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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第2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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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老太爷说!”柴师爷用力按在陆婆肩上,陆婆闷哼一声,算是应了。
  “第二句,誓言不可更改,有没有别的法子,不把陆家这把刀,放到金娘娘手里。”陆老太爷声调里透浓烈的愤懑,“第三句,既然不可更改,又全无办法,能不能在她死前,杀了金娘娘。之后,太后就说,既然全数不能,就请陆将军先她一步上路,继续替她先行打点一切吧。”
  屋里一片静寂,好半天,陆婆哑着声音道:“她坏了规矩!”
  “陆家站在生死关头了,京城谁在主理后事?阿佶?”孙师父沉声问道。
  “是,阿佶说,他阿爹已经有所觉察,之前交待过他。”陆老太爷声音突然哽住,抬手捂在脸上,泪水指缝中涌出,他这个白发人,连送一送他最疼爱的儿子都不能。
  “老太爷节哀,不是伤心的时候,得有人去一趟京城,后续千头万绪,得好好安置,布下后手,我去吧。”孙师父看了眼陆老太爷,又环顾众人道。
  “我也是这个意思,你去最好,程圆最好跟你一起去。”柴师父说着,看向陆老太爷,“老太爷的意思呢?”
  陆老太爷点头,“我来,头一件事,就是要请几位师父去一趟京城。”
  矮胖的程圆程师父嗯了一声,“京城我最熟,这就启程吧,咱们越快赶到京城越好。后续安排,或是有什么事儿,及时传信吧。”
  程圆边说边站起来,孙师父孙有福跟着站起来。
  柴师父欠身嘱咐了一句,“安排好了,最好留一个人在京城,只怕一时半会没人能进京城,京城不能没有主事人。”
  “好。”程圆和孙有福应了,和众人拱了拱手,出门收拾启程去了。
  “凤哥儿现在怎么样了?”陆老太爷看着柴师父,“唉,他才七岁。”
  柴师父沉默良久,从陆老太爷起,环顾众人道:“凤哥儿不能慢慢教了,原本觉得至少还有二十年,现在,唉,我的意思,明天就送他到军中吧,留两个看家,其它都跟着去。”
  “才七岁……好。”陆老太爷一声叹息未了,就点头低低说了个好字。
  众人跟着点头。


第679章 番外十七 那位陆将军之十七
  去军中就没孙有福和程圆去京城那么快捷了,陆老太爷和十来位老供奉商量到半夜,定了柴师父等七八个人带着陆仪等人去军中。
  其余人分两部分,一大半外出挑人,陆家建立下一支精锐的时间,比预想的早了差不多二十年,而且,眼下的陆家,必须有更多的人手,更多的精锐。
  余下的,留在山谷,照常训练子弟。
  柴师父等人各自分工,有先行往军中准备的,有挑选随行子弟的,有做各种准备的。
  陆老太爷和诸人忙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陆婆将陆仪拎到陆老太爷面前。
  陆仪侧着头,打量了一遍陆老太爷,侧过头,又打量了一遍,满脸狐疑。
  “怎么了?看出什么了?”陆老太爷满脸疲惫,看着陆仪,微笑道。
  陆仪看着陆老太爷没说话。
  “叫你来,是要跟你说一声,你该去军中了,过几天就走,你阿娘好好儿的,你放心。”陆老太爷从内到外,浸满了疲惫。
  “陆家有难了吗?”陆仪突然问了句。
  陆老太爷被他这一句问的愕然的连疲惫都淡了不少,“嗯?为什么这么说?”
  “你前几天刚来过,现在又来了,你如丧考妣。”
  如丧考妣这个词,陆仪自觉用的十分恰当,恰当到忍不住得意的抬了抬下巴。陆老太爷却被他这个如丧考妣说的眼泪夺眶而出。
  “有人死了?”陆仪看着陆老太爷的眼泪。
  陆老太爷强忍着眼泪,想笑却没能笑出来,“你接着说,还有吗?”
  “有,你让我去军中,你们说我是陆家最聪明的,先生说过托孤,到军中是托孤吗?”陆仪紧紧抿着嘴,盯着陆老太爷,“我阿娘真没事吗?”
