原,塞厉只要漏掉任何一封血书,登辰利予未必有事儿,他自己,就等着给那伏真陪葬吧!”
“还有,那伏真只是就带了几百骑踏上返回草原之路,他在北疆的人马,早些日子,就接到消息,如今正沿着之前茹茹主力南下的路线,日夜兼程而来!”
“算算日子,顶多一两日,也就能跟塞厉这边碰头了!”
容睡鹤安然说道,“是以连山你不必担心,接下来茹茹的攻势是激烈不了的。咱们再拖上一会儿,站在城头看不到百姓了,也就可以理直气壮的离开了……如此,回头不管那些百姓有多少人能够逃出生天,无论官面上还是扪心自问,孤也不算对不起他们!”
毕竟西疆局势如此糜烂,首先就该怪朝廷的忽视,导致倪寄道三人败坏大军,以及益州前任刺史的昏聩与无作为,初来乍到的容睡鹤,面对这么个烂摊子,他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
换了他的老师桓观澜来,也未必能好多少……这完全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好吗?
许连山知道劝不动他,叹了口气,忐忑的眺望远方,暗暗祈祷,事情能够完全照这位主子的设想进行。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一波三折
实际上,塞厉接到那伏真正从大穆西疆往草原逃命的消息后,比容睡鹤估计的还要重视。
他几乎是立刻下令缓攻益州,好腾出手来,全力以赴的应对此事。
手底下有人提议:“左右益州已经摇摇欲坠,刚刚东门送了消息来,道是大穆的密贞郡王已经命麾下骁将冲破他们的封锁,护送百姓朝中原逃遁了。那伏真那边统共才几百骑,咱们大可以继续攻打益州,分些人手去‘救’那伏真也就是了!”
然后话音才落就被塞厉狠狠瞪了一眼:“这段时间,为了那伏真失踪之事,各部头人,尤其是那伏真的岳家莫那娄氏,见天的到王帐闹腾!这会儿好不容易找到那伏真的踪迹,还是在被大穆追杀,咱们边攻打益州边去救援,万一重视不够,叫那伏真有个三长两短,莫那娄氏那些人,岂能不将矛头对准了咱们,认为都是咱们没把那伏真的死活放在心上?!”
他虽然是登辰利予的心腹,可也没打算用做替死鬼的方式来尽忠好吗?
那伏真要杀,但自己的责任必须降到最低!
所以无比重视那伏真的态度,怎么能不端出来?!
“益州城就在那里,那些撤退出城的百姓大半都是靠两条腿走路的,能跑得过咱们草原上的骏马?!”塞厉冷冰冰的继续道,“那伏真是老汗王的爱子,咱们大汗的亲弟弟,自从他一意孤行孤军深入大穆后,乍失消息,如今终于有了音讯,咱们岂能当寻常事情处置?!”
“攻城跟追杀密贞的事情先放一放,我要亲自往迎那伏真,用实际行动让莫那娄氏知道大汗对这个弟弟的看重与爱护!”
手下心领神会道:“但是倘若那伏真自己不中用,在咱们抵达前就为大穆所杀……那就跟咱们没关系了,只能怪他刚愎自用,不听劝阻!”
塞厉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伏真身份尊贵,去迎接的人少了,排场可不够,吩咐下去,三军拔营!”
想了想又说,“大军人多,行动难免迟缓,这样,你去请王帐侍卫的统领过来,让他们先行一步,去接应那伏真!”
“至于怎么个接应法,相信他们比我明白!”
王帐侍卫当然明白了,塞厉都决定暂时放弃进攻已经只剩一口气的益州城,打算出动三军去迎接那伏真了,这显然是希望迎回一具尸体的。这种情况让他们先行赶过去,与其说是担心去晚了那伏真会死在大穆追兵手里,倒不如说是要确保那伏真死在“大穆追兵”手里。
……益州城,接到茹茹退兵,而且主力似有归返草原之意的禀告后,许连山目瞪口呆良久,才苦笑道:“果然亏心事要么不做,要做就千万要赶尽杀绝不留后患,否则迟早成为报应!”
