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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美人醮-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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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是下意识的,顾言倾光着脚便下了床,对着窗外的星空祈祷溪石和杜姨平平安安。
  顾言倾祈祷完,忽地发现自己跪在窗前,窗外的月光十分皎洁,能听见庄上蛐蛐和鸟叫的声音。
  顾言倾觉得额上有些凉,抹了一把发现都是冷汗,一想到刚才梦中的情景,便忍不住发颤。
  从她和溪石成婚以后,她一直觉得随着日子的推移,她和溪石因着各自的身份必有一难,可眼下,西北竟出了此等祸事,顾言倾有些懊悔先前顾虑这顾虑那,一直不愿意受孕。若是溪石真的在西北出了事,她往后的人生里,真的一点念想也没了。
  这一夜顾言倾睁着眼,到了天明。
  第二日一早,庄上迎来了一位陌生人,陈太医身边的小徒弟。
  顾言倾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收到杜贵妃的信笺,陈太医跟前的小徒弟将信笺送到郊区庄子上的时候,顾言倾不由愣了愣。
  小徒弟忙道:“沈少夫人,贵妃娘娘嘱咐你快些看,给她写个回信,让小底一并带回去。”
  顾言倾这才想起来拆了信,不由皱了眉,贵妃娘娘是担心杜姨,问杜姨在西北的现状,可能在山上,贵妃并不知道眼下汴京的局势和西北的战况。
  只是杜贵妃眼下正怀有身孕,杜姨那边的情况她也不敢多说,免得让杜贵妃心绪不宁,伤了胎气。
  只是在信的末尾,杜贵妃叮嘱务必要实话实说,顾言倾默想了一会,就将汾州失守,眼下杜姨和林将军守在太原府,朝廷正准备往太原派援兵的事说了,又说杜姨来信中询问了贵妃。
  顾言倾写好,待墨迹晾干,便交给了陈太医的小徒弟,又问他:“贵妃在那边可还安好?”
  小徒弟不过十一二岁,模样十分伶俐,笑道:“贵妃一切皆好,沈少夫人无需担心。”
  顾言倾又隐晦了问了一句,“贵妃可知道宫里的情况?”这一句是指惠妃和扈婕妤有孕的事了。
  小徒弟听明白后,微咬了唇,“贵妃尚不知,便是我们,也是这一次下山回来才知道的。”
  顾言倾默然,陛下将贵妃与外界彻底隔绝了,难怪贵妃会给她写信,只是贵妃如今怀着身孕,她也不敢将静晏告诉她的,拓跋申与丹国勾结的事说出来,贵妃若是有个万一,就适得其反了。
  顾言倾想了想,让小徒弟稍等片刻回房拿了先前给杜姨做的金鱼荷包出来,递给小徒弟道:“这是我先前做的,也许贵妃会喜欢。”
  等送走了人,魏静晏坐在院里的秋千上,一边轻轻晃荡着,一边叹道:“汴京城里闹得这样厉害了,贵妃竟然一点也不知道,陛下也真是绝情。”
  顾言倾默然,静晏和别人都以为陛下是不喜欢贵妃,将贵妃驱逐出了皇宫,失势的贵妃自然不会有机会知道皇宫中妃子有孕的事。
  可是,贵妃不是被驱逐,她是被陛下保护了起来,就是这保护和软禁也没有什么分别,贵妃日后若是知道后宫中又多了两个妃嫔有了身孕,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陈太医的小徒弟走了没有多久,村里来了一群衙役,拿着廖氏和两个女使的画像挨家挨户地问。
  芦烟一早就在路口候着,看到衙役往这边来,立即便跑回来告诉了顾言倾等人,安排廖氏和两个女使去了庄子后头的小河边。这些天廖氏主仆除了在顾言倾几人跟前露过面,村里的人都未见到过。
  衙役查到魏静晏这处庄子来的时候,得知景阳侯夫人和沈枢相夫人在这里小住,客客气气地说了两句叨扰,便告辞走了。
  魏静晏皱眉道:“阿倾,你说徐参知找不到人会不会放弃?”
