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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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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眼里泪光闪闪,“我等以为,中了进士,就如鱼跃龙门,从此人生大不一样,可是,真是这样吗?
  你我之间,必定有不少,象杨县令这样,天资纵横,积了几世之福,有命有运,前半生致力于学问,一朝中举,满腔抱负,只想着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却偏偏成了那些视国如蔽履,视民如粪土的权贵的眼中钉,成了他们捞钱谋官的绊脚石,举手杀而后快!
  天资纵横又如何?半生苦读又如何?天子门生又如何?都抵不过他骆远航一个贪字,一只狠手!
  那年我看了杨县令一案,从头看到了尾,那案子,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杨县令是被他们害死的,因为那几千亩新淤出来的良田,一条人命,一个进士,比不过几千两银子。
  可他们世代权贵,身边手下,帮凶无数,恶犬如云,偏偏就能做的天衣无缝,将一条人命抹的全无痕迹,将一家子逼入死地,还能往杨县令身上倒扣一桶污水,说杨县令渎职有罪!冤死的杨县令,死后,连个清白名声都没有!
  这天下,还有公道吗?还有个理字吗?”
  男子简直是声声怒吼了。
  “那天我胸口如堵石块,辗转不能眠。这不是杨县令的冤,这是我等寒门子弟的冤!今天的杨县令,就是我等的明天!
  那天,我发了誓言,要为杨县令,为我等寒门子弟,查一个公道、讨一个公道回来,这几年,我走遍了那骆远航就职过的州县,象杨县令这样的惨案,不只一起,不只三五起!他搜刮的民脂民膏,以数十万、数百万计!
  上个月我刚刚回到京城,老天是长着眼的,天理公道还在我们头顶上,今天我就碰到了杨家大娘子,还有这只龟。”
  男子转个身,冲杨大娘子深揖到底,“大娘子,您这案子,在下愿粉身碎骨,替令尊求个公道!”
  杨大娘子看着男子,哭的说不出话。
  笼子里的那只龟,慢慢探出头,一点一点爬出笼子,往池子中间游过去,很快没入了池水是。
  周围先是静的落针可闻,接着一片哄然,喧嚣震天。
  这真是杨县令显灵了啊!
  黄府尹和吴推官一身臭汗赶到迎祥池……确切的说,离迎祥池还有一段路,迎面就撞上了杨大娘子那支浩浩荡荡的告状队伍。
  那个男子手里举着张长长的状纸,昂然走在最前,紧跟在男子后面的,是一边走一边痛哭的杨大娘子,和扶着杨大娘子的杨婆子。
  三人后面,中间是一群神情激愤的士子,士子外围和后面,跟了无数看热闹的京城闲人。
  这一天,京城的闲人们看热闹看的饱饱的。
  这一天的热闹,源源不断的报到江延世面前,江延世听的微微冷笑,她是要用这些连绵不断的小手段,一点点挑出大事,再造成声势,这份心计,和这份控局的本事实在难得。
  他不喜欢这样的小手段,再多再好的小手段,也敌不过雷霆一击。


第613章 碾压
  第二天一早的衙报,卖的简直比平时翻了好几个跟头,简直印不上卖。因为衙报上昨天那场娇娇儿的审问,报出来的八卦消息实在是太八卦了。
  各家小报写的怎么妙笔生花,怎么各有所长就不说了,只说这事儿。
  那娇娇儿说她是被人从山东东路特特请过来的,就是让她去找吴有光的,吴有光看到她头一眼,就迷上她了,后来她跟着吴有光又见到了苏相公,苏相公看到她头一眼,也迷上她了。
  这还不算,这娇娇儿还说,苏相公跟谢夫人的伉俪情深都是假的,今年那首芙蓉一如当年盛,写的是她,根本不是写给谢夫人的。
  这句芙蓉到底是不是今年苏相公写给谢夫人的诗句,当时就有人出了悬赏,谁能抄出原诗,给一千两银子。
  以上几件,要数苏相公和谢夫人这传说级别的情份全是假的这件事,最是哄动,简直把整个京城所有的人,都扇进了雄雄的八卦炉,以至于一整天,大家见面头一句,都是问:哎,你觉得真的假的?
