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继女荣华-第23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不过宋宜笑对这位顾公,实在没什么亲近的欲。望。
闻言嗤笑了一声,说道:“这可真是奇怪了!他找我做什么?”
苔锦低眉顺眼道:“好像是关于纪南公的一些事情?”
“那就没有见面的必要了。”宋宜笑漫不经心的摆手,“我都没见过我那位祖父——何况只是祖父生前的好友?告诉来人,我如今需要安胎,不便受到打扰!”
江南堂都绝嗣了,与江南堂关系密切的人与事,又哪里还有打听的必要?
回绝的消息传回顾府,刚刚从诏狱里出来的顾韶却也不意外,一双眸子里只流露些许遗憾:“不见吗?也是,虽然她是纪南的嫡亲孙女儿,然而我之前重心只放在了缘儿身上,对她从来没什么照顾不说,论起来还算计过她几回,倒也难怪她现在懒得理会我。”
老仆心里有些不忿:“老爷若是当真对她有敌意,凭老爷的手段,早些时候,想要她怎么个身败名裂法不行?如今不过想托她帮忙跟苏家问个准话,她却连面都不肯见,也实在太失礼了!终究老爷是她娘家祖父的知交好友,念在纪南公的份上,她也不该一口回绝!这位到底不是在宋家长大的,忒是没规矩!”
其实顾韶这次想要约见宋宜笑,主要是希望问清楚贺楼独寒的事情。
这个问题他当然可以直接去问苏家,但许是祖孙相处多年的缘故,凭顾韶的面子,苏家眼下也没必要再骗他——何况真相如何,顾韶其实猜也猜得差不多了——然而顾韶却反而不敢了,只想着兜个圈子再兜个圈子,却是那种既想弄个水落石出,又希望给自己留一线希望不愿意被戳穿的心情。
所以他才想到了宋宜笑。
当然也许是因为他接到消息,贺楼独寒的妻子裴幼蕊,刚刚被接进燕侯府。
“罢了!”顾韶斟酌良久,最后摇了摇头,怅然道,“其实我也没想好……到底要不要问个清楚?如今她不肯见面,正好帮我做决定,咱们这就走罢!”
——尽管先后控制帝都的苏家跟简虚白都没有杀顾韶的意思,然而眼下朝堂上也没了他的容身之处。
实际上,就是有,养出个刺杀陆承璀的“外孙”兼学生的顾韶,也没脸待下去了。
是以,他没有接到回老家的通牒,却已经在收拾行李,预备顶着风雪南下,回归他已经数十年不曾回去过的洪州顾宅。
说起来他曾经优游林下近二十年,这段时间本可在故乡度过,却为了贺楼独寒长居江南,本以为是栽培出了一个出色的后辈,一个安慰了他“后继无人”的继承人,谁知……谁知……
苏家跟简虚白不杀他,大约也是因为知道,这件事情对他的打击,足以用“万劫不复”来形容罢?
从今往后,“顾韶”这个名字,纵然瑕不掩瑜,依旧为天下大部分人所推崇,可他却再也不可能是那个叱咤朝堂的名相了。
身体再康健,心却已死去,纵然满腹经纶、饱读诗书,又能威胁到谁呢?
顾韶苦笑之余,想起早逝的老友,再想到江南堂的现状,只觉得这辈子都不想再来帝都、亦不想再睹江南了。
隔日,顾韶主仆未带闲人,只寥寥数人,驱着小车,顶着风雪,未用任何人送,未与任何人说,就那样悄然消失在由于年节临近、渐渐恢复了繁华的帝都。
一代名士,就此沉寂,终其一生,再也没做出任何记入史册的事迹,甚至没有流传出只字片语的诗书——他在返回洪州故里后,不到半年,便病倒在榻,即使帝都接到消息后,肃泰帝专门派了太医前往,然而五年后,依然撒手而去。
史书上的记载,说他是因为在寒冬腊月里赶路,染了病,又因为多年不见故乡,回到顾宅后心绪过于激动,一直没能好好将养,这才很快去世。
但顾家的家史上,却私下记载着,顾韶乃是郁郁而终——否则以他老当益壮的体魄,怎么可能抗不住一场风雪中的跋涉?
