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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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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洪嬷嬷这喉咙紧的不比徐太太好,“没明说,只说没找到,我也这么问了,吉大说,江水急,又到处是猪龙婆……不过还在找。”
“阿娘。”李冬低低的声音里透着丝丝颤抖,“这么巧……”
“瞧姑娘这话说的!”洪嬷嬷声音不高却有些尖利刺耳,“那过江,都是九死一生,巧什么巧?太太,你看这事……老爷那边……老爷是个牛心左性的,要是糊涂浆子上来,拼了命的要去找……咱们这家里,已经精穷了。”
“这事……还在找呢,还说不上来,暂时……老爷正忙着常平仓的事,这几夜都睡不好,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远在江里,倒是把他自己煎熬病了,咱们这一大家子,全靠着他呢,这事,先别跟他说。”
徐太太说了一大通,这不是说给洪嬷嬷听,这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李夏解下一个环,举着来,笑眯眯看着,她阿娘,有长进了么。
………………
李县令这几天确实因为核查常平仓的事,焦头烂额。
核查常平仓是例行公务,在太原府时,他也过去帮过几回忙,可没想到这一回核查,帐上库里混乱不说,上头竟然顶着户部、兵部、帅司、漕司、宪司……诸司俱全,他本来就不擅长应对这些,核查才到一半,就头大如斗。
好在,这常平仓存粮和帐上相差不多,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李县令送走来核对历年帐册的漕司府书办,长长松了口气,抬手揉着太阳穴,揉了好一会儿,才觉得没那么头昏脑涨了,看看时辰差不多了,出了签押房,回后宅吃午饭。
刚走了没几步,一个掌柜打扮的中年人,缩手缩脚的进来,伸长脖子四下张望。
“你找谁?”李县令站住问道。这会儿已经午时过了,县衙空无一人,诸人都回去吃饭了。
“小的找卜师爷。”中年人不停的哈着腰,恭敬里透着小意。
“公事还是私事?”李县令听说找卜师爷,语调顿时温和了不少。
“公……算是私事吧。”中年人口齿含糊,目光躲闪,一幅心虚无比的模样。
李县令看的有几分犯疑,“什么事?你是谁?”
“没什么……小的……小的是大德粮行的管事,也没什么大事,卜师爷叫小的来说一说陈粮的事,都是小事,小的回头再来寻卜师爷。”中年人神情更加仓皇了,转身要走。
“你等等!”这人仓皇成这样,李县令再怎么不精明,也看出不对了,“哪儿来的陈粮?这不是小事,我姓李,横山县令,有什么事,你跟我说!”
“没没没……”中年人吓的眼睛都直了,“小人昏了头!没有陈粮!小人也不是大德粮行的管事,小人不是来找卜……小人……”中年人话没说完,转身就逃。
“你站住!”李县令紧追几步,可他哪儿追得上跑的比兔子还快的中年人。
李县令在衙门外呆站了片刻,转身进来,背着手,一边往后宅走,一边想着那中年人的话,大德粮行,陈粮……只能出自常平仓,可常平仓今年只核查,没说要出陈粮入新粮……就算出陈粮,两浙路的陈粮,上头有规矩,全部由茂昌行收运……
卜师爷……定平府那事……五哥儿跟他说过好几回,这两个师爷不是好人……
李县令呆站住,片刻,只觉得腿软心慌,急忙伸手扶住旁边的假山石,他这双眼睛……他是个瞎子!