  “你阿娘很好,节前,你母亲去看过她,她去年亲手孵出的鸡仔,开始下蛋了,你阿娘很高兴。”陆老太爷不错眼的看着陆仪,那份欣慰,冲淡了他心中的悲伤的无望。
  都说陆家每到危时必有英才,果然如此。
  陆仪听陆老太爷说他阿娘养的鸡仔下蛋了,明显神采有几分飞扬之意,片刻,看着陆老太爷,一脸严肃,“是有人死了吗?”
  “嗯。”陆老太爷沉默片刻,点了下头。
  “是谁?”陆仪神情更严肃了。
  “你觉得呢?”陆老太爷看着陆仪。
  “是大伯吗?”陆仪紧紧抿着嘴,好一会儿,轻声问道。
  “为什么觉得是大伯?”陆老太爷眼里有隐隐的亮光。
  “大哥说你最疼大伯,你很难过。”陆仪再次打量陆老太爷。
  陆老太爷眼泪再次夺眶而出,伸手按在陆仪肩上,嘴唇抖动了片刻,才说出话来,“好孩子,是,是你大伯,翁翁很难过,难过……”
  “我以后要给大伯报仇吗?”陆仪小脸紧绷。
  “好孩子,不用,让你去军中,也不是托孤,咱们陆家……”陆老太爷一瞬间的犹豫后,就决定把陆仪当大人看,“你大伯走的突然,咱们陆家,是站在了危机关口,不过,还没到托孤的地步,让你去军中,是想让你尽快长大,长大到能象你大伯那样,支撑陆家,你长大之前,放心,陆家还有翁翁,在你大哥,还有好多人。”
  “好。”陆仪看着陆老太爷,片刻,垂眼道:“替我谢谢母亲。”
  “好。”陆老太爷露出丝丝笑容。
  几天后,柴师父带着陆仪和大虎等十几人,以及从弟子中挑出来的小一百人,以及姚先生等人,启程赶往军中。
  一路上天不亮启程,天黑歇营,走了二十来天,傍晚,前面远远一队人马飞奔迎上来,冲在最前的一个人,挥着胳膊舞着鞭子,一边冲一边叫:“是柴师父吗?”
  最前的陆婆勒住马,回头看着柴师父笑道:“是关铨。怎么也这么不稳重了?”
  陆仪和柴师父骑一匹马,两只手撑着马鞍,伸头看着疾冲而来的关铨和众兵将,哇了一声,“有杀气!”
  柴师父呛的猛咳了几声,一巴掌拍在陆仪头上,“那是你关师兄!有杀气也不在这个时候。”
  关铨纵马冲到陆婆面前,在马上拱手躬身,“陆师父好,诸位师父好,师父好!”
  关铨这最后一句师父好,看着柴师父,语调分外飞扬兴奋。
  “你是他师父啊?关师兄好!”陆仪在柴师父怀里,冲关铨笑颜如花的招手。
  关铨被他笑的眼前发花,口齿都不利落了,“这是……就是,那个小师弟?”
  “你他娘的出息点儿!”柴师父扬起鞭子虚抽在关铨身上。
  关铨身后,陆婆哈哈大笑。
  关铨被柴师父抽的唉哟一声,抬手捂住了脸,“小师弟……”
  陆仪在柴师父怀里,笑的左倒右歪,一边笑一边指着关铨。
  ”天快黑了。“关铨被柴师父这一鞭子,以及周围的哈哈大笑,笑的狼狈不堪。
  都说小师弟好看,他没想到好看到这份上了啊!