说到底,顾韶是自己不想活了,是以才会死得那么快。
这些是后话,先不说了。
顾韶离开帝都的数日后,肃泰帝读书时遇见不解之处,询问左右,回答都无法让他满意,遂想到朝野上下,公认才学最好的就是顾韶。
目前的局势,这位老臣虽然肯定不会被任用了,然而请过来给自己释疑解惑一回倒也无妨,所以派人前往春弄园传召时,才知道人去园空。
“陛下,要遣人追上去吗?”回宫复命的内侍躬身请示。
“不必了!”肃泰帝摇头,“原本只是小事而已,既然人已离开,那就算了!”
年少的皇帝放下手中圈了数处疑问的古籍,转而问起册后大典的预备情况来,“可还顺利?没有疏漏之处罢?”
册后大典虽然不如肃泰帝的登基大典那样受重视,但因为皇帝非常上心,简虚白等一干新晋权臣也犯不着没身份的刁难皇后,所以进行得很是顺畅。
只不过大典举办的这天,没能像肃泰帝登基那日一样,出现雪后初霁的吉兆。
然而在一句“瑞雪兆丰年”的圆场下,整个过程还是很欢喜的。
聂舞樱入主未央宫的次日,肃泰帝颁下圣旨,以拥立自己、揭发端化、匡扶正统等等功劳,晋简虚白为燕国公,且准其子不降而袭——主要是因为简虚白本来就是燕国公,他现在又是最得势的臣子,如果肃泰帝只给他升回原本的爵位,未免显得没诚意。
所以也只能在后嗣子孙上做文章,许他将来的世子袭爵之后,仍为燕国公了。
至于说到了孙辈,那就看简虚白子孙的本事了。肃泰帝不是糊涂人,是不会轻易给简家世代大权在握的机会的,除非简家子孙的功劳与能力,让他无话可说,不得不封。
同日,宋宜笑受封燕国夫人,赏赐珊瑚宝树等珍宝若干。
夫妇两个眼下唯一的子嗣简清越,也没被忘记,晋封郡主,改封号乐源。
乐源郡毗邻仪水郡,简清越的这个晋封,摆明了是为了端木老夫人。
不过简虚白在接旨次日入宫谢恩时,却特意推辞了燕国公之封,理由是其父简离邈、其外祖母端木老夫人,眼下都无爵位诰封在身,做晚辈的不敢逾越。
肃泰帝当场褒奖了他的孝心,于是恢复了端木老夫人城阳王妃的宗妇身份,又授简离邈正一品太尉之职——睿循雍制,在雍朝的初期,三师,即太师太保太尉,还是实权的一品大员职份。
但到了中后期,逐渐演变成了虚衔,专门用来给重臣增光添彩,实际上不领什么差使。
由于公爵已是臣子可领的爵位里最高一级,简虚白的爵位来自祖父处的继承,当初就是跳过了父辈的。现在肃泰帝也不好说让他还给他爹,那么当然只能给简离邈封个平级的虚衔了,总不可能也给简离邈封个公爵?
简虚白一家的封赏,正式拉开了新朝的分红——刘家、沈家、裘漱霞等参与过拥立肃泰帝的功臣,均得到了极大的好处。
连已经定好归期的苏少歌,也被封了个孝成伯。
苏少歌对于这个爵位不是很在意,接旨之后进宫谢恩时,也只表现得中规中矩,没什么激动的。
肃泰帝以为他是对于致仕还乡的不满意,这也是情理中的事情——不过目前的肃泰帝在这件事情上也帮不了他什么,简虚白尽管认可肃泰帝的资质以及眼界,却不代表他会立刻对肃泰帝俯首帖耳、惟命是从。
何况即使肃泰帝能在这件事情上说话,他也未必肯留下苏少歌。
毕竟一个合格的君王,都不会让自己的国中,除了宗室之外的家族,过于长盛不衰。
哪怕是他的嫡亲外家也一样。
所以肃泰帝意思意思的安慰了苏少歌几句,赏赐了一批珍宝,也就打发他出宫了。
未想苏少歌刚刚提出告退,人还没出殿,外间有小内侍匆匆奔入,仓促之下差点撞到他身上——不待肃泰帝喝叱,已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颤声禀告:“太皇太后薨了!”