  顾言倾摇头,“怎么说廖姐姐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堂堂参知夫人去上香的路上没了踪影,说出去也要丢徐参知的脸面,便是装装样子,这事没个一年半载估计都消停不了。不过,女子走丢多日,名声总是不好,徐参知便是真的找回了廖姐姐,也不会善待她,过一月半月的,大概也就真的是装装样子,不会再认真搜查了。”
  魏静晏点头,这些日子她也发现廖姐姐有了身孕,有了身孕还离开徐府,只怕问题就出在这个“身孕”上了。
  廖氏从小河边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两条鲫鱼,对顾言倾和魏静晏笑道:“今儿个我下厨,拿这个熬鲫鱼汤。”
  魏静晏也笑道:“再加两块豆腐。”
  顾言倾道:“还要加两根香葱。”
  几人说着,似乎已经看见了奶白的鱼汤一样,催着廖氏往厨房去了。
  看着两人欢呼的背影,顾言倾不由地想,要是溪石也在就好了。
  

    
第80章 遇险
  顾言倾和廖氏两人自从下了一次厨后; 魏静晏好像在这庄子上找到了生活的乐趣一般,每日里带着廖氏和言倾没事就在庄子上找野草、钓鱼、抓野鸡之类的,玩得不亦乐乎; 后来魏静晏胆子大; 让几人带着幂蓠一起去村里的一座小山上。
  所以当第二次衙役们突击庄子上的时候,荔儿和芦烟她们都在忙乎着养小鸡、做饭; 谁也不知道上次来过一次的衙役竟又悄无声息地进了庄子。
  衙役们敲门的时候,荔儿还只当主子回来了; 开开心心地去开门; 看到门口立着的人; 眼皮不停地跳,笑道“端爷怎么又过来了,人还没有找到吗?”
  眼睛瞥到前头还有一个穿了一身箭袖黑色绸缎直裰的男子; 有些讶然。
  为首的衙役先前也和荔儿打过交道,知道这是沈少夫人身边伺候的,当即客气地笑道:“荔儿姑娘,这是这一期武举的榜眼; 扈公子,目前协助荣大人处理徐夫人失踪一案。”
  还称呼为公子,就是陛下还没有安排他们的官职。
  荔儿立即对着扈公子福了一礼; 却见扈公子冷然地打开了廖氏的画像,眼睛灼灼地看着荔儿,声音清冷:“这画像上的人你认识吗?”
  荔儿看了画像一眼,眼皮跳得越发厉害; 压下心里的焦急,仔细端详着画像,有些疑惑道:“认识的,这不是徐参知的夫人吗?奴家跟着自家主子出门的时候,远远地见过几次。”
  “听说你家夫人也是22日来这里的?你们早上几点出的门?看到徐夫人的时候,可曾说了什么?”年轻男子循循诱导道。
  荔儿心里一嗤,面不改色地道:“不到辰时吧,侯夫人怕迟了天气太热,晒到了,所以我们出门的早,怎么徐夫人也是来这里的庄子上走失的吗?没听说徐家在这一块有庄子啊?”
  丝毫没提见没见到徐夫人,好像自个说着说着,就忘记了对方问的见没见过徐夫人的问题。
  扈斯南微不可见地皱了眉,他们当日就在各城门以及京郊附近的驿站布了关卡,廖氏当日是乘坐徐府的马车去的广元寺,车夫将她们送到广元寺山脚下便离开了,可寺庙里的人说当日并未见到廖氏来山门,扈斯南打探了廖氏出事前几日的行踪,又结合了廖氏平日里的为人处事。
  直觉这一次廖氏怕是借着京中的哪位贵人,想脱离徐府。
  只是这事,涉及到徐参知的颜面,他也没有道破,却追着蛛丝马迹,寻到了沈少夫人这里,据说,半个多月前,沈少夫人和杨少夫人在陈家闹得不愉快的时候,一向寡言少语的廖氏出言偏帮沈少夫人,这与廖氏平日里在人前的形象十分不符,她还查出,廖氏去过沈枢相夫人。
  而且,在廖氏走失了这一日,沈少夫人和景阳侯府人也一早出了汴京城。
  扈斯南看着眼前大方得体,应对得当的沈府女使,微微笑了一下,他本是清冷肃俊的长相,这一笑倒晃得荔儿微微红了脸,就听他道:“听说沈少夫人和徐夫人也有些交情,不知道荔儿姑娘最后一次见徐夫人是在哪里?”
