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崛起之新帝国时代-第3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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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吗?北朝的使臣住到咱们宫里来了,听说还带着一个如花似玉的郡主呢。”
“嘘你们小心些!说什么呢!皇上哦,不,是王上已经明令不许说北朝这个词了,要说上国!”
“对对,大家可要记住了啊!”
“那位上国钦使并不是一个老头子,而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很英武的一个人。”
“对,钦使的名字叫林逸青,听说是北朝……哦,不对,上国的林文忠公的孙子呢。”
“听说他一来,法国人就害怕了,把销毁上国给咱们的国玺的那个头目给抓起来了!”
“是啊!听说昨天的朝会,不管是阮大人还是尊室大人,见了他都得低头呢。”
听到女孩儿们说到这最后的一句,潘清娴的心里不由得一动。
女孩儿们似乎有人发现了潘清娴在偷听她们的谈话,便相互使了个眼色,然后结伴离开了,只撇下潘清娴一个人。
潘清娴当然明白她们是在有意的疏远自己,但现在的她,已经习惯了。
她被选入宫来的时候,因爷爷潘清简的缘故,家道已然中落,相比宫中来自贵族重臣之家的另外的伴读女孩们,她的身世显得很是低微。所以一直低头做人,从来不敢奢望什么。
虽然她美貌异常,又有才学,博闻强记,聪明好学,经常被太傅们称赞,说她有成这皇后的资质,但她小小的心承受不了这样的重量。她一遍遍对自己说:一切都还太早,不要太高兴,不要让别人看出你正高兴。她知道有多少嫉妒的眼睛正看着她,尤其是那些王公重臣的女儿们。
能入宫伴读的女孩。大的已十四五岁,小的不过五六岁,大多来自显贵之家,每个女孩子都明白。自己能入宫伴读,就意味着自己会是未来皇后妃嫔的候选者,她们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在皇族的打量之中。所以这些女孩儿无不是处处小心。精细仪容,常对了镜子练神态微笑,生怕在皇族面前一个行礼,一句对答做得不到位,就毁了自己的未来。而错失更是绝不能有,不然就可能连家族命运一起搭上。
她们终日在人前灿烂而娴静地微笑,其实内在早已心事沉沉。潘清娴初入宫时,对伴读女孩儿的心机之深,表面和睦无间、私下满腹计较惊讶不已。但日子一长,她自己也变得缄默谨慎起来。
潘清娴不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只在屋里默默地收拾着包袱,他的父亲潘清廉已然升为机密院主事,来顺化上任。她可以获准搬到都城中的新家去探亲了,父母明天就会在宫门前接她,一想到这个,女孩子就恨不得这一天快一些过去。
可是这时她却找不到自己平日习诗练字的窗课簿了。她唤来宫女来寻找,宫女却说:“或许被清扫的侍女当作陈年旧纸捡走了吧。”潘清娴看到她眼神闪避,心中一丝不安掠过,但这诗抄拿了去又有什么用呢?只可惜了自己想交给父亲看的每日一首的习作。
少女并不知道。此刻,她的一首《咏梅》正被摊在太后的桌案上。
“独立寒冬抱冰魂。不与百花争芳春,格调淡远不容俗,襟怀清高岂染尘?
千里瑞雪一枝红,凌寒自立万山丛。峥峥傲骨群芳羡。风递幽香满苍穹。”
“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太过明显了。小小年纪,就俨然以皇后自居,也不知他们家是如何教子的。这样的人,怎么还能留在宫中,陪着皇子们?”一名妃子正气冲冲地说着。
此时太后刚刚得知大乾朝派来的钦使不仅搜走了多枚越南国的玺印,还逼协和帝废去了帝号。并住在了宫城当中,听说随他前来的还有大乾朝的海陆“天兵”,而法国人一直占着顺安要塞,并自由进出皇城,更是令她一想起来就心惊肉跳,哪有心思为宫中这些事操心。这时听到妃子的口不忌言,登时爆发了,“什么皇后皇子?王上已经废去帝号,你们话里再有一个皇字,小心你们的脑袋!”
妃子们吓了一跳,立刻全都跪了下来。
“婢子们错了,求王太后息怒!”