肃泰帝与苏少歌下意识的对望一眼,同时皱起眉!
第六百十七章 皇家兄弟
帝都上下,包括肃泰帝这个太皇太后的嫡亲孙儿在内,已经很久没注意到太皇太后了。
没办法,大家都太忙了——太皇太后在眼下的局势里,又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忙着忙着,自然也就把她给忘了。
不过肃泰帝的目标是做千古传诵的一代明君,所以遗忘归遗忘,铭仁宫的供给,他是一直交代不许怠慢的。
至于说这段时间一直没去请安,做皇帝的以国事为重,暂时疏忽了对长辈的嘘寒问暖,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情。
毕竟再孝敬长辈的皇帝,却懈怠国事的话,终归不是什么好榜样的。
现在听说太皇太后没了,肃泰帝惊讶之余,感到有点不妙——太皇太后的身份跟年纪,是每隔三两天就会有太医请平安脉的,怎么可能毫无征兆的说没就没了呢?
来报信的小内侍战战兢兢的证实了肃泰帝的猜测:“太皇太后……投。缳了!”
“可还有救?!”肃泰帝与苏少歌异口同声问。
“宫人发现时已经……”小内侍低着头不敢说下去了。
“……表哥?”肃泰帝与苏少歌半晌作声不得,片刻后,皇帝才冷静下来,盘问了小内侍几句,见他说不出来其他有用的消息,摆手让他暂且退下,转向苏少歌,“你看这事儿……?”
苏少歌虽然方才谢恩的时候不怎么诚心,此刻倒没有撒手不管的意思,皱着眉:“都活到今天了,怎么会忽然去死?”
他这话尽管说得很不客气,却是一针见血:太皇太后不是没有自。尽的可能,只是……代国大长公主夫妇双双去世后,她没死;晋国大长公主被逼死后,她也没死;肃泰帝跟聂舞樱的登基大典、册后大典,她还是没死!
活都活到现在了,怎么忽然就想不开了呢?
“会不会跟乐源郡主有关系?”肃泰帝迟疑了下,小声道。
虽然说太皇太后当年抚养简虚白乃是别有用心,然而终究是膝下长大的孩子,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要说一点真情都不动,也不太可能。
简虚白的长女,闺名与封号皆出自太皇太后——结果这回肃泰帝为了与简虚白能够更融洽,给简清越晋封的时候,特意给她改了封号乐源,此举虽然大大安慰了城阳王妃端木氏,但对于太皇太后来说,可能是崩溃的最后一根稻草?
——兜兜转转,机关算尽,太皇太后还是输得一塌糊涂。
尽管帝位上坐着的是她的嫡亲孙儿,可是太皇太后自己的亲生骨肉们,却都已不存于世。
反观端木嵩,恢复了城阳王妃的身份,与外孙简虚白相认,又将曾外孙女简清越的封号,改成了仪水郡隔壁的乐源——以简清越的身份,闺名是不太可能外传的,封号却没有这样的忌讳。
此后,世人只知乐源郡主,而未必知道她早年曾有封号“朝平”,更不知道她闺名出自太皇太后亲自拟定的“清越”。
这件事情在平时,对于太皇太后来说,也许只是感到被扫了颜面。
但对于失去最后一个亲生骨肉不久的太皇太后来说……
肃泰帝下意识的皱紧了眉,感到隐约的愧疚,太皇太后再重视简虚白,对于嫡亲孙儿不可能全没感情。
假如他这几天能够抽空去一趟铭仁宫,陪一陪这位祖母,也许,太皇太后未必会走窄路?