来报这消息的探马是西疆军出身,闻言嘴角一扯:怕报应,难道不是应该不做亏心事吗?!
不过这种前海匪的上司,也不能指望他正气凛然。
所以假装没听见,只问:“校尉,那咱们现在要怎么办?”
许连山琢磨了一下,笑道:“怎么办?百姓这会儿撤离益州才几步路,咱们当然是继续固守,为百姓断后了!”
反正茹茹已经暂时退兵,益州短时间内不会有危险,还不如抓住机会,将“亲自断后”的样子做做好,也给容睡鹤在天下人面前刷一刷“爱民如子”的形象。
只是许连山才这么想着没多久,却有麻烦找上门来:“什么?有百姓折回城中?为什么?!”
“据说是走在最后面的百姓,听说了茹茹主力撤退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在队伍里传开,他们以为茹茹这是要撤兵了,所以不打算背井离乡,决定返回城中!”传令兵无奈的说道,“弟兄们已经反复解释,茹茹只是暂时鸣金收兵,是否真正撤退,不一定的!这会儿不走,回头茹茹卷土重来,不定就走不成了!”
“然而他们不肯听,有些人倒是相信茹茹只是暂时离开,但他们说他们之前走的仓促,郡王才给了一日光景,根本来不及收拾多少东西,打算趁这机会,回来再带多些细软,免得去了别处,衣食无着……倪将军派属下来请示,是否需要阻拦他们?”
虽然容睡鹤之前说的是让许连山跟乐羊文带领百姓撤退,自己单独走一路作为诱饵尽可能的引开追兵,同时也是将茹茹主力朝南疆军的包围圈里带,但名义上带领百姓撤退的,却是倪寄道。
原因很简单,傻子都知道,即使益州城中的百姓不是每个都愿意随大军撤退,肯定有些人死抱着故土难离的想法,又或者认为茹茹不可能真的见人就杀等等留下来,然而光是愿意走的黎庶,就足够将速度拖累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哪怕有容睡鹤引开追兵,这群百姓十成十也不会完好无损的撤入下一个有能力庇护他们的大穆城池的。
万一路上的伤亡远远超过了预期,这个责任肯定要有人来背负的。
乐羊文跟许连山都是容睡鹤的膀臂跟心腹,容睡鹤当然不会让他们的履历上出现这种污点了。
于是倪寄道又派上了用场。
此刻传令兵说是倪寄道的询问,其实是乐羊文打着倪寄道的旗号罢了。
“想回城的人有多少?”许连山皱眉问,“西疆军呢?他们是怎么想的?也想回来?”
传令兵说道:“百姓大抵是想回来的,经过弟兄们的劝说后,有些人倒是醒悟过来,决定跟着大军走,大军不回来,他们也不回来。但还有些人要钱不要命,非回来不可!这部分人,据乐羊先生初步估计,大概在半数不到?”
“至于西疆军,倒是没多少人想回益州。”
许连山冷哼道:“西疆军号称八十万,满员应该是四十万,实际上之前也就二十万,这些日子的守城下来,如今是十万人都不到了。他们若还不长记性,听说茹茹有退兵的意思就欢天喜地跑回来,那我也真想知道他们到底长不长脑子了!”
传令兵是吉山营的人,这段时间一直充当着监军的角色,此刻看了眼左右没有其他人在,也就笑道:“可不是吗?倪寄道几个算是把这支边军给养废了,郡王这些日子将那些还有指望的挑了出来单独建制,如今都留在了益州城里随郡王亲自为百姓断后。那些护送百姓撤退的,都是被吓破了胆子的。别说茹茹只是疑似退兵,就算茹茹真的退兵了,估计他们也巴不得离益州城远点!”