太后又看了一眼桌上的诗抄,挥挥手道:“既然这孩子人品不行,就让她父母把她接出宫去好了。”
她这么随手的一挥,另一个人的命运就完全地改变了。
于是潘清娴的父亲潘清廉在宫门前接到的,是被太后旨意逐出宫来的女儿。
太后的轻轻一挥手,在这“罪臣之后”的官宦之家来说,简直是如山般的罪责。女儿究竟做错了什么?听说是写了一首反诗?潘清廉惊恐不安,又探听不到实情,只有整日的跪在宫城门口请求宽恕。但宫城里的协和帝压根不知道这件事,他整天担忧的只有一件事:战火也许要烧起来了。
潘清娴恨不得自己死了。她并不在乎被赶出宫,但她心疼终日惶恐不安的父母。父亲天天去皇城前跪着,母亲在家里团团转,喃喃念着:“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她会突然开始收拾东西,说:“娴儿,我们快逃出京城吧!娘就你这一个女儿,万一王上降旨杀你……娘可不能没有你啊……”忽而又开始烧家中所有的书信墨存,“这些全都是罪啊,不能留,不能留!”
她的神智已经濒临崩溃了。
潘清娴拉住母亲的手,哭喊着:“她们只不过是冲我来的!我不呆在宫里,不和她们争就没事了!没事了,阿娘,不用怕的。”可是母亲哪里听得进她说什么。
潘清娴又抹着眼泪去宫城前找父亲,拉着他的衣袖说:“阿爹,我们回家吧。”
父亲却一巴掌打在她脸上:“你这小孽种,你还敢来!让宫里娘娘们看见了,还不心烦?你想死吗?”
潘清娴哭道:“是女儿的错,那女儿就死在这儿好了,关阿爹阿娘什么事。不要再为我受惊受怕。”于是一头向宫城撞去,却又被潘清廉抱住。大哭道:“孩儿啊,为父在这里多跪上一天,王上就少一分气,你就多一分机会保全啊!你快快回家去。不要再让宫中的人看见你了!”父女俩抱头大哭。
忽然背后有人问:“这是怎么了?何人在此哭泣?”
潘清娴抬头一看,却见是一个身材矮胖面貌黝黑一身官服的人骑在马上,正冲这里直瞪眼睛,在他的身边是一大队的骑兵护卫。
潘清娴不认得他,却见父亲向这个黑脸胖子拜了下去。
“罪臣潘清廉。拜见尊室大人。”
听到父亲的话,潘清娴这才知道,面前的黑脸胖子就是权倾朝野的重臣尊室说。
“罪臣?潘大人,我记得你前几天刚刚升任机密院主事,来京任职的吧?怎么成了罪臣了?”尊室说一愣,翻身下了马,来到了潘清廉面前,伸出手去扶他,“这是怎么回事?你且起来说话。”
听了尊室说的话,潘清娴不由得对他有了一丝好感。
尊室说一向名声不佳。潘清娴曾听宫里的伴读女孩儿说他的举止不够端庄大方,不善言辞和交际,性情急躁又残暴,而且没有才能,胆小怕事,多疑嗜杀。但她今天看到尊室说本人时,却得不出这样的印象来。
“她们说我写诗犯上,把我逐出宫了。”潘清娴在这位权臣面前,却不知从哪里爆发出的勇气,大声的说道。“我犯了什么罪,我自己一人承当,和我阿爹阿娘没有关系!”
