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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德妃-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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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走出太极宫这段红墙,西闲微微驻足,仰头看了看天。
  成宗说把那些鸟儿放了生,虽是好意,但天空虽广阔,以那些习惯生活在金笼之中,被人精心喂养的翎毛又怎懂得在野外觅食,又怎知道世间险恶。
  这会儿只怕早就丧于野猫以及鹰隼等爪牙之下了。
  而成宗最后那两句话,总觉着有弦外之音。
  甚至隐隐地仿佛有些悲伤。
  这次到太极宫,西闲本以为成宗会询问自己废太子的事。
  毕竟从先前的弹劾风波里,西闲也见识到成宗在朝中的能耐,若说他有门路知道了废太子被乱军所杀之事,也是有的。
  但他竟然只字不提。
  可虽然成宗没说,西闲却隐隐察觉,太上皇……恐怕已经知道了。
  也正因为这个,他的“不说”,才透出了几分可怕的意味。
  西闲只顾凝神在心头盘算,没提防脚腕突兀地一扭,几乎平地摔倒。
  顾恒从旁探臂,在她手肘下轻轻一扶。
  西闲转头,对上顾恒凝视的眼神。
  顾恒道:“娘娘留神。”
  西闲定了定神:“多谢顾统领。”
  顾恒仿佛很担心,手竟一时没有撤开,直到西闲垂眸,他才醒悟似的抽手。
  西闲因心中牵念一事,并未留意,顺势站住脚道:“我即刻要回甘露宫去,顾统领且也回勤政殿……太子那边儿,就多劳费心了。”
  顾恒听她突然又提起泰儿,才忙拱手低头:“娘娘放心。”
  西闲微微一笑道:“太子给顾统领照看着,我是放心的。”
  说了这句,便要登上肩舆,转身之时突然想起了陆尔思的事,便回头看着顾恒道:“另外,听皇上说……大人的终身之事很快定下了,先恭喜顾大人了。”
  顾恒眼神微变,却又垂了眼皮,波澜不惊地回答道:“臣……多谢贵妃娘娘关怀。”
  西闲这才登上肩舆,往甘露宫而去。
  将拐弯的时候,小江子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宫道之中,头戴忠静冠的顾统领,一袭暗青龙骧卫统领缎服,八幅袍摆整齐的垂叠,他独自安静地站在那里,手拢着唇似的,仿佛在出神思忖什么要紧的事。
  冷眼一看简直像是一尊雕像,若非有风撩动袍摆微微地拂动,还以为是无可挑剔的完美假人。
  ***
  其实,假如西闲在离开养心殿的时候回头看一眼,她就会不出意外的看见,白发苍苍的太上皇在圈椅里,微垂着头,可两只眼睛却偏阴阴沉沉地直盯着她。
  直到西闲跟顾恒离开后,成宗闭上双眼,低低地又咳嗽了会儿。
  片刻,成宗哑声说道:“她去了,你出来吧。”
  这一声过后,从成宗背后紫檀木的雕花大屏风后,有一道人影缓步踱了出来。
  成宗并不抬头,只又道:“如何,你可都听清楚了?”


第131章 0731一更
  西闲去后; 从那紫檀木屏风后走出一人。
  成宗缓缓抬头,在他苍老的目光中所映出的那人; 虽是皇族之尊,但气质稳重儒雅,赫然竟是文安王赵宗栩。
  听了成宗询问,赵宗栩垂头道:“都听清楚了。”
  他苦苦一笑; 又说道:“我早就看出林妃是个非同一般的女子; 却想不到她做事简直惊世骇俗; 更胜男儿。”
  成宗道:“当初金銮殿上敢给宗冕解围; 就该知道她不是易于之辈。”
  赵宗栩心中浮现的,是当初江南一别两人所说的话。
  没想到,真的一语成谶。
  她还是成了他所忌惮的那个人。
  “你既然告诉了我……”成宗俯身喘了片刻; 才哑声说道:“启儿、……启儿他被害的消息,所以我也投桃报李,并不对你遮遮掩掩。”
  赵宗栩说道:“太上皇节哀; 皇上不肯告诉您此事,只是怕您年纪大了,承受不住罢了。”
  “不用说这些好听的; ”成宗轻笑了两声; 道:“我不相信赵立乱军杀死启儿的说法; 我虽打发了启儿去南边避难,却并不靠近蜀中; 赵立是怎么绕开官兵之围跑了去的?”
