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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案齐谋-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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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没想到的是,回府之后,却并不消停。小五一没了主意,便命人偷偷往府里送信,还打出柴骏的名号,说是先生在锦囊里说过一定要沈画替他斟酌。弄得沈画哭笑不得,如今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圣谕,她哪敢不从。
无关痛痒的小事,她替他出了主意,但遇到大事,她也只能想法子对他阐明利弊得失,给他一个思路让他自己取舍。
好在这样的日子并不太长,燕谨似乎也有意无意地帮忙,终于在小五十岁这年渐渐少了。再送信来多半是问她过得好不好之类的话。
沈画从未放弃寻找柴骏,可三年过去,依旧没有丝毫音讯。
小戎不知不觉已三岁了,周岁时柴西词亲自告诉沈画,柴骏临走给儿子取名不凡。沈画听了噗呲一笑,原以为他至少会取个雅致一点的名字,没想居然如此通俗,如此随便。
但既是他说的,她便照办了。
可不凡三岁生辰刚过,柴西词便将沈画叫去与她商量,说什么柴骏走时留过一句话,若他回不来,不想耽搁沈画。
说完便沉沉叹了口气,“画儿,骏儿已失踪三年有余,怕是……若他还在,怎会杳无音信?这事,你不妨考虑一下。”
沈画听完很是气恼,却强压着怒气问他:“父亲,您这是放弃了吗?他可是您最疼爱的儿子。除非有人告诉我,他真的不在了,但即使这样,我也不会改嫁。他说这话时考虑过我,考虑过不凡的感受吗?我走了,不凡怎么办?既然如此,请您允许我亲自出门寻找可好?”
凭什么都是他一人说了算?她定要找到他问问这是什么道理?
柴西词无奈,或许也希望这样断了沈画的念想,终于点头同意此事。
柴不凡长得很像柴骏,沈画亲自教会他牙牙学语,直立行走。终于等到他可以跟着自己一起出去野了,便迫不及待地带了他出门去寻找父亲。她要向他要个明白。
再过几年,不凡就该有正常的教习了,她得在这之前找到柴骏。虽然府里不乏知书识礼的人,但孩子不能没了亲爹。
之前燕谨告诉她,他们相约在苇河之滨,而老爹的旧部又说当日为了护他一路安好,派有一队百来人的护军。尽管无论是柴氏还是沈家的密探都已在苇河附近打听过了,但沈画觉得还是要从附近着手。
于是带着不凡和小翠与更阑一道出门后,雇了一艘大船,一路从苇河上游开始查访。
经过两月,几乎将苇河边上的渔村乃至小镇均找遍了也没一点消息。
可沈画并未感到绝望。不知为什么,她就是不信柴骏会失信于她,也不相信他就这么轻易没了。
某日在一处小镇停下休息,沈画找了间客栈歇脚。刚安顿下来,店里的小二便来送茶水,小翠将人放进来后,此人盯着沈画看了许久,忽然问她:“夫人,您可认识京城那位柴氏的小侯爷?”
沈画一愣,回过神激动地赶紧问他:“你有我夫君消息?”
小二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原来您就是小侯爷的夫人?草民只是觉得您有些面善,才忍不住相问。或许……或许草民见过您的兄长或是弟弟?”
沈画哪来的弟弟?兄长倒有一个,不过姜凯长得像娘,而她却各取一半,不认真看,真看不出他们是亲兄妹。
但这小二的话有些蹊跷,沈画问他:“你何时见过?”
小二望着房梁看了许久,又掰着手指数了数,方道:“应该有四五年了吧!那晚小侯爷带着您兄弟入住草民从前的东家开的客栈。您兄弟用完晚膳便上楼了。没一会儿小侯爷便下楼来让东家与草民离开,还给了东家很大一笔银子。我俩走后没多久听说客栈起火,被烧了个精光。后来东家便给了草民一些银两度日。”
许是沾柴骏的光,这人竟还记得她的模样。沈画不觉想起那晚的事,微微一笑,“所以那日之后你就到这里来谋生了?”
