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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虞我嫁-第3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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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惟乔道:“将军高风亮节,倒是我小人了!”
赞了一句,不等吕时雨接口,她跟着就说,“不过呢,我倒忽然想起才成亲时候的一件小事了。”
“密贞自幼豢养有一头黑豹,取名‘初五’,他自己喊‘五哥’,下人跟晚辈们都是尊一声‘五爷’的。”
“此番将军抵达益州来去过于仓促,不然兴许还能见上一面?”
“当时我看着初五通人性,回娘家的时候,就同娘家长辈提了一句,就是也想养头差不多的,山虎啊、豹子啊、狮子啊、狼啊……反正长的俊俏又威武的猛兽,都可以啊!”
她把玩着手里的茶碗,仿佛闺中闲话似的,慢悠悠的说着,“那时候我想着我娘家长辈们对我素来宠爱,打小要什么给什么的,这么简单的要求,他们断没有不允的?”
“结果将军知道怎么着么?”
挑了挑眉,满意的看到吕时雨渐渐紧皱的眉头,盛惟乔笑容转浓,“我的嫡亲祖父、祖母、爹爹、姨母、徐家老侯爷、夏侯老夫人、徐世叔、南婶母……包括一干兄弟姐妹,没有一个赞成的!”
“不但不赞成,甚至为了打消我这个念头,那天我祖父跟徐老侯爷,连午饭都没用,亲自赶去市中,买回一只模样漂亮性情最最温驯的狮猫!”
“饶是如此,我娘家爹爹还不放心,亲自将狮猫抱上手,又捏又揉的折腾半晌,确认它确实温柔懂事,不会随便抓人,这才抱到我跟前,跟我说养只狮猫也是很好的,反正狮猫也有个‘狮’字么!”
说到此处,她定定看住了脸色铁青的吕时雨,柔声道,“将军,您觉得……这天下做父母长辈的,疼爱孩子的心,是不是,都差不多?”
吕时雨没有说话。
他明白这位郡王妃的话中之意:既然她的娘家亲长们,因为担心盛惟乔是个娇弱女流,怕给她养了狮虎之类的猛兽伤着自己,不惜想方设法的哄她养只狮猫取代,那么同样以疼爱世子出名的高密王,会不会,将来也会为平庸无能的世子铲除一干狮虎,只留狮猫,还是反复确认性情温驯无害的狮猫,伴随世子左右?
如此,他吕时雨,还有他重视的一干袍泽,上至怀化将军赵适,下至看着长大的亲卫……又该何去何从?
须知道北疆军作为大穆最精锐的军队,人人以虎狼之师自诩,最是骁勇善战也最是桀骜不驯的!
这样一支大军,只怕公认有才干有名声有魄力的容睡鹤想驯服,都非易事,遑论高密王那个怎么扶也不见起色的世子?!
如盛惟乔所言,疼爱子女的父母,不会认为这是自己孩子的无能,只会越发怜惜骨肉,为了保证亲生骨肉的安全,自然是铲除一切孩子无法驾驭的危险,只留下安全无害的存在!
……到那时候,他们是作为狮虎被爱子心切的高密王铲除呢,还是强迫自己压抑天性,转变成被又捏又揉都不敢反抗还要努力展示温柔懂事的狮猫?!
“家祖父好战亦好兵刃,所以他老人家所居之处,多见斧钺枪戟之物,虽多不乱,而且件件亲自擦拭保养,爱护有加。”
“家父好文,居处就是不见刀刃,只见文房四宝,同样爱惜珍藏,时时把玩,一掷千金也在所不惜!”
“到了我这儿,我既不好文也不好武,胸无大志,就想着吃喝玩乐,好生享受,乃是典型的不学无术!”