“既然军队不打算回来,那么百姓要走,意思意思的拦一拦也就算了。”许连山想了想,就说,“本来撤退的人那么多,就很顾不过来了,他们愿意给咱们减轻负担,何乐而不为?回来这城中的人多了,回头茹茹砍杀掳掠起来要花的时间也会长,对咱们左右没坏处!”
传令兵小声道:“乐羊先生担心,回来的人太多,到时候茹茹再杀过来,他们再求郡王给他们断后什么的……”
“做梦!”许连山冷笑,“郡王为了掩护他们撤退,花了多少心思、明里暗里做了多少安排!其他不说,就说吴大当家那些女流,这会儿都接了追杀那伏真以引开茹茹主力注意的差事,正在草原上亡命哪!这群混账为了自家那么点儿蝇头小利,居然敢再次让郡王置身危局?!谁敢这么想,老子到时候头一个砍死他全家!真以为老子的刀只会杀茹茹不成!”
“吴大当家她们正在草原上逃命?!”传令兵脸色顿变,惊呼道,“怎么会?!”
许连山这才察觉到自己激愤之下失了口,忙道:“这事儿说来话长,不过郡王肯定不会坐视吴大当家她们出事儿的……”
正说到这里,就看到一身戎装的容睡鹤带着两个亲卫,边说话边走了进来,忙与传令兵一块儿上前行礼:“郡王!”
“嗯,你是乐羊先生身边的人。”容睡鹤摆了摆手,瞥了眼传令兵,就说,“怎么会在这里?乐羊先生可是有话传来?”
传令兵心中牵挂吴大当家等人,但还是先说正事:“茹茹暂时撤退的消息不知道怎么在百姓中间传扬开来,这会儿半数百姓都想回来,或者侥幸的以为茹茹就此撤退了,或者就是想回来再收拾些细软之物。倪将军拿不定主意,所以来问郡王的意思。”
“这城马上就要被付之一炬了,他们回来做什么?”容睡鹤闻言,淡笑了一下,说道,“吊唁吗?还是殉葬?”
“付之一炬?”许连山跟传令兵都是一怔,继而倒抽一口冷气,“郡王,这是西疆第一重镇,益州首府……这?”
容睡鹤淡然道:“正因为是西疆第一重镇,益州首府,咱们不烧,茹茹占领之后,若是好生经营,你们说到时候咱们要花多少代价才能够夺回来?益州之后除了窄谷那一段地形外,根本就是一马平川,无险可依!如此小半个西疆都将成为茹茹驰骋来往之地!”
“若是茹茹对于占领益州没什么兴趣,那么你们觉得,他们会好生对待这座城池么?”
“八成也是掳掠之后,一把火了事!”
“既然如此,还不如咱们现在自己烧了它,既让茹茹一无所获,也能断绝那些想要返回的百姓的念头!让他们老老实实跟着大军走,而不是为了些许银钱跑回来送死!”
“但焚城之举,过于骇人听闻。”许连山急忙道,“这罪名绝对不能落在郡王头上!”
他环视了一圈,“就说我……”
“焚城当然是城中那些还没走的地痞流氓以及借茹茹主力撤退掩护悄悄潜入城中的茹茹奸细干的。”不想话没说完就被容睡鹤打断,“孤是大穆郡王,对大穆的一草一木,爱护都来不及,怎么舍得亲手烧了它们?这显然就是咱们只带部分兵力为百姓断后,偌大城池看不过来,叫他们钻了空子!虽然发现的时候,益州城已经没救了,但咱们至少砍下了他们的头颅以正国法!”
他淡淡道,“不让益州城的军民反复切身感受茹茹的残暴,如何懂得孤的爱民如子?仁慈都是对比出来的。”
许连山:“……”
传令兵:“……”
“郡王!”传令兵定了定神,递给许连山一个抱歉的眼神,就直截了当的问起吴大当家等人,“听说我家大当家还在草原上,不知道这会儿?”
第二百二十四章 懊恼的女卫们
吴大当家此刻正在为难:“你们说,这事儿,到底要不要给郡王讲?”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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