………………
李文山是被秦先生叫回横山县的。李县令病倒了。
李文山一路快马急鞭,急急忙忙冲进李县令那间书房时,秦先生正和李县令说着话。
“阿爹没事,又误了你的功课……”见儿子冲进来,半躺半坐在床上李县令直起上身,愧疚不已。
“五郎是个孝子,你病着,他哪有心思读书。”秦先生不动声色的点了句,对这位李县令,凡事都得多说一句,这个孝字,可比五郎的功课要紧多了。
“那两个师爷?”李文山见他爹还好,松了口气问道。
“唉!”李县令一声长叹,抬手捂住了脸。
“幸好你阿爹觉察得早。横山县常平仓存粮比帐上多了四成,都是开春后户部调进来的当年新粮,卜怀义和陆有德既贪又蠢,不明就里,就以为是一注大财,找了大德粮行,准备将库里的存粮卖掉六成,大德粮行的管事来寻卜怀义,正巧被你阿爹撞上,真是时也运也,老天保佑。”
第60章 两座城里的关切
秦先生声气平和的和李文山解释了发生的事,顿了顿,又补了一句,“那大德粮行,是吴县尉母族张家和另外两家粮商合开的。真是幸运得很。”
“卜怀义和陆有德在定平府就……”李文山一句话没说完,秦先生就冲他摆手,“你阿爹说你跟他说过好几回,好在你阿爹觉察的早,卜怀义和陆有德,各打了五十板子,已经发落了。眼下最要紧的,是得赶紧找到合适的人,常平仓还没核查好,这才是大事。”
“先生上次说的那位郭先生,还在杭城吗?能不能请他帮一帮?”李文山立刻接话道。
秦先生笑起来,“在,倒是个极合适的人。”秦先生转头看向李县令,“罗帅司身边的朱参议,县尊可见过?”
李县令点头,秦先生接着道:“朱参议有个外甥,姓郭名胜,秀才出身,跟在朱参议身边学了十来年,如今在杭州城住着,前儿朱参议四下托人,想给他这个外甥寻一个吃饭的地方,郭胜人品极好,又能干,倒十分合适。”
李县令看向儿子,见儿子冲他点头,也点头道:“你眼光比我好。你觉得好,那必定不错。”
秦先生有几分无语的看着李县令,再怎么,五郎也才十五六岁,他这个当爹的……也难怪钟氏那么个无知婆子,能钳制他这几十年。
李文山经过钟婆子和两位师爷这两件大事,他爹这形象,在他心里,从原来的高高在上,一头跌到他得低头看,听他爹这么说,看向秦先生道:“阿爹病着,就烦劳先生了,得赶紧把郭先生请过来,常平仓的事,不能耽误。”
“县尊放心,五爷放心。”秦先生欠身应了。辞了两人,出门去寻郭胜。
李文山坐在李县令床前,刚说了几句话,梧桐一溜烟跑进来通传:“五爷!陆将军打发承影来了,说找你有事。”
“你快去!”李县令急忙往外推儿子。
李文山站起来,出到县衙角门,承影上前见了礼,扫了眼袖着手站在旁边,伸长脖子等着听话的梧桐。
李文山顺着目光看向梧桐,吩咐道:“阿爹跟前没人侍候,你过去看着。”
梧桐不情不愿的蹭走了,承影看着他走远了,才欠身笑道:“我们爷打发小的过来问五爷,出了什么事了?五爷走那样急,我们爷十分担心。”
“没什么大事。”李文山应了句,随即苦笑道:“唉,也算是大事了。是阿爹那两位师爷……”
李文山将阿爹怎么无意中撞破两个师爷倒卖常平仓存粮,怎么打发的两个师爷,又怎么难过生气以至于病倒的经过说了一遍,“……幸好有秦先生帮着料理,这会儿没什么事了,只是阿爹病着,我想在家里多侍候几天汤药,等阿爹见好了,再去书院。替我谢陆将军关心。”
承影应了,也不多说,别了李文山,纵马回杭州城复命。
陆仪听了承影的禀报,想了一会儿,转身进了二门,请见秦王。
秦王书房门关着,陆仪惊讶的看着垂手侍立在门口的众小厮内侍,指了指屋里,“王爷不在?”