只是他先是忙于登基大典,跟着为了赦免卫氏母子,与苏太后起了激烈争执——尽管最后苏太后妥协了,却到现在都没给过他好脸色,那到底是他生身之母,肃泰帝有主张归有主张,总不可能一味压着苏太后不管不顾的。
是以这些日子他但凡有空,都是往徽仪宫去百般讨好苏太后,至于与徽仪宫相邻的铭仁宫,一直静悄悄的。
肃泰帝以为那位皇祖母既然前些日子还有心思挑唆自己的皇后,眼下没动静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谁想转头就传了噩耗来。
“跟什么都有关系,都不能跟燕国公府扯上关系。”苏少歌平静的话语打断了肃泰帝的内疚,“何况陛下登基未久,刚刚大封功臣,太皇太后竟然投了缳——传了出去,天下人说不得要揣测陛下的孝行,毕竟,您才是太皇太后的嫡亲孙儿!”
肃泰帝被他提醒,顿时醒悟过来:没错,从血缘上来讲,他是嫡孙,简虚白连嫡亲外孙都不是;从身份上来讲,他是皇帝,理当受到太皇太后最大的重视,简虚白只是臣子。
如果叫人知道太皇太后是因为受不了简虚白那边的打击,这才自。尽的,无论世人揣测肃泰帝不如简虚白在太皇太后跟前得宠;还是肃泰帝对太皇太后不孝,却拿简虚白当替罪羊——对于新君来说,都不是什么得脸的事情。
“但太皇太后之前未曾传出病讯,眼下忽然薨逝,外界必定有所揣测……”肃泰帝沉吟。
“深宫大内,外人知道个什么?”苏少歌不以为然,“再说这寒冬腊月的……”
肃泰帝明白了,扬声唤入心腹内侍吩咐。
这天苏少歌出宫之后,宫中便传出太皇太后卧病在榻的消息。
据说肃泰帝惊闻此讯,亲自赶到铭仁宫侍疾不说,更将几个“懈怠职守、导致太皇太后卧病”的宫人当场杖毙于清熙殿下!
里里外外对于这个消息都不惊讶,自从两年前显嘉帝驾崩之后,太皇太后传出凤体欠安的消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尤其两位大长公主先后辞世,短短两年间,三次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最后的三个亲生黑发人,搁谁身上也受不了。
现在距离晋国大长公主逝世不到一个月,新朝初定,太皇太后哀伤过度,病情加重,正在情理之中——老人家牵挂子孙嘛!硬撑着看到肃泰一朝已经渐渐走上正轨,心里那口气一松,撑不住倒下来,岂非理所当然?
而意图进宫探望的人被拦在铭仁宫外,大家也没觉得不对劲,因为宫人的说辞合情合理:“太皇太后近来心绪欠佳,不愿见到外人。连陛下与太后娘娘,也是好不容易才求得太皇太后松口,方能侍奉榻前的。”
本来生病的人,尤其是生病的老人,体力都会很不好,这个时候一拨拨人到病榻前请安,反而是一种打扰了。
像太皇太后现在的身份跟地位,根本不需要给任何人面子,她乏着不耐烦被打扰,谁还敢逼着她卖面子不成?