第680章 番外十八 那位陆将军之十八
  柴师父带来的弟子分散到军中各处,陆仪和他的小伙伴,则跟在了关铨军中。
  关铨这支,以督运粮草军械等为主。
  陆仪和大虎等人每天的日程其实和山谷里差不多,上半天练功,下半天念书,只不过,练功的时长没变,但早上更早了,下午念的课业没少,不过时长少了,中间空出来的时候,是要做每天派下来的差使,比如清点军械,分发军粮军衣,以及,洗涮马匹。
  大虎二壮等人八九岁十来岁,正是吃饱了饭就能精力无限的时候,跟在陆仪后面,领了差使只干活不操心,点军械点的一声声惊叫,这个是做什么的,那个好厉害。
  分发军粮军衣时,被那些来领各队军粮军衣的老兵们逗着这儿错了那儿不对,开始心虚,后来据理力争,到争一回对一回,头就昂起来了。
  军中比山谷中累了很多,苦了很多,不过这帮精力无限的孩子没觉出来,只觉得军中比山谷里好玩太多了。
  刚刚进了嘉佑二十二年,大事就一件接一件,春末夏初,先郑太后给皇上的独子秦亲王定下的王妃江芃,热闹隆重的嫁进宫里。
  因为是独子,虽说没立太子,秦亲王还是一直居于宫里。
  秋末,江芃怀了身孕的喜信儿传来。
  到年底,皇上突然急病而亡,皇上只有一位独子,继位这事,极其平稳,半个月后,又有一件对于陆家来说,不亚于皇上成了先皇这件大事的大事,传进南边军中:那位刚刚升位做了太后的金娘娘,诊出了孕脉,已经三个多月,是先皇的遗腹骨血。
  隔年,改年号治平,治平元年,春初,江芃生下皇长子,夏天,金太后生下次子,先皇的遗腹子程曦。
  每一件事,柴师父和陆仪说一遍,姚先生再和陆仪说一遍,到金太后生下了先皇的遗腹子,陆婆也笑眯眯的和陆仪说了一遍,末了还啧啧有声,“……真是福气噢,是个男伢儿,多好,凤哥儿好好练功,好好念书,真是福气噢。”
  陆仪斜着陆婆,他已经九岁了,不是小孩子了,陆婆这份高兴,可有点儿过份了……
  从治平元年起,关铨这位后勤官儿一下子就忙起来,朝廷拨过来的军需,至少多了三四成,至于赏赐,接二连三几乎没断过,当然,也是因为朝廷的大事喜事,接二连三几乎没断过。
  好在陆仪已经正正经经能做他的左右手了,军需赏赐收下之后,清点分发就几乎都是陆仪带着他那帮小随从,指挥着诸老弱有条不紊,直到分发离库。
  秋天,关铨奉命将这份后勤杂务交接出去,带着陆仪等人,转入曹将军所属的威远军中。
  到威远军中第二天,傍晚,曹将军大帐前,搭起了个半人高的台子,威远军中每五天一回的挑战比武,要开始了。
  陆仪带着大虎二壮一群人,兴奋的怪叫着,连蹦带跳先窜过去,占了好位置,兴奋的搓着手,等着看比武。
  这样的比武,他们在山谷里时,就隔三岔五来一场,相比于苦累无比的练功,和枯燥的念书,比武这件事,简直就是快乐两个字的化身。
  先上台的是两个小队长,赌洗马,输了要洗对方全队的马,两个小队长在台上,所辖加起来上百人在台下,一个个简直比台上的队长还要紧张几分,队长输了,那马,可是要他们去洗的。
  陆仪站在大虎等人中间,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点着台上两人,“那位朱队长脚步有点轻浮,马队长不错,我赌马队长赢,大虎你觉得呢?咱们赌一把?”
  “我也觉得马队长能赢。”大虎答的极其坚定,他早就明白了一件事,一定要坚定不移的紧跟上他家小爷,但凡没紧跟他家小爷站对地方的时候,不是输钱,就是挨揍。
  “我也赌马队长赢!”二壮跟的更快,顺手推一把旺丁,“旺丁你押朱队长吧。”
  “得跟着小爷!押朱队长,你当我傻啊?”旺丁斜瞥了二壮一眼,以示他不傻。
  好在这威远军中的比武,不象从前,赌谁赢谁输都在他们这一小帮人中间,这会儿旁边已经开出盘口,大虎吆喝着收了大家的铜钱和他家小爷的一小块碎银子,几步窜过去,买了马队长赢。
  这边谁输谁赢的铜钱还没点完,台上已经你来我往打起来了。
  毕竟是小队长,比起小兵卒的揪着拼力气死打,算是有招有式,两个人你一拳我一脚,踢的打的虎虎生风。
  朱队长个子大强壮,拳脚挥出去,一看就力道十足,马队长瘦小些,却十分灵活,腾挪躲闪,找准时机,猛一脚踹上去,朱队长一个趔趄,连退了两三步,不等他站稳,马队长呀啊一声暴呵,跳起来,连脚带人砸在朱队长身上,砸的朱队长往后仰倒,马队长顺势骑在朱队长身上,两只手死死按着朱队长的脸,两眼圆瞪,“认不认输!你说你认不认!”