“你……你怎么敢对尊室大人如此说话!还不跪下!”听到女儿的话,潘清廉惊得手脚皆抖。
“不妨不妨。”尊室说笑着向潘清廉摆了摆手。打量起潘清娴来。
潘清娴毫不畏惧尊室说的目光,昂着头和这位权臣对视。
尊室说看了她一会儿,眼中忽然闪出异样的亮色,他象是想起了什么,转头正要和潘清廉说话,却见潘清廉还跪在那里。便笑着上前挽住了潘清廉的胳膊,亲自将潘清廉扶了起来。
“潘大人,一首诗而已,宫头里的小事,与你毫无关系。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我敢保证,王上绝对不会有为这点小事怪罪你的意思。”尊室说安慰潘清廉道。
“可是……可是……小女犯下大罪,冒犯了皇威……尊室大人……”父亲的话没有说完,便给尊室说笑着打断了。
“什么皇威!帝号都已经去了,潘大人切记,不要再说这个皇字了。让上国钦使闻之,麻烦可是比你女儿写几首诗要大得多。”尊室说笑道,“都什么时候了,内宫还在为这等小事明争暗斗。王上心中对是非还是明彻的,潘大人且放宽心些。等回头我去和王上说一声便是。”
潘清廉感激得连连磕首:“有尊室大人此言,小臣敢不肝脑涂地,尽职尽忠。”
“对了,潘大人,你可知我这是从哪里过来的吗?”尊室说又看了潘清娴一眼,对潘清廉说道。
潘清廉没想到尊室说会有此一问,一时间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个……小臣不知。”
“潘大人,我适才应上国钦使之邀,带钦使前往令尊的祠堂,拜祭令尊。”尊室说一边笑着给出了答案,一边捋了捋胡须,看着潘清廉的反应。
听到尊室说刚才是和大乾朝钦使林逸青一道去潘清简的祠堂拜祭,潘氏父女俱是全身一震。
“上国钦使……和尊室大人去拜祭了先父?”潘清廉声音激动,潘清娴看到父亲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尊室说笑着点了点头。
“上国钦使亲自燃香致祭,摆放供品,念颂祭文,态度十分虔敬。”尊室说道,“尤其是那篇祭文,端的是一篇好文章呢。”
“那……祭文是如何说的?”
“上国钦使的祭文,我没全记下来,但有几句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潘公为人端良,持心廉洁,居官勤慎,遇事敢言,历事三朝,素所简眷。及捧节南行。势无可奈,能知罪引决,寔处人之所难。观其遗疏,忠爱之心溢于言表。且又学富辞博……’”尊室说摇头晃脑的念颂起来,博学多才的潘清娴立刻便听出来,这篇祭文,绝不可能是尊室说随便编出来逗他们父女开心,让他们感激自己的!
潘清简死后。虽然嗣德帝把失地责任全推到了他的身上,并且还给了潘清简“永存斩候之案,诛既死”的处分,但民间对潘清简的遭遇却是非常同情的。因为潘清简曾多次为民请命,为官又极是清廉(从给儿子起的名字就可见一斑),一些民众自发的为潘清简建立了祠堂,立牌位供奉。
林逸青去拜祭的,便是这样一座祠堂。
此时此刻,潘清娴竟然感到一阵恍惚。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个乾国人。会对爷爷如此的崇敬。
无论他这么做是出于什么样的动机,至少有一件事可以肯定,他以大乾帝国皇帝钦使的身份拜祭爷爷,等于是代表大乾帝国皇帝给爷爷平反昭雪!
“上国钦使能如此,实是难能可贵,潘大人,你可得想想,好好谢谢钦使才是啊!”尊室说意味深长的看了潘清娴一眼,拍了拍潘清廉的肩膀,“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也别在这里哭了,回府上歇息去吧。”
“小臣……谢尊室大人。”潘清廉象是明白了什么。立刻向尊室说又拜了下去。
上了马的尊室说冲潘清廉摆了摆手,在护卫的簇拥下径自去了。
“阿爹,咱们回家吧。”潘清娴目送着尊室说远去的身影消失在尘埃中,上前扶住了父亲。
潘清廉在女儿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向家的方向走着,潘清娴发现。一路上,父亲不时的看着自己,目光似乎和以往大不相同。
“那位潘清简先生,真是太可怜了。”朱雪雁听了林逸青给她讲述的今天拜祭的潘清简的事迹,不由得感慨不已。