吕时雨正自天人交战,又听盛惟乔幽幽说道,“所以我住的闺阁里啊,最受重视的,就是那些华而不实的珍玩、奇技淫巧之物,至于祖父跟家父给的物件,哪怕价值连城呢,也不过扔在角落里蒙灰,还要腹诽他们不知我心意罢了……譬如说,祖父曾经最爱惜的御赐短刀,就是他老人家当年百战沙场,解甲时才得的那柄,在咱们闺阁里,是派什么用场的来着?”
她转头看了眼仪珊,仪珊抿嘴笑:“您有时候让咱们用来切些瓜果什么的,后来夫人看到了,说那刀杀过人,不好,就改做镇纸,但没几日,又嫌太重,之后零零碎碎派过几次用场吧。有一回,您嫌外头的东西太乱,就直接扔箱子里去了!”
“至于扔哪口箱子……奴婢也记不得了?反正咱们来西疆,收拾要紧东西的时候,您是根本没提到的,回头回了长安的郡王府,可得认认真真找一找。”
“……”吕时雨如有所感,抬起头,就见对面盛惟乔定定看着自己,眼神平静而怜悯。
第一百九十四章 怀疑与应对
“密贞自幼豢养初五,家中长辈无一人质疑,不是因为不疼爱不重视他,而是因为知道他武功高强,反应敏捷,即使初五忽然发了兽性,也伤不到他,是故放心。”
“而如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晚辈,家中长辈是连只才睁眼的狮猫,都要确定性情温驯才让我直接接触的!”
“自来疼爱骨肉的父母,不会强求子女的改变,而是改变子女所在的环境。”
“再者祖父好武,是以刀剑得重视;家父好文,所以为文房四宝慷慨解囊而丝毫不觉心疼;我好享受,名剑宝马、古砚孤本,明知道来历不凡,也全不上心!”
“密贞文能高中状元,武能身先士卒,文武既双全,与将军这样的有才之士也有共同语言,自然也爱惜珍重将军这样的人才!”
“如世子那样优柔寡断又不见明显长处的人,对于将军之流,恰如手无缚鸡之力、不懂得丝毫武艺的人,面对名剑名刀,纵然知其珍贵,却又如何发自肺腑的重视?遑论使用在恰当之处,人尽其才了!最重要的是,世子他,真的懂得分辨真才实学与华而不实吗?”
“反正我是分不出来祖父还有家父那些心爱之物,哪样最好、好在哪里的!”
“这盒胭脂,是长安最出名的脂粉铺子所售,不过小小一盒,要价便是十两金子,等闲人家,一年都未必花的了这许多!”
“我从长安去西疆,带了一堆。”
“之前密贞让我匆匆收拾东西离开益州,多少陪嫁的价值连城之物都丢下,却也不忘记拿上一盒!”
“倘若将军没有家眷要送的话……它在您这样的大丈夫面前,能有什么价值?别说十两金子,只怕您连十个铜钱都懒得出吧?”
“俗话说,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但俗话也说……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
“英雄不会让宝剑寂寞,佳人不会令红粉蒙尘。”
“若使宝剑送佳人,束之高阁;红粉赠英雄,弃若敝履。虽千金之剑,重价之粉……于它们本身,又有何意义?”
“货卖识家的道理,将军是明白人,想必也是心知肚明。”
“要如何选择……还请三思!”
……吕时雨返回帅帐的路上,耳畔似乎还回响着盛惟乔的柔声劝解,他其实很清楚,这都是盛惟乔希望他能够选择容睡鹤的说辞,并不公允。
然而……
盛家人确实放任了容睡鹤豢养豹子,却只肯让盛惟乔养只狮猫,不是吗?
低头看着手中无意中接过来的胭脂盒,吕时雨神情变幻莫测,良久,才站住脚,吩咐亲卫:“叫丽节来!”
程美竹来的很快,一进门就问:“怎么样?郡王妃可愿意改道去长安?”
“丽节,咱们之前对这位郡王妃的了解,只怕有误。”吕时雨脸色非常的难看,指了指面前案上的胭脂,沉声道,“你道方才郡王妃都给我说了些什么?”