“王爷在,说要静心想些事,吩咐小的们都在外头侍候。”内侍可喜的声音压的不能再低了。
“怀慈来了,进来吧。”屋里传出秦王的声音,可喜急忙掀起帘子,让进陆仪。
“又有什么大事?”秦王两只手架在书桌上,面前空空如也,看着陆仪,带着几分不耐烦。
“不是大事。”陆仪恭敬见礼,“早上李文山急匆匆离开书院,我看他神情仓惶,就让承影跑了趟横山县,问问他出了什么事,刚刚承影回来说……”
陆仪一边转说承影的回话,一边看着秦王,见他听的十分专注,接着道:“……李学明这两个师爷,我听李文山抱怨过几回,说劣迹斑斑。这次帮着善后的秦先生,叫秦庆,和李学明长兄李学璋相交多年,是幕僚也是朋友,早两个月前,就到了李文山身边,说是指点学问文章,可秦庆只考出了个秀才,他擅长的是实务和……”
陆仪顿了顿,“一些不上台盘的小手段。”
“倒卖常平仓存粮?”秦王两根手指捏着下巴,眯着眼,“这是个圈套吧?”
陆仪笑起来,“我也是这么想,那个秦庆,和罗帅司身边那三位参赞,关系都很好。”
“你说,李文山知道多少?他不可能不知道,说不定……”秦王换了两根手指捏下巴,一脸的兴致盎然,“这个李文山,我倒小瞧了他,他今年多大?十五?十六?这就敢算计他爹了,这可不是憨厚人干的事儿……”
“面上憨厚而已。”陆仪笑接了句。
“李学明病的重不重?”秦王突然问了句,陆仪带着几分谨慎,“承影说李五郎面色如常,看样子病的不重。”
“大约也不轻,你跟关铨说一声,请个好大夫去一趟横山县,别说是我的意思,这是你托付他。”秦王吩咐了句,陆仪笑应了,告退出来,径直去寻关铨。
关铨正在演武场,虎着脸盯着一帮细皮嫩肉的殿前司侍卫练对打,见陆仪招手寻他,交待了副将几句,出来和陆仪进了议事厅。
“就几句话。”陆仪多看了几眼那帮练的苦哈哈的殿前侍卫,“横山县李县令病了,你能不能请个好大夫往横山县走一趟?横山县小,听说没什么好大夫。”
“病了?病的重?”关铨惊讶之余,很是担忧。
“应该不算重。”陆仪含糊了句。
“这是……王爷?”关铨是个精明人,
陆仪忙摇头,“是我,李文山是个厚道人,我很喜欢他,还有他那个妹妹,五六岁的小娃娃,懂事的让人心疼,再说托付到你这里,又十分便当,没别的,你别多想。”
“那好,你放心,我这就让人去请。”关铨听陆仪这么说,答应的十分干脆。
………………
关副使请的杭州城名医赵大夫到横山县时,李漕司的小儿子李文松,也陪着江宁府名医黄大夫到了横山县衙。
第61章 大转弯
两位大夫各自把了脉,客客气气商量了脉案药方,由秦先生陪着吃了顿饭,各自回去。
杭州城来的赵大夫,李文山和秦先生不约而同的含糊了是谁请来的这件事。
李县令没多想,一来他病着,确实精力不济,二来,听说他病了,老大竟然打发儿子亲自陪着大夫,从江宁府连夜赶过来这事,正让他既感慨又感动,以至于心神震荡到顾不得想别的事了。
黄大夫先回了江宁府,李文松多留了一天,李县令如今这心境和从前大不相同,看着只比李文山大一岁的李文松,越看越觉得亲切难得。
“你阿爹最近可还好?”李县令这会儿,很想和这个几乎是头一次见面的侄儿好好聊一聊,可真开了口,却十分生疏别扭。
“阿爹很好,就是忙得很,有时候一连两三天、三四天,都见不着他一面。”李文松性子随和,脾气极好,不笑也是一幅笑模样。