  这份火爆程度,直接把冤屈到六月飘雪的杨县令显灵主,以及杨大娘子在一群士子的帮助下,再一次状告骆远航这件事,都被压到了第二位。
  这句诗真假不知道,不过这满天乱飞的小报送到苏相手里,当天,苏相就病倒了,这件事,是真真切切的。
  听说罗婉拿到了和离判书,一大早,阮十七往刑部晃了一趟,就直奔京府衙门,找黄府尹问他那案子审的怎么样了,这可是他进京城以来,告的头一状,万万不能虎头蛇尾。
  黄府尹和吴推官急忙将昨天胡夫人和陈省的口供拿了出来,阮十七说看不懂口供,两个人只好一替一句的和阮十七解释:
  胡夫人之所以在婆台山上,是因为要替儿子配药,这药,已经配了小半年了,一直和李家二房郭二太太,还有沈三奶奶一起,绝对没有什么勾连匪徒的事儿。
  那天是郭二太太要找十七爷求托庇,胡夫人看郭二太太吓的疯了一样,怕她有什么意外,才一直跟着她,她一个内宅妇人,当时已经吓懞了,她连谁是匪徒都分不清楚,她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
  至于一直揪着郭二太太的那个婆子,那是李家下人,后来也是被南海一刀杀了的,她半点儿也不知情。
  陈家是书香世宦大家,绝不会做出勾结匪徒这样的事,这是陈省的话。
  阮十七坐的倒算得上十分周正,一直高抬着一根眉毛听着,听完吴推官那句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一句,嘿嘿冷笑了几声,冲南海勾了勾手指,“说给他们听听。”
  “是。”南海答应一声,上前半步,面对黄府尹和吴推官,垂手道:“府尊,吴推官。从山上下来后,小的就奉了我家十七爷的吩咐,去查陈家这张简直比活死人肉白骨还厉害的方子,是哪儿来的。
  刚巧,胡夫人身边一位嬷嬷,姓安,说是跟着胡夫人从娘家陪嫁过来,还说是从小就侍候在胡夫人身边,说是胡夫人最信得过的人,因为在山上耽搁了,没赶上跟胡夫人一起回去,碰巧让小的遇上了。”
  吴推官微微欠身站着,眼观鼻鼻观心,专注的听着,对南海这个碰巧遇到,不敢有任何表情。
  这也寻常,天下事,不都是一个巧字么,他懂!
  黄府尹的目光从南海瞄到坐的极其自在的阮十七,又瞄回南海。
  陈家跟这位,完全是以有心算无心啊,唉,话也不能这么说,就昨天陈省和胡夫人那样,到现在还不知道关节在哪儿,就算有心,也跟没心一样。
  “安嬷嬷说,胡夫人这张仙方,是她陪着胡夫人去马行街上一家珠宝铺子,叫通海号,去买珍珠时,碰到一个五十来岁,常出海的管事儿,是那个管事儿给的仙方。
  小的就去了通海号,通海号的东家,姓朱名财,老家是平江府的,家里有两三条船,常常依附着江家,赵家,和骆家这几家大商号的海船队,往来海外,做些珠宝香料,还有其它赚钱划算的生意。
  这个五十多岁的管事,通海号的曹掌柜说他记得,记得也是因为这张方子的事,曹掌柜说,这明明是骗人的,看在那管事没收钱的份上,曹掌柜就没理会。
  这个管事,曹掌柜说姓范名壮,不是朱财家的管事,而是个常常跟着朱家海船,或是别家海船,往来海外带点货跑生意的。
  这范壮现在不在京城,我们十七爷已经发了号令,又亲自画了图像,让我们阮家各处商号留心范壮,只要见到这位范壮,就请他进京,给黄府尊送过来。
  小的照曹掌柜的指点,找了其它几家和范壮有生意往来的掌柜,福祥号的何掌柜,说这个范壮,最早是江家的船工,因为心眼活络,后来就出来自己做了个小掌柜,来来回回的倒腾些货,听说倒真是赚了不少钱。