他大致描述了下盛惟乔的说辞,叹息,“我心里非常的清楚,她就是想说服我为密贞所用,至不济,眼下也别碍她的事儿!然而我这心里……却是怎么想怎么觉得她有道理。”
“别说将军您了,末将这会儿就是只听着您的转述,都想帮她劝您了。”程美竹闻言愣了一下,失笑道,“这些说辞真的是她自己想出来的吗?那咱们之前一直认为这位郡王妃是个没什么城府的深闺贵妇,确实是有误了。”
吕时雨叹道:“是谁想出来的都不重要……问题是咱们现在要怎么选择?归根到底,世子的才干与性情,实在教人不能放心!你说如果郡王才是王爷的嫡长子,又或者世子拥有不亚于郡王的才干,那该多好?咱们这些做底下人的,也没什么好头疼的了。”
“反正王爷不是已经知道,孟家乾跟郡王妃都在咱们军中?”程美竹想了想,说道,“那就先走着呗!看看回头王爷会不会有什么举动?没有的话咱们就依了郡王妃的意思;有的话咱们再作计议?”
吕时雨头疼道:“但好不容易抓到孟氏这么大的把柄……”
“然而郡王妃有孕在身。”程美竹半是提醒半是恐吓的说道,“她要是咱们早先以为的天真好糊弄也还罢了,这会儿瞧着却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您说她都苦口婆心到这地步了,万一咱们还是不依她,回头来个肚子疼啊动了胎气什么……就是怀化将军也却不过情面,必要责罚咱们给她出气的吧?这种富家娇养出来的金贵人,咱们还能跟她讲道理不成?”
知道吕时雨对赵适非常的忠心,又说,“如果只是咱们受点委屈倒没有什么,最怕的就是,密贞郡王非常宠爱这位,到时候对她的话信以为真,只道咱们没有好好照顾她……您知道的,赵三小姐的事情。回头郡王不定就要以为咱们公报私仇什么,到那时候,连怀化将军都是吃力不讨好了,这该多冤枉?”
这话说的吕时雨脸上阴晴不定,好一会儿才说:“西疆这一战,只要密贞郡王能撑过来,必然就是羽翼丰满,有资格与王爷还有孟氏较一较力了。”
“而郡王手底下的乌衣营、吉山营,也必然水涨船高!”
“到那时候……”
“你我,哪怕是怀化将军,在他面前的地位,又岂能越过那二营去?”
“难为咱们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就为了做牛后不成?”
程美竹一怔,说道:“怎么会?密贞郡王当成眼珠子看的郡王妃,不就是咱们在保护?”
他知道吕时雨其实也未必是在计较投靠容睡鹤之后的地位跟排序,归根到底是心中过于矛盾,难免患得患失,要找出各种理由来说服自己。
正思索着要如何不留痕迹的敲边鼓,忽然吕时雨双目如电的看向他,意味深长道:“丽节,我记得从前问你对某人某事的看法,你都是持中的?怎么自从抵达西疆起,你就处处想方设法的为密贞郡王还有郡王妃说话?变着法子要我满足他们的要求?”
他淡淡道,“我记得……你曾经是北疆前任统帅、当朝宁威侯的旧部?据说宁威侯因为徐盛两家的交情,对盛家子弟,尤其是盛馨章爱女的密贞郡王妃,一向视若己出,疼爱有加。想必爱屋及乌,对密贞郡王也是非常的垂青?”
“怎么,丽节你……也爱屋及乌了么?”
程美竹不妨这话,瞬间愣住,但旋即就轻松的笑了,说道:“将军,您怀疑末将?”
“不是怀疑,而是陈述事实。其实你也不用紧张,毕竟宁威侯当年待兵若子,威望极高。”吕时雨缓缓说道,“别说作为旧部念着他,就是怀化将军提起来,都说宁威侯行伍出身,最懂得体恤士卒跟低阶军官们的辛苦,这点上,除了周大将军外,本朝将帅,可以说是无人能及!”