“‘签约者即卖国贼’,这个观念,无论是在大乾,还是在越南朝鲜,都大有市场。”林逸青笑了笑,说道,“好在公道自在人心,越南老百姓还是不那么好糊弄的,所以才会有人冒着朝廷怪罪的风险,给潘清简建立祠堂来纪念他。要是在大乾,只怕还没这个待遇呢。”
“呵呵,你是在说自己吗?”朱雪雁听出了林逸青话里有话,扬了扬眉毛。
“还是雁儿聪明,看出来了,这一次出使越南,实际就是有人给我下的一个套。”林逸青笑着点了点头,“为了越南的事儿,我是肯定得和法国人谈判的,并且还要签定新约,这新约的条件,签得对咱们大乾有利,那是皇太后皇上运筹帷幄之功,要是签的条件不利,呵呵,只怕我的下场,还不如那位潘清简老先生呢。”
“是啊,这‘卖国贼’的帽子,扣上了可就拿不掉了。”朱雪雁想起林逸青此行的凶险之处,不由得忧形于色。
“不过么,咱们现在已经把越南人的把柄掐着了,证据也拿到手了,现在正在去京城的路上,估计咱们和法国人谈的时候,那起子清流是不会给咱们添乱了。”林逸青说道。
“你是说,那些越南国的大印?”朱雪雁一下子便猜到了林逸青说的“把柄”是什么。和林逸青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她也变得不象以前那样的“一根筋”了。
就在几天前,林逸青已经下令将那些刻有“逾制”文字的越南人自制的国玺装船,由高速通报舰“飞虎”号运往天津,交给李绍泉护送入京,呈送仁曦太后。
“对。我估么着,那些个说越南‘向来恭顺’的家伙,见了这些大印,估计是会吓出一身冷汗来的吧。”林逸青想象着清流言官们见到这些带有“天子”字样的玺印时的表情,嘿嘿笑了起来。
“没准等咱们回去,他们会挂掉好几个呢。”朱雪雁也笑道。
“接下来就是和法国人打交道了,这一块儿雁儿你就不必出面了,你办我交待给你的那些事就行了。”林逸青握了握朱雪雁的手,“这一次来越南,其实另一个重要的事,就是为了给你扫除后患,你千万要小心。”
“放心吧!”朱雪雁爽朗的一笑,“很可能会碰到熟人,要是你同意的话,我再帮你搜罗一些人才,帮咱们做事。”
“能为咱们所用,那再好不过。但你要记住,雁儿,虽然他们也都是天地会一系的,但平时并不全奉中土总舵号令,你又是他们眼中的叛会者,只怕有人是你的旧部,见了面未必不会刀兵相见,到时候你切记,不可念故人之情,心慈手软,害了自己。”林逸青正色叮嘱道。
“我明白,你放心,瀚鹏。”朱雪雁感受到了林逸青话语中的关切之意,心里暖暖的,“我这就去准备了,你也要小心。”
朱雪雁走后,林逸青的思绪,便回到了即将到来的和法国人的谈判上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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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章黑旗末路
到顺化之后已经有几天了,但林逸青只是和越南朝廷接触,并没有去见法国人。法国人似乎也很知趣,没有派人来打扰他,双方很有默契的保持了一种微秒的和平局面。
林逸青知道,法国人面对现在的越南局势,也是感到很棘手的,所以才会有如此的表现。
河内的失陷对法国人来说是一次严重的失利,虽然河内驻军和军政人员以及租界区的法国人和越南教民大部分成功突围,到达顺化,人员的伤亡并不大,但河内城的大量军用物资和重型武器(法军撤离前有计划的破坏掉了)都落入了黑旗军和乾军手中,而且河内全城被屠,城池被焚,“大火旬月不灭”,使法国作为越南的保护国形象大失。
如今法军虽然占据顺化,但顺化毕竟是越南的国都,还有上万名越南军队驻守,法军在人数上处于绝对的劣势,虽然有下龙湾内的法国舰队支援,但新开来的乾国舰队意向不明,等于间接的牵制了法军的兵力。
如果现在河内的黑旗军和乾军进攻顺化,乾国舰队同时对法军动手的话,法国人将面临一场灭顶之灾。而法国势力一旦被逐出中圻,那么原本已经到手的南圻很可能也会丢失,因而面对摆足了威风的林逸青,法国人选择了低调的冷处理。
但林逸青知道,法国人的这种低调,并不会保持很久的。所以他必须要在法国人决定增兵越南之前搞定一切。
在搞定了越南朝廷之后,下一步便是黑旗军、北圻的众多匪帮和在背后支援黑旗军的西南疆臣们了!