  赵宗栩道:“这……许是赵立恨太子当年下令将宁泽王贬为庶人; 所以不顾一切狗急跳墙……”
  “宗栩; ”成宗转头看着他,“你我都不是蠢人,我也不需要听这些抚慰人心的话,我现在只要真相,你帮我查明了是谁对启儿动手,我会送你一份大礼。”
  赵宗栩一怔:“您……”
  成宗道:“当初是为了朝廷安危,天下安定,加上有那道遗诏……可是如果有人连启儿最后一丝生机也不容留,我还顾忌那么多干什么。好了,你去吧。”
  文安王看了成宗片刻,终于行礼:“是。”
  文安王离开太极宫,走了片刻,看看凤安宫的方向,本想前往,又迟疑了一会儿。
  恰两名太监经过,见了他便行礼。
  其中一人多嘴道:“王爷可是要去凤安宫么?还是先别去,这会儿娘娘不在。”
  文安王道:“皇后去了哪里?”
  太监说道:“才看着起驾去了御书房的方向。”
  文安王听了,心中隐约猜到吴皇后是去做什么,于是先行出宫。
  先前在勤政殿里,赵宗冕在外处理政事,会见大臣、商议国事等,泰儿则在内殿随着太师等写字读书。
  小孩子虽不懂那些《大雅》《小雅》,可读起来却仍是朗朗上口,还带一丝稚嫩的奶气声音格外令人喜欢。
  赵宗冕闲暇时候听着,心中忖度:“这小子以后会不会学着小闲那样……饱读诗书,骂人都骂的格外别致,让人听了都不知道被骂。”
  一时又想起西闲暗讽刺他“近则不逊,远之则怨”的话,瞬间哑然失笑。
  赵宗冕从小最爱习武,何况当时成宗也有意不想让他学更多东西,所以虽不至于目不识丁,在诗书这方面到底是欠缺些。
  故而近来也常看点书,听翰林学士讲讲《史记》《通鉴》之类。
  这日正在听说资治通鉴,有一句:“贤而多财,则损其志;愚而多财,则益其过。且夫富者众之怨也……”
  学士说道:“贤能的人财产太多,过于富裕的话,就会有损他们的志向,很容易胸无大志。愚蠢的人如果财产太多,就会增加他们的过错,而且富有过甚的人,往往会被众人所怨恨。”
  赵宗冕则细想那个“贤”字,听到这里笑道:“这有什么,竟然还巴巴地写在书上,贵妃早就这么做了,朕何必在这里听这些俗套,不如回去听贵妃说。”
  原来赵宗冕想到的是,他告诉西闲关于林家处置情况后,西闲的反应,岂不也有些类似这句话的意思。
  翰林学士脸色发绿,又不好训斥,只得忍气吞声地再继续讲读。
  正说到这里,门外道:“皇后娘娘驾到。”
  赵宗冕一怔,转头看去,果然见吴皇后从门外迈步走了进来。
  学士见状,便垂首退后。
  赵宗冕看着皇后,从那次争吵之后,他再也没见过皇后的面,这还是第一次。
  吴皇后上前行礼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免礼。”赵宗冕扫着她,“你有事?”
