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公主愁嫁记-第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啊,我要迟到了!借过借过!”兰君忽然回过神来,匆匆推开宋允墨,急哄哄地跑远了。
她竟然从头到尾,自始至终,都没拿正眼瞧过他,跟那天在街上时一样。
杜冠宁捧腹大笑,手搭上宋允墨的肩膀,揶揄道:“宋檀奴啊宋檀奴,枉你名动京城,在街上走一圈,就能收到一车的瓜果,今天却被我这小妹无视,心里肯定不好受吧?”
宋允墨不以为意,淡淡道:“下官去看望德妃娘娘,不打扰太子和太子妃,先告辞了。”
***
兰君一面疾走,一面暗恨自己耽搁了那么长时间,若是被贤妃知道,又不知要被怎么训斥她。
到了梦溪宫的花园,瑶花早就等在那儿了,脸上微微地不耐烦。待看到兰君,她吃惊得整个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公主,您这是……”
“姑姑不是交代要盛装打扮吗?”兰君无辜地看了看自己,装傻充愣,“我以为这样才算隆重。不对吗?”
瑶花面上不敢说什么,心里却轻嗤了一声。长在民间的公主就是扶不上台面,在宫里几年了,连打扮要得体端庄都不知道。不过,瑶花本来就极不赞成这门婚事,这样也好。
梦溪宫据说是□□为心爱的女子修葺的,虽然不如皇后的紫金宫那样富丽堂皇,金雕玉砌,但是清雅别致,一草一木都显示出打造者满满的爱意来。
传言□□爱那个女子逾命,那女子逝世后不久,□□也忧伤过度,驾崩了。帝王家能有这样至死不渝的爱情,十分难得,后世的野史少不了又添油加醋地渲染了一番。
到了湖边的琳琅阁,瑶花引兰君去了二楼。她打开珠帘,恭敬道:“公主请在后头稍侯,奴婢这就去引沈公子前来。”
兰君点头,扫了眼矮桌上的水果,都极为名贵稀有,也不枉她特意来这一遭了。
过了一会儿,瑶花的声音在珠帘外响起来:“启禀公主,沈公子到了。”
兰君连忙正襟危坐,隔着不算厚重的珠帘往外看了一眼。男子眉目英俊,国字脸,穿着檀色的宫锦长袍,胸前绣着一对纯白的斗羊,章彩华丽。她暗忖:贤妃虽然跟她不对盘,但颇有姿色,想来这沈家的风水也必定差不到哪里去。
“沈公子请坐吧。”兰君大方地说。
“谢公主。”沈毅坐下,低着头,有些拘谨。他闻到浓重的脂粉气从珠帘的那端传来,忍不住皱眉。家中为他介绍了许多闺秀,他都看不上,偏姑母说这承欢公主是个绝色,要他无论如何来瞧上一眼。
兰君见帘外的人不说话,索性挑明了道:“沈公子应该知道我声名狼藉吧?”
沈毅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这么直接,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位十公主的所作所为他也略有耳闻,什么混迹青楼,掘尸挖坟,行踪飘忽不定,行为古怪至极。不论是新年年会亦或是各大庆典,从未见她公开露过面。不过姑母可劲地夸赞她容貌过人,还给他看过画像,说那画像不及本人之万一。他素来爱美人,也免不得好奇,前来一观。
沈毅斟酌道:“我认为看人应该用心,无论传言如何,和公主面对面谈过之后,才算真正了解。”
兰君掩嘴一笑:“那本公主为了见公子,可是好好打扮了一番,公子要不要看看呢?”
沈毅还未说话,兰君已经自个儿掀了珠帘出来,大方地站在沈毅的面前。
没想到这一看之下,沈毅差点伏身作呕。那大红的胭脂,大红的嘴唇,大红的衣裙,刺激得他五脏六腑齐齐翻涌,根本再顾不上细细研究兰君的相貌。
兰君暗自发笑,一本正经地说:“老实说吧,公子的模样家世本公主都喜欢,公子瞧瞧我这副模样,若是满意,这婚事就这么定了吧?”她努力地装出娇羞的样子,沈毅却捂着胸口站起来,直直地倒退几步,好像看到了什么妖魔鬼怪。
他苍白着脸色,低头道:“公主恕罪。婚姻大事,在下还得跟家父与姑母先商量商量商量。在下还有事,这便告辞!”