“宁威侯的名望,北疆的老人都知道。”程美竹心中暗哂:你说是这么说,然而老子要是承认了,那就是傻了!
毕竟徐子敬已是前任统帅,他如今投靠的可是怀化将军赵适,最近的提拔也是赵适给的恩惠,拿着赵适给的好处却念着前头的上司……谁会对这样的底下人没有芥蒂?
程美竹不太清楚徐子敬与容睡鹤的整个计划,他这次得到的任务就是潜伏,以及保护好盛惟乔等人,在得到新的指示之前,务必不能露馅。
索性他能接下这样的差事,还能混到吕时雨手底下,自然也非等闲之辈,此刻心平气和道,“不过末将之所以近乎明摆着偏袒密贞郡王夫妇,却与宁威侯无关!”
吕时雨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看不出来是信了还是没信,只道:“噢?那是为何?难道这两位贵人,特别合丽节的眼缘?”
“将军,您想过以后吗?”程美竹摇了摇头,不答反问,“咱们都是三十多近四十的年纪,说是春秋正盛,其实,不几年也少不得要服老了。”
“承蒙怀化将军提携,若无意外的话,末将多少也能为后辈挣得一份荫庇,三四代间,不出败家子的话,想来是衣食无忧的。”
说到此处,他神情却黯淡下来,低声道,“但是……大穆呢?”
吕时雨怔了怔,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什么?”
“大穆呢?”程美竹反问,“这次咱们五千精骑从西疆护送郡王妃离开,茹茹的那伏真不过领了三千精骑,若非孟家乾报信,咱们说不得就要吃个大亏!甚至连郡王妃都未必安全!将军,我北疆男儿,已经是号称举国最精锐的虎狼之师,尚且在茹茹面前如此孱弱……您甘心么?”
“……你这是,把希望寄托在郡王身上了?”吕时雨回想起那日紧急磋商之后伏击茹茹的经过,如果不是神箭手及时射伤了那伏真重视的副将兼好友图律提,那伏真绝对不会那么轻易的退去,而他当时误打误撞已经朝着吕时雨,也就是盛惟乔所在的方向冲杀!
当日亲自上阵枪戟交锋的记忆浮现,吕时雨脸色变幻不定,北疆军自来最受朝廷重视,自来骄兵悍将层出不穷。
可是这样的骄兵悍将,跟其他边军比也还罢了。
跟茹茹?
归根到底是不如的。
“我虽然年轻,然而祖上却也吃的行伍这碗饭。”程美竹低头看着不远处的毡毯,闷声说道,“周大将军在时,北疆军不是这样的。那时候,盛老太爷那样的品级,随便带一队人满草原扫荡,烧杀抢掠……啊不,是侦查敌情,来去从容,茹茹甚至无可奈何!”
“现在……”
他嘴角微勾,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据城而守,尚且输的丢盔弃甲!”
“如今举国都在说茹茹是何等强盛,什么非战之罪,再不就是政敌的愚蠢造成的……那些庙堂上的事情,末将一个粗人既不懂得也不想懂得,末将只觉得,丢脸。”
“拿着朝廷最丰厚的军饷,有着举国最精锐的名号……最后呢?”
“一败再败,溃不成军!”
“就这还是周大将军留下来的老本没败光的缘故!”
“否则……”
“将军,身为大穆将领,说句诛心之语:谁坐那个位子,末将都无所谓。”
“末将只是希望,有朝一日,对得起朝廷给的待遇,对得起这大穆上上下下的黎民百姓!!!”
他抬起头,眉宇之间满是沉甸甸的哀伤,“毕竟,我们是北疆军,不是南疆军不是西疆军不是沿海水师也不是禁军……我们的待遇,这些年来,比禁军还好!”
“古时候以武犯禁的探丸郎,尚且知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咱们呢?”