“是该忙得很。”李县令努力要显的随意些,却不怎么会说话,“我不过做了这个小县县令,从到任到现在,就忙的四处生烟,你阿爹领了整个江南东路,还要顾着江宁府地方政务……好在你阿爹能干,比我是强多了。”
李县令是努力要和李文松好好说说话的,可话这说出来,怎么听都是一股子扑鼻的酸味儿,连旁听的李文山都觉得实在太尴尬了。
“大伯历练过好些年的州县政务,这历经过的,跟没历经过的,肯定不一样,当年大伯头一回做知县时,肯定也和阿爹一样不容易。”李文山头一个反应是替阿爹往回圆。
“五哥儿说的是,我阿爹也常这么说,阿爹说三叔初领地方实务,就是离太后和王爷驻骅之地这么近的横山县,十分不容易。阿爹说过好几回,说三叔领的这横山县,虽说是不足千户的小县,这会儿治理起来的烦难要紧,其实一点儿也不比附郭京城的畿县差,三叔能支撑下来,很不容易。”
李文松脾气好会说话,几句话说的李县令露出笑容,李文山也暗暗松了口气。
“你阿爹起步早,又顺当……”李县令的话刚开了个头,自己也觉出不对了,忙顿住,却又不知道怎么往下接转才好,尴尬片刻,轻轻咳了一声,干脆转了话题,“你……翁翁,可还好?”
“很康健,前儿还捎信来,问阿爹见到三叔没有。”李文松的话有些含糊。
李县令眼眶微湿,“阿爹最疼我……”
李文松瞄了他一眼,目光躲闪,笑容里透着尴尬。
翁翁和二叔的信,都是他替阿爹看信写回信的,翁翁的信里,把三叔骂了个狗血淋头,让他阿爹跟罗帅司说一声,找茬儿摘了三叔的职任,省得给他丢人现眼……
李文松不好往下接,李文山听阿夏说过,他这个翁翁,从来就没疼过他们,听阿爹这么说,拧着眉头犯嘀咕。
李县令却在想象着想象中那个疼他爱他的阿爹,屋里又尴尬无比的沉默了。
“你阿爹这么忙,还操心替我请大夫这样的小事,有劳了。”李县令打破沉默,可这话说的……
李文山牙疼般歪着嘴,他从前怎么没发现他爹这么不会说话呢!
“三叔言重了。”倒是李文松还好,大约来前,他爹他娘都交待过,早有准备。“阿爹常说,他和二叔、三叔兄弟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李县令听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几个字,不知道触动了哪根心弦,心里一时百味俱全,呆怔的竟然没听到李文松后面的话。
“是,是是!”感觉到耳边突然安静了,李县令急忙点头,“你阿爹说的对,是一荣俱荣……是我糊涂……”
李县令心乱如麻,五味俱全,愧疚酸涩的不能自抑,“山哥儿,你陪……你们去吧,我累了,我……歇一会儿。”
李文松没多逗留,第二天一早就回江宁府了,李文山送走李文松,进去侍候李县令吃了汤药,出来直奔去寻秦先生。
秦先生坐在廊下,正悠闲自在的沏茶喝茶,见李文山进来,招手示意他坐下,递了杯茶过去,“你阿爹好点儿了?”
“好多了。”李文山从里到外透着轻松。解决了内外两件大隐患,他觉得从此就是云开雾散、一马平川。
“有件事,”秦先生看着轻松的连抖了几下肩膀的李文山,觉得又好笑,又有几分感慨,这就是明媚飞扬的少年时光。
“有几天了,这一阵子事太多,我就暂时没跟你说,是钟婆子的事。”
李文山赶紧咽下嘴里的茶,眼睛都瞪大了,“她又怎么了?”