“这怎么才见面,就要走呢?”兰君见他要走,连忙装作追了两步,沈毅却像是活见鬼一样,慌慌张张地跑了。下楼时,他脚底下一个踩空,还差点翻下楼梯。
等跌跌撞撞出了琳琅阁,沈毅缓了口气,暗骂道:姑母怎么能这般埋汰人!这哪里是什么如花似玉的公主,简直是疯婆娘!这样想着,他又一阵恶心,逃也似地跑了。
琳琅阁上,兰君忍不住笑,三七无奈地看着她:“公主这是何苦?就算不想嫁给沈公子,也不用这样糟蹋自己,传出去多不好听。”
“声名于我一钱不值,他们爱怎么传便怎么传,我不在意。你之后在宫里散个消息,就说我看上了沈家公子,但他却看不上我,全沈家人一个面子吧。”
“是。”三七叹了口气。
***
庆帝正在御书房与太子杜冠宁讨论益州的灾情,听罢毕德升所述,搁笔在案:“这混账丫头,又玩花招!若她肯以真面目示人,依沈毅的性子,这门亲事十有八九能成!她想把朕活活气死吗!”
杜冠宁恭敬地拜了拜:“父皇息怒,也许十妹只是不喜欢沈毅而已。”
庆帝无奈:“她素行不端,京中的王公子弟,哪个敢娶她?好不容易贤妃肯出来做个媒,对象还是沈毅。那孩子相貌好,家世也好,据说在工事方面颇有才能。朕都想好了,他若娶了承欢,这次益州的大坝重修,就给他主持!”
“可父皇,”杜冠宁斟酌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说,“贤妃娘娘跟十妹向来不合……沈家会不会就是想要名正言顺地给沈毅谋个官职,才愿意接受十妹?”
庆帝眸色幽沉,看着书案上摊开的奏折不语。
“儿臣以为,这婚事真的还应当斟酌。”
“朕自有主张。”
杜冠宁不敢再说。外人看来他这太子之位稳固,可只有他知道,如履薄冰。帝王心深不可测,一言不慎就可能招致祸端。比起关心什么手足之情,他更愿意明哲保身。
“你下去吧,写一份关于治灾的折子给朕。”庆帝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挥手道。
杜冠宁眼眸一转,躬身退出去。
皇帝摇了摇头:“这个太子啊!几时变得这么玲珑心思,怕承欢嫁给沈家,朕会更倚重他们。朕记得,圣德皇后在的时候,他还比现在好上许多。”毕德升奉上茶,宽慰道:“太子也不容易,只不过卫王逼得紧,他怕失宠罢了。”
庆帝接过茶喝了一口:“小德子,你觉得沈家真的是冲官职来的?”
“这小的怎么敢说?”毕德升苦笑道,“但说沈家和贤妃娘娘会看上公主,真心结这门亲,皇上您自个儿都不信吧?”
庆帝笑了声:“你去把承欢给朕叫来。”
“皇上,公主只是年幼不懂事,您不要……”毕德升欲求情,庆帝扫了他一眼:“老狐狸,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别以为朕不知道,这馊主意就是你出的!”
毕德升连忙跪在地上,直呼冤枉。
“那丫头胡闹,你也跟着胡闹!若不是你泄露出去,她怎么知道沈毅晕血,最不喜欢红色?”
毕德升心虚地一笑:“皇上圣明。”
庆帝怅然道:“朕何尝不知道,沈家未必是真心的……但朕,上哪里给她找无双公子?”
毕德升道:“皇上!老奴觉得其实宋大人才是公主的良配……”
“你说允墨?”庆帝的口气微妙起来,“还记得三年前圣德皇后还在,朕给太子选妃的时候,最早看上的是益州总督朱轻方的女儿吗?”