所以众人留下礼物跟慰问之后,也就散了。
太皇太后的病拖了大约十天的样子,临近除夕的时候,宫里终于传出钟声:太皇太后薨了。
从太皇太后卧病四五天都没起身,内外之人也猜她这回估计熬不过去了——连晋国大长公主都去了,太皇太后并没有特别疼爱的孙辈,抚养简虚白是别有用心,以前支持端化是因为显嘉帝,后来选择肃泰帝是没得挑。
熬这些日子,估计也就是牵挂整个陆氏的前途了。
但肃泰帝承位以来,虽然大权把持在简虚白等人手里,肃泰帝的处境也不是特别难堪。太皇太后活着也帮不上这个孙子什么,在世的血脉里又根本找不到可以寄托感情的载体,不与世长辞,拖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百官都是抱着意料之中的心情,极平静的参与了这场吊唁。
太皇太后的后事,可以说是波澜不惊的过去了。
本来大行皇帝停灵是二十七天,太皇太后辈分这么高,按说也该停上大半个月的。
然而年关将近,有人进谏说新朝才立,如果让太皇太后的梓棺在宫里停到年后,恐怕于新朝气运不利,对苏太后、肃泰帝以及聂皇后的康健,估计也有冲撞,建议把丧礼赶一赶,赶在除夕之前结束。
至少结束宫城这边的仪式。
这话其实也不是故意冒犯太皇太后,因为坊间自来就有这样的风俗,所以百官私下商议了一阵之后,都没有表示反对。
而肃泰帝虽然不是很相信这类话,但考虑到开年就要改元了,这么个新的开始,皇宫里却在办丧事,也实在打击士气。所以思索了半日后,到底听了这个建议,赶着腊月廿六这天,亲自将太皇太后的梓棺送到了帝陵。
顺便见了在这儿的蜀王。
之前卫溪在苏家武力夺宫的那晚,“侥幸”逃生后,曾经试图扶持蜀王,对抗苏家。彼时刘家虽然早与简虚白有密议,但在涉及家族前途的事情上,也是希望能够多占点优势的,是以最初也附和过这个建议。
但余青翰派人到帝陵这边来接蜀王时,却发现蜀王被城阳王妃暗中下了毒,一日离不开解药——想用他做幌子,那就根本翻不出城阳王妃的掌心!
后来兜兜转转,刘家最终还是决定跟着简虚白走,扶持肃泰帝。
这么着,蜀王自然没用了,又被送回帝陵。
肃泰帝登基之后,事情一件接一件,早就把这个试图跟自己争夺大位的弟弟忘记到了脑后。
不过他虽然没表现出要跟蜀王算旧账的意思,帝陵这边的人却不敢对蜀王太上心,惟恐新君记恨蜀王,牵累到他们。
所以此刻出现在肃泰帝跟前的蜀王,尽管在肃泰帝登基之后,就被城阳王妃彻底解了毒,瞧着却非常的落魄。
面色不大好也还罢了,连衣袍都不是很干净,下摆处甚至有些破损都未修缮。
可见在这儿服侍他的人有多么漫不经心。
肃泰帝看着这个弟弟,半晌,才轻声道:“在这儿过得如何?”
新君跟蜀王虽然不是同母,但在显嘉膝下做皇子那会,新君是很爱护这个幼弟的。
兄弟感情一向要好——那时候新君什么都让着弟弟。
此刻被他这么一问,之前身边人耳提面命的那些惶恐忽然都不翼而飞了,蜀王瞬间红了眼眶,哽咽道:“四哥不是都看见了吗?又何必还要问我?”
“你可知道咱们那位长兄现在怎么样了?”然而肃泰帝却没像从前那样,立刻放软了语气哄他,只转着掌心的茶碗,平淡道,“还有襄郡王。”
“我听说四哥赐死了端化?”蜀王察觉到他的变化,脸色微变,下意识的收敛了骄纵,讷讷道,“二哥被降了爵位?”
