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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虞我嫁-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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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惟妩因为方才在偏殿里被孟家女孩儿们围着问长问短的逗了会——她本来就不是胆怯的人,这会适应了下之后,就不复之前的亦步亦趋与谨慎,脱口跟了句:“鹿肉要,烤鱼也能要吗?”

    这话说出来,盛惟乔脸色一变,上头孟太后跟向夫人却都笑了:“能啊!”

    ——其实这话如果是盛惟乔或者公孙应姜说的,太后跟向夫人肯定要不高兴了,倒不是她们小气到了舍不得加一个烤鱼,关键是盛惟乔三人原本就是由于太后的额外恩典才能够在今日入宫觐见的,这会太后问话只不过为了表达关怀罢了,可不是当真让她们想要什么就开口!

    若盛惟乔与公孙应姜这俩已经长成的女孩儿这么要求,难免有得寸进尺的嫌疑。

    好就好在现在提这要求的是盛惟妩,九岁的小女孩儿虽然不算特别年幼了,但也还属于孩子的范畴,长的又讨喜,今儿个为着进宫觐见的缘故特别打扮的喜庆:大红缂丝千叶牡丹的襦裙;乌发绾作双丫髻,上头饰着珍珠珠花;因为年纪小,没到用脂粉的时候,但盛惟乔为显气色,专门给她抹了点口脂,这会鲜艳艳的小嘴儿,越发衬托出肌肤雪白,大眼乌黑。

    胸前戴了赤金牡丹璎珞圈,下坠着镂云五福长命锁,腕上一对绞丝嵌猫儿眼银镯子,裙边还悬了一串儿镂银团花容臭,拖了两寸长的彩穗宫绦。

    通身望去珠光宝气,偏面容稚气,粉妆玉琢,眉宇间尽是不谙世事的天真烂漫,孟太后与向夫人看着都是喜欢,只觉得这小女孩儿贪嘴的模样怪好玩的,自无责备。

    向夫人故意道:“能换是能换,但太后娘娘只说你们吃不惯烤鹿肉的话,才把烤鹿肉换成烤鱼。现在你既想要烤鹿肉,又想要烤鱼,可不能白给你啊!”

    盛惟乔偷眼看去,见太后笑吟吟的没有恼意,向夫人也是语笑嫣然很是和蔼的样子,方暗松口气,说道:“夫人,这可是为难我这妹妹了,她年纪小,什么都不会呢!”

    盛惟妩察觉到堂姐的小心翼翼,也不敢大声说话了,只悄悄问:“给钱不成么?”

    这话让盛惟乔跟公孙应姜都很无语,小祖宗,你当这儿是饭馆呢?

    虽然盛惟妩是小声说的,不过这儿是孟太后的地盘,四面八方一群的宫人,太后即使高踞上首,也很快有盛惟乔三人附近耳尖的宫人快步上去,低声禀告。

    孟太后跟向夫人闻言,童心大起,就让盛惟妩起来回话:“给钱成啊!不过,你才这么点大,有钱么?”

    这问题盛惟妩简直太有信心了,毕竟她年纪小,落地的时候盛家就已经在大伯盛兰辞手里发展的风生水起,日进斗金夜进斗银——那是连盛家还只是寻常富户的时候都没见过的,可以说从懂事以来听到的就是盛家其他没有,钱有的是!

    闻言立刻笑眯了眼,脆生生道:“我身上没钱,可我家里有钱啊!我家在南风郡,当地都知道我家殷实着呢!”

    “你家里的钱可不是你的钱啊!”向夫人继续逗她,“女孩儿早晚都要外嫁的,那些钱都是你哥哥嫂子小侄子的,再说了,烤鱼马上就要端上来,你总不能让咱们跟你去南风郡取了钱来,再把烤鱼给你吧?”