毕德升点头,那位可是了不得的人物。
“她小时候头一次进宫,朕就看出来太子和卫王都喜欢她。后来她在圣德皇后寿宴唱一曲《桃夭》,艳惊四座,圣德皇后玉口封她为出云郡主。朕见她蕙质兰心,谈吐不俗,有意封为太子妃。她却给朕写来一首谢金泠当初婉拒四海国女皇招揽所用的《节妇吟》。”
毕德升会意:“那诗当时可是脍炙人口,其中最有名的就是: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这么说出云郡主有心上人?这心上人……宋大人?”
庆帝凝重地点了点头:“允墨在巴蜀一带长大,而朱轻方的总督府在巴蜀的腹地益州。他们或许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早已许了终身。朕已经放弃了朱璃做太子妃,又怎么会把承欢再塞给允墨?”
毕德升叹了叹气,没再说话。世间男女讲究缘分二字,有缘无分,也莫可奈何。
一个小太监利索地跑进来,恭敬地禀报:“皇上,承欢公主求见!”
庆帝还没发话,兰君已经跟在小太监后面进来,主动往地上一跪。
“父皇,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关毕公公的事!”她挺直腰板,大义凛然。她知道父皇圣明,毕德升透露沈毅晕血的消息给她肯定瞒不过。所以她从贤妃那边出来,就连忙过来请罪了。
庆帝看着跪在殿上的女儿,眉眼甚至神态,无一不像那人,不由得软了几分口气:“承欢,沈毅到底哪里不好?”
“沈公子很好,但他看上的不是儿臣这个人,所以儿臣不嫁。”兰君斩钉截铁地说。
庆帝素来知道她是个明白人,苦涩一笑。
“儿臣要的很简单,只要他不管儿臣容貌美丑,出身如何,有没有父皇的盛宠,一心一意待儿臣就好。至于他是否貌比潘安,才高八斗,出身世家,一点都不重要。所以父皇不要再逼儿臣,让儿臣自己选吧。”兰君叩首。
庆帝听罢,恍惚之间,跪在殿上的女儿好像跟那个曾依偎在他怀里,十指相扣的女子重叠。南宫梦……这三个字,仿佛他心头的血。她有着倾世容颜,黄莺般的歌喉,绝美的舞姿。虽出身卑贱,却从不妄自菲薄,傲骨铮铮。
他们俩俩相伴的数年光阴,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他抚琴,她吟唱;他作画,她起舞;他写诗,她为他红袖添香。
一生一世一双人,如若那样过了一生,该多好。
思及此,庆帝轻声道:“好,父皇答应你。”他的无奈,他的无法选择,他的不得不放手,不想再在他们唯一的女儿身上重演。只要他们的女儿一生快乐平安,他又有什么好求的?
兰君喜道:“父皇此话当真?”
庆帝点了点头,看向跪在旁边的毕德升,威严地说:“朕是天子,说出口的话便犹如圣旨。毕德升,你给朕做个凭证。”
“是!”毕德升高声应着。
“至于给你的惩罚……”庆帝摸了摸下巴,看到殿上的兰君投来恳求的目光,顺口道,“就罚半个月的俸吧。”
这惩罚已是极轻,毕德升和兰君双双谢恩。
兰君坐在椅子上,边喝茶边问庆帝:“父皇,师傅去年编撰的《古诗十九》,被乐府编为十九首民谣,您知道了吗?”
“自然。礼部的乐府令来跟朕说过了,前两日朕还在梦溪宫听了那首《客从远方来》。”
兰君念道:“客从远方来,遗我一端绮。唉,师傅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太师以前就说他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智星。”
“朕还是最爱听他说三国的那些故事……”
毕德升跪在地上:“皇上,崔家那边传来消息,崔小姐病得厉害呢,崔府派人进宫来求太医了。”
庆帝疑惑:“好端端的,怎么突然会病得厉害?”