  吴皇后道:“臣妾听说皇上近来勤于政事,所以命人熬了点人参鹿茸汤,给皇上补身。”
  背后宫女上前,将手中托盘举高,吴皇后亲自端了过来,上前放在赵宗冕旁边的桌上。
  赵宗冕看看那汤,又看吴皇后:“没别的事了吗?那你回去吧。”
  吴皇后道:“另外,上回臣妾一时无状,口没遮拦冒犯了皇上,近来日思夜想,很是不安……所以特来请罪。”皇后说着,便跪在地上。
  赵宗冕皱皱眉,半晌才淡淡地说道:“林妃先前是因为太子,情急之下才口没遮拦,你那个,好像不能算是口没遮拦吧。倒像是心里话。”
  早在皇后跪地的时候,旁边的侍读学士们已经忙退的一干二净。
  跟随着皇后而来的宫女太监们也纷纷后退出门。
  吴皇后听了赵宗冕这样说,垂头道:“臣妾已经知错了。其中的确有几句是闷在心里的话,只是说出来后,才觉着荒唐,毕竟不管是臣妾,亦或者九五至尊如皇上,行事却都有许多不得已的地方,臣妾只是……因为心头难过挤压,所以情急强求,现如今已经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赵宗冕轻挑了挑眉。
  吴皇后说到这里,抬头看向赵宗冕,她的眼中已经含了泪花:“当初我跟您,也是在这宫里相遇的,我所经历的,没有人比皇上你更清楚,这许多年来虽然很少提起,可我知道您心中也一直惦记着不曾忘记……”
  皇后抬手捂住脸:“我并非不知道您的心意,只是向来习惯了,所以竟有些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我很不该无理取闹,更加不该嫉妒心起,蓄谋针对林妃……”
  赵宗冕听了这许多话,倒是有些诧异。吴皇后居然能把话说到这地步。
  “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请您看在我还并未铸成大错的份上,宽恕臣妾。”
  吴皇后说着,伏身,额头贴地。
  赵宗冕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这是他自己求来的王妃,虽然当初是为了保她平安。
  成亲后,其实也相安无事,本来赵宗冕以为一辈子就也如此的“相安无事”,但是那一件件发生的事,让他忍无可忍。
  平心而论,就算不是因为西闲,就算不去考虑皇后所做的别的事,就只单考虑她自堕了胎儿、以及伤损了李夫人之子这种事,已经足够让赵宗冕心中的嫌隙无法弥平了。
  但是,吴皇后从不曾这样垂泪跪求。
  她也许是聪明的转圜过来,又或许这话中还有几分真情实意。
  赵宗冕道:“你起来吧。”
  吴皇后道:“您若是不肯宽恕臣妾,宁肯就跪死在这里。”
  赵宗冕一笑:“何必要这样,你都把圣贤抬出来了,朕又怎会为难,你起来,回去吧。”
  吴皇后抬头:“您真的宽恕臣妾了?”
  赵宗冕道:“毕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能怎么样?”
  吴皇后嫣然一笑,这才缓缓起身,她却并没有离开,犹豫了会儿,讪讪道:“那汤是大补之物,皇上记得趁热喝。”
  “知道了。”
  皇后却仍不动,脸上有些赧色。
  赵宗冕道:“还有事?”
  吴皇后才说:“您多日不去凤安宫了。臣妾想……”
  赵宗冕看着她,终于说道:“这几天各地的奏疏雪片一样,指不定哪里又出什么事,等晚上瞧瞧,得闲了自然会去。”
  吴皇后流露欢颜:“臣妾叩谢。”
  说了此事,这才缓步后退,出殿去了。
  赵宗冕见她离开,才把手中捏着的书往桌子上一扔。
  翰林侍读们鬼鬼祟祟地从偏殿走了出来,赵宗冕转头看见,叫了一个过来:“你,把这汤喝了。”
  侍读吃了一惊:“这是娘娘特意给皇上准备的,臣如何敢如此没规矩?”
  “让你喝你就喝。”
  侍读只好答应,果然上前,将一锅汤打开,拿勺子盛了些,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其他几名侍读瞧在眼中,脸色古怪,不知是羡慕还是好笑,原来这鹿茸素有壮阳之效,再加上人参,只怕效果强劲,这位学士身子单薄,又没婚配,吃了后不知会如何。
  赵宗冕见那学士喝汤水的样子犹如鸡啄米,果然不愧是斯文书生,只是这个慢腾腾的架势,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一锅喝了。
  他又见其他学士脸色古怪,便一招手令众人靠前,每人一碗,果然都喝了精光。
  只是这一日,从御书房离开的四五个翰林学士,个个脸色红润非常,其中倒有三个是捂着鼻子出来的,他们这些文弱体质哪里禁受得了如此大补,弄得血气上涌,叫苦不迭。
  ***
  三日后,皇后请了西闲议事。
  因为陆尔思的事,皇后跟西闲说道:“我本以为陆家姑娘进宫,必然成为你我的左膀右臂,不料竟然又许了顾统领了。倒也罢了。这连日里我暗中忖度,这几家大人都是三品以上的官,他们家里的姑娘们却不比其他寻常人家,而且一个个娴静淑德,品貌俱上。照我看,就不用让他们参与甄选,不如你我两人过目,若觉着妥当的话,直接选她们入宫,也省得夜长梦多,妹妹你觉着呢?”
