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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女荣华-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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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出赵王的茫然无措,冀国公见好就收,又转过来开解他道:“再说这件事情,连我们都心知肚明与太子无关,陛下何等英明神武,如何可能不清楚?而陛下至今没有表态,没准,就是想看看太子的手段!”

    旁边裘漱霞接口道:“国公所言不错!殿下请想:太子幼承庭训,陛下对他,完全可以说是倾囊相授!既然如此,自然也会有所考校!殿下今日在朝会上为其辩驳,尚且可说是为了全兄弟之义,若还要继续插手,岂非过犹不及,扰乱了陛下的安排?”

    赵王的才干,相对于他的年纪来说虽然算很不错了,但又哪里会是这两位两朝元老的对手?

    此刻听他们说的头头是道,不禁沉吟:“这……”

    “殿下若坚持己见,我等自是相信殿下满腔正气,绝无私心!”冀国公见状微哂,道,“怕就怕其他人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道殿下是存心窃取太子展现手段的机会——到时候朝野非议事小,连陛下也误会了您,您却又将如何自辩?”

    赵王自来听惯了“端庄持重”这类的教诲,怎么可能容忍“窃取”这样的行径被套在自己身上?闻言皱眉良久,到底被说服了:“既如此,代国姑母的提议,孤确实不可应下!”

    冀国公等人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个眼色,均是暗松了口气!

    ——这个提议本来就是代国长公主当成报复,或者说敲打提出来的,怎么可能对赵王怀有好意?

    今日赵王已在朝会上旗帜鲜明的表达了在建陵血案这件事情上,对太子的信任与支持!

    倘若他来主持彻查,最后查出的结果若与他之前的表态恰恰相反,那么赵王不但是自打嘴巴,也会被怀疑他之前帮太子说话的用心!

    如果他查出来的确实是真相,就是太子的确是清白的——此举倒是证明了他的光风霁月高风亮节,可也将大大得罪皇太后!

    毕竟太子陷入如今这样的困境,起主要作用的,就是太后!

    而赵王的目标又不是要做个好人,他的目标是争储,太后的好感比好名声重要太多了!

    总而言之,这个差使赵王绝对不能接!

    “想来是代国长公主看出了咱们放任赵王今日在朝会上为太子说话的用心,特意来提醒点儿了!”打消了赵王幼稚的盘算后,冀国公三言两语哄了他去找苏少歌,却留下裘漱霞等人说话,“好在长公主殿下究竟也是识大体的,这话只私下里来告诉了咱们,没有公开在朝堂上提出来的意思——不过如今确实不是得罪魏王一派的时候,接下来至少场面上,咱们就先不算计他们了。”

    裘漱霞沉吟道:“怕就怕代国长公主不去朝堂上提,太子那边也打赵王殿下的主意。”

    “这个不必担心!”冀国公呷了口茶水,淡淡道,“早先太后想派少歌作为钦差前往青州为伯凤主持公道时,顾韶不是说了么?咱们苏家人得避嫌——赵王殿下乃伯凤嫡亲叔父,素与我苏家亲善,可不也在避嫌之列?所以这建陵血案,怎么能让赵王殿下去查呢?”

    裘漱霞闻言松了口气,抚须道:“现在就看代国长公主的手段了!”

    “还有那些没表态的人呢?”冀国公提醒道,“终究还没到掉以轻心的时候——不过倒是正好帮代国长公主一把,好让她消消火!”

    次日的朝会,冀国公借口苏伯凤即将抵达帝都,自己心痛难捺,把赵王早早哄到冀国公府“安慰”自己——没有赵王搅局的朝堂上,魏赵二王联手,到底把彻查建陵血案的差使,交给了大理寺卿黄静亭,这是老富阳侯的旧部,与代国长公主夫妇一向过从甚密。

    建陵血案到了他手里,那当然是铁证如山是太子做的了!

    兹事体大,之前的中秋节宴上,朝野上下有目共睹,显嘉帝的御体,着实不怎么好。所以这个结论出来之后,众人都不敢告诉皇帝。

    尤其太后闻讯之后边拭泪边道:“太子是皇帝一手教养出来的,从前瞧着素来知礼,不想皇帝这才静养了大半年,他竟然就犯了这样的糊涂!若叫皇帝知道,可怎么好?!”

    这下谁敢把消息禀告显嘉帝,万一这位皇帝真有个三长两短,弑君的罪名还跑得了吗?

    而太后这番话传扬出去后,朝野一时间议论纷纷:“陛下卧病也才大半年,纵然疏忽了对太子殿下的督促,终究尚且在位,殿下竟无法无天至此,岂是明君征兆?”

    “尚未登基便残害嫡母侄孙,那还是苏家迄今唯一的男孙——若当真继承大统,恐怕连皇后娘娘都难以幸免,这样的人,不做昏君暴君就不错了,谈何明君?!”