秦先生见他这个反应,笑起来,内宅那位徐太太,守住了嘴,看样子是个能立起来的。
“钟婆子搭的那条船,过江时遇到狂风暴雨,船翻了,失踪了好些人,钟婆子也在其中,到现在……已经七八天了,看样子是找不到了。”秦先生语调沉缓。
李文山大睁着双眼,瞪着秦先生,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怎么……真是……不测风云……”
“是啊,这就是天有不测风云,大河大江,本来就风险极大,船工不易。”秦先生带着几分悲悯,感叹了几句,从身后拿出只半旧小包袱,“这包袱里,是钟婆子的细软,前天送回来的,我查看过了,一共两万七千余两银子,都是京城德隆老号的银票子,用油纸包的十分严实,完好无损。”
秦先生将小包袱放到李文山面前,李文山定定的看着那个小包袱,无数疑惑的泡泡咕嘟咕嘟冒上来,又自己炸开消失。
“一大笔银子,也怪不得你们兄妹连件新衣服都穿不起。”秦先生看着李文山磨的起毛的袖口。
李文山不看那个小包袱了,抬头看向秦先生,“先生说的对,所谓咎由自取,天道轮回,因果报应。”
“嗯,这银子,你有什么打算?”秦先生看着李文山问道。
第62章 可怕的隐情
李文山扫了眼小包袱,有几分纳闷,能有什么打算?当然是拿回去给阿娘了……
不对!这银子给了阿娘,那阿娘是不是就得告诉阿爹,那阿爹……
“这事,阿娘知道吗?阿爹呢?”李文山拍着包袱。
“你阿娘早就知道了,你阿爹……大约还不知道这事吧,毕竟,你阿娘连你都没说。”秦先生笑起来。
“你阿娘很不错,这银子,我的意思,拿给你阿娘吧,跟她说一声,别死放在手里,让人往京郊置个小庄子,写进你阿娘嫁妆里。这些银子,只怕一多半都是从你阿娘的嫁妆里偷出来的,再还回去,是正理儿。”
“好!”听秦先生这么说,李文山爽快无比的答应了。
“还有,提醒你阿娘一句,要留心营生的事,你往后……总不能事事找你大伯要银子,象你上回说的,侯府的银子,都是你太婆的嫁妆,你大伯和大伯娘都是极明理的人,可你太婆,还有你翁翁,可不算是很明理,还有你二伯,你们小三房,要自己立起来。”
这几句话,听的李文山心里一股热流,急忙站起来,长揖到底,“先生的话,我都记下了,先生放心。”
秦先生跟着站起来,长揖还了礼,让着李文山重新坐下,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常平仓,以及两浙路官场的闲话,李文山告辞出来,拎着小包袱进了内宅,先去找李夏。
李夏一张张慢慢翻着包袱里的银票子,脸色很不好看。
阿娘的嫁妆统共只有两万银子出头一点点,阿爹离开伯府去太原时,从府里分了将近一万银子,现在,这个包袱里就有两万七千多……
阿爹做太原府教谕时,俸禄微薄,阿娘的嫁妆,现在还有两处小庄子……
“这银子太多了!”李夏错着牙,“光靠从咱们家往外搬,最多也就能有这一半。钟婆子必定是打着阿爹的旗号,想尽一切办法谋利捞钱,才攒了这么多,看这银子数,肯定已经谋了十几年了。收受贿赂枉断人命的事,这背后的主谋,说不定就是她!”
李文山听的眼睛都瞪圆了,呆了好半天,猛的一跺脚,“刚听说她死的时候,我还难过!这个王八婆子!死得好!该死!”