  朱队长被他按的气都透不过来了,两只手乱挥乱打,“你小子……认认认!松手!”
  台下马队长这一边兴奋的嗷嗷乱叫,头盔梆子一通乱敲。
  陆仪笑的不停的跺脚,一边跺脚一边推大虎,“他们没有章法,大虎你去,把那个马队长打下来!”
  站在旁边的柴师父斜瞥着陆仪,和笑的收不起笑容的关铨对视了一眼,没说话。
  大虎兴奋的应了一声,应声没落,手已经高高举起,“我要挑战马队长!白大虎!”
  “得有彩头!”台子旁边主事人先看了眼胳膊抱在胸前看热闹的曹将军,见他点了头,扬声叫道。
  “小爷,咱们啥彩头?”大虎立刻问陆仪。
  “也洗马!”陆仪手一挥。
  “我们也洗马!”白大虎立刻叫道。
  “马队长?”主事人看向台上已经站起来的马队长。
  马队长走到台子边,看了眼蹦来蹦去,跃跃欲试的白大虎,又看了眼叉着腰,高抬下巴看着他的陆仪,笑起来,“行!这傻小子是个能下得去手的。”


第681章 番外十九 那位陆将军之十九
  台子搭的很简陋,有成人半人那么高,没搭上擂台的梯子,白大虎毕竟还小,要上去,看来只能爬上去,他也正准备往上爬。
  陆仪忙踢了一脚二壮,“你去,给他垫一垫,上台得有气势。”后一句他没说出来,撅着屁股爬上去多难看,太给他丢人了。
  二壮哎了一声,两步上前,蹲在白大虎旁边,白大虎踩着二壮的肩膀,跳到台上,拉开架势,对着马队长。
  “老马小心,这小子是个练家子,别小看了。”刚刚跳下台的朱队长提醒马队长。
  “放心,看出来了。”马队长盯着白大虎,来回挪动,半点轻敌的意思也没有。
  “这个马队长不错。”陆婆看着台上,和柴师父赞了一句。
  “都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大虎能撑一阵子,不过肯定不是对手。”柴师父一句话没说完,就笑个不停。
  白大虎是个勇往直前型的,站稳看好,呀了一声,弹丸一般猛冲上去。
  马队长唉哟一声,动作极快的赶紧往旁边闪,要是让这个一看就结实无比的小胖墩撞个正着,就他这身板,肯定顶不住,就算不摔在地上,也得往后退上四五步,那可就被这小子一头顶下这擂台了,落下擂台就算输了。
  马队长往旁边闪身,没想到白大虎这个直撞上来,竟然半路突然一个弯,还是盯着他直撞上来。
  马队长急忙往后倒在地上,连打了两个滚才躲过去,这两个滚,就差了那么一点点,他就滚掉下擂台了,这擂台可不大。
  “大虎不错!”关铨给白大虎鼓掌,陆婆站在柴师父另一边,竖起一根手指,表示一招过了,柴师父十分瞧不上的斜了眼关铨,嘴撇的更厉害了。
  曹将军也拍了几下巴掌,再看了眼胳膊抱在胸前,高抬着下巴,一脸得意的陆仪,一股笑意冲上来,笑出了声。
  “你这小子不错!”马队长已经一个轱辘爬起来,迎着挥着胳膊呀呀着冲上来的白大虎,身子一矮,弯腰将白大虎抱住了。
  白大虎两只脚腾空,往马队长怀里猛的一踹,踹的马队长唉哟一声痛叫,可马队长叫归叫,却没松开白大虎,抱着白大虎往前扑倒,顺势将他扔到了擂台下。
  “好!”马队长的队员们欢声雷动。
  “好个屁!”朱队长一边笑一边骂,“跟个奶娃子打架,打成了这样,还好?哪儿来的脸?”