说起来这里虽是苇河北岸,位置却是偏东,只需渡河之后往南几日便能回到之前那个镇子,小二回家想来也很方便。
这段日子为了寻找柴骏,沈画几乎将大燕的地图都快画得出来了。如今的她再也不是一无是处了。
可这小二却摇了摇头,“早两年谁会来这里谋生啊!当时兵荒马乱,附近的人都纷纷逃命去了,加上几场暴雨,山洪暴发,官府碍于战时无法顾及河堤修筑,淹了不少良田,鲜有人留下来。许多人背井离乡,这一两年才返回原籍,草民来此也是这一年左右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3000。第五十天。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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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本文预计21号完结。22号休息一天。新文将在10月23号(星期一)与大家见面,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以下是文案:
那一夜,她闯进了他的马车。
传闻中,他心狠手辣,冷血无情。
可她需要他的帮助,所以必须忍耐。
他说:“那么,你又了解我多少?”
他还说:“本王不要就真不会要,要却要来生来世,生生世世。”
最后他说:“到家了。记住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么多双眼睛在看。错变不了对,对又何须藏起来?”
1V1、HE。温馨小暖文。不虐。甜到腻人。真心甜
☆、094
“山洪?流民?”
沈画不知小二说的话算不算是线索,这是之前没听说的事,她也没想到。但不试怎会知道?
可再问他,他却说他也不知详情,倒是向她推荐了一个人……他如今的东家。
据说此人在此营生已有十几二十年了,就连战乱时也没离开,这样的地头蛇消息最是灵通。
于是沈画麻烦他领她去见东家,好在人家住得不远,两刻钟的功夫便已到了。
向东家一打听,才知道那年附近的确下了几场暴雨,有处地方的确发生过山洪。沈画向他问来地址,回到客栈便让更阑去取地图。
小翠替她掌着油灯,沈画在那副由老爹提供的军事地图上仔细寻了许久,才将那处地方找到。
据之前带回消息的人说,柴骏当日收到燕帝欲动手的消息,佯作出巡,领了一队人马,正是从附近取道北岸与燕谨碰头。想来会选条避开追兵的路顺理成章,而这处暴发山洪的地方正好就在他或许会经过的路线上。
如此说来燕谨极有可能没有骗她,他是真没等到柴骏,因为柴骏半路遭遇山洪,或许……
沈画不敢想,也不愿放弃。
夜里抱着不凡久久不能入睡,第二天天尚未完全明亮,她便抱了儿子启程去那里寻找消息。
山路难行,他们半路上便留下了马车,不凡由小翠和更阑轮流抱着。到达最近的村庄也已是午时。
不凡闹着肚子饿,沈画不得不在一处人家买来些干粮充饥。可他吃惯了府里的美食,见到这么粗糙的食物有些闹情绪。
沈画唯有哄着他说:“这些东西你从未吃过,只不过是样子不好看而已,其实真吃起来挺香的。”
还好不凡听话懂事,却有些小情绪,“娘亲心里只有爹爹。为了寻他,您好些日子都没休息好了。他若再让您找不到,我们……我们便不要他了。”
“可你爹爹是这世上最了不起的人。你不想见到他么?”沈画摸了摸不凡圆不溜丢的小脑袋。
不凡撅起小嘴说:“万一……万一他找了二娘呢!府里的人都说我长得像爹爹,想来爹爹生得也很是可爱,他这么久不肯回家。会不会真像萍儿的爹爹那样,与外面的女人私奔了?”