  荔儿心里打了个回环,皱眉状似回忆般地道:“在陈大学士府上见过一次,后来,夫人让我去寺庙添香油钱的时候,也曾见过徐少夫人来祈福,远远地行了礼。”
  扈斯南挑眉,他知道这女使的话虚虚实实,说了在陈府和寺庙里见过,因为这些都可以查出来的,只是又说远远地行礼,说她们根本就没有接触,在花宴和上香的时候遇见,本就是很平常的事。
  那边藿儿见荔儿去开个门迟迟不回来,就到前头来看看,一眼便见到门口站着的衙役,心里一个咯噔,一闪身就又进去了,从后门往小山上去通知自家主子。
  却不知扈斯南眼力十分好,藿儿一现身,便看见了她,此时问荔儿道:“不知侯夫人和沈少夫人现在可在,可方便进里头看一看。”
  荔儿皱了下眉,不耐地看了一下后头衙役的头子,为难道:“端爷,扈公子,你看这,我家主子和侯夫人都是女眷,枢相和侯爷都不在,是不是不太合适?”
  扈斯南挑了下眉,“侯爷和枢相都为朝廷鞠躬尽瘁,又与徐大人是同僚,若是知道,定然会通融一二,毕竟我们也是奉旨办事。”
  荔儿纠结了一下,才道:“好吧,那你们进来吧!”
  扈斯南问道:“荔儿姑娘不需要去请示一下两位夫人?”
  荔儿笑道:“我家夫人和侯夫人去村子里转转了,说想买只好看的公鸡回来打鸣,端爷和扈公子可要快些,要不然冲撞了两位夫人,奴家可得受罚了。”
  扈斯南眸子微沉,不在院子里吗?所以,刚才那个一闪而过的女使,扈斯南神情一凛,对一旁的衙役道:“我尚无公职在身,就不进去了,端爷们随荔儿姑娘进去吧!”
  说着,便迅疾离开了前门,往后门的方向奔去。
  魏静晏昨日让庄户帮忙挖的一个猎坑里,刚好掉进了一只尾羽很长的野鸡,开心地下去拿了上来,手上身上都沾了泥,可全浑然不在意地对着言倾和廖氏笑道:“你们看看,再去采些小蘑菇,今天可以做小鸡炖蘑菇了!”
  前些日子下了一场大雨,小山上长了好些蘑菇,
  言倾和廖氏无奈地笑了笑,顾言倾一边给静晏收拾着衣服和头发上的茅草,一边
  嗤笑道:“这些日子我和廖姐姐轮流着下厨,就你没动过手了,要不今天这鸡就交给你了?”
  魏静晏却是从不曾在灶下学过一星半点的,顿时就犯了难。
  这当儿,藿儿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夫人,夫人,不好了,衙役又来了!”
  顾言倾握着廖氏的手道:“不要慌,我们先不回去。”远远地又看见有个人影往这边来,暗道不好,藿儿肯定被跟踪了,望着静晏手上的鸡,灵机一动,对廖氏道:“廖姐姐,你先下去这个坑!”