“主公,京城来报,朝廷派兵部尚书彭玉林至广东督师。”岩根山人拿来了一份电报,“估计这几日便会到。”
林逸青看完了电报,点了点头。
“看来朝中有人又不安分了,也好,这一回连他一起收拾。”林逸青看完了电报,冷笑了一声。
“彭玉林这一次没走陆路,也走的是海路。坐的是南洋水师的蒸汽炮舰。”岩根山人说道,“所以这一次来得很快。”
“他再快,没有咱们的电报快。”林逸青看了看手中的电报日期,微微一笑。“庆贝勒把刚造好的新式通报舰派来了?”
“是,新式通报舰‘飞骏’号就在港湾之中,主公要不要过去看看?”岩根山人说道,“我看过了,比‘飞虎’号小很多。”
“不用了。”林逸青早对新式的第三代高速通报舰的性能了然于胸。是以没有去港湾观看。
乾国海军第三代高速通报舰“飞骏”号采用的是驱逐舰的线型设计,是林逸青定下的“驱逐舰验证计划”的产物,其全长为72米,宽7米,吃水2。8米,相比于第二代高速通报舰“飞虎”号1000余吨的体量,“飞骏”号的排水量仅为450吨,但武备依然不弱,装备有3门75毫米克虏伯舰炮和4门40毫米哈乞开斯单管机关炮。而装有国产蒸汽机心脏的“飞骏”号在海试时跑出了24。8节的高速度,接近25节。可谓达到了透平机还没有出现以前的极限。另外在设计时留出了鱼雷发射管的空间,如果改为驱逐舰的话,还可以装上2具鱼雷发射管。
这一次因为消息重要,必须要让林逸青及时知道,是以身为总理船政大臣的庆贝勒才会借着“海试”之名,把刚建成不久的“飞骏”号放了出来,给林逸青送信。同时也有向法国人展示实力的意思。
“曲飞鹏那里有消息吗?”林逸青问道。
“还没有,不过已经派人去河内方向联系了。”岩根山人答道,“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估计这会儿,曲飞鹏他们已经和黑旗军交上手了。”林逸青想了想。说道,“希望他带的那些人,把张勋教得好一些。”
“主公放心,都是咱们萨摩军的百战精英。定会为主公再造一支强军出来。”岩根山人信心满满的说道。
“是啊,这样的话,河内城只怕要血流成河了。”林逸青叹息了一声,“也好,该死的都死光了,咱们正好方便重建一座河内城。再移一批人过来。”
“主公说的是。”岩根山人明白林逸青说的“再移一批人”是什么意思,微笑着点头道。
虽然只是两个人的简短对话,但对河内城来说,却是一片血雨腥风。
河内城,郊区。
在到达林子之前,刘仁义任由座下马放开脚步,轻快小跑,沉重的背包敲打着他的脊背,生生的疼,不管怎么说,里面有三百两黄金啊。
刘仁义的膝头感到马的两肋在均匀的,有节奏的一起一伏。
前方的路已经看不清了。他现在只好相信马,相信它的嗅觉。它是一匹好马,能够闪电地甩出每一个钉了掌的蹄子,预先就知道该往哪儿落。
雨打在脸上,两颊凉丝丝的。在黑暗中,只有潮湿空气中充溢的浓郁气味提示他,他在什么地方纵马急驰。草丛中的枯萎茎叶的浓重腐烂味儿不断飘过,代之而来的是水田地里的苦涩味道……刘仁义驰进了一处春播地,再往前,是一片长满高高再生草的草地,草地里飘出野芝麻和甘菊的沁人清香。树林如同黑乎乎的庞然大物,朝他迎面扑来。
马飞也似地驰进树林,犹如驰入茫茫黑夜。一片漆黑,连马的眼睛也看不见,刘仁义只感到涌到路边的一片树木,象两堵墙似的向他压来。马蹄的敲击声,从右向左,从左向右,都响起回声,回声在林子里传得很远,大概马蹄声在一二里以外都听得见。