这个萍儿是早几个月二娘买进府的奴婢,年纪很小,只有六岁。原本沈画不打算让女娃娃过来伺候不凡,但柴玮今年刚成婚,府里没有谁与不凡一般大小,想想就当是个玩伴,才勉强留了下来。没想到这丫头居然和儿子聊起了自己的身世。
沈画顿时哭笑不得,可回头一想,这都三年多了,万一……
总之这会儿是恨不得扒了萍儿的皮,也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己的儿子,“他敢!你爹要真敢纳妾,我……我就带你离开柴家。”
“那我们去哪儿?”柴不凡觉得自己闯祸了,难道要住回外公家?想想就一下哆嗦。
每回回去外公就一直折腾他,还用满嘴的胡渣子扎他,“不要!不要!爹爹不会娶二娘的。”
还是祖父好。祖父虽然严肃,但很疼他,且有不少人称赞。他将来长大要做祖父那样的人,才不要像外祖父那样领兵打仗。
想着咬了一口手里的馍馍,突然觉得娘亲没有骗他,的确挺香,没一会儿便将手里的馍馍吃得一干二净。
沈画也不知道这小子究竟像谁。模样倒是挺像他爹,也很爱干净,注重仪表,但每回吃完东西没多久,立马就变了她。一路打瞌睡不说,还把口水都流到更阑肩膀上了。
沈画沿路打听了许久,终于遇上一个知道当年事情的人。
这人告诉她,那年山洪暴发时,的确有一队百来人的兵马打这附近经过。当时洪水来势汹汹,他们还曾停下来救过人。更有人领着他们躲到了高处躲避洪水,不过后来场面实在混乱,很多人也就此走散了。那队人最后有没有离开,又去了哪儿,他就不清楚了。
沈画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似乎断了,正一筹莫展,有人过来寻这人回去。她赶紧拉住这人问:“当时你们可是逃难了?如今这些人都回来了么?”
这人想了想说:“能活下来的估计都回来了。除了一些原籍本就不在这里的佃农。”
沈画望了望四周,感觉这里荒山野岭,不太确定,“这里还有佃农?这些人与你们还有联系么?”
“夫人,您别看这里地方小,且山路难行,真还住着不少有钱人家呢!这些人有地哪会自己种?”来寻这人的那名男子说道,“不过这些佃农遭了灾,加上兵荒马乱,连雇主都避难去了,谁来管他们死活?他们有的回了原籍,有的又在别的地方租到了田地耕种,回来的能有几人?”
说完二人便离开了。
但沈画很快想到的却不是失望,这反而令她想起上辈子见过的那些民工。这些人进城找工作,很多时候凭的就是相互之间的联系,你帮帮我,我帮帮你地渡过难关。这些人反而更加团结。
沈画随即让更阑与小翠分别去附近打听消息,自己也没闲着,正好见到有人在地里劳作,抱着不凡过去打听。
这人并非在此租地的佃农,但平日里也与这些人有些来往。一听沈画问起的三年多前的事。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好似想起什么,“夫人这么一问,倒好似真有这么个没回来过的人。半年前听与他一同逃难的人回来说,如今他家里已不再靠租地种田为生。好似他女儿救了个什么人,又得此人相助,在涠洲城里开了间医馆度日。日子过得很是不错。”
沈画听见这话整个人呆住,差点儿没将怀里的不凡掉地上去。
医馆?
会是他么?
涠洲离这里的确很远,之前过来寻找的人很有可能忽略掉这条线索,莫非……
等小翠与更阑回来,沈画已按耐不住,即刻带着他们下山,找到马车,连夜直奔涠洲地界。
此时已是隆冬,沈画进城这日正好赶上初雪。不凡在路上便感染了些许风寒,有些咳嗽。
沈画暗自责怪自己为了柴骏忽略了儿子,刚安顿下来,便向客栈老板打听附近的医馆。即便要找柴骏,也不能再让不凡跟着受罪,得先治好儿子的病,以免咳出肺炎。
客栈老板倒也是个热心肠的人,听说小孩儿病了,又见这一行人穿着不俗,随即告诉她说,临街便有处医馆,但若要找城里医术高明之人得去城东的寒水堂。那里坐馆的大夫不仅医术高明,若遇上不爱喝苦药的孩童,还会懂得如何调整药方。
沈画原本很是着急,压根儿没在意老板的话,等坐上马车,才突然好似挨了道霹雳似的醒过神,立马吩咐车夫去城东看看。
不凡因为咳嗽有些发热,沈画下车便抱了他进那间寒水堂。见到坐馆的大夫,沈画整颗心都黯然下来,自己这是在折腾什么?儿子病成这样,她还想着他爹。
这坐馆大夫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但绝对不是她要找的人。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沈画赶紧让人替儿子看病。
大夫替不凡切完脉,开了副药方,沈画让小翠去抓药,带回客栈再煎。
未免儿子再受凉,加重病情,遂将他交给更阑带回马车。
与小翠一起出门时,医馆门外正好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走在前面,女子则跟在他身后,很是体贴地接过他手里的棉布斗篷,“您都忙了大半天了,还是先回屋休息下吧。剩下的字,我让人替您去贴。”
“嗯。”
沈画与二人擦身而过,听见这沉沉的回应顿时好似被人定身似的迈不开步子。
多少次午夜梦回,多少次独自记起,她永远也忘不了这人好听的低沉声音,哪怕只是一声嗯。
“小姐。”身旁传来小翠的低声呼唤。
尚未转过身,一人已径直走到她面前,那双深邃的凤眸好似移不开似的将她凝住,薄薄的唇瓣缓缓张开,“我……认得你!”