“孟家乾一介黄口小儿,在茹茹进犯大穆、意图截杀郡王妃之际,尚且做出背叛家族向咱们示警的举动!”
“难道……咱们还不如他?!”
“末将不是说要因此放过他……末将只是觉得,朝堂争斗这么多年,是不是,得空也兼顾下边疆百姓?!”
吕时雨闭上眼,久久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他才合着眼,有些含糊的问:“你就这么肯定,密贞他能行?”
“如果密贞郡王不行的话,那么将军觉得谁更行?”程美竹冷静反问,“世子?还是已经被所有人都忘记的差不多的二王子?又或者,您觉得年已半百的王爷,在击败孟氏、践祚登基之后,还能以五十余岁的年纪,燃起满腔雄心壮志?”
吕时雨这次只短暂的停顿了下,说道:“我会先带着孟家乾朝北疆走,希望在怀化将军就此事回信之前,王爷不会有强烈的阻拦来到。”
他顿了顿,“如果王爷执意要孟家乾去长安的话……咱们总归是要听命行事的。”
程美竹暗松口气,知道自己这关是过了,复眯起眼,暗忖:“能做的老子都做了,接下来……也不知道长安那边,侯爷是否兜得住?”
第一百九十五章 孟侧妃生产
长安。
宁威侯府,书房。
青衫革带、打扮俭朴的徐子敬,亲手为对面沏上一盏热茶:“亲家,请用!”
“侯爷客气了!”相比之下,华服锦袍的公孙夙,看着倒比他还像侯爷些,不过这也不奇怪,徐家祖上穷困得很,就算徐子敬出生时,徐老侯爷已经在军中混出点样子,家里不至于吃了上顿没下顿了,同样是寒门出身的夏侯老夫人持家从俭,也是绝对不会铺张浪费的。
徐子敬所以压根就没奢侈过,到了南氏手里就更没这机会了……毕竟这年头男人奢侈的第一件事,就是纳小。
故而这位宁威侯平常穿戴都很普通。
倒是公孙夙,虽然是草莽出身,作为四代海主,那是从出生起,衣食住行的精致讲究程度,就比岸上寻常富家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如今得了官身,那就更不会委屈自己了。
两人虽然是亲家,不过出身跟性情使然,原本其实不太走的到一起去,平常也很少碰面的。
这会儿照面,不免互相客套一番,才转入正题:“亲家去见过那小子了?他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公孙夙闻言,哂道,“自然是满口答应了,还狠狠表了一番忠心……不过他心里想些什么,咱们都很清楚:他是巴不得郡王妃还有郡王安排给郡王妃的随从不要来长安,免得他这段时间做的事情曝露在郡王面前,交代不过去!”
“如今咱们要他私下调动禁军,阻拦高密王还有盛老爷子要求郡王妃前来长安的计划……正中他下怀,只怕他这会儿心里庆幸都来不及!”
徐子敬点头:“他私下做的手脚,咱们且记着,回头不怕没有算账的时候。归根到底,如今西疆跟北疆才是关系到全局走向的重点。”
公孙夙皱眉道:“只是禁军近在上林苑,舒氏姐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段时间根本就是可着劲儿的抬举他们兄弟!这样下去,就算禁军的大权一直把持在世袭的那几家手里,迟早也要被他们站住脚!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吧?不过亲家你也知道,我就是在海上混了几年,这种事儿还得您掌眼。”
他这话也不算谦虚,海主听着威风,归根到底只是一窝海匪,徐子敬却是掌过实际八十万、号称一百五十万的北疆军的,眼界跟经验不是他能比的。
“只要孟氏不出手,孟归羽、孟归瀚兄弟顶多就是在禁军里站住脚,想跟开国时候传下来的那几家扳手腕,这俩小辈还不够格。”徐子敬闻言微微颔首,说道,“那俩兄弟跟孟氏其他三房之间罅隙不小是一个,他们也怕再次被郑国公他们当跳板,利用他们掌握了禁军之后,将他们踢开,所以是不会轻易在这儿跟孟氏合作的。”
公孙夙暗松口气,说道:“这么说,这两人成不了气候?”