  她说着,将几家帖子往西闲旁边推过来。
  西闲看了眼,见都是些高门贵女,譬如各部尚书之女,国公之女,并镇国将军之女,其中有几人西闲是见过的,果然都是出色之辈,虽未必比得上陆尔思,却也是千里挑一了。
  西闲便点头道:“娘娘考虑事情从来周全,这样是最好的,各家大人们得知,必然也心生喜悦,感念皇恩。”
  吴皇后笑道:“你也觉着可用,我就放心了。既然如此此事就说定了,我命内侍通报……到底也得给他们些准备时间,就定在六天后如何?”
  西闲道:“全凭娘娘做主。”
  说了正事,皇后舒心,两人喝了会儿茶,皇后才又道:“天渐渐热了,近来南边上贡了许多丝绸,有几匹是最轻薄凉快的,叫做什么‘天水纱’,颜色也甚是雅致,我一看就觉着很适合妹妹。”
  说着,便起身引了西闲入内给她查看。西闲见其中几匹丝果然不同,看来轻薄无物,一匹是天青色,另一匹是淡淡地桃粉,却都雅而不俗,微有珠光,令人眼目一新。
  西闲轻抚那匹天青色料子,入手滑而沁凉,笑道:“怪道叫天水纱,这颜色看着便脱俗,又且清爽,难为他们怎么染出来的。”
  皇后笑道:“你喜欢就好了,我即刻叫尚衣局做衣裳去。”
  西闲忙拦住:“这样好东西娘娘必然也是喜欢的,我如何能消受。”
  皇后语重心长道:“妹妹很不必多想,可知我是真心想对你好?而且……算仔细,从雁北到现在,只你我两人始终在皇上身边,可还记得雁北百姓如何议论?曾说你我是娥皇女英呢。如今眼见宫里头要进新人了,不管将来怎样,你我还是得相互扶携照应,齐心协力才是正理。”
  西闲道:“妾自然全听娘娘吩咐。”
  皇后拍拍她的手,又道:“我看你素来不爱戴那些首饰,只是觉着珍珠最适合你,所以先前让内造局做了几样……可巧今儿才送来,我见着还精致,只不知你喜不喜欢。”说着又拉她去瞧。
  除了给西闲的东西,还有许多给泰儿之物,西闲谢过,半天才出凤安宫。
  往甘露宫而回的路上,西闲想到皇后如此盛情,心里大概猜到她的意图:皇后必然是醒悟了现在不能竖敌所以如此笼络。
  这样倒也好,毕竟西闲正觉着太上皇那边不对劲,暂时少一个敌人自然比腹背受敌要好。
  将到甘露宫的时候,迎面来了一行人,西闲扫了一眼,突然发现其中有个熟悉的身影。
  她以为是看错了,仔细定睛一看,喜欢的几乎从肩舆上跳下来。
  忙喝令停下,而那边那人也早看见了西闲,见她命人停轿,他就紧走几步,将到西闲身边的时候,跪地道:“潜儿拜见舅母……贵妃娘娘。”


第132章 0731二更
  关潜是今儿才回到京城; 进来向赵宗冕复命,才出勤政殿,便来了甘露宫。
  西闲仔细打量他; 虽然瘦了些; 但却并不是一种憔悴之色; 反而显得甚是精神。
  经过这天南海北、冲锋陷阵的历练; 关潜早不是当初乍见时候那气质偏阴柔的少年了,眉眼越发地鲜明出色,身上已有一种利剑出鞘似的干练通透。
  西闲同他进了甘露宫; 问起他这一路行事; 是否辛苦,是否遇到过危险之类。
  关潜道:“这一路都有舅舅所派的侍卫们随扈; 且也没往过分凶险的地方去。”谈吐又潇洒,又内敛; 刚柔并济,十分出色。
  西闲心里琢磨的,却是赵宗冕提过的,关潜亲自带兵上阵的事。
  犹豫了片刻; 终究没有问; 只是说道:“你才多大年纪; 就已经能干钦差大人的活了,前儿你母亲进宫; 我跟她说你能耐; 她还满是担心呢; 你回来后可见了她了?”