  “朱队长这话是,我看算平局吧。”曹将军笑的肩膀耸动。
  “愿赌服输!”陆仪一巴掌拍在灰溜溜站到他旁边的白大虎肩膀上,“哼,不就是洗马么!”
  “小爷,他们都是双马,一百多匹呢!”旺丁哭腔都出来了,他最怕洗马了。
  “一百三十七匹马,连洗五天!”旁边朱队长队伍里,一个年青兵卒喜笑颜开的补了一句。
  “……”陆仪脸都青了,他更怕洗马。
  柴师父哈哈大笑,陆婆一脸同情的看着眼看要撑不住的陆仪,关铨上前一步,急忙安慰他小师弟,“这擂台刚开始,一会儿师兄替你上台赢一场,把这赌注转出去。”
  “不用,我自己赢。”陆仪拍开关铨,指着台上看着他笑个不停的马队长,“你下来。”
  “咦,你让我下来干嘛?”马队长欠身看着陆仪,态度好极了。
  “我再上去,就是车轮战了,不是君子所为,你先下来。”陆仪一脸严肃答道。
  “好好好!”马队长一边笑着应着,一边跳下擂台,冲陆仪拱着手,“那马,哪舍得……”马队长话没说完,就被柴师父一巴掌拍到了一边,“没听到小爷说他是君子!”
  “是是是。”马队长赶紧让到一边。
  马队长刚跳下擂台,旺丁和二壮两个一起冲前,两个肩膀撞一起,撞的同时趔趄两步,赶紧再一起蹲下,陆仪踩着二壮的肩膀,跳上擂台。
  “有人上来没有!”陆仪双手叉腰站在擂台上,冷着脸,一丝似有还无的杀气没等散到擂台上,就被擂台下的笑声,拍手声冲的一丝儿也没有了。
  “老朱上去,快!”
  “要去你去,老子下不去手。”
  “你去你去!”
  “我还是算了,不是,小爷太小,我这五大三粗,欺负这么个奶娃娃……”
  ……
  “瞧你们这帮怂包,我来!”总算有个英雄的,挥着胳膊高喊着,跳上擂台,冲陆仪拱手道:“小爷,拳脚无眼,擂台只有你我,若是伤着小爷,还请见谅。”
  “不用你说,我又不是头一回打擂,放马过来吧。”陆仪拉开架势,看着对面的孔武大汉,冷脸道。
  “那我就斗胆了。”汉子退后一步,站稳,看向陆仪。
  陆仪突然笑容绽放,汉子一个怔神,顿时觉得眼前一花,对面陆仪已经飞身跳起,拿出全身的力气,两只脚一起踹在汉子胸前,踹的被他笑晕了的汉子往后踉跄几步,摔下了擂台。
  柴师父抬手捂住脸,一声呻吟,“老子这脸,这脸……”
  他这张老脸被这臭小子丢尽了。
  陆婆一脸无语的看着扬着下巴的陆仪,关铨笑的声音都变了。
  旁边的曹将军一口气呛着,一边狂笑一边狂咳,脸都憋红了。
  台上的主事人笑的一只手撑着擂台,半跪在地上,唉哟不停。
  台上台下,除了抬着下巴的陆仪,和还一脸懞圈儿的大汉,全都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去,给老子揍一顿,把他那脸打肿了,老子这脸……这脸!”柴师父抹一把脸,又抹一把,一脚踹在关铨小腿上。
  关铨往前踉跄了两步,看着站在台上,冲他笑容灿烂的陆仪,这两步又退回来了,“师父,还是您去的,我下不去手,真下不去手。”
  “老子……”柴师父瞪着笑的春天一样冲他挥手的陆仪,一声长叹,“老子要是下得去手,还用得着你?”
  “这样不行,得想个办法。”陆婆一边笑的停不下去,一边发愁。
  “唉,我去找曹将军商量商量。”柴师父一张脸苦巴成一团,背着手,往不停的捶着胸口的曹将军过去。
  隔没几天,曹将军部就接令开拨。
  旦当部叛乱,他们和其它几军一起,要去平息这场叛乱。
  陆仪还是跟着关铨,不过,除了他那十来个跟他差不多大的部下,关铨又拨了五十人给他,头一回当小队长的陆仪又赶上备战开拨,简直有点儿忙晕的感觉,直到黎明启程,走出去一两里路,看着一切妥当了,陆仪才长长松了口气,有点儿空儿打量四周,想想这趟平叛了。
  陆仪催马赶上柴师父和陆婆等人,挤到柴师父身边,“师父,旦当部怎么会叛乱?”