    向夫人这么说的时候,蛮指望看到盛惟妩不知所措的样子的,甚至眼泪汪汪跟盛惟乔她们求助的神情都预想出来了。

    谁知道盛惟妩闻言,眼都不眨一下挥手道:“可是我的哥哥们还没娶嫂子呢!我一个小侄子都没有!如今家里的钱当然还是我的——再说我们盛家在南风郡的口碑那么好,现在没钱,我可以写字据啊!夫人您回头只管安排人去南风郡要钱,我在字据上写好,让我爹娘给您算利息,这样就算晚一会拿到钱,夫人您也不亏是不是?”

    “但长安到南风郡千里迢迢的,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到的。”向夫人微微意外,但还是继续逗道,“这派去要钱的人来回开销花费,也该你出啊!这可不是小数目,到时候你爹娘肯认账么?”

    盛惟妩忙道:“当然肯了!我可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他们怎么会不给我付钱呢?至于来回的开销花费,也算进去好了,反正我家也不缺这几个银子!”

    见她一脸“我家就是这么有钱这么大方”的小骄傲,孟太后也撑不住笑了,说向夫人:“你也真是傻,被个孩子牵着鼻子走!她说让咱们去南风郡要钱,咱们就一定要去南风郡吗?她哥哥姐姐们可都在长安城里呢!就算她姐姐一块进宫来,也没带什么银子吧,她哥哥手里总不可能没钱吧?你遣人去跟那盛睡鹤要钱不就是了?”

    又说盛惟妩,“小孩子家也这么狡猾!放着近在咫尺的哥哥姐姐,非要咱们去南风郡找你爹娘讨账,分明啊就是不想给!想白吃哀家的烤鱼呢!”

    “才没有!”盛惟妩急道,“哥哥姐姐带的银子不多,前两日想买个大点的宅子都因为钱不趁手作罢呢!这会怎么能再给我买烤鱼?太后娘娘身份尊贵,您这儿的烤鱼肯定特别贵,万一买了这烤鱼,接下来我们没银子过日子了怎么办?”

    孟太后稀奇道:“哟!你知道哀家这儿的烤鱼特别贵,还想吃?万一你们盛家都付不起怎么办?”

    这话把盛惟妩镇住了,惊道:“我家那么多银子,居然会吃不起一道烤鱼?!”

    “那可不!”向夫人故意板起脸,一本正经的说道,“你想太后娘娘乃是天底下最最尊贵的人了!太后娘娘这儿的烤鱼,能不是天底下最贵的烤鱼吗?你们盛家虽然有钱,也就是在南风郡而已,你说你家里付不起烤鱼的钱,岂非理所当然?”

    盛惟妩懵懵懂懂,求助的望向盛惟乔,盛惟乔神情尴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不过她看出太后跟向夫人正逗盛惟妩逗的开心,这时候若跟这堂妹说那咱们别要烤鱼了,未免扫兴,想了想,干咳道:“咱们家买不起,所以只能求太后娘娘开恩赏赐了!”

    “咱们好歹也是南风郡的势家之一,怎么能白吃呢?”结果盛惟妩闻言,就不开心了,抬头问向夫人,“夫人,太后这儿的烤鱼到底多少银子啊?您说个数,没准我们吃的起的呢?”

    向夫人正要开口,旁边孟太后笑眯眯道:“别问价啦,你们肯定吃不起的!不过呢,如果等会用过了午膳,你肯留下来陪哀家说说话啊,哀家就给你们姐妹几个一人一份烤鱼,怎么样?”

    盛惟乔汲取自己当初叫南氏提心吊胆几欲吐血的教训,见盛惟妩才露为难之色,立刻代她谢恩:“太后娘娘厚爱,臣女铭感五内!”

    见盛惟妩闻言,依着说了,被太后喊着落座,才暗松口气——这时候宫人已经鱼贯上菜了,盛惟乔趁上首太后暂时不注意她们的机会,转头小声问盛惟妩:“你方才为什么为难?是害怕吗?”

    “太后娘娘瞧着跟家里祖母差不多,怪慈祥的,我不害怕啊!”哪知盛惟妩叹了口气,也小声说,“只是为了我留下来陪她老人家说会话,她就肯把那么贵的烤鱼给咱们一人一份,我想着我要是推辞下,没准太后娘娘就会再多给一份烤鱼呢?之前大伯做生意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啊!可惜,三姐姐你答应的这么快,看来这多出一份的烤鱼是没指望了!”