“荣国夫人说前阵子是连着做噩梦,后来就一病不起。城里的郎中都素手无策,这才进宫请了太医。”
“走,咱们出宫去看看。”庆帝起身,路过兰君身边的时候,兰君忽然说:“父皇,太师有恩于儿臣,儿臣也去看看吧!”
太师崔固是个不苟言笑的严厉之人,但他授业一视同仁,未因为兰君生长在民间,母亲的出身不好,就轻视她,或是放低对她的要求,相反还欣赏她,费劲给她找了好几本绝版的字帖和碑文。在兰君心中,一直视他为自己的第二个恩师。
崔太师四年前过世,崔家子息单薄,崔梓央是他唯一的孙女。
记忆中,崔梓央总是很安静地呆在太师府里,偶尔圣德皇后召见,她才会进宫。据说她儿时本来活泼开朗,自小就与王家定了婚约。可后来王家出事,皇后做主退了两家婚事,她便渐渐地郁郁寡欢,显少露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版沈毅的戏份还蛮重的(笑)
☆、崔家有女(修)
太师府是先帝时赐的府邸了,外观虽然气派,但仔细一瞧就会发现屋顶的几块瓦片破落,墙角的白漆像新涂上的,显然有些年久失修。京城三大世家的最后一家,就是崔家,如今像是强弩之末,让人不得不唏嘘。
崔固在世时,崔家不可谓不风光。出了一个皇后,一个太师。并且崔固在国子监任祭酒时,教过的很多徒弟,后来也都成了高官,最为有名的就是现任工部尚书长孙宏和户部尚书李秋荣。崔固本与王雍十分要好,自家的孙女跟王雍的孙子更是从小就定下娃娃亲。
谁也想不到,王家出事,一夕之间富贵荣耀尽散。崔梓央还来不及重新找一个好夫婿,太师逝,皇后死,崔家嫡系子息单薄,朝中无人,渐渐衰弱。
庆帝是微服出宫,身边只跟着几个御前侍卫和毕德升。
毕德升上前叫门,半晌都无人回应。
门前的石狮子旁停了一辆精致的华顶马车,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厮正倚着车厢打盹。毕德升走过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叫道:“小哥,醒醒。”
那小厮眯着眼睛打量眼前的人:“大叔,何事?”
毕德升笑道:“向你打听件事。你可知道这家主人是否外出,为何无人应门?”
小厮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你说崔家?崔夫人和崔小姐都在家,我家公子刚刚进去没多久。不过,崔夫人平日里一向不喜欢接待外人,大概崔家下人看你们叫门的人脸生,不愿意开门罢了。”
毕德升把小厮说的话转述给庆帝听。庆帝听罢,一言不发地走上石阶,让毕德升朝门内小声禀明了身份,崔府的大门这才急哄哄地开了。
太师府中庭院深深,建筑规模庞大,仍可想见当年初建时的金碧辉煌。
回廊处,一个宝相华服的妇人正领着下人匆匆往这边赶来。那妇人容貌秀美,气质端庄,仿佛才三十出头,浑身透着一股贵气。兰君几乎一眼就认定,她是荣国夫人杨瑛,作为本朝仅有的两名一品外命妇之一,跟宋家的宣国夫人赵蕴齐名。
杨瑛乍一看见庆帝,猛地停住脚步,而后立刻跪在地上:“臣妾崔杨氏,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弟妹无须多礼。”庆帝给毕德升使了个眼色,毕德升上前扶起这位尊贵的夫人。
“不知皇上驾临,臣妾有失远迎,望赎罪。”
庆帝道:“是朕不放心梓央的病,想来看看,没有提前通知你,不是你的错。朕带来了宫里医术最好的秦太医,让他给梓央看看吧。”说着把秦伯喊到杨瑛的面前。
杨瑛跟太医互相见礼之后,眼神忽而落在庆帝身后的少女身上。那少女穿了一身桃色的短襦,配以枫叶红的蝶纹束腰长裙,腰间坠着圆形的双凰玉佩,配以流苏。她的乌黑长发散于身后,只随意在头上挽了个散髻,缀以蓝宝石的珠花。她虽未笑,只把眼神懒懒地落在别处,但仅止这样一个表情,便是难以名状的绝色。满园群芳,尽皆向她俯首称臣。