  关潜说道:“还没顾上,只是忙着进宫复命,正好也来看看娘娘。待会儿就要回去了。”
  西闲问:“你差事办的这样顺利,皇上可夸赞你了?”
  关潜笑道:“纵然办的再好也不过是应当尽的职分,何况还只是一般而已。哪里就敢求就就夸奖,不责罚就是了。”
  西闲点头笑说:“越发会说话了。”
  关潜又道:“我先前在勤政殿的时候,还看见了太子,几个月不见,居然已经能写字背诵诗文了,实在了不得。”
  西闲不禁笑说:“是啊,每天早早地就去,点卯似的,跟我相处的机会反而不多。”
  关潜道:“这必定是皇上的主意。我猜娘娘必然舍不得。”
  西闲笑道:“正是如此。”
  两人闲话了几句,关潜从袖子里一探,竟拿出一根湘妃斑竹短笛。
  西闲诧异:“这是什么?”
  关潜道:“这次是办公差,毫无闲暇时候,这根笛子是路上折的竹子……蜀地特有的,我空暇的时候就制了这根竹笛,听着虽是音色一般,但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娘娘就拿着把玩罢了,好歹是我的一点心意。”
  西闲双手接了过来,于手中把玩,见这湘妃竹笛古朴雅致,大有韵味,她对笛箫之类的研究甚少,但关潜千里迢迢地还想着自己,这份心意倒是让人动容。
  西闲道:“只为了潜儿这份心意,以后倒要把这音律也学起来。”
  关潜笑道:“以娘娘的聪慧,自然不在话下。”
  如此关潜略坐了两刻钟,起身告退,西闲送他出了殿门,道:“别在外头游转,只先回去看看公主报个平安,好让她放心。”
  关潜低头答应,这才随着内侍出甘露宫去了。
  西闲回到殿内,缓缓落座。
  低头沉思半晌,突然想起关潜所送笛子,便叫阿芷拿了来,看了半晌,横在唇边吹了吹,果然不成曲调。
  西闲哑然失笑,只等改天找两册音律的书来照着练习罢了。
  这日稍晚泰儿从勤政殿回来,进门便问西闲:“潜哥哥可来过了?”
  西闲道:“早已经去了,怎么?”
  泰儿皱着眉心叹息道:“我明明叮嘱叫他等着我回来的,怎么就失信走了?”
  西闲见他又故作大人的模样,忍笑问:“你叫你哥哥等着你,是做什么?”
  泰儿说道:“当然是问他路上好玩的事,跟打仗的故事呀。”
  西闲在他额头一抚,年纪这样小,就惦记着打仗了,到底是太像了赵宗冕,还是男孩子天生如此?
  西闲便又问泰儿:“可有没有听说你父皇怎么提你潜哥哥这一次差使啊?”
  泰儿摇头说道:“我本是要听的,父皇把我赶了回去。”
  泰儿说了此事,又偷偷问西闲:“母妃,顾师父真的要娶亲了吗?”
  西闲问:“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泰儿说道:“之前父皇召见那个陆尚书,不知怎么……陆尚书哭个不停,拼命磕头,后来不知怎么又好了,他们走后,我问太师出了什么事,太师说‘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不懂何意,他才告诉我顾师父要娶陆尚书家的小姐。”
  西闲扶额:“你不懂何意,却都记下来了?”
  泰儿得意道:“那当然,我看几遍就能背下来,太师还夸我呢。”于是又问:“母妃,顾师父真的要娶陆小姐?”