  何掌柜说,今年年初,不知道为什么,范壮在京城一直耽误了两三个月,他奇怪得很,有一回他跟范壮喝酒,就问了他,范壮当时喝大了,说他耽在京城,是要办一件极大的事,这件事要是办成了,他就能自己买条海船了。
  那药方送出去之后,范壮就离开京城。
  小的把打听到的这些禀了我们十七爷之后,我们十七爷已经让人去明州泉州等几个大船坞,从今年四五月查起,查今年的新船,都卖给了谁,有没有一个姓范的买新船,大海船每年出货不多,每一条去了哪儿,都能查出来。”
  南海的话顿住,看了眼阮十七,接着道:“安嬷嬷还说,她当时就觉得这方子是假的,这人要是下头都割成那样,还能再好生生长出来,还能长的比原来更好更大,那头一件,宫里岂不是早就乱了套了。”
  黄府尹被南海这一句说的呛着了,吴推官倒是十分淡定镇静,只下意识的想着,回头录口供,这一句得提醒书办写的委婉再委婉。
  “安嬷嬷说,她和胡夫人说过,不只一回,说这方子,只怕是人家骗她的,可胡夫人说,方子真假不要紧,她不是为了方子是真的才配药,说是胡夫人说她配这个药,有别的用处,极大用处。
  安嬷嬷说,还有一回,她又劝胡夫人,说这药方肯定是假的,银子花了那么多,实在犯不着,老夫人不给钱,用的都是夫人的银子,夫人的银子也不是大水漂来的,胡夫人说她不懂,说是这会儿花银子,等这药方配得差不多,那银子就象水一样进来了。
  安嬷嬷还说,胡夫人还跟她说过,说药方这事,她知道是假的,不过真假无所谓,总之这是件既有大好处,又有大笔银子的好事儿。
  安嬷嬷就在外面。”
  南海的禀报到此为止,黄府尹听的后背嗖嗖的冒寒气,十七爷这是要把陈家往抄家灭族的路上告啊!
  吴推官脸色有点儿发白,怪不得这位十七爷告状之前,先挑的罗陈两家断了亲,这份狠辣……不一定是他挑的,说不定他就是放了点儿口风,罗家就赶紧把闺女捞回去了,这么位狠角儿爷,谁敢惹啊,他以后见了他得至少绕一条街。
  唉,不管挑没挑,反正,现在罗陈两家已经断了亲,看这样子,陈家是在劫难逃了。
  这陈家也真是的,听说这位十七爷一顿鞭子差点抽死李家那位二太太,还不赶紧一家门跪上阮府陪罪去……
  现在,已经到这地步,一切都来不及了。
  阮十七将安嬷嬷转到黄府尹手里,昂昂然走了。
  黄府尹一张脸苦瓜一般,“老吴,你说他说的那安嬷嬷那话,真的假的?难道那位夫人真……我总觉得不象,实在太傻,谁看得上?”
  “我觉得,那嬷嬷的话,许是真的,不过也许不是那个意思。”吴推官凑到黄府尹身边,“我刚进衙门,跟着我阿爹帮办案子的时候,经手过一桩案子,离京城十几里的姚家镇上,一个媳妇儿嫁过去半个月,上吊死了,女家先是冲到男家,把男家砸了个稀烂,后来又告了官。”
  黄府尹紧拧着眉,斜着吴推官,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空说这种陈谷子烂芝麻的破事儿!
  “唉,府尊,那个,跟胡夫人这个,唉,你听听就知道了,这两家先头议过亲,后来这男的喝醉了骑马摔了下来,把男根摔断了,这亲,对吧,自然就不议了,可后来,这男的在京城住了一两个月,回去说是治好了,又议了亲,把媳妇儿娶回来了。
  唉,细节我就不说了,女家先砸了男家,是因为发现这男的根本没治好,又告了状,是发现他们家闺女不是黄花闺女了,那夜夜熄了灯之后往媳妇儿床上钻的,是男的他爹。”
  黄府尹发出了一声极其响亮的呃,“我明白了,这也太缺德了!”