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养在深宫人不知啊。
杨瑛微笑着行礼:“这位是……承欢公主吧?臣妾失礼。” 兰君虽然回宫数年,但极少在公众场合露面,也几乎不参加勋贵圈里头的宴会,所以知道她真容的人很少很少。人们对她的印象大多还停留在几年前刚回宫时的那个稚龄少女,眉目虽精致但还未完全长开。
兰君连忙回礼:“荣国夫人无须多礼。”
庆帝说:“承欢,你和太医一起去看看梓央。”
“是。”
“臣妾这就命人带路。”杨瑛唤身后的丫环,丫环却直愣愣地盯着兰君看,接收到杨瑛严厉的目光,恍然回神,慌忙道:“公主,太医请。”
杨瑛看着承欢离开,笑着请庆帝去前堂,两人边走边说:“皇上爱护公主,藏着掖着,不肯给人看。恐怕公主的容貌,比之年轻时的崇姚大长公主和宋湘君也是分毫不差。说起来,允墨眼下也恰好在府中。臣妾每每看着他,总想起湘君绝世的音容来。”
庆帝回忆前尘,微微笑道:“宋家的儿孙中,允墨的确最似湘君。湘君当年跟大长公主争王雍,斗美比才,也是一桩美谈。可惜最后……不提这些了,允墨怎么在这里?”
“说来话长。梓央本是小病,不敢惊动宫里。先是去百草堂请大夫,却被告知要等几日。百草堂素来规矩大,我们都奈何不得,只能请了普通的大夫,但梓央的病怎么也不见好。刚好宣国夫人提起,允墨医术不错,就请他过府来看看药方。”
庆帝和煦道:“原来如此。以后有事别瞒着宫里,一家人何必见外?”
“谢皇上,臣妾记下了。”
***
丫环在前头带路,秦伯始终与兰君保持着两步远的距离,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内心有些惧怕这位公主,只因她劣迹斑斑,又是个不好惹的主子。他平日里没少看她扮男装,扮丑像,今日难得见到这么正儿八经的打扮,倒真是青春年少,貌美无双。
崔梓央住的地方是府中的一处独立院落,丫环带到拱门外,便不再往前,只说:“小姐平日里不喜别人乱闯,奴婢就不进去了。”说完,抬手请兰君和秦伯单独进去。
院里种着很多花草,开得繁盛,大树隐天蔽日,夏日里定是凉风习习。二人正准备走上石阶叫门,一个粉衣少女端着东西从屋里出来。她看到兰君先怔了怔,继而盛气凌人地问:“你们是谁?怎么敢随便跑到小姐的住处来!”
秦伯有些傲慢地哼了一声:“小丫头休得无礼,老夫乃太医院院正秦伯,身边这位是……”
“御医女。”兰君很自然地接道。
秦伯错愕地将她望了望,这位小祖宗又要玩什么花样?
那少女嘴里小声嘀咕着:“太医有什么了不起,医术能比城里百草堂的大夫高多少?”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兰君的身上。她没入过宫,倒不知道宫里的宫娥都长这副模样,怎么跟画里的仙女儿似的?
秦伯气得吹了下胡子,但也没跟小丫头计较,径自走到房门前,低声道:“太医院秦伯前来给崔小姐看病,不知小姐可否方便?”
“秦太医请进吧。”房中居然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
兰君一吓:女子的闺房,怎会有男子的声音?而且这声音听着有点耳熟。
秦伯倒像是见怪不怪,推开门进去,姿态立刻放低不少:“原来宋大人也在这里。身体可好全了?”
“多亏秦太医医术高明,已无大碍。”
“宋大人别这么说,论医术下官还要向您请教呢。”
兰君站在门外,顿时有点石化。宋大人?整个京城也就那一位宋大人能让一向自命清高的秦伯客气至此吧?她转过身本能地想逃,却被人一把抓住手臂:“喂,你还杵在这儿干什么?御医女不是来帮太医忙的吗?太医都进去了!”