  西闲点点头,泰儿问:“为什么我没见过陆小姐,她长得好看吗?”
  “好看极了。”
  “跟母妃谁更好看?”
  西闲哑然失笑:“你见了就知道了。”
  “我知道一定比不上母妃,”泰儿笃定点头,又道:“我是一定得好好见见的,总是不能让师父娶一个难看的师母呀。”
  当夜赵宗冕半夜才回,西闲正朦胧熟睡,感觉身子被人拥住,知道是他,模模糊糊瞧了一眼,便往他怀中靠了靠。
  赵宗冕嗅着她发端清香,在腰间抚了抚,顺着滑入衣裳底下。
  西闲皱皱眉,睁开眼睛:“皇上不累么?”
  “累,那是对着外头。可在你跟前……就没觉着累过。”赵宗冕说着俯身,即刻将她的系带解开。
  西闲本不太喜欢,可突然想起今日皇后对自己所说的话,将来众家女子进了宫,那样千娇百媚外加千依百顺的,自然比她更好。
  古人说“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可不是耸人听闻的。
  西闲怔怔地只顾出神,不妨赵宗冕轻轻在她下颌上一捏:“又在呆呆的想什么?”
  “没想什么……”西闲抬手在眼前一遮。
  赵宗冕拧眉,突然挪开她的手臂,盯着她的双眼问道:“朕知道了,今儿关潜回来,是不是在想他?”
  西闲愣住。
  也许是看出她眼中的疑惑,赵宗冕笑道:“哼,不是想那小子就好。”
  西闲道:“皇上到底在说什么?”
  赵宗冕悻悻的,却也不说,只是沉默地俯身在她颈间亲吻。
  “嘶……”西闲觉着他用了力,冷不防低呼了声。
  赵宗冕抬眼看她,眼中是微恼跟促狭交织的顽劣笑意:“还想不想别的了?”
  西闲歪头看他,过了会儿,才说道:“娘娘今儿跟我说,让几位尚书的千金,还有定国公、镇国将军家的姑娘……都不必参与甄选,过两日叫他们进宫,我跟娘娘见了觉着妥帖就可以,皇上可也在场吗?”
  她本来想问“皇上可知道吗”,临出口还是换成了那句。
  赵宗冕道:“你方才在想这个?”
  西闲道:“是啊,那几家小姐……看来都很出色。皇上想必还没见过吧?”
  赵宗冕笑道:“没见过,可想想也知道没小闲好。”他如此满不在乎地回答,自然是知道此事了。
  “这可未必,”西闲笑笑,把衣裳扯了扯,转头道:“跟各家的贵女相比,臣妾也快要年老而色衰,色衰而爱驰,爱弛则恩绝了。”
  赵宗冕忍着笑,把她捉回怀中:“你说什么?”
  西闲道:“说实话。”
  “你别以为朕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汉武帝的李夫人说的是不是?你把朕比刘野猪还算了,把自己比李夫人,是不是太瞧不起自己了?你纵然不是阿娇,也该是卫子夫一般……”
  赵宗冕说到这里,自己啐了两口:“罢了罢了,你就当什么也没听见。”
  西闲却知道赵宗冕为何自啐,他当然知道,卫子夫虽是刘彻的第二任皇后,但结局却并不能算好。
  赵宗冕自悔失言,一时也意兴阑珊,翻身躺倒:“唉,读这么些书有什么用,说句话都处处是错。”
  西闲本不想理他,听了这句,才轻声说道:“其实……我还未必能比得上卫子夫呢。”
  赵宗冕转过头,看西闲淡淡的面色,突然怒意横生,上前将她压住:“谁说的?你自然胜过她,胜过那什么陈阿娇,胜过任何人!”
  西闲迎着他怒意勃发的目光,终于一笑:“我只是玩笑,怎么就动了真怒?”