  “旦当部怎么不会叛乱?”柴师父气儿很不顺的斜了他一眼。
  “旦当部根本就没归顺过,怎么叛乱?”陆仪对柴师父的气不顺视而不见,柴师父对着他,十回至少六七回的时候是这样气不顺的。
  “这小子!”柴师父牙痛般咧了咧嘴,“新皇即位,总得有点儿喜庆的事儿,你翁翁就捎信让旦当部归个顺啥的,就这事儿。”
  “旦当部没理翁翁?不听话就是叛乱?就因为这个?”陆仪不怎么相信,看向陆婆。
  “这事我不知道。”陆婆极干脆的回了顺,她从来不关心这些。
  “也不全是。”姚先生捋着胡须,老怀甚慰的看着陆仪,笑呵呵道:“旦当部这个新头人,听说自小儿就极聪明,十来岁外出游历,在京城也住过几年,考中过秀才,这些我都跟你说过。”
  “嗯,先生说他不可小瞧,还说对他十分期盼。”陆仪点头。
  “是个能干有雄心的,上个月他吞了兰朵三部。”柴师父看起来心气儿平了不少,语调悠然的接了句。
  “喔!”陆仪手里的鞭子挥起,甩了个响亮的鞭花,“那是该打一顿了。”
  “你瞧,我就说,凤哥儿那是一说就懂。”姚先生看着柴师父,得意的夸奖。
  “他懂个屁!”柴师父又想起来前几天擂台上陆仪那一笑,顿时气儿又不打一处来了。
  “兰朵三部有铁,有铁匠,出的狭刀锋利极了。旦当部拿下兰朵三部,军械就有了,我怎么不懂了。”陆仪抬着下巴,得意的斜瞥着柴师父。
  “你瞧他这德行,得好好让你瞧瞧,什么叫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柴师父真想一鞭子抽在陆仪那张让他看的堵心的脸上,鞭子扬到一半,又落下了。
  算了,他下不去手,有下得去手的,有这小子吃亏的时候!
  这场平叛不是急事,行军急而不赶,他们是离旦当部最远的一支,在他们行军到一半时,先期赶到的两部,已经和旦当部短兵相接,曹将军命加快行军,又走了三四天,隔天就能进入旦当部领地,曹将军命令歇息的时间,比往常早了半个时辰,军中安营,曹将军带着一队亲卫,赶去见此次战事的主帅黄将军。
  早了半个时辰安营,明天说不定就要短兵相接,诸军都有些兴奋,营地里炊烟升起时,热闹也弥散开来。


第682章 番外二十 那位陆将军之二十
  陆仪在姚先生帐蓬里写完了今天的字,出来时,大虎和二壮大呼小叫着,已经打好架,垂涎欲滴的准备吃饭了。
  陆仪坐到陆婆身边,刚接过大虎递过来的一大碗连饭带菜,营地一侧,尖锐的哨声响,和哨声同时,是吼声和惨叫声。
  “袭营!”陆婆一跃而起,拎起端着碗还懞着的陆仪,冲向就在旁边的战马。
  大虎等人紧跟陆仪简直跟成本能了,虽说陆仪是被陆婆拎着的陆仪,照样紧跟上来,在陆婆将陆仪扔到他那匹马上时,大虎等人也冲到自己的马前,以最快的速度,翻身上马,紧盯着陆仪,陆仪往哪儿冲,他们就往哪儿冲,陆仪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
  陆仪却有些懞,陆婆将陆仪扔到马上,自己也跳上马,抽出长枪,一边往前冲,一边冲陆仪吼,“别跟着我!”