“也不一定。”徐子敬沉吟了下,提醒他道,“亲家忘记了吗?这兄弟俩,可都没成亲的!禁军那几家,据说都还有待字闺中的女孩儿?”
“联姻?”公孙夙皱了皱眉,说道,“禁军这样要紧的地方……陛下就算昏了头了,应该也不会放任孟氏兄弟用这种方式壮大吧?”
徐子敬嗤笑了声,道:“亲家,正常的天子当然不会这么做了。正常的天子根本就不会让外戚进入禁军当权!问题是,咱们这位陛下……是正常天子么?”
想到宣景帝的任性,公孙夙这种见惯阴暗的海主都下意识的嘴角一抽,想了想道:“既然陛下指望不上,咱们却要盯牢了他们了!”
“嗯,不过也别太花心思,毕竟咱们这会儿人手实在有点捉襟见肘,眼下好几件事情都比这事儿要紧呢。”徐子敬说道,“反正他们那三个伯父,还有一堆堂兄弟姐妹,应该也不会想看到他们跟掌禁军的那几家太要好……其实长安这边对密贞的大局关系不是非常紧要,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力保他在西疆跟北疆的安排,不被阻拦!”
公孙夙道:“高密王跟盛老爷子这两边都一直派人盯着,赵家、元家还有戚家都是。不过,据宫里送出来的消息,道是皇后娘娘在亲家母出宫后次日,有托孟归羽给郡王妃传递亲笔手书,手书的内容,大致就是感谢郡王妃的通风报信,以及询问郡王妃的近况,这些也还罢了,有一点却很让人意外。”
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皇后娘娘说,指使高且仪勾结茹茹之事……并非孟氏所为!至少郑国公完全不知情!”
“我对郑国公并不了解,不过曾听女儿应姜说起过,就是这位皇后娘娘不是那种擅长装模作样的人,待郡王妃很有几分真心!”
“那么她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只是出于不希望孟氏倒台,为自己生身之父的辩解也还罢了;如果是真的……这事儿?”
“还有这样的事情?”徐子敬闻言愣了愣,脸色也严肃起来,凝眉思索了会儿,一拍脑袋,懊恼道,“打仗我在行,这种勾心斗角的事儿……还是赶紧写信给密贞,让他自己参详去吧。至于咱们这边,回头找机会请了冯老太爷过府,请他老人家帮忙掌掌眼?”
提到冯老太爷,公孙夙难免想到盛老太爷,就苦笑:“您说盛老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净想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这位老爷子的心情,我倒是能够理解。”徐子敬叹了口气,解释道,“亲家是没去北疆待过,但凡去过北疆,看到被那些畜生祸害的黎庶,您就知道,为什么盛老爷子不择手段不惜代价也要设计他们的主力了!不过理解归理解,这点上我跟我爹倒是一个看法,就是辛辛苦苦玩命多年,图的就是子孙后辈不要像咱们那样得拿命去换富贵,怎么好为了大局就牺牲他们?!朝堂上享受万民供奉的人那么多,个个比咱们尊贵荣耀,也不见他们做这样的举动呢?”
公孙夙道:“唉,这年头,谁不是为了混口饭吃?盛老爷子这样的人,高尚是高尚,对于亲生骨肉来说,到底有些残忍了。如今密贞夫妇还不知道这事儿,一旦将来知道……郡王妃会怎么样我不晓得,然而密贞……侯爷您也知道,他早年流落在外,就有亲人的手笔,嘴上不提,只看他至今都跟王府不亲近,就知道他对这事儿其实一直是介意的。”
“以后……唉……您说要不要想个法子瞒过去?”