  藿儿下去将捕狩猎夹拿了上来,廖氏忙下去,顾言倾和魏静晏将先前的茅草又铺了上去,幸好这猎坑挖的深,这边弄好,顾言倾和魏静晏便往山下去,刚走不到几步,扈斯南就追了上来,行礼道:“沈少夫人和侯夫人好雅兴,竟来这后山捕猎。”
  魏静晏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耐道:“当真是什么阿猫阿狗也往跟前凑。”
  明明是衣裳上还沾着草屑和泥土的小娘子,在说这话的时候,却自然而然地显露出侯府贵妇人的气势。
  言倾看得好笑,横了静晏一眼。
  扈斯南却也不生气,淡笑道:“在下出自镇州扈家,家父取名斯南,是这期武举的榜眼,目前奉旨协助荣大人处理徐夫人失踪一案。”
  镇州扈家,是扈婕妤的娘家,他先搬出了镇州扈家,便是想和魏静晏论交情了,才又点明他此行的目的。
  魏静晏便是想以势欺人,在得知是扈婕妤家的人后,也少不得收敛了起来。
  顾言倾正要说先下山的话,猎坑里忽然发出了轻微的惊呼,扈斯南拔脚就要去,魏静晏几乎没有反应就拦在了他身前。
  扈斯南低了眉眼,不急不缓地唤了一声:“侯夫人!”声音里警告的意味十分明显。
  扈斯南一早便发现了这边原是有三个人的,一转眼便成了两个人,刚还疑惑另一个藏在哪里了,现在望着铺着茅草的地方,看向魏静晏的神色便带了几分嘲讽。
  顾言倾上前道:“不想扈公子原来和扈婕妤同出一家,先前还听杜姨提过镇州扈家,不成想竟在京城里见到了扈公子,若是杜姨在,肯定会十分高兴。”
  顾言倾知道杜姨和林叔先前便镇守在镇州一块,应该和扈家有些交情。
  扈斯南眉眼不动,依旧死死地望着那一块茅草。
  却听里头又冒出了一声惊呼,不知道廖氏在里面碰到了什么,顾言倾和魏静晏也提了心,想到廖氏还怀着孕,魏静晏狠狠瞪了扈斯南一眼,返身掀开了茅草,便见廖氏身上颤着一条黑蛇,顿时吓得浑身发颤。
  扈斯南低声道了一句:“别动!”用剑将那蛇挑开。
  廖氏已然吓得浑身发软,望着扈斯南,心如死灰,抱着言倾,眼里一片荒凉。
  这时候,忽地又听到一道熟悉的男声响了起来,“斯南,你怎么在这里?”
  顾言倾瞳孔猛缩,竟是郁正清!
  护送她进汴京的郁正清!
  郁正清扫了一眼抱着顾絮,身子有些站立不稳的女子,微微皱眉,又看了一眼扈斯南,“斯南,这里出了什么事吗?”
  扈斯南淡道:“人找到了!”
  空气一下子静寂下来,廖氏好像浑身上下的力气一下子被抽尽了,软软地跌坐在地上,顾言倾蹲下来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我不会让他们把你带走!”
  说罢,将廖氏交给藿儿,起身对郁正清和扈斯南道:“她不能跟你们走,她回到徐府,脱不过一个‘死’字,如果你们愿意放过廖姐姐,算我沈顾氏欠你们一份人情!”
  她说的是“沈顾氏”,是包括沈溪石和顾絮的。
  魏静晏也道:“还有我景魏氏!”
  郁正清默默地看了一眼顾絮,不过大半年不见,益州慕庐的小东家,已经成了沈顾氏,郁正清垂眸,半晌道:“沈少夫人,景阳侯夫人,这位小娘子受了惊吓,不如早些回去请大夫来看一看吧!”
  他话音一落,扈斯南挑了挑眉,郁正清对上他的眼睛,微微点了点头。
  他二人早在武举考试之前,便相交甚深,扈斯南默然。
  郁正清又对顾絮道:“沈少夫人,五日后,我将随着华平郡王押运粮草前往太原府,不知沈少夫人有没有什么需要带给沈枢相的?”
  

    
第81章 拒绝
  顾言倾对郁正清还是存了提防之心的; 闻听此言,一刹那的动摇过后,便笑着婉拒道:“左右快回来了; 不劳公子费心了!”
  他没有自我介绍; 她便当做不认识他。
  顾絮做得这般明显,郁正清也看出了她的意图; 掩下心头的失落,微微点头; 道了一句告辞; 转身离开。
  扈斯南挑了下眼; 看了郁正清的背影,又看了一眼顾言倾,见她微垂着眸子; 长长卷翘的睫毛掩盖了一双剪水秋眸里的神色。
  心里隐隐觉得这两人之间许是有些不同于陌生人之间的故事。
  扈斯南走到廖氏跟前,淡道:“刚才那条蛇没有毒,这位小娘子无需惊慌!”说罢对着顾言倾和魏静晏略一抱拳,跟着郁正清走了。
  魏静晏看着两人的背影; 挺直的脊背松了下来,轻轻地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 我以为这回廖姐姐真的就暴露了。”又问顾言倾,“后头来的那个小郎君又是谁啊?哪家的?”