兰君挣脱不掉,硬是被那小丫头活生生地拖进了屋子里。
得,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房里早已经摆好了屏风,秦太医正埋头整理药箱,时不时地瞄兰君一言,内心忐忑不安。
屋中布置得极为雅致,琴棋书画一应俱全。兰君四处打量了一番,目光不由地落在窗边的那个人影上。他长身玉立,着一袭紫檀色的银线云纹大袖长袍,日光映衬下,眉目出尘如画。他手里似乎拿着一张纸,正在低头细看,脖颈的弧度优美得仿佛上弦月。听到声响,他微微侧过头来。
那一眼,仿若天神踏下云端,分花拂柳而来。
兰君看得呆住,那边的宋允墨也是一怔:他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一时之间竟想不起来。
丫环重重地咳嗽一声,兰君回过神,暗骂自己差点又被美色所误,匆忙蹲身向宋允墨行了个宫女的礼,然后默默走到秦太医身后,垂头站着。她脸上滚烫,偏偏身后那道目光好像要烧穿她一样,如影随形。
屏风后的人说话了,声音虚弱,犹如蜻蜓点水:“有劳太医了。”
“不敢当。”秦伯应了一声,携一张凳子上前,坐在床帐外,自顾询问崔梓央的病情,当做兰君不存在。
那边宋允墨吩咐道:“春流,去药房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是,公子。”春流红着脸,低头出去了。
宋允墨拿着手中的纸,走到秦太医的身边说:“这是先前看诊的郎中开的药方,我方才粗略研究了一遍,诸如橘皮,佛手,香附等都是行气的药,应该只需一味或者两味即可。还请太医过目。”
秦伯立刻起身,恭敬地接过去,频频点头道:“行气药下得委实过重了一些,待为崔小姐详细诊断之后,下官会修改方子的。”
宋允墨对屏风之后的人说:“既然太医来了,想必此处已不需要我,我便先回去了。”
那人回道:“有劳公子跑一趟了,替我谢谢宣国夫人。咳咳。”
“我会转告家母,还望崔小姐保重。”宋允墨说完,便转身出去。
秦伯连忙起身道:“下官送一下大人。”
“不必劳烦太医,让她送吧。”宋允墨扫了一眼兰君。
秦伯愕然,怔然看向身后的人。兰君暗暗朝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好生看病,自己则跟在宋允墨的身后出了门。
时已入秋,桂子十里飘香,台阶上落着几片不知名的黄叶。宋允墨下了台阶,慢慢地走了两步,忽然停下来。兰君毫无防备,直直地撞上了他的后背。
他的身材挺拔颀长,身上肉却不多,撞得那叫一个疼。
她不禁龇牙咧嘴,揉了揉额头。
“我想起来了,我见过你。”宋允墨转过身看着她。
这么快就被认出来了?兰君怔住,不应该啊!自己就见了他两次面,一次是男装,一次在玉湖边,都不是真面目。怎么会……?
“四年前的上元灯节,那个鬼面男子,还记得吗?”宋允墨逼近一步。
兰君一愣,四年前的事情,她哪里还记得啊?
宋允墨见她那副茫然的模样,心下有些失望,想必她年纪小,已经忘记了,但他却印象深刻。
那年的上元灯节,他刚回京,没参加过这么热闹的盛会,便独自一人出门,买了个鬼面罩在脸上,随着穿梭的人潮一起赏灯猜灯谜。他看中了一盏灯,要付钱时,却被一个小偷摸走了钱袋。他及时发现,穷追不舍,一路追到了河边,刚好一艘小船靠岸,上面有人下来。
小偷大概是被追得慌了,居然上前劫持住那人,厉声道:“你别过来!”