“你把银子拿给阿娘吧,别多说,看看阿娘怎么做。”李夏阴沉着脸,将包袱包起推给李文山,“我到后园转几圈,闷的慌。”
………………
徐太太收了那个小包袱,捧着一捧旺炭一般,直到半夜,才悄悄叫进洪嬷嬷,也不敢点灯,和洪嬷嬷咬着耳朵,说了小包袱里两万七千多两银子的事。
“太太打算怎么办?”洪嬷嬷顾不得感慨愤然以及其它,屏着气,紧盯着徐太太问道。
“她落水的事,老爷还不知道,要是说起这银子,那事儿就瞒不过去。”
徐太太其实已经有了主意,可这主意实在太违背她这十几年的原则了,这会儿,她心里充满了自责愧疚忐忑以及丝丝恐惧。“要是……这银子可不少,就怕瞒不过去。”
“太太,老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太太这十几年还没看清楚?家里少了二万多银子,老爷觉出来没有?太太也……唉。”洪嬷嬷话没说完,就想起来了,这话不能多说了,老爷没觉出来,太太也没觉出来……
“嬷嬷,我知道是我不对,可……”徐太太口齿含糊,另一股这几天才有的愧疚,瞬间压住三从四德的愧疚,压的她几乎抬不起头。
“不说这个了。当初,老太太把我指给太太,跟我说,让我全心全力扶助太太,唉,这些年……算了不提了,我就直说,这银子,太太悄悄收好,慢慢贴补家用,又不是一次拿出来,老爷怎么能知道?”
“我也这么想。”徐太太立刻松了口气。
“太太,五哥儿大了,你也看到了,哥儿才这点儿大,就比老爷强得多了,往后,太太有什么事,只和五哥儿商量就行,正好,让老爷专心做官,这也是为了他好。”洪嬷嬷接着劝了句。
这句话直直的落进徐太太心里,落地就生了根。
可不是这样,这话老爷也说过不止一回:山哥儿比他强多了!
………………
杭州城外明涛山庄。
秦王进了他那间五开间的书房,瞄了眼长案上堆着的厚厚一摞文书,哼了一声,转身出来,坐到了廊下摇椅上。
金拙言跟在黄太监身后,从垂花门进来,秦王斜着两人,等两人走的离他五六步时,抬眼看向屋檐。
“王爷,太后吩咐,让金世子和王爷一起,听老奴说说这几天两浙路的事儿。”黄太监淡定中带着几分无奈,侧身示意秦王进屋。
秦王两只眼睛继续望着屋檐,仿佛没听到黄太监的话。
金拙言站过去,伸手挡住他的视线,“爷,进屋说话吧。”
秦王悻悻然站起来,背着手进了屋。
“这些天,两浙路的大事,只有常平仓核查这一件,罗帅司十分尊重漕司和宪司,漕司郑远志往户部一天一报,宪司林明生,往兵部也是一天一报,关铨说,他的军粮军需,从没耽误过……”
黄太监语气和缓平淡,秦王两只眼睛看着屋顶的藻井,也不知道听到还是没听到,金拙言却听的十分专心。
“……两浙路各府县,都查的十分认真……这是今天的朝报,江皇后生辰没几个月了,礼部上了折子,说虽然不是整寿,可今年立了太子,又是风调雨顺,大吉之年,皇后生辰,应该好好庆贺庆贺。皇上也觉得应该好好贺一贺,两浙路也派了不少要贡上的东西,旨章半个月后就该到了……”
黄太监不管秦王听不听,只管仔仔细细将要讲的说完。
看着黄太监垂手退出,秦王啪的将手里的折扇拍在长案上,伸手啪啪啪的拍着那摞子折子,一脸的忿忿和郁闷不解,“你说说,非得让我看这些干什么?我一个闲散王爷,还不能算成年,我看这些干什么?这简直……”
后面的话,秦王没敢说出来,让他熟悉政务,是要干什么?他这样的身份,难道不就是要闲散一辈子才最好?
第63章 大事小案
金拙言紧绷着一张脸,迎上秦王的目光,立刻又移开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也觉得我该象……熟悉政务,插手地方?”秦王含糊掉了太子两个字。
金拙言垂着头点了点。
“有什么事瞒着我?”秦王敏锐的觉出了什么,站起来,紧盯着明显不对劲的金拙言。
“没有。”金拙言拧过头,生硬的答了句。
“没有?”秦王哈的一声笑,金拙言的脖子又往旁边拧了拧,只拧的别扭无比。
秦王往旁一步,站到金拙言眼前,伸手指往后按着金拙言的额头,“你这样子,叫没有?”