  顾言倾琢磨道:“是不是这次武举出来的?扈斯南是榜眼,另一个大约也是探花或状元之列吧!”她记得郁正清来汴京,似乎就为了武举一事。
  魏静晏摇摇头道:“不管他们为什么帮我们这一次; 以后让你家溪石多帮着点便是,廖姐姐没事就成。”她原想说让溪石和川平多帮着点的,但一想到她和景川平现在的关系,也不适宜开口劳烦他什么,便厚着脸皮,将责任都推到沈枢相身上了。
  廖氏早已惊得一身虚汗,先前还清爽的一身衫裙灰扑扑的,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十分苍白,看着扈斯南两人走了,心神才稳了一点,握着阿倾的手,一个劲地说谢谢。
  顾言倾皱眉道:“没有事了廖姐姐,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到底是她大意了,没想到猎坑里会爬进去一条蛇,幸好这蛇没毒,不然可就是一尸两命了。
  想想就后怕不已。
  下了山的扈斯南和郁正清一路沉默,快到山脚下的时候,郁正清忽地问扈斯南:“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帮她们?”
  扈斯南淡道:“郁兄不说,斯南也无心打听。”其实就算郁正清不开口,扈斯南最后也不一定会真的带廖氏走,刚才廖氏眼里的绝望,让他有些动容,他想到了入宫的姐姐,他们扈家只是边陲一个小族,但是子守卫在衡州以来,每朝都会选一个家族中适龄的女儿送进宫中去。
  既是向皇帝表达忠诚,也是希望在家族危难的时候,有可以在陛下身边说得上话的人,这是一条关乎家族前程的大计,所以当族人要送姐姐入宫的时候,他没有能力阻止。
  郁正清不知道扈斯南眼下所想,只是想到刚才顾絮疏离的模样,心口有些瑟瑟的,“在益州的时候,我曾经见过几次沈少夫人,也算故旧吧!”
  他说得简单,可是话语里的怅然若失,让扈斯南不由眼眸微深。他来汴京也有大半年,这还是第一次听人说,在沈少夫人出阁之前认识的。
  现在汴京城里似乎隐隐流传着沈少夫人顾絮正是承恩侯府顾二娘子的流言,关于沈少夫人出现在汴京城之前的事,私下里应该有很多人已经去益州查过,但是据他所知,只验证了确实有这么一个人,父母双亡,有一家布坊,是一个商户之女。
  可是沈少夫人周身的气度,又无不显现着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小女子的风华和气度,汴京城的沈少夫人与益州布坊的顾小娘子,他很难想象是同一个人。
  扈斯南轻轻拍了拍郁正清的肩膀,“你我兄弟也算一见如故,五日后又会一起跟着华平郡王前去太原府,眼下当务之急,是做好这一次粮草的押运,其他的,等我们有幸回汴京城再说吧!”
  两人都是少年英杰,刚刚沾了仕途的一个边角,这次若是粮草押运成功后,回来陛下定然会重新给他们安排正式的官职,他们一路考上来,等得就是这一天了。
  扈斯南的事情一出,顾言倾和魏静晏都直觉不能再拖了,要立即将廖氏送走,顾言倾找到了杜姨名下的南北涮锅店的掌柜紫云姨。
  紫云见顾絮来找她的时候,还微微讶异了一下,毕竟先前顾絮刚来汴京城的时候,再怎么艰难,也没找过她帮忙,听到是她来,让女使将人带到了楼上一间雅间。
  “沈少夫人,别来无恙。”
  顾言倾微微笑道:“这回实是有事需要云姨帮忙,我知道杜姨名下的七巧杂货铺一直有往益州的一条线路,我这里有个人,希望云姨能帮忙送到益州。”
  紫云见到廖氏的时候,看着顾絮的眼里都是震惊,谁能想到徐参知走失的夫人在沈少夫人这里,看样子还是自愿被沈少夫人藏起来的。
  要知道徐参知和沈枢相一直政见不和,不想后院的女人却串到了一根绳上。
  紫云当着廖氏的面没有多问,沉吟了会道:“将人送过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沈少夫人还是要做好,万一事情被揭穿以后的后果。”
  私藏朝廷重臣的夫人,虽然沈溪石深得陛下赏识,但是徐参知在朝廷的地位也是不容小觑的。
  顾言倾望了一眼听了这话便有些紧张的廖氏,安慰性地看了她一眼,侧头对紫云笑道:“云姨,不妨事,大不了,我带溪石也会益州去开布坊好了!”