刘仁义看见头上微微露出了亮光,丛林的热气向他和座下奔马滚滚涌来。这里即便在下雨天也保存着大量的热气。
十几天之前,他还曾一个人躺在这片小树林里;仰望着苍穹;享受着安逸和清静。这里曾有一头细长腿体态轻盈的羚羊,四蹄几乎不着地的从这儿飞跑过去。刘仁义用连发步枪准确的连射,子弹象刀子一样,捅进它的心脏。对他来说,这是异常美妙的时刻。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马驮着他进了林子,雨打在厚实的叶子上,发出一片呜鸣声,如同黑压压的遮天盖地的蟑螂大军。在黑暗中准备起飞。他伏下身,伏在捆在鞍鞒的步枪上,免得那放肆的枝桠抽打面孔。黑糊糊的象老鹰利爪一样的焦黑的树枝从身边掠过,黑色的不祥的鸟儿的哇哇噪声不断传来……刘仁义用鞭子稍稍抽了抽座下马。很轻很轻,它就心甘情愿地加快速度,它的全身似乎绷成了一根弦。
马鞍在他的身下跳动,背包象捣锤一样,有节奏地敲打着他的肩胛骨。
小树林很快带着呜呜声往后掠去。如同冰块退离河岸。刘仁义现在飞驰在茂密的,散发着沼泽和薄荷幽香的混合林中。
莫非他闯过来了?刘仁义在心里暗想。
浓黑的夜色混合着潮气,扑打着他的眼睛,让他的眼晴直流泪。但他此时完全顾不上了。
座下马登上了一座小丘,马蹄陷在黄色的沙土中,但是速度依然如前。小丘顶上,吹来阵阵暖气,可是过了几分钟,刘仁义又钻进潮湿、阴冷的森林。这里周围都是沼泽,道路蜿蜒在一条土堤上。他在一刹那间离开了鞍鞒。欠起了身子,“啪”,一根树枝蓦地把他的草帽扯了下来。下颌下的一条系带也没有拢住。但是,停不得呀!他的头发给风吹乱了,雨淋湿了,算了,不过是一顶越南人的帽子,叫它去见鬼去吧,眼睛能完好无损,就已经很不错了。快跑!快跑!
在前面的黑暗中。从路中央,响起两声不祥的吆喝:“站住!站住!”
这就是说,他们到底来了……来这里等他了!
仿佛雨打到衣服里面,让皮肤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刘仁义的手本能的扬起鞭子。猛抽马的肚皮下,靠近大腿那块最敏感的地方。
座下马一塌腰,宛如平射的炮弹,向前疾飞而去。劲风吹打着刘仁义俯下的脑袋。后面,很远的地方,马蹄翻起的土块落在地上。发出啪哒啪哒的声响。
“站住!”声音已经是在背后,在冰雹似的纷纷下落的土块中发出的嘶哑、严厉的喊声。
刘仁义张惶失措,胡里胡涂地耽搁了几秒钟,而这几秒钟,此时此刻,对他来说,就是他的整个一生。
“砰!砰!”刘仁义的背后响起了步枪的射击声。一颗又一颗子弹划破耳畔的空气,啸叫着掠过去。
“砰!砰!砰!”又一支步枪打响了。而在这个节骨眼上,道路却来了个致命的急转弯。刘仁义只觉得座下马微微一倾斜,他的身子离开鞍子,稍稍往旁边一坠,帮助马转了过去。
背后的两枝连发步枪争先恐后地连续射击着。此时马已经跑到树林的那边了,子弹扑扑地打在树干上,枝杈上,马鞍在刘仁义的身下跳动,风呼呼地直灌进了他的耳朵。道路这时已变得笔直了。
马在刘仁义手中鞭子的猛抽下,依然发狂似的飞驰。它的牙齿紧咬着嚼子,此刻,它不跑得精疲力尽,用什么方法也休想使它停住。红河已经不远了,这条河可以挡住身后的追兵。
突然间,又响起两声呼喝声:“站住!”