  “唉,必定是这样,大张旗鼓张罗的人人都知道她有仙方,配药配上半年一年,千辛万苦,最后说配成了,治好了,然后就能好好娶一房媳妇回来,再……陈盱有兄有父嘛,生个一儿半女,这一支也就圆圆满满有后了。”
  吴推官一边说一边叹气。
  “这事儿咱们就当不知道,这样龌龊的事儿咱们肯定想不到,对不对?一会儿就照十七爷那意思审,回头叫胡夫人过来对质时,她要是说她那话是这样那样,咱们就让她须得说清楚她打的是哪家的主意,还得叫那家人过来对质,这都是大事,一丝儿不能疏忽。”
  黄府尹的决断很快,和吴推官头挨着头嘀咕,吴推官连连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
  黄府尹和吴推官赶紧提了安嬷嬷审问,录了口供,两个人又嘀嘀咕咕商量了半天,吴推官拿了阮十七的状子,陈家的口供,安嬷嬷的口供,去御史台那间小院找陈江陈侍郎,黄府尹叫了衙役头儿老周进来,让他亲自带人往陈家走一趟,再把胡夫人,和陈家主事人请来,还要再审。
  这一回,陈家那位见多识广的老祖宗马老夫人亲自陪着胡夫人,去了衙门。
  黄府尹客客气气问了话,客客气气送走两位诰命夫人,虽说从进了衙门到出来,黄府尹一直十分的客气礼遇,可马老夫人出了衙门,脸立刻就沉的象浸进了冰水里。
  陈家,要大难临头了。
  “你去寻一趟罗尚书。”扶着等在外面的陈省上了车,马老夫人掀着车帘子吩咐陈省,见陈省一脸的尴尬为难,马老夫人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太婆,罗家……”
  “不管罗家怎么样。”马老夫人火气上来了,深吸了口气,又硬生生压了回去,“二哥儿,咱们家,要大难临头了,现在不是要脸的时候。”
  “太婆。”陈省被马老夫人这一句话吓着了。
  “你去一趟,找罗尚书,好好说话,求一求人家,求他指点一二,咱们家这一场大祸,该怎么办。”马老夫人说到求一求,喉咙一哽,陈省眼圈一红,“太婆,我去,您放心。”
  “好孩子。”马老夫人眼泪几乎下来,“你去,好好求求人家,无论如何,也要求个指点,求句实在话回来,二哥儿,这事儿你要是办不好,咱们一家,只怕就要抄家灭族了,你可千万别任性。”
  “好,我知道了太婆,太婆放心。”陈省满腹恐慌,连连点头,看着马老夫人放下车帘子,上了马,直奔工部。


第614章 鸡同鸭讲
  工部离京府衙门不远,陈省很快就到了工部门口,离工部还有几十丈,陈省就下了马,远远看着工部大门,踌躇起来。
  太婆让他求一求罗尚书,可这怎么求?他们陈家有了难,罗家不但不伸援手,还趁火打劫断了亲,就算他舍下脸面,这样的罗家,这样的罗尚书,会指点他么?
  陈省呆站了好半天,想了好半天,这样的罗家,就算他舍下脸面,什么都舍下,只怕他们也不会指点他,罗陈两家都断了亲了,这罗家只怕正要看他们陈家的笑话儿呢,要是陈家没什么事,他们罗家岂不是成了笑话儿?
  可太婆那些话……
  想想太婆的神情和那些话,陈省轻轻打了个寒噤,太婆那样说,必定不是危言耸听。
  那该怎么办?
  陈省拧着的眉突然舒开,对了,他去问问那位朱参赞。
  朱参赞极得罗尚书倚重,他不只一次听罗尚书说过,朱参赞眼光见识都极好,有他帮他协理部务,他不知道省了多少心……
  朱参赞为人极好,回回见了他,都极其客气恭敬,他肯定能指点指点他,他的见识至少不比罗尚书差……
  陈省打定主意,深吸了口气,示意小厮牵马等着,自己大步往工部大门过去。
  刚上了工部大门台阶,两个门房就急急迎出来,堆着一脸假笑,“这位爷,此处是工部,您找谁?”