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他时常梦见这张娇俏的小脸。
“小……小侯爷?”小翠忍不住捂住嘴无声地哭了出来,“我们……不,小姐,小姐找了您好久啊!”
沈画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他容貌依旧,声音不改,她却不知该不该认。就好似做梦一般。
“夫人。你是我夫人,对吗?我时常梦见你。”
这是什么鬼话?她不是他夫人还能是谁?
“小姐!您怎么了?”
沈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眼前花得很,也昏得很,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
再醒来时,沈画躺在一间普普通通的屋子里,外间传来小翠与更阑说话的声音。好似在争先恐后地向什么人说着这些年的事。
没一会儿,房间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沈画担心自己又激动过头,晕过去,或者之前的一切都是梦境,竟赖在床上没有及时起身。
进来的是名女子,正是与柴骏一起走进医馆的那名女子。生得几分娇俏,应该比她小上几岁。或许仅仅十六七的模样。
沈画别开脸不想面对,不知她会对她说什么,或者请求什么,但无论是怎样的一个故事,她这会儿都不愿意听。她想听另一个人亲口给她一个交代。
正想让她出去,却听这女子柔柔地叫了一声:“姐姐。”
“我不是你姐姐,我没有妹妹。”明知她或许是柴骏的救命恩人,但沈画接受不了。
那天不凡问她,若爹爹娶了别人怎么办?
那时候她只当是句玩笑话,全没当真。但此时此刻她却心如刀绞,自己等了足足快四年的人,难道就这样放手么?
他与她之间是不是也和她当初一般?已经有了割舍不掉的情感?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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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她闯进了他的马车。
传闻中,他心狠手辣,冷血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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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那么,你又了解我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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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
但要与人分享自己的男人,沈画自问做不到如此大方。
“小画,”许是听到屋里动静,外间说话的声音停了下来,柴骏几乎瞬间冲进屋子,坐到床边,“我……抱歉。”
自己近四年的等待仅仅就换来一句抱歉?沈画知道不该怪他,但却忍不住有些怪他。为什么不等她找来?
“所以……你是要告诉我,你要带她回家?”当初他许下的诺言都到哪里去了?沈画一笑,忽的痛了。鼻子很酸,眼睛很涨,但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是啊!他或许全都忘了。这次他或许是真的忘了。
没等柴骏回答,床边的女子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姐姐,您误会了。小侯爷……他虽什么都不记得,却记得自己已有妻室。自打伤势好些,便一心一意寻您。您若不信,可以去城里城外看看,四处都是他张贴的告示,虽仅仅只有两个字,他说您看见定会找来的。他怕您看不见,没了,他便又出去贴。我们……我们不知他身份,所以……”
“所以他是你们救的?”沈画淡淡看她一眼。怎会不明白她的心思?在她面前耍心眼?就算真是柴骏的救命恩人,他当她是妹妹,也该叫她一声嫂子吧?姐姐,姐姐的叫,沈画听得极不顺耳。这些话是说她不体恤他么?
难怪整整四年都找不到一丝一毫踪迹,离开原来的地方那么远,只要不告诉柴骏他们是在哪里救的他,他能想到自己是京城人士?家里有些什么人?
这根本就是变向的绑架!虽然他们对他有恩,但就凭这点,沈画也无法对此感恩。
不过……
她好似又冤枉了某人。
嗯哼一声,爬起身子,不等人回答理直气壮地问:“我儿子呢?”