他们有多少人配置在这条路上?难道他们在大道上设了两处埋伏,布置了交叉火力?刘仁义一时间心惊胆裂,吼声十分粗暴,象野兽的嚎声。刘仁义的鞭子不停的抽下去。
突然。左面响起假嗓子似的尖厉的喊声:“白旋风!”
接着是一声唿哨,两个手指按在嘴里,从高音一直到低音,这是一种特别的唿哨声。而后又是尖细的喊声:“白旋风!”
“白旋风”是刘仁义座下马的名字。
这是火脸儿。那个面部灼伤的马夫,声音高得要撕破了嗓子。听到马夫的呼唤,座下马的四蹄在潮湿的地面上拖拉一阵,便停蹄不肯往前跑了。
刘仁义感觉右边的缰绳绷直了。马冲着路那边发出喊声的地方扭过头去。
“白旋风!”林中又响起尖细刺耳的假嗓子,又是一声唿哨,由高而低,慢慢衰减。
这匹马记得从前服侍它的人,它记得苹果,手势,唿哨。声音。霎时间,刘仁义扔掉了缰绳,还放开嚼子。他接着又猛地一扯右边的缰绳,让马疼一下。迫使它忘掉呼唤声和唿哨声。他宁愿扯破它的嘴唇,扯得出血,好让疼痛迫使它忘掉那曾经抚摸过它的手掌和苹果。
但是马的牙齿象钳子一样的咬牢了嚼子。它侧着耳朵细听林中动静,慢吞吞地在路上移动着脚步。就在这一瞬间,刘仁义失去了摆脱险境的最宝贵的几秒钟。
他根本没想到。没想到自己的千里神驹直到如今还记得火脸儿,直到今天,还可能听他的召唤!
“白旋风!”火脸儿这次叫得特别欢,特别刺耳。
马渐渐的停下来。刘仁义又采用老办法,用鞭子狠抽马的肚皮下部。铁嚼子被他从它死死咬住的牙齿上拉开,他紧扯缰绳,勒它的嘴唇,希望它重新跑起来。
然而,马非但不往前冲,反而扬起前蹄。嘶叫起来,它声音嘹亮,啸啸长鸣。这声音似乎在抱怨刘仁义的无情,抱怨他勒破它嘴唇的嚼子,抱怨鞭子,它呼唤自己从前的慈祥主人,呼唤那个从来不打它,那个耍滑头,不勒嚼子的家伙。
刘仁义险些从鞍子上滑下来。他抓住了步枪,才撑住了。他的两脚顶住蹬底。他感觉到马蹬带绷紧了,眼看着要摔下来了。
响起呼唤声和唿哨声的地方,再次打响了步枪。
闪光微微照亮路边的枝枝杨柳,那儿的林子里。仿佛在点煤炉子。完了!刘仁义的心沉了下去。
马还是不肯跑,而刘仁义知道火脸儿正朝马传来的叫声处打枪,骑在马上的他这个靶子实在太大了,而火脸儿的枪法据说百发百中。趁子弹还在旁边乱飞,还有一点点时间,刘仁义举起鞭子抽马。马打着转转,蹄子倒换站着,咴咴地叫着。这不是嘶鸣,而是疼痛与苦恼的号叫。
刘仁义用膝盖,小腿肚,脚踝骨,整个里脚板,在马的两肋上夹,磕,但子弹继续射来,马浑身直打哆嗦。刘仁义听到沉闷的噗噗声。完了。他用力拔掉挂钩,想摘下步枪。马沉重地呼哧着,它的整个左肋全给子弹打穿了,它倒了下去。
就这样,刘仁义还是没来得及把步枪摘下来。他迅速地滚鞍跳了下来,但求别给马压在身下。
他的脚一挨地,便疼得钻心,不由得“哎哟”了一声。腿!腿挨了一颗子弹。
刘仁义这一叫,路那边又朝叫声打枪。这一次是两支步枪。火光在树木之间闪动,刘仁义看见子弹出膛的短暂曳光。但是马侧横着躺在地上,用自己的躯体掩护了他,这一次,它救了他,两颗子弹,它全接受下来,它呼哧着,蹄子一蹬,踢在刘仁义那条好腿上,痛得要命。刘仁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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