徐子敬也是头疼:“密贞为人精明,盛老爷子狠是狠的下心来,要说这装模作样却就不怎么样了……尤其冯老太爷跟馨章兄都已经猜到了他的举动,回头要瞒的话,至少也要说服了这两位……馨章兄还好,到底是盛老爷子的亲生骨肉,也素来受盛老爷子宠爱,父子之间应该还能说开。然而冯老太爷……那位的亲生女儿,宣于家老夫人,可也在西疆的!”
“那位主儿我虽然不熟,却也听闻,是个精明厉害的,如今嘴上跟盛老爷子亲家长亲家短,亲热的跟什么似的,谁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揉了揉眉心,苦笑,“还是先把跟前的事儿做掉吧,至于这些,回头再说……反正有郡王妃在,密贞就算恼怒盛老爷子,照郡王妃的为人,再伤心也要拦着的。”
这时候他们两个都很忙,所以话说到这里,也就散了。
徐子敬亲自送了公孙夙到门口,正在寒暄道别之际,却有下人飞奔过来禀告:“广陵王府传出消息,孟侧妃发动了!”
二人都是凛然,异口同声吩咐:“速去再探,一有消息,立刻来报!”
不止他们,这会儿的长安,上至宫廷,下至黎庶,都在密切关注着孟侧妃的生产,恨不能守到产房外等消息。
偏偏孟侧妃大概是因为初次生产的缘故,竟赶上了难产!
从晌午后发动,足足挣扎了一天一夜,到得次日早上,嗓子连声音都喊不出来了,孩子却还是无法出生,太医院擅长妇婴的太医差不多全部被喊到了王府,轮番诊断,又是针灸又是灌药,折腾到傍晚,总算孩子落了地!
只是……
让孟氏失望、让很多人松口气的是,孟侧妃生了个女儿。
“本宫就说那小蹄子看着也不像是个有福气的,真有福气,还会连嫁探花做正室的机会都没有,糊里糊涂的被伯父们弄进王府做侧妃?”宫里的舒氏姐妹闻言,均是喜笑颜开,贵妃当场就说,“这下好了,勾心斗角这么久,孟氏还大动干戈的弄了一堆人去守着护着,她那俩娘家兄长,孟归羽跟孟归瀚,这两日只差住进广陵王府了吧?这么大的阵仗,却也就生了个女孩儿下来,只怕长安城上下,这会儿都笑掉了大牙?”
“这没福气就是没福气,再抬举也是白搭!”
旁边舒昭仪虽然没有她这么明显的幸灾乐祸,也是抿嘴而笑,深觉痛快。
不过令人无语的是,她们还没高兴完呢,也就差不多一个多时辰吧,又有消息来,说孟侧妃怀的乃是双生子,这会儿又生了,这次就是个男胎了!
“这怎么可能!?”这下子,姐妹俩的笑容顿时凝结在脸上,贵妃气急败坏道,“之前压根就没传出来这样的消息,双生子,还是龙凤胎,那是说有就能有的么?!这必然是孟氏做的手脚,提前送了男婴进产房,以防孟侧妃生不出儿子来,想着鱼目混珠!!!”
不止她们这么怀疑,才因为孟侧妃生的是女孩儿,将心上大石落下的人家,个个都是这么想的,而且很快串联起来,要设法戳穿孟氏混淆宗室血脉的骗局!
作为众矢之的的孟氏,此刻却没多少心思来应对此事。
或者说,他们认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经过这段时间紧锣密鼓的彻查,指使高且仪勾结茹茹的幕后主使,总算有了线索!
问题是,这个幕后主使,委实是出乎孟氏上下的意料!
第一百九十六章 狂怒的郑国公
“畜生!你这个畜生!”孟氏三兄弟里向来最冷静的郑国公,还是头一次在人前气到如此失态,他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大骂着,疯狂的踹打着地上的幼子、年仅十二岁的孟思安,“老子素来拿你当宝,你居然瞒着老子做下这样的事情?!你到底是不是人?!啊?!”
“早知道有今日,老子当初就该在你那个贱婢生母去时,亲手也送了你上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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