  紫云见她笃定,也不再劝,当日便要将廖氏留下来,廖氏抱着顾言倾好一会儿才松开了手,“言倾,谢谢你!希望这辈子还有机会再见!”
  这是廖氏第一次称呼她“言倾”,除了杜姨、溪石和静晏,这是顾言倾回汴京以后,第一次被一个从前不认识她的人称呼本名,一瞬间,顾言倾有些怔忪。
  等安排好廖氏,紫云送顾絮出来的时候,忍不住问道:“沈少夫人怎会与廖氏有如此深厚的私交?”
  顾絮笑笑道:“深厚的私交也算不上,就是她壮着胆子求我帮忙的时候,我知道她是在孤注一掷了,如果我不帮她,她大约是难以活命了。”
  那时候,她想起六七年前的自己,如果当时不是杜姨好心救了她,她定然逃不过那场大火的。
  就如杜姨对她是出于不忍和善心,她对廖氏,同样如是。
  很大可能,今日一别后,她和廖氏终生都不会相见。
  紫云望着她的脸,若有所思,半晌笑道:“我觉得有时候,沈少夫人和我家夫人挺像的。”
  顾絮莞尔,“可能因为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
  又过了两日,紫云那边传来消息,说廖氏已经跟着商队往益州的路上去了,魏静晏和顾言倾都松了一口气,两人也从庄子上搬回了沈府。
  顾言倾看着她欢欢喜喜地和她住进沈府,有些担忧地问道:“我们在庄子上也住了好些日子,阿晏,你真的不用回侯府看看?”
  先前顾言倾一度还真当静晏是真的可以离开景阳侯,可是自从她们搬到庄子上后,景阳侯细心妥帖的又是送东西,又是传消息,丝毫不介怀静晏不归家。
  顾言倾竟从这么一个成熟稳重的大叔身上看见了“宠溺“这个词,联想静晏这些年在汴京城的张扬跋扈,众人却敢怒不敢言的情况,忽然明白,景阳侯怕是在静晏不知道的地方,为静晏费了许多心思。
  顾言倾担心,那个曹秀兰真地哄了侯府老夫人进府当妾的话,日后阿晏会后悔,见阿晏不说话,轻声道:“我有时候想,夫妻之间,是不能用面子和自尊之类的标准来衡量的,既是喜欢,便是折损一些面子,也是要牢牢握在自己手里,只有自己想要的在自己手里才是真的,旁的都是虚的。”
  魏静晏沉默,轻轻地倾身抱着阿倾,哽咽道:“我何尝不知,可是阿倾,我在嫁到侯府之前,和老夫人保证过,不会为川平再生一儿半女,他越是对我好,我心里越愧疚,所以,有时间会顺着老夫人的招数闹,我宁愿他真的将我当一个相敬如宾的妻子。”而不是现在,一副势要将冰融化的气势,她会恐慌,害怕他知道了她嫁他的初衷不过是借他的势,到时候又会如何看她?