    盛惟乔:“……”

    爹,我对不起您!

    作为您唯一的亲生女儿,我做生意上的敏感程度还不如九岁的小堂妹……

    可问题是,这堂妹果然必须不错眼的盯着啊!

    对着太后都敢玩心眼,等会让她陪太后说话,她真的不会坑全家吗?

    她暗自泪流满面,却不防身后不远处一个不起眼的宫人目光闪了闪,须臾就把姐妹俩的对话传到了太后跟前。

 第一百六十一章 意外的示好

    孟太后闻言,呷了口酒水,有点哭笑不得:“这小姑娘好像只是盛兰辞的侄女吧?倒比盛兰辞的亲生女儿还精明呢?居然算计起哀家来了!”

    向夫人却提醒她:“盛家这次是四个孩子一块来的,今儿个太后娘娘只召了三个女孩儿进宫,那盛睡鹤还在外头呢!”

    “唔,倒也是!”孟太后就点头,“原来是惦记长兄……这样友爱手足的淑德之行,哀家怎能叫小姑娘家家的失望?”

    轻声吩咐池作司,“叫厨房将烤鱼还有今儿个的菜肴都备上一份,待会盛家那几个孩子出宫的时候赏下去!”

    太后微笑,“别提前跟她们说,就让那小姑娘现在失望着吧!小小年纪就妄想敲哀家的竹杠……可不能不给她长记性!”

    池作司掩嘴笑:“太后娘娘放心!”

    这些事情底下的盛惟乔三人自然不知道。

    盛惟乔这会正绞尽脑汁的叮嘱盛惟妩,等会陪伴太后的时候的禁忌——天可怜见,她对孟太后也不熟悉,这会尽管非常不放心,说了没两句,再搜肠刮肚,却也实在不知道讲什么了?

    “其实你用不着这么紧张的。”这时候旁边忽然传来孟归欢的声音,懒洋洋的说着,“姑母对我们这种小孩子家向来宽容,上次你那样冒犯,也就吓唬了你一番而已。你这堂妹年纪这么小,就算等会说了什么犯忌讳的话,姑母也会当做童言无忌的。”

    盛惟乔看她端了个鎏金绘五福捧寿双耳杯,走到自己跟前坐下,就是意外,因为听她语气中没有恶意,倒有点示好的感觉,狐疑归狐疑,还是道了句:“还请十一小姐指点?”

    “你也别叮嘱这个那个了。”孟归欢闻言,还真指点道,“你想姑母她做什么要你这堂妹等会去跟前说话?不就是觉得她童言稚语的很是可爱吗?既然如此,你教她什么?姑母爱听的就是她小孩子家自己想出来的说辞,若要听你教的,直接喊你过去不就是了?”

    “我这堂妹在家里素来宠爱,我就怕她小孩子家不懂事,说了太冒犯太后娘娘的话。”盛惟乔心说你要知道我家这小祖宗当年的战绩,那是连我们祖父那么疼爱孙辈的人都吃不消的,八成就不会这么建议了,嘴上则道,“到时候纵然太后娘娘不计较,我们蒙受太后娘娘这样的厚爱,未有寸功,反而使得娘娘不快,岂非罪大恶极?”

    孟归欢掩嘴笑,说道:“你倒是个知恩图报的。”

    盛惟乔吃不准她来意,就试探道:“十一小姐方才的指点,我也十分感激,却不知道我有什么能为十一小姐做的?”

    “嗯,你是在想我方才明明对你不客气,这会做什么要主动过来跟你说话吧?”孟归欢闻言,露出讪讪之色,想了想才小声道,“那个,我就是过来跟你说声,我刚才确实想刁难你来着……不过也就是想说你几句出出气,让你下不了台什么的,可没打算怎么样你啊!”

    “……”盛惟乔看着她,无语了会,才也小声问,“你为什么想说我几句出气?我什么时候得罪你的?”

    孟归欢不自然的偏了偏头,咬唇片刻,方道:“也没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就是看你这种穿戴华贵备受宠爱还跟我年纪差不多的人不顺眼而已!”