  赵宗冕道:“就不许你说这样的玩笑。”
  西闲举手在他脸颊上轻抚过,轻声道:“臣妾遵命。”
  赵宗冕见她浅笑嫣然,又听到温声细语,心中微恼早化为乌有,当即把千言万语压下,握住她的手轻吻不停,一夜之销魂缠绵,自不必赘述。
  数日无事,这天,正是吴皇后所说,请各家贵女进宫的日子。
  一早上,西闲便起身沐浴更衣,素日她都是不太在意衣着打扮的,可今天却突然有些莫名的焦虑,换了数件衣裳都觉着不合心意,又挑换了几件发饰,不是觉着太素淡,就是太张扬。
  阿照从旁笑道:“其实娘娘丽质天生,气度过人,就算是身着布衣素服,都已经比万人都耀眼了,今日为什么这样犹豫?”
  西闲听了,把手中那支珠钗缓缓放下,她望着铜镜中的柳眉凤眸,也看出铜镜中那女子眉眼中含着的隐忧。
  赵宗冕登基为帝,后宫总不能空虚无人,就算是为了子嗣着想,也要广纳天下佳丽。
  就算先前他还是王爷的时候,后院不也是莺歌燕舞的吗?
  可是……那时候西闲心头一点波澜都没有。
  今日为什么这样反常。
  想到皇后的话,心里无端地就有些焦虑,大不受用。
  西闲只能粗暴地把自己反常之举归结为一种担忧:担忧将来有厉害的妃嫔出现,赵宗冕的心从她身上移开,从而或许会连累到泰儿。
  终于只仍穿了寻常的贵妃冕服,打扮一如平常。
  来至凤安宫,入内请安,却见李夫人跟柳姬都已经到了,包括皇后在内,各都盛装。
  李夫人跟柳姬见了西闲来到,也都起立行礼,才又分别坐在下手。
  有宫女送了茶上来,西闲因一早上穿穿脱脱的忙个不停,出来的且又匆忙,加之天热,正有些口渴。
  端了茶才要吃一口,却觉着茶水滚热,便又皱眉放下。
  吴皇后在上看了笑道:“是怎么了?”
  西闲道:“有些烫。只能待会儿再喝了。”
  柳姬在下座笑着起身,道:“我这杯已经温凉了,娘娘不如喝我这杯。”
  吴皇后听了摇头笑道:“何必用你的,我这杯并没有动,喝我的就是。”说着一抬手,近身宫女把吴皇后的茶送到了西闲身旁,又把西闲的那杯还给了皇后。
  柳姬也笑笑:“看我,怎么竟忘了……还是皇后娘娘体贴心细。”
  柳姬毕竟只是个“夫人”而已,西闲却是贵妃,把她的茶还给西闲,岂不是辱没了西闲的身份?皇后如此做,却正是显的皇后的贤良仁德,友爱亲近,不拘小节。
  西闲因为口渴,倒也并没有论这些,便起身谢过,喝了两口。
  还未放下茶杯,外头已经报说各家小姐到了。
  吴皇后含笑道:“快传。”
  不多会儿,就见太监领着几个贵女徐步而入,按照身份年序,上前挨个行礼拜见。
  今日入宫的,分别是礼部尚书嫡出的四小姐,年方十五岁;工部范尚书之女,年方十六;刑部尚书府小姐,年方十三;另外几位分别是英国公府的小姐,威勇侯家小姐,并镇国将军之女……年纪最大的是镇国将军之女,也才十八岁。
  有几位西闲是见过的,有几个却是第一次见,这会儿悄然打量,果然见各有各的美好之处。
  不管是出言还是举止,都大有规矩风范,果然是高门大户中的小姐,就算没经过宫中礼仪,却也都端庄娴雅,举手投足简直已经可以直接充入后宫,位列妃嫔。
  西闲自然不知,这些女孩子们的家中,私下里早请了宫内的老嬷嬷们,专门教导礼仪,她们又个个是机敏聪慧的主儿,自然绝不会差到哪里去。
  吴皇后仿佛也看的十分满意,便命平身。
  众家贵女谢恩起身。
  皇后这才端了茶杯缓缓吃了一口,也稍微定神。
  多了这许多人,原本有些空荡荡的大殿才显得热闹起来。
  皇后笑看西闲一眼,道:“妹妹觉着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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