被劫持的是一个豆蔻年华的丫头,衣着朴素,眉目初开。她蹙了蹙眉,看着劫持自己的人,居然不慌不忙。
“放开她,钱袋给你便是。”宋允墨为免伤及无辜,开口劝道。
小偷却不肯放手,倒是那小丫头开口了:“这位大哥,你有手有脚,为何偏要行这苟且之事?”
小偷怔住,狐疑地看着怀里的小丫头。正常情况下,这样的年纪,不是应该惊慌害怕吗?
正当小偷愣神的时候,那小丫头眼疾手快地用手肘击中了他的肚子,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摔在了地上。
宋允墨看得目瞪口呆。小丫头悠然地拍了拍手,俯身把钱袋从小偷怀里拿出来,抛给宋允墨。
“喏,还你。这个钱袋用的是濠州的锦,颍州的绣法,很精致呢。”
宋允墨称奇。小小年纪,居然一眼看出了钱袋的质地。
“不过,你不是京城人吧?上元灯节尤其要注意小偷,大家都不会用这么漂亮的钱袋呢。你这一看就是让人抢你呀。”小丫头双手背在身后,身体微微前倾,表情灵动慧黠,山花一样烂漫。
宋允墨心中一动:“谢姑娘出手相助,不知姑娘芳名?”
没想到小丫头豪气地说:“萍水相逢,何需问姓名呢?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了。”
宋允墨虽然久居巴蜀,并不太了解京城的风土人情,但过往身边的女子见了自己,无不刻意接近或者逢迎。这个小丫头居然对自己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正想摘了鬼面,坦诚相见,却被她出言阻止。
“你别摘呀!你戴着面具我还能想象你是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万一你长得太难看,吓到我了怎么办?我是偷溜出来的,家人找不到我该着急啦,就此别过!”她嫣然一笑,蹦蹦跳跳地远去了。
她如一道流星划过那夜上元灯节的夜空,宋允墨成全了她,没有执着追问她的姓名来历。但她沉着冷静的出色表现,还有臂力惊人的一摔,还是在他脑海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几年过去,那个活泼可爱的少女,眉目之间已全无稚气,五官长开犹如怒放的花朵,俨然是个大美人了。美人宋允墨见过不少,骄傲的,端庄的,娴静的,却没有一个像她这么灵动活泼,好像骨子里头都是勃勃的生命力。
兰君看到宋允墨望着自己出神,不由得奇怪,挥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
“你是谁?绝不是御医女。”宋允墨想:这女子生得如此貌美,若只是个普通的医女,常年在宫中行走,想必早就被各位皇子或是那些世家公子哥儿看上了。何况这身装扮,也绝不是一个御医女可以拥有的。
兰君不知怎么回答,难道要告诉他,自己是撞了他的罪魁祸首?他步步逼近,兰君步步后退,最后绊到了身后的台阶,险些要摔倒。
宋允墨连忙伸手捞住她的腰,轻轻一带,她便撞入了他的怀里。
华丽的熏香味,还有男人本身的阳刚之气,让她不由得红了脸,挣了挣,却被他抓住了手腕,拉得更近。
“宋大人……”兰君咬牙,朱丹红唇轻抿在一起,分外诱人。她已经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还未跟成年男子靠得这样近过。这位可是宋檀奴啊,能够掷果盈车的宋檀奴啊!
“告诉我,你是谁。”宋允墨低下头,执着地追问。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让她躲掉。
“宋大人!哎呀,宋大人!”秦伯见兰君久久不归,担心出了什么事,从屋子里追出来,眼见此景,吓得不轻。他跑过来,“噗通”一声跪在两人旁边,支支吾吾道:“这位……这位可是今上的十公主,陪今上一起来探望崔小姐的。您,您快放开她!”
宋允墨闻言一惊,立刻松了手,单膝跪下:“臣不知是公主,望公主恕罪!”他心中翻涌,五味杂陈。原来,在大街上撞了他的小鬼,竟是她!他们如此有缘,他第一次回京遇见她,第二次回京又遇见了她……可她为什么偏偏是金枝玉叶。
兰君揉了揉被抓疼的手腕,上面红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