    盛惟乔:“……”

    她沉默了会,端起面前的金蕉叶盏,浅啜了口里头温热的蔗浆,到底没按捺住,质问,“就因为这样,你竟安排人在丹陌楼外,射杀我们拉车的骏马?你知道不知道,那次但凡我们反应慢一点,必定是要受伤的?尤其我这堂妹当时也在车里,她才这么点点大,稍微磕下碰下,是什么结果?”

    听出她话语中的怒火,孟归欢神情怔忪,道:“这事儿……你为什么怀疑我?这不是我做的啊!”

    “……是吗?那我误会了。”盛惟乔闻言,醒悟过来,就是一惊,心说这话真不该说的——要是之前没旁听盛睡鹤跟桓夜合夜谈,她这会质问着也是一点不亏心!

    问题是,她既知碧水郡之事根本就是盛睡鹤以及桓夜合联手做的,这会纵然没心虚到一见到孟太后就腿软跪倒,坦白请罪,提到相关之事时,也很难不流露出破绽了。

    这会见孟归欢否认,盛惟乔尽管不是很相信,也不敢追究下去了,胡乱搪塞道,“之前跟赵二小姐见面的时候,我感觉她不像是这种人。想着我们在丹陌楼统共也就见过你们俩,不是她,兴许是你呢?”

    孟归欢就解释:“没有的事情!我就带了丫鬟婆子去碧水郡的,哪里来的弓手可以使唤?”

    不过说这话的时候,她似想到了什么,脸色就是一变,强笑道,“兴许是误射?比方说有人在附近试弓,失手射杀了你们拉车的骏马,怕被追究,悄悄溜走了什么的?”

    “应该是这样吧?”盛惟乔这会正努力的掩饰着自己,以免被看出问题,也没注意到她的异常,闻言迫不及待的附和道,“当时真把我们吓了一大跳!”

    下意识的给盛睡鹤掩饰,“所以回到船上后没多久,哥哥就下令开船了,就是怕继续留在碧水郡会出事儿!毕竟我们一行人,大半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眷,实在不敢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沾上麻烦。”

    孟归欢也心虚的很,认同道:“你们一行人也没个长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倒也难怪要连夜离开碧水郡了。不过说到之前德平郡主怀疑你们也难怪,你们一路北上,除了在碧水郡跟江南有过停留上岸外,其他地方即使停靠,也都是补充物资而已,尤其江南那次停靠,还是因为你们的同伴病了,需要上岸安置。如此严格算起来,你们真正特别停靠的地方,竟只有碧水郡一处,德平郡主就是发现了这点,觉得你们可疑,继而说服了她亲祖母莫太妃还有姑母,那天专门过来盘问你们的。”

    她这么说自然是示好,给盛惟乔解释下当日之事的内情。

    不过盛惟乔却快被吓死了,因为她以前压根没多想过盛睡鹤为什么要求在碧水郡停靠半日?就算偶尔想到,也信了徐抱墨当时的猜测,就是这事儿恐怕同盛睡鹤的生身之母有关系。

    这会既知真相,孟归欢这话,她听着怎么都像是试探了。

    盛惟乔用力掐了把掌心,告诫自己冷静下来,方强笑道:“这是因为我家在碧水郡有些产业的缘故,本来我们打算一路上巡视到长安的,只是在丹陌楼前受惊后,我哥哥担心再生枝节,之后就不让我们上岸了——确实在江南的那次停靠是为了两位世交家的世兄、世姐,不然,我们当时船上物资还丰富着,恐怕在经过江南时是根本不停的。”

    这个借口是她临时想出来的,老实说不是很禁得住推敲。

    因为从南风郡到碧水郡,中间还隔了苍梧等郡,都是靠海的,楼船停靠也方便。

    而他们一个都没停,第一次停靠上岸就是碧水郡——那几个郡里,也都有盛家产业,何以就没有巡视呢?

    好在孟归欢一来不知道这点,二来她听了这话,注意的却是:“方才你堂妹说你家有银子,还真是啊?居然一路北上都有你家的产业?”