襄王在肃泰帝登基之后,立刻进入帝都,在丹墀下三跪九叩请罪,又直言一切都是顾韶的阴谋——肃泰帝最后还是降了他的爵位,本来在这儿有明确的证据证明顾韶污蔑栽赃了新君,不说将他处死,惩罚也是免不了的。
然而肃泰帝跟简虚白他们商议了半晌,最后还是决定放顾韶一马。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们不忍心,而是因为卫溪私下说的一番话“顾公乃当今天下出身世家门阀者声名最盛之人,如果连他都身败名裂,我辈中人,在天下人的心目中,将是何等模样?往后皇室要铲除我等之时,翻出此事,岂非不战而胜?!”。
卫溪这么说其实是有点私心的,他对苏家仇恨很深,但眼下要不是简虚白横插一手,整个凤州卫都未必保得住,更不要讲报仇了。
而卫溪早先与顾韶乃是盟友,顾韶身后的洪州顾虽然已经江河日下,且论底蕴也远不如六阀,好歹是个助力。
能保住,总要尽力。
但他站在整个世家门阀角度考虑的也有道理,从前科举没有出现之前,尽管因为“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庶族对于士族有着本能的嫉妒与仇视,但更多的却是敬畏与向往。
自从科举出现之后,寒门子弟得到了晋身之阶,挤压士族的同时,对士族的敬畏向往日趋下降,羡慕嫉妒恨倒是日渐增加——顾韶声望那么高,名气那么大,如果身败名裂的话,对于整个士族阶层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为了集体利益考虑,简虚白这些人非但不能公布他谋划了襄王遇刺案这件事情,连贺楼独寒的行刺,也要给他找个合适的理由遮掩起来才好。
否则叫庶族趁势推波助澜,在天下人面前狠狠抹黑一把士族,可不是什么好事!
简虚白其实对于世家门阀的归属感不强,但他现在是打着这个幌子才稳住了局势的,自然不会贸然做出让盟友离心的事情,所以经过思索之后也就答应了。
他点了头,肃泰帝独木难支,本身对顾韶的杀意也不算浓烈,这事也就这样掩了过去,对外只说襄郡王自己昏了头栽赃了新君,而新君念在骨血之情的份上仅作薄惩就饶了他。
蜀王纵然身在帝陵,对于自己兄弟们的遭遇,自然是密切关心的,此刻随口道来之后,忽然觉得肃泰帝的目光一直在看着自己,却不像从前任何一次的亲热与宽容,而是一种冷眼旁观的漠然——他不安的挪动了一下,沉默片刻之后,终于醒悟过来,心情复杂的跪下:“鹤轩年幼无知,一度误信他人之语,妄图染指大位,万乞陛下饶恕!”
第六百十八章 新年
“可觉得委屈?”肃泰帝将茶碗放到手边的案上,温言问。
蜀王低着头:“鹤轩不敢!”
“先帝骨血并不多。”肃泰帝没理会他言不由衷的回答,自顾自的说道,“不算诏狱中‘暴毙’的那个,咱们兄弟统共也就五个。大哥跟三哥都已经不在了,襄郡王自来与咱们不是很亲近,说起来皇室之中,感情最好、相处最多的兄弟,大约也就是朕跟你了。”
“关于你之前想继承大位的事情,朕一直没放在心上——哪有做皇子的不想君临天下的呢?当初先帝属意端化登基时,朕何尝不觉得失望万分?”
“朕既有这个野心,你作为先帝之子,受人撺掇也生出这样的心思来,朕认为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责备的!”
蜀王听到这儿才要松口气,肃泰帝的语气却忽然冰冷起来,“只是……若是你像梁王一样,一早就有谋取大位的野心,趁乱想博一把,也还罢了!然而你早先根本没有这样的谋算,只不过却不过卫家的怂恿——卫家可以怂恿你一次,再有类似的情况,你是不是也可以被怂恿第二次?!”
“你这样没主见,还不以为然,你说叫朕怎么能够放心你?!”
看到跪在地上的蜀王分明的哆嗦了一下,肃泰帝意味深长道,“五弟,生在皇家,有野心不是错,骄纵任性也未必是错,最错的,就是看不清局势认不准底线——有时候野心带来的是功成名就,有时候野心带来的却是身败名裂!”
年少的皇帝淡声继续,“论长幼你年纪最小,论势力你什么都没有,论才干你也是稀松平常,这样的资本,除非我们这些兄弟统统不在了,你说你怎么敢卷进这样的旋涡里?!”
“你以为你在这儿很委屈吗?许太妃与皇祖母的良苦用心,也不知道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够明白?”