  陈省愕然看着两个门房,他们居然问他找谁,还这位爷?
  “唉哟,您瞧我这眼拙的。”迎着陈省那一脸的愕然,门房脸上的假笑成了干笑,“是陈二爷,陈二爷有什么事儿吗?”
  陈省轻轻吸了口气,是了,他现在不是罗家姑爷了,他们自然要狗眼看人低了。
  “我来找朱先生。”陈省压下那一腔的忿然,他有要紧的事,再说,犯不着跟小人一般见识。
  “那请陈二爷站那边稍候一会儿,小的这就去给您传个话。”门房指着工部门口栓马桩一带,那里正站着七八个人,等通传回话。
  陈省脸都青了,用力抿着嘴唇,强压下那股子掺杂着无数屈辱的忿然之气,转身往小厮牵着马等他的地方过去。
  “喂,陈二爷,您这是走了?那还要不要替您通传?”门房在陈省身后喊了句。
  这一声陈二爷喊出来,栓马桩那一片正三三两两说着话等着的人齐齐转头看向陈省,这就是刚刚被罗家递状子判了和离的那位陈家二爷陈省?
  连衙门口不远那几间小茶坊和小分茶铺子里,也有不少好奇的脸伸出来,探头探脑的看向陈省。
  “烦你通传一声。”陈省压下满腔的羞愤恼怒,勉强答了句。
  他今天必须见到朱参赞。
  陈省刚到工部大门口,就有人飞快进去禀报给罗仲生了。
  等到门房进来通传,说陈家二爷想见朱先生,罗仲生说不上来什么表情的摇了摇头,站起来进了厢房。
  朱参赞放下手里的笔,忙站起来。
  “陈省在大门口呢,说要见你。”罗仲生带着几丝苦笑,“你看看,这可真是……”
  罗仲生咽下了到嘴的抱怨,已经是全无关系的人了,不犯着多说。
  “他找你,大约是十七爷告状的事,你能指点就指点几句吧,再怎么……唉。”罗仲生连叹了好几口气。
  “东翁的意思我懂,东翁放心,我这就出去看看。”朱参赞明了的跟着叹了口气,和罗仲生拱了拱手,赶紧往工部大门外去。
  陈省没等多大会儿,就看到朱参赞脚步匆匆的出来,暗暗松了口气,朱参赞那急匆的脚步,让他一下子感觉好了很多,陈省没往前迎,站在原地等着朱参赞。
  “陈二爷。”离了六七步,朱参赞就客气恭敬的和陈省拱手见礼。
  他一向谦和,见谁都这样。
  “朱先生。”陈省拱手还了一礼。
  “咱们进去坐坐?”朱参赞指着旁边的小茶坊,陈省厌恶的看了眼茶坊里伸头探脑的闲人,摇头道,“不用进去了,也就几句话的事儿。”
  “那也好,那也好。”朱参赞立刻笑道。
  “朱先生,我来,是想请先生……”指点两个字,陈省含糊了,他有点说不出口,“就是我们府上如今这桩麻烦,也不知道怎么惹了阮家,不知道先生知不知道?”
  “这个……”陈省这句话问的,朱参赞简直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说知道肯定不好,他凭什么知道?说不知道……那就一句话堵死了,没法说啊。
  “这个,”朱参赞轻轻咳了一声,“二爷说的这惹不惹阮家,这事我真不知道,不过,阮家十七爷往京府衙门递的那张状子,我倒是听说了,也让人抄来看过,二爷说的是这件事吗?”