    盛惟乔闻言就嘀咕,心说你忽然过来做低伏小,该不会是听了盛惟妩自夸豪富的话吧?

    她心里存着疑惑,面上则平静道:“我这妹妹小孩子家不知道天高地厚乱说的呢!其实说是一路北上的产业,也就零星的几个铺子罢了,不值当什么的。”

    她担心孟归欢是在打自家家产的主意,又惦记着德平郡主的怀疑,说了这话,不待孟归欢回答,忙问,“对了,方才听向夫人的语气,令堂兄已经找到了?这真是个好消息!却不知道真凶可有线索?如果有的话,是否德平郡主就不怀疑我们了呢?”

    孟归欢闻言叹了口气,说道:“前儿个快马急报的消息,找是找到了,不过山水迢迢的,人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不亲眼看到,也不能放心呢!毕竟谁知道钦差会不会先瞒下噩耗?至于德平郡主那儿的怀疑,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只要姑母跟莫太妃不怀疑你,她再上蹿下跳也没什么用的,这人说是郡主,其实也不过是在宫里寄人篱下的闲人而已!”

    这女孩儿之前怎么看怎么不好相处,这会说着说着话却多了,看了看左右,竟道,“你看她都二十岁上了,到现在别说出阁,那是连亲都没定!可见地位!”

    盛惟乔当日见着德平郡主的时候,也诧异过她瞧着二十岁上了怎么还是作室女打扮?

    不过那时候她忙着就碧水郡之事辩白都来不及,自然无暇在这种事不关己的地方追究。

    这会见孟归欢提到,起了好奇心,忍不住朝她靠了靠,低声问:“你不说这事儿我都没注意……这位郡主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出阁?难道是因为太妃娘娘跟高密王妃舍不得她吗?”

    她心想正常长辈哪有这样疼女孩儿的?

    像她妥妥的是盛兰辞夫妇的心肝宝贝了,如今不过十五,盛兰辞夫妇是从去年就正式给她相看人家了——莫太妃跟高密王妃再疼爱德平郡主,怎么可以把人留到二十岁都不出阁呢?

    这到底是疼德平郡主,还是害德平郡主?

    正思量间,就听孟归欢格格一笑,轻声说着:“什么舍不得?这摆明了就是故意折腾她呢!说起来德平这个郡主还是我姑母给她封的,为了这事儿,后来我姑母要给十四封公主的时候,就被高密王想方设法的拦了——你说高密王是德平的生身之父,却这么不希望女儿得封郡主,可见对德平的感情如何!所以你别看她是郡主,除了莫太妃多少怜惜她几分,高密王府是根本不管她死活的!”

    又说,“你以为她为什么会在宫里待着?不是莫太妃喜欢她喜欢到了非把她留在身边不可,是她在高密王府没有立足之地,到底是莫太妃的亲孙女,莫太妃可怜她,才禀告我姑母,在馨寿宫里收拾了一个小院子给她容身!”

    盛惟乔不由愕然,追问的话到了嘴边,想了想却又咽了回去,谨慎的问:“十一小姐,你跟我说这许多话,究竟意欲何为?可否坦诚相告,也好让我心里有个底?不然,我可不敢跟你继续说下去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套话

    盛惟乔这么坦白的问了,孟归欢微微发愣之后,也就失笑着说:“你不要多心,我就是想跟你化干戈为玉帛而已——”

    摆手止住盛惟乔想要说的话,她苦涩一叹,“要搁平时,我怎么都是姑母的侄女之一,哥哥也有伯爵之封,说起来还真不必怕你。看你不顺眼,给你些难堪,落你些面子,也不会放在心上!”

    “可是方才你也看到啦,十五她,这会怕是已经恨上我们这一房了!”

    “这眼接骨上,我不想再给我六哥惹麻烦,哪怕你们如今想为难我们兄妹还不怎么可能……但世事难料,你哥哥马上就要参加春闱,一旦金榜题名之后青云直上,说不得就能给你讨回公道了。你我本来也没有什么揭不过去的深仇大恨,我又何必为了自己的一点意气,给我六哥留下隐患呢?”