蜀王哽咽出声:“鹤轩知错!”
他终于恐惧起来,膝行几步上前,哀求道,“鹤轩再也不敢了!求陛下念在骨肉之情的份上,饶鹤轩一命!”
说着,拼命磕头。
肃泰帝沉默了会,放缓了语气:“自从当年先帝处决了异母兄弟姐妹以来,皇室人丁一直不兴。”
“到现在这寥寥数人,朕连承璀都不忍心下手,何况是你?”
“今日跟你说这些,不是厌弃了你,更不是让你往后学伊王叔——朕只是希望,你能够在这三年的守墓之中,好好想想将来!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将来,更是咱们陆氏的将来!”
皇帝的语气中流露出些许的疲倦,“有道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皇室人丁不兴,朕一个人分身乏术,慢说现在无力与百官相争,即使争回大半权力,你说朕一个人管得过来吗?鹤轩,朕不是先帝,更不是端化,朕是真心希望,能够有兄弟帮扶,稳固陆氏的基业的!”
“太祖皇帝陛下与先帝的遗泽,用不了多少年了。”
“如果我陆氏不能再出一位贤能之君,提醒这天下人,是谁带给他们盛世繁华,是谁给予他们安居乐业——大睿除了日落西山还能怎么办?须知道人总是健忘的!”
肃泰帝顿了顿,方继续道,“你在这儿守墓三年,是你生身之母的意思,朕不会也不想逆了她的遗命。”
“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朕会为你派遣名师禁卫,教授你文武技艺。”
“希望三年之后,你回到帝都,能够立刻入朝,为朕分忧!”
话音未落,蜀王已哭倒在地,连连顿首:“鹤轩……鹤轩定不负陛下所望!!!”
……蜀王告退下去之后,心腹内侍进来给肃泰帝换上新茶,顺口恭维:“陛下宽宏大量,蜀王殿下知错能改,三年之后,料想陛下必多出一位膀臂辅佐,兄弟同心,延续我大睿盛世!”
“蜀王自幼骄纵惯了,他做皇子的时候倒没有什么,横竖也没人指望他担当大事。”然而肃泰帝只平淡道,“如今变成了皇弟,朕又指望他将来能够出入朝堂,这要学的东西可不是一点两点,他能不能撑下来,朕也没把握。接下来这三年,你叮嘱底下人多督促些,一时激动表的态,哪里能当真?”
心腹内侍会意道:“若非陛下准许,蜀王殿下奉故许太妃之命守陵,哪有这样的待遇?陛下放心,蜀王殿下决计不会辜负您的期盼的!”
蜀王激动过后故态复萌,不肯上进?
那就让他不得不上进嘛——锦衣玉食养出来的小皇子,能吃得消多少磋磨?要让他不得不努力的方法实在太多了!
肃泰帝点了点头,淡声吩咐:“朕膝下尚无子嗣,最近这几年里,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这个弟弟,教导归教导,不可真正亏负了他!”
他只是希望蜀王能够成材,可不是要纵容奴婢们欺侮自己的幼弟!
太皇太后的丧礼匆匆忙忙的结束之后,时间转眼到了除夕,由于宗室里头新丧了两位重量级人物,尽管这是新君承位之后的第一个新年,隔天还是改元的大日子,但宫宴依然维持了前两年的冷清。
不过帝都上下依然欢欢喜喜的庆祝了这个年节。
主要是因为大家都很高兴帝都被围的大事平平稳稳的过去了,承平了数十年的天下到底没有再起硝烟。
所以即使顾忌着太皇太后新丧,不好太过张灯结彩,大部分人的心情还是很高兴的。
转过年来正月初五,是苏太后的寿辰。
本来肃泰帝是希望借这回圣寿节的机会,好好缓和下母子关系的。
但太皇太后的热孝未出,做儿媳妇的寿辰哪能大办?
而且苏太后本身也不喜欢大肆庆贺自己的生日。
最后还是在简虚白的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