  “是,也不知道怎么惹着了阮家,竟拿这样的事诬告我们陈家和大伯娘……”
  “二爷慎言。”不等陈省说完,朱参赞就抬手止住了陈省的话,止住之后,接下来的话,朱参赞又是一阵为难,想了片刻,又是一声咳,“这个,婆台山一案,想必二爷十分清楚,益郡王战死在婆台山,柏枢密爱女,苏相家媳妇儿柏大娘子战死在婆台山,苏大公子灵前出了家,苏相现在病重卧床,这是桩通天大案。”
  陈省听的很认真,可这跟他家有什么关系?他大伯娘在山上,就是一尾池鱼。
  “十七爷那张状子上,写的明明白白,贵府胡夫人助匪四处搜找……”
  “这是胡说八道!这是诬告!”陈省急急的辩解道。
  朱参赞咽了口口水,又是一声用力咳嗽,“二爷,十七爷那张状子,有一群人证,都是当天在婆台山上的人,是不是胡说八道,是不是诬告,咱们说了不算不是?二爷说是诬告,也得拿出诬告的人证不是?二爷有人证吗?”
  “这是明摆着的,大伯娘一个内宅妇人,她……”
  “十七爷告的是陈家私通匪徒。”朱参赞截断了陈省急的额头起青筋的辩解,“二爷,您讲这些理,得想想,有人证没有,有物证没有,这案子,不是您说一句不是,那就不是的,现在十七爷有人证,说不定还有物证,我再多说一句,贵府胡夫人,那天夜里,确实是帮着匪徒到处找人,二爷要是不信,回去问问贵府胡夫人。”
  “大伯娘说她没有。”陈省一句话接的极快。
  “嗯,那应该是真象二爷所说,这是诬告,既然是诬告,二爷就别往心上去,这是天子脚下,一切自有律法,总会清白的。”
  朱参赞实在懒得多说了。
  “不是。”陈省一看话说到要拧了,急的伸手拉住了朱参赞,“阮家……朱先生,我是说……”陈省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
  朱参赞看着他,他懂他的意思,不过,他不明说出来,他是不准备善解人意的,免得被他反说上几句什么,他不犯着惹这种闲气。
  “朱先生,我是说……阮家揪着不放,有什么法子没有?我是说……阮家总揪着不放……”陈省期期艾艾。
  “二爷是什么意思?我没大懂。”眼看周围来来往往的人都得多看他们一眼,朱参赞想早点结束这场谈话。
  “阮家,我是说,先生知不知道怎么让阮家别揪着我们陈家,还有我大伯娘不放?”陈省这话,总算问出来了。
  朱参赞看着他,想起昨天罗尚书一个劲儿感慨自己眼瞎的事,还真是眼瞎。
  “前儿李家那场事,二爷听说了没有?”朱参赞是来指点陈省,尽量不能陈家满门倾覆的,话要说到,这会儿他又着急要走,就尽可能的直接。
  “听说了,确实是李家二太太到处找人,我大伯娘……”陈省再次想要解释清楚。
  “那李家那位二太太,现在怎么样了?以及,十七爷放过什么话,你听说过没有?”朱参赞不客气的截断了陈省的话。
  “听说了。”
  “怎么听说的?”听陈省只答了三个字,朱参赞追问了一句。
  “说是关进家庙了,听说阮十七放话,要活活抽死李家二太太,我觉得,这件事,阮十七和徐家都做的太过了……”
  “你怎么觉得不要紧,也没人理会。”朱参赞更加不客气的打断了陈省的话,“只说十七爷放的这句话,要活活抽死李家那位二太太,李家二房,再怎么也是阮家那位十七奶奶三服没出的二伯家,二爷以为,十七爷待陈家,能比待李家更大度?”
  陈省神情怔忡,朱参赞看着他那样子,以为他总算悟了,松了口气,抬手拍了拍他,“回去跟你太婆商量商量吧,唉。”
  朱参赞还有几句话,可到嘴边了,却又咽了回去,算了,这等样人,说了只怕他也品不出个好坏,万一再想歪了……犯不着,少说少错。
  “行了,就这样吧,我正忙着呢。”朱参赞说完,冲陈省拱了拱手,转身径直回去工部了。
  陈省呆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往回走。
  他满心满腹的,都是朱参赞那句’你怎么觉得不要紧,也没人理会’。
  从前,不是从前,是昨天之前,不光工部,就是这京城,不管什么事,谁不得先问问他的意见,他觉得怎么样,他的意见和他的感觉,从来没有人说不要紧,更没有没人理会这样的事。
  原来,都是因为他是罗尚书的女婿么?不是因为他才能卓越,见识不凡?