    “我六哥他,支撑我们这一房,抚育我们兄妹四个,实在是不容易!”

    “平时我固然任性,但若有涉及到他的事情,我却是不敢有半点粗疏大意的。”

    孟归欢说到这里,见盛惟乔看自己的目光仍旧是狐疑,有些羞恼,更多的是尴尬,沉默了一阵,才又说,“你父母双全,祖父祖母都在堂,据说是合家的掌上明珠,想来是不能明白我们这种幼丧父母、兄妹几个相依为命的凄惶?”

    “只是觉得你之前找麻烦莫名其妙,现在来和好也是突兀,所以不敢相信。”盛惟乔见她说的诚恳,却也不是很敢相信,犹豫了会,方道,“不过你说怕我们跟你那六哥为敌却是不必,毕竟就像你说的,咱们之间并非揭不过去的深仇大恨,我们盛家也非高官显宦之后,就算我哥哥科举顺利,我又何尝希望他才入仕就结下伯爵这样的对头?”

    她心里想,至于说如果往后我们投靠了高密王那边,再跟你那哥哥对上,那是立场的问题,哪怕你我从无冲突,也是免不了的了。

    孟归欢不知她心思,听了这话,就是点头,道:“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看的出来,你不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人,不然我也不会主动过来了。”

    就主动说,“左右今儿这午宴还有点时间才结束,咱们正好说说闲话,这宫闱内外,你要是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问我,权当补偿了——别误会,我是说大家都知道,但你们因为才来长安所以不知道的那些,当真不适合外传的消息,以咱们现在的关系,我也不可能透露给你。”

    盛惟乔见她神色坦然,思忖了会,道:“我们跟这宫闱内外原也没什么关系,却没什么想知道的事情。不过你方才说的德平郡主跟高密王府,我就有些好奇。当然我也就是想当个故事听,所以那些不该我知道的,你可千万别说!”

    她只是想搜集些线索,回头盘问盛睡鹤跟桓夜合的时候,也好作为参照对比,免得再次被盛睡鹤蒙混过关,可不想因此卷进什么是非里头去。

    “高密王府的事情,你问我还真是问对了!”孟归欢闻言,就笑,顺手从她面前的食案上拿了个橘子慢慢儿剥着,吃吃道,“你也知道,如今朝堂上就高密王同我们孟氏分庭抗礼,所以等闲人都不敢说他们府上的闲话,但我们孟氏可没这忌讳!私下里我们可没少议论揣测高密王府近年的一些可疑的变故呢!”

    盛惟乔端起金蕉叶杯,慢慢啜饮着,假装不经意的问:“我前两天去一位世叔家拜访的时候,听那位世叔说,高密王府曾经发生过时疫,去了好些人?连高密王跟王妃的嫡亲三子都没了?”

    “什么时疫,那时候可是大雪皑皑呢。”孟归欢摆了摆手,说道,“那季节哪里来的时疫?不过是遮掩之词罢了!这事情一看就是后宅争斗,胜出的就是高密王妃了,不然哪里有那么深得正室之心的时疫,将侧妃侍妾以及所有在王府之内的庶出子女全部一网打尽,高密王妃娘儿几个,除了那个不走运的嫡三子外,竟都是好好儿的?”

    所谓的时疫其实是后宅争斗,这点盛惟乔也有揣测,此刻闻言并不意外,只讶然道:“不过既然是高密王妃胜出,怎么那位嫡三子还是没了?”

    “许是莫侧妃临死前的反击,高密王妃疏忽大意了,又或者力有所不及,没保护好儿子?”孟归欢对于这个问题却也都是猜测,她解释,“一来这事情发生的时候我还在襁褓里,尚且懵懂,是长大之后才从长辈们的闲谈那里听来的;二来当时元宵才过,当年正有春闱,长安上下都围绕着杏榜议论纷纷,那种时候,就算是我们孟氏,对于高密王府的关注,也比平时少了许多。而高密王府在这件事情上做的非常干脆,一夜之间,不但莫侧妃等人全部因‘时疫’而亡,众多下仆,亦在‘病故’之列。”

    她撇了撇嘴角,道,“你道那种季节,大家都知道根本不是时疫发生的时候,为什么高密王府要睁着眼睛说瞎话,把那两百多条人命全部归咎于所谓的疫病?图的就是疫病而死者为防传播,都是要焚烧成骨灰再安葬的,如此就不好再验尸了!”