不会还在马车里吧?不凡可还病着。
“小兰,你先出去。”柴骏如今忘了自己是谁,却没忘记对人冷冰冰的疏离,还有他原本的精明。
这三年多来,正如小兰所言。他无时无刻不在寻找自己的妻子,他记得自己很爱很爱这个人。每回在梦里见到,他都忍不住心痛,恨不得立马见到。
直到方才。
听了自称他小厮的更阑和沈画贴身侍婢小翠的话,才让他依稀记起一些东西。也明白这三年,身边人的欺骗。
他可以不计较他们骗他,意图明显。但却介意他们千方百计阻止他寻找自己的妻子。
何况,看得出他的夫人也很不喜欢眼前的女子。所以……
从此他可以不见。
那叫小兰的女子,看了两人一眼,默默转身走了出去,隐隐传来几声抽泣。
屋里仅余两人,柴骏将眼前的人看了许久,暗暗压下重逢的喜悦,方微怒着问:“说清楚,谁的儿子?”
嘿!这人问得好生奇怪!莫非想不认账不成?
“说这话前,你没照过镜子?”父子俩压根儿跟一个人似的,虽说不凡眉眼尚未张开,稚气十足,但府里没一个人不说像他。他当她什么了?
“算了。”某人好似极其无奈地一声叹息。
沈画顿时哭笑不得,火了上来,“你什么意思?”
“你当我眼瞎?明明是我们的儿子,为何非要说是你一人的?”
她又不是单体繁殖动物,一个人能生出如此惊为天人的儿子?沈画差点儿没忍住笑出来。
不等沈画争辩,柴骏一把将她拖进自己怀里,死死搂着,整个身子都在微颤,“小画,你终于找到我了。醒来后我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你。可我不知自己是谁,也不知你在哪里,忘记了你的名字。他们告诉我因战乱,或许与你走散。所以之后的每一天我都在找你,也盼着你来找我。我记得自己答应过你,此生绝不会爱上别的女子。是真的不会。”
“我相信你。”眼眶一热,沈画紧紧捏着他的衣襟泪流满面,“我会治好你的。你会想起来的。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
“她……不是我什么人。只是她父亲救过我。为了报恩,我教她大哥念书识字,行医为生,恩情已报,明儿我就与你回家。”他也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回京之后自会命人送些银两来作为酬谢。
并非他寡义,只是两者之间,他看重的唯他的小画而已。此生她才是他最重要的人,他虽不记得过去,但却隐隐记得,他这辈子只为她而活。即使在自己身负重伤之时!
将将关上的房门嘭一声被人推开,不凡连滚带爬地闯了进来,“放……放开我娘。”
原本好端端的夫妻重逢、郎情妾意,被这小子跑来打断。看来真不如从前了。沈画伸手捂住额头,未免他被他爹暴揍一顿,赶紧吐出两个字:“叫爹!”
柴不凡一醒来就在找娘,听说她在这间房里歇息,不等小翠姨娘说话,便跑了过来,谁知刚到门口就听见有把男人的声音在屋里说话。二叔和姑姑都说要他保护好娘亲,舅舅又说男子汉大丈夫当顶天立地,不可任由女子被人欺负。可这才刚进来就见到屋里的男人在欺负娘亲,怎么一下子又变爹了呢?
柴不凡眨巴着一双聪慧过人的小眼睛,将这男子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立马跑过去抱住柴骏的大腿,甜甜叫了声:“爹。”
柴骏原本的确有些不爽这冒失小子,可被他这般脆生生一叫,顿时消了一半火气,“你怎看出我是你爹?”
这小子果真不错是他儿子,聪明得跟人精似的。
柴不凡看看同样不解的娘亲,站直身子,负起小手似模似样地道:“我只是觉得你配当我爹啊!将来我若长成您的样子,娘亲定然喜欢。”
沈画很想一巴掌抽死这臭小子,胡说什么?莫非天底下长得惊才绝艳的男人都可以随意认做是爹?父子俩真是一个德性,若说不是他亲儿子都没人信。
可柴骏一点儿不生气,几不可见一笑,反而说道:“好眼力!不愧是我儿子。”
这两父子还要不要脸?