  “阿倾,我和老夫人是签了文书的,如果我生了孩子,那个孩子必然是我偷人生的孽种!”这张文书的存在,已然狠狠地打了景川平的脸。
  魏静晏每每想到,都觉得羞愧难当。
  ***
  五日后,华平郡王一行刚走,汴京城里便发生了一场波动,因为守卫不当以致庆州和汾州接连失守的沈令毅回了汴京。
  沈令毅在汾州一战中没有退缩,浴血奋战,他知道如果汾州再失守等待他的是什么,但是这一次汾州城内的丹国奸细在城内造成了混乱和百姓情绪的恐慌,外城没有攻破,内城已经溃散成泥。
  沈令毅伤势惨重,只剩了一口气在,太原府物资匮乏,军医说沈令毅的伤最好回汴京医治,毕竟赵国最好的大夫都在太医局了。
  沈令毅一回来,最后一层遮羞布也撕开了,汴京百姓都知道拓跋部叛乱,先后夺了庆州和汾州,先前佯装不知粉饰太平的众大臣硬着头皮开始上书,参拓跋部的,参明远伯府的,参庆州和汾州知州的,奏折像雪花一样往陛下的龙案上堆积,其中也有一两张参林将军和沈溪石的。
  几乎一夕之间,顾言倾的身份和杜恒言与丹国的交情,都被影影绰绰地映射为林将军和沈枢相有不臣之心。
  顾言倾知道的时候,心里一咯噔,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从魏静晏告诉她汾州有丹国的细作以后,她便隐约觉得会有这么一天,旁的不说,陈荨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不利用。
  魏静晏也知道这时候不适合再一味地安慰,只是握着言倾的手道:“阿倾,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
  

    
第82章 回京
  华平郡王出发的第四日; 从垂拱殿里连发了两道圣旨前往太原府,让沈溪石和林承彦即刻回京,此外福州杨家被调往太原府。
  景阳侯当日下朝便直接来了沈府; 嘱咐顾言倾:“这些日子许是有些不太平; 沈府周围我会派些人看着,沈少夫人外出定要注意安全。”顿了一下又道:“这段时间沈少夫人也莫要再往太原府寄信了; 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在路上。”
  景阳侯是骑马过来的,九月末的天气; 满身的汗水; 可见来得匆忙; 荔儿早早就去厨房端了凉茶过来,景阳侯一口饮了两碗。
  顾言倾心里砰砰直跳,待景阳侯气息平缓了下来; 才问:“这次杜姨和林叔会不会受到牵连?”
  景阳侯眉心为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很快又舒展开,仿佛刚才那一下子不过是顾言倾的错觉,只听他道:“目前形势不明朗; 陛下将他们调回来,也是为了弄清楚情况和堵那些人的嘴。”
  魏静晏喃喃道:“那些人真是过分啊,本来林将军和沈枢相去西北; 是为了替沈家堵窟窿,那庆州和汾州可是一直都在沈令毅的管辖之下,现在出了事,不纠察沈家人的责任; 反倒闹到了林将军和沈枢相的头上。”
  一番话说得景阳侯和顾言倾都沉默了,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谁也猜不出陛下的心思。
  魏静晏又道:“这下可如了陈荨的意了。”说到这里,魏静晏有些蔫蔫的,轻轻靠在椅背上,右手轻轻划拨着茶碗盖。
  景阳侯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和夫人说过话,此刻见她忿忿不满,一张杏儿脸苦巴巴的,微微吞了口口水,轻声道:“杨家去福州,也说不准是福是祸。”
  正在发呆的魏静晏抬头看了对过的人,一时四目相对,彼此的眼眸里都映着对方的身影,魏静晏不自然地撇过了头,这一下意识的反应,让景阳侯不禁深深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夫人还是不原谅他啊!
  一直到景阳侯走,魏静晏也没有和他说一句话,景阳侯一步一回头,却见自家夫人脸上无动于衷,心里不由暗暗下决心,母亲那边不能再拖下去了。
  景阳侯前脚刚走,许伯那边便送来了陈家的帖子,是陈荨的,陈荨明日就和夫君先一步前往太原府,邀顾言倾去送行。
  魏静晏拿起大红烫金印花的帖子看了看,冷笑道:“连离京都下帖子,这是真当一件大喜事在操办啊!现在西北局势不稳,陈荨这一去,搞不好一辈子都回不来了,她到底激动什么?”
  顾言倾看着那张帖子,陈荨依旧称呼她为“顾言倾”,不是顾絮,也不是沈少夫人,顾言倾右手食指在“顾言倾”这三个字上掠过,问静晏道:“你说,为什么陈荨对我有这般大的敌意?我只记得当初她喜欢关世子,后来关世子和我阿姐议亲,便是她对我阿姐再有芥蒂,也不至于将这份仇恨延续到现在啊!”
  魏静晏也不明白,在她心里阿倾是世间最好的小娘子,又软又娇,便是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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