  抽出刀,正准备跟上陆婆的陆仪急勒住马,在周围的吼声惨叫火光刀影的乱相中,头一回觉得自己跟大虎差不多。
  瞬间就混乱起来的营地里,人吼马嘶,刀闪血飞,根本容不得发呆发愣,陆仪昏头胀脑中,也没分清哪跟哪,挥着刀就冲了出去,总之不能干站着。
  大虎等人出力不使心,只管跟在陆仪身后,嗷嗷叫着挥刀就冲。
  一道刀光砍过来,陆仪凭着本能,挥刀迎上,再横刀劈出,血飞溅到他脸上,说不清是烫热还是阴寒的血珠,砸的他清醒些了。
  不远处几个帐蓬烧了起来,大约还有粮草,陆仪看着一处分外旺盛的火光,下意识的想到了粮草,他周围,却是火光之下的阴暗,他甚至分不清楚哪是敌人,哪是自己人,人流象是湍急的水,他骑在马上,不知道该往哪儿去,甚至不知道该往前冲杀,还是往后退避。
  刀枪不停的从四面八方砍过来,扎过来,陆仪很快就什么也顾不上了,他大腿上很痛,好象受伤了,后背也疼的很,大约也受了伤,他手里的刀越来越重,喉咙里有丝丝甜意,他已经累极了。
  几滴血点砸在他头上,不是血点,是雨,倾盆大雨突然狂泄而下,远处近处的火,被瞬间浇灭,狂暴的雨点砸在人身上,马身上,砸在刀枪上,砸在地上,将原本刺耳的吼声,惨叫声,刀枪尖锐的碰撞声,都压成了一片沉闷。
  陆仪全凭着一份本能,不停的挥着刀,他那匹马突然一声痛嘶,扬起前蹄,猛往前窜了出去。
  陆仪措不及防,从马背上跌到一半,一把抓住马鞍,由骑在马上,成了趴在马上。
  那匹马不辨东西只往前冲,陆仪死死揪着马鞍,不敢跌下。
  师父们说过,战场上,跌下马就是个死字。
  陆仪手里的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到了哪儿,马仿佛越跑越快,越跑越野,陆仪的手痛不可当,胳膊酸的全无感觉,马不知道跑到了哪儿,好象是一棵树,或是别的什么,猛撞在陆仪身侧,撞的陆仪头盔飞落,晕死过去。
  陆仪醒过来,睁开眼时,天已经亮了,雨也停了,他那匹马后腿上一条长长的伤口,血已经凝结,马正慢慢甩着尾巴,后腿微瘸,挑三拣四的吃着嫩青的不知道什么草。
  陆仪仰面躺在地上,蓝天白云,有些刺目的太阳,在他头边,一簇艳黄的小雏菊随风摇动。
  陆仪抬了下胳膊,胳膊很沉,沉的仿佛不是他的,抬起来,却没能让他支撑起自己,腿也能动,但是更沉,沉到他要仔细感受一下,才能感受到那确实是他的腿,他的腿还在。
  一只蚂蚱跳过来,跳到他胸口,欢快的抖了抖翅膀,再跳到他脸上,从他脸上,往那丛艳黄的雏菊跳过去。
  陆仪看着那只蚂蚱,再也忍不住,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只是不敢哭出声,这儿是哪儿,周围有人没有,有什么人,他都不知道,他不敢哭。
  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又热的让人长刺般难受,陆仪一点一点动着两只胳膊,一点一点积攒着力气,一个翻身,却扯出一阵剧烈的痛疼,陆仪趴在地上,再次无声的哭起来。
  现在脸朝下趴着,还不如刚才仰面躺着。
  “小师弟!”
  陆仪晕晕沉沉,努力撑着不让自己昏迷过去,不知道趴了多久,正撑到觉得撑不下去时,听到关铨一声小师弟,力气骤生,竟然扬起了胳膊,胳膊扬起,力气也用完了,头一歪,再次晕了过去。
  陆仪再次醒来,是在帐蓬中,睁开眼,先看到陆婆,再看到柴师父阴的滴水的脸,柴师父身后,关铨伸着脖子,冲着他笑。
  “我的腿,还有吗?”陆仪看到关铨的笑容,眼泪又往外涌,他在那簇花旁边躺着时,有条腿总是感觉不到,他的腿,是不是少了一只?
  “有,胳膊腿都有,一个没少。”陆婆看着陆仪的眼泪,松了口气,随即又皱眉叹气。
  “行军打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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