不过很快又听某人沉沉问道:“你可还叫过其他人做爹爹?”
问完,某人声色不动地将沈画看上一眼。
沈画差点儿没跳起来。这是习惯不成?竟将儿子也做了卧底?难怪当年那么努力!他走的每一步棋,又有那步是草率过的?
真是深谋远虑,一举多得。英明得她牙痒痒的。
说起这事,柴不凡有些生气,瘪了瘪小嘴道:“娘心里就只有爹。”
可是连他都吃醋的。更别说别的什么人。
之前长得好看的贤亲王叔叔来看娘亲,那热乎劲都没将娘亲的心骗走。这世上还能找到几个他这样的人?
可柴不凡很快又有些怀疑,“爹,您真是我爹么?怎么与娘说的不像?”
“哪里不像?”柴骏心满意足后有些疑惑。
柴不凡盯着这突然冒出来的爹爹看了许久,“娘亲说您喜欢冷冰冰的,说话老得罪人。还很……傲娇,嗯!是傲娇。”
柴骏看着沈画,冷冰冰问:“是这样么?”
柴不凡此刻方觉得他真的是亲爹。
“不过,对谁冷,也不能对你娘冷。她怕冷。”
可沈画怎么记得怕冷的人是他呀?
一家三口就这样在屋里唠嗑,早将不想干的人忘了个一干二净。
不过柴不凡有个小秘密没说给爹爹听。他之所以这么干脆得认了这个爹,全因他实在不愿看着娘亲继续折腾着要去找爹。他心疼娘亲,也怕她孤独。
虽然他尚不明白孤独是个什么滋味,但却听皇上叔叔和贤亲王叔叔说过。这滋味不好受!
而娘亲却为眼前这人孤独了三年。还好苍天有眼,总算是找到了。从此以后,他再不许爹爹离开娘亲半步!
临行前,沈画特意去看了柴骏贴的那些字,的确是他才会有的手笔。一张张白净的宣纸上,就两个简洁又潇洒的字……想你!
他即使忘了所有人,甚至忘了自己,也没忘记她。
沈画看着这两个字,眼眶有些热,心口有些闷。正如他当初所言……爱她,是他唯一在做的事。
柴骏淡淡看着自己写的那两个力透纸背的字,轻轻握起身边人的手,儿子的小手也攥在手里。依旧好似没有什么感情似的说:“我们,从此只有死别,不会再有生离。”
他再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沈画没有问小兰一家是怎么救下柴骏的,只知道他想回家,回那个只有她的家。从来没有放弃,即便是在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
大燕文帝四年十二月,丰城侯柴骏携妻儿回京,燕文帝摆驾十里亲自出燕京城相迎。随后在征得他的同意后下旨尊丰城侯为帝师,偶尔辅理朝政。
回来的路上沈画与柴骏就这事仔细商议过了。如今柴家在朝里的势力过大,他实在不宜再出任官职。所以柴骏以身体抱恙为由,拒绝了小五的好意。依旧只做他赋闲在家的闲散侯爷。
只不过眼下天下已定,小五又对二人十分感恩,实在没有多余的事要操心。或许是实在闲得发慌,柴骏除了每日陪妻儿玩耍,在夫人的提议下竟征得小五的同意办起了私塾。
一来可以将一身所学传授于人,二来也算是打发时间,替朝廷培育栋梁之才。这些事并不阻碍任何人,自然也没有人说三道四。
原本以为柴骏设教学于宫墙之外定然十分清闲。可这消息一传出去,没多久不仅京里托人上门来求学的世家子弟多不胜举,就连千里之外的平民百姓也慕名而来。
柴骏与沈画挑人,极看重人品,不是所有人都能留下念书。这让沈画不觉想起前世许多孩子为求一席之地,挤破脑袋的场面。
能留下来的,不一定是精英,但却都是品格不错的孩子,贫富不计。有钱的自然要付学费,穷人家的孩子则由柴骏出资。一时间燕国上下无不为自家孩子能进这间私塾感到自豪。
柴骏的失忆之症在沈画半年的精心“调理”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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