  这世态,就是这样炎凉一瞬间么?
  陈省回到家里,马老夫人正等着他,对着马老夫人,陈省总算甩开了那句你怎么觉得不要紧,努力想着朱参赞的话,“……说是,说到了李家二太太,问我李家二太太现在怎么样了,阮谨俞是怎么放的话,还说,阮谨俞待咱们陈家,总不能比待李家更大度。就这几句话。”
  马老夫人听的脸色发白,却又松了口气,吩咐陈省,“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歇着吧。”
  陈省应了,带着股子说不出为什么,却让他有股子他失去了一切的落魄感觉,神情恍惚的回去自己院子里了。
  马老夫人端坐着出了一会儿神,叫了两个心腹婆子进来,看了看两人,又吩咐道:“再挑几个有力气胆子大的过来。”
  一个婆子答应了,片刻,带了四个孔武有力的粗使婆子进来,和马老夫人一起,往胡夫人院子过去。
  胡夫人半躺在床上,从昨天起,她就已经顾不上她的病了,一颗心七上八下,油煎一样。
  昨天,听说罗家往衙门递了状子,和陈家断了亲,是和让她去衙门答话这事一起的,从衙门回来,她心惊肉跳的一合上眼就做噩梦,一夜几乎没敢合眼,却一声没敢吭。
  到今天这一趟衙门,问的那些话,句句让她心惊肉跳。
  她悔的肠子都青了,可当时她真是吓坏了,她就是吓坏了,是她糊涂了,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可真都是因为她吓坏了啊,她一个内宅妇人,又没经过事……
  “夫人,老夫人来了。”门口的小丫头小心翼翼的禀报道。
  没等胡夫人撑着胳膊坐起来,马老夫人后面跟着五六个婆子,径直进来了。
  “你们都出去。”马老夫人脸色阴沉的没有一丝暖意,刚进屋,就冷声吩咐满屋的丫头婆子。
  丫头婆子瞄了眼胡夫人,脚下却没敢耽误,赶紧退了下去。
  “阿娘,出什么事了?”胡夫人一颗心扑通乱跳,强自镇定。
  “二哥儿和罗家结了亲,为了咱们陈家好,这宗子的位子,我就让二哥儿接了,我知道你心里有怨言,可我没想到,你竟然为了自己这一丝不忿,要下狠手想要害死罗家姑娘,要害得陈家抄家灭族。”
  马老夫人直入正题。
  一阵惊恐从胡夫人心底狂涌而上,“我没有,阿娘,我没有,我真没有,我就是吓坏了,我一个内宅妇人,我又没经过事,我是吓坏了,我……”
  “罗家姑娘是罗二奶奶,你是她大伯娘的时候,这样的话,你想说就说了,可如今……”马老夫人眼皮微垂,“这些话说多了也没意思。你是陈家妇,陈家妇最讲究一个孝字,这话是你常说的,说的很好,我很赞成。如今,你也尽个孝道吧,好好走吧,你这份孝心,我领了。”
  马老夫人说着,缓缓转过了身,旁边的婆子冲四个粗壮婆子使了个眼色,粗壮婆子立刻扑上去,捂住胡夫人的嘴,将一根白绫缠在胡夫人脖子上,两个人紧紧抱着不让她挣扎,另外两个,利落的将白绫甩上屋梁,将胡夫人吊了起来。
  马老夫人头也不回的走出上房,站在门口,看着院子一角鲜红艳丽的一树石榴花。
  “老夫人,已经走了。”婆子出来,垂手禀报。
  “嗯,留个人看着,我没发话之前,这间屋子不许任何人进出。你去挑几样礼物,让人备车,跟我去一趟阮家。记着,礼物拣最好最贵重的挑,宁多匆少。”马老夫人接着吩咐。
  婆子提着颗心,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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