“王爷是还没成年,可也差不多了。”金拙言把头拧到另一边,“要照我的意思,该让王爷知道的,都该告诉王爷了。可这事我作不了主,我问过阿爹,阿爹说是太后的意思。”
“什么事?”金拙言的话,听的秦王后背一点一点凉起来。
“我不能说。”金拙言拧着头不看秦王,“这是太后的吩咐。”
“学习政务也是太后的吩咐。”秦王声音有点干涩。
“你也想到了,对吧?”金拙言听出了秦王声音里的干涩,扭回头,直直的看着他,“你早就觉出来了,只不过不敢想,不敢信,是吧?我也是。”
秦王盯着金拙言,紧紧抿着嘴唇,脸色一点一点白起来,一言不发。
金拙言和他对视了片刻,移开目光,“我先走了。”交待了一句,不等秦王说话,金拙言转身就走。
秦王呆呆站了好一会儿,转身出门,直奔金太后住处。
………………
横山县衙,李夏和五哥李文山并肩坐在二门台阶上,李文山一只手里托着半只石榴,一只手里拿着个小竹碗,李夏掰着块石榴,不时伸头把石榴籽吐到李文山手里的小竹碗里。
“阿夏,现在,我觉得可轻松了,总算能安心读书了。”见李夏吃完了手里的石榴,李文山再递一块石榴给李夏,不时耸动几下肩膀,看起来轻松惬意极了。
“嗯。”李夏往嘴里塞着石榴籽,“那个郭胜,得好好看看,不过,他是朱参议荐来的……你说的对,至少三两年里,能轻轻松松。”
阿爹在这横山县任上,上有罗帅司照顾,下有朱参议那个外甥,这一任轻松的很,以后……嗯,得好好看看阿爹,她总觉得,阿爹不是块当官的料……
隔天,李文山赶回万松书院,李夏带着小九儿,一有空就往前衙跑,看阿爹处理公务,看新来的两个师爷。
………………
从头一回看见李夏溜进前衙起,郭胜就不动声色的留意她的一举一动。
她走到哪儿都带着那个叫小九儿的小丫头,两个小丫头倒是都不讨人嫌,也很有眼色,在前衙来来往往,从来没碍过事儿。
这么大的小丫头……也是该这样懂事了,毕竟是书香门第,孩子们的规矩都教导的不错……
暂时瞧不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可凭直觉,他总觉得,这位阿夏小姑娘,很不一般……
………………
李夏看了一阵子,心里有了些数。
这么个小县,不足千户,上头能多照应就有多照应,常平仓核查之后,就几乎没什么事了,阿爹这个横山县令,真真正正轻松无比。
两个师爷,大伯送来的陈定德擅长钱粮,郭胜就做了刑名。
李夏冷眼看了大半个月,陈定德是个能力有限的老实人,不过,做这横山小县的钱粮师爷,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郭胜是秦先生替五哥网罗的人才,暂时放在县衙里照看阿爹,这样的人,李夏没指望一时半会能看透他,相反,她时刻留心着避开他。
能让秦先生推崇备至的人,必定极其精明,她是个有大秘密的人。
………………
小县虽小,事情还是有那么几件的,安静了大半个月,就有讼案来了。
告状的来了一大堆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哭着喊着骂着一起挤上公堂,两旁衙役棍头捶地,威武喊了好几遍,也没能让他们安静下来。
李夏带着小九儿,躲在那排肃静回避的牌子架后面看热闹。
这个位置,既能看到她阿爹,又能看到那两位师爷,以及对面的衙役,和在堂上哭成一团的原告和被告。
借着这案子,她要好好看看她爹,以及那位郭胜郭师爷。
李县令被堂上怎么也压不下去的哭声骂声叫屈声指责声吵的紧皱着眉头,惊堂木啪啪啪拍了七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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