    “高密王府动作快的很,传出时疫之名后,不到三天,就把人全拉去城外烧了个干净!”

    “所以我们家当时想揪住这件事情不放都没法子,因为没凭没据的,高密王府又死不认账,扯到后来,高密王索性不顾脸皮的说怀疑我们家设法给他王府里下毒,让他以为府中之人是染了时疫,要我们孟氏给他个交代——如此纠缠了些日子,双方有了新的争端,此事也就搁下了。”

    盛惟乔脸色变幻,喃喃道:“两百多条人命!这……这恐怕是将整个王府都换了一遍了吧?”

    “可不是吗?”孟归欢点着头,说道,“要说高密王妃还真是有手段!那次‘时疫’过后,王府上下,除了先帝留给高密王的那批人外,其他全部换成了她的陪嫁,不足的人据说也是她亲自命人采买进府的。从那时候到现在,高密王府就是她说了算,高密王自此是连个通房都没纳,堂堂王爷,后院清净的不得了,也是宗室里头罕见的事情了。”

    本来就不高的声音,又是一低,“所以很多人也怀疑,高密王跟王妃的那位嫡三子,只怕未必是在高密王妃铲除莫侧妃他们时出的事,而是被高密王妃当做弃子,率先死于莫侧妃等人之手!之后高密王妃名正言顺的为子报仇,在王府里头光明正大的害死了莫侧妃等人后,还得到了高密王的谅解,让高密王从此对侧室产生了厌恶与怀疑,这些年来始终只守着她一个!”

    盛惟乔心头一沉,下意识的说:“这不太可能吧?不是说高密王妃在这件事情之后,足足病了大半年?毕竟是亲生爱子,她怎么舍得?”

    “你不知道,那位嫡三子,身有缺陷。”孟归欢解释,“据说是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打从落地起就病怏怏的,王府为他专门请了一位本已告老的太医看了,道是必须一直静养到成年,中间不可以有任何折腾——所以那位嫡三子根本没在人前露过面,连满月、满周这样的宴席,也只有高密王夫妇出面招呼客人,他都没出现的。”

    “这情况说句不好听的话,谁知道是不是伺候他的人不当心,让他出了什么岔子,高密王妃看看左右活不成了,不如利用一把,给自己还有尚在人世的亲生子女们铺路?”“病怏怏的?”盛惟乔重复了一遍,嘴角就忍不住勾了勾,小声问,“你确定?那位嫡三子,当真有着胎里带出来的毛病?”

    孟归欢不解的看了她一眼,显然有点惊讶她为什么要追问这个问题,但还是点头:“这事儿又不是什么秘密,你要不相信我,回头跟各家女孩儿熟悉之后,随便找个打听,肯定都是这么说!”

    “你误会了,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盛惟乔忙道,“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而已!因为前两天我们出去看宅子,恰好碰见高密王之女庆芳郡主是房主的情况,我看那位庆芳郡主气色很好,真没想到她的胞弟居然是个病怏怏的。”

    ——虽然之前没打听过盛睡鹤小时候身体怎么样,但想他五岁流落玳瑁岛,之后好几年的时间,都由于年岁太幼吃了不少苦头,直到渐渐长大,能为公孙氏做的事情多了,处境才有改善。

    这么着,他小时候怎么也不可能是个病秧子才对!

    不然导致他流落到玳瑁岛的那场海难估计就撑不过去了,何况是之后的那些折磨呢?

    盛惟乔这样推断着,但想到庆芳郡主与赵姑姑,尤其是赵姑姑看到盛睡鹤容貌后的反常,又有点不确定了。

    她心里想着:“跟前也才一个孟归欢同我讲呢,谁知道是真是假?就算她没有故意骗我,但正如她自己方才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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