    “连太后娘娘这位做嫡亲祖母的都失望之极,可见太子殿下非但本性残忍,亦非孝顺体恤之人,否则太后岂能不维护自己的骨血?”

    东宫。

    太子妃脸色阴沉,拢着广袖,匆匆走过回廊。

    “娘,您怎么来了?”跨进花厅后,看到不远处正心神不宁捧着茶碗的田氏,太子妃忙散了一脸阴霾,换上若无其事的表情,行了个家礼,温和道,“可是给银练看好了人家?”

    田氏上回来见长女时,提过小女儿的婚事,太子妃故有此问——只是这会闻言,她却叹了口气,道:“这么点小事,眼下谁有心思管?横竖她今年才十六,裴家那位都十八了不也还没说亲吗?且放着吧!”

    说到这里瞥一眼太子妃身后,见太子妃心领神会的把侍者都打发到门外去了,才继续问,“你方才去前面了?去做什么?”

    “处置了两个不知好歹、乱嚼舌头的下人。”太子妃闻言,顿了顿才道,“不是什么大事——还是说娘今儿个过来的事情吧!”

    田氏却没有转开话题的意思,皱着眉道:“若只是寻常下人犯了事,哪用得着你这太子妃亲自走一遭?外头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这东宫莫不是也人心惶惶起来了?”

    “娘这话说的,这人多了,哪可能没几个听风就是雨的?”太子妃平静道,“再者,女儿也不是特意为了处置下人才去前面的,主要也是顺路看看太子。”

    又说,“朝堂上的事情女儿也有所耳闻,不过谣言再汹涌,终究只是谣言——昔年申屠氏得势之时,慢说坊间流言了,连朝野上下,谁不认为太后与陛下断无生理?可后来结果如何,今日人人有目共睹!”

    田氏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丧气话,问候了些家常里短,也就告辞了。

    她才走,太子妃脸色就透出了几分苍白,上来伺候她的心腹宫女见状吃了一惊:“娘娘?”

    “没什么。”太子妃疲惫的摆了摆手,“我有些乏了……扶我进去躺会!”

    躺到榻上,看着蹙金芙蓉帐被放下,她眼中才流露些许水光:连卫家,自己的娘家,也不看好太子了吗?!

    她哪儿看不出来田氏的来意?

    看似为女儿女婿目前的处境担忧,实际上,却是来探口风,看看东宫能不能翻身的!

    如果能的话,那当然最好——卫家肯定也会顺势推上一把;

    如果不能……

    卫家可未必肯做雪中送炭的事儿!

    太子妃不是不知道,娘家这么做,也是为了家族考虑。

    毕竟作为瑞羽堂之后,在昔年海内六阀中四阀衰微到大部分人都忘记的地步,卫家还能保持目前的处境,那肯定不是纯靠高风亮节——牺牲、妥协、让步……乃至于背叛,这些手段想来都没少用。

    可这种事情真正临到自己身上时,哪怕心里很清楚,拖着娘家一块倒台毫无意义,可又有几个人能够坦然相对?

VIP卷 第二百七十八章 母子再次密谈
    

    “连岳家也不看好孤了吗?”田氏前来的目的未能瞒过太子,太子妃能想到的,太子心里何尝没数?

    他看着花木扶疏的窗外,八月末的帝都虽然依旧满眼绿意,终究已是仲秋之季,叶底花间,已有萧瑟西风吹起。

    恰似他此刻心情。

    太子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父皇显嘉帝雄才大略,非常人所能及,可到此刻,他才知道他比自己这位父皇差了多少——相比显嘉帝当年受申屠贵妃诬蔑,在秋冬交季的绵雨里长跪不起,乞求一个自辩的机会而不可得;他如今不过因着被坐实了建陵血案真凶的罪名,数次求见太后失败,又被太后禁止去见显嘉帝,处境虽堪忧,可至少依然是呼奴使婢锦衣玉食的储君。

    但显嘉帝当年从那样的困境里扭转乾坤,他却已经心如死灰。

    ——也许自己确实不堪为储?

    否则怎么会承训这许多年,依然如此不堪一击?

    “殿下!”心腹内侍的低唤,惊醒了沉浸在纷繁思绪中的太子,“崔妃娘娘病了,想请您过去一趟!”

    “母妃?”太子闻言,捏着眉心,好半晌才道,“孤知道了。”

    却没说要去——自从前两日黄静亭在满朝文武面前坐实了他的罪名起,他就被要求放下手中一切权力,回东宫避嫌,好等待朝中商议出一个处置他的结果。

    实际上等同于禁足了。

    不过有道是法理不外乎人情,他现在也还没被废,亲娘病了,想去看看,谅也没人敢拦。

    毕竟连太后也只说让他不要打扰显嘉帝跟自己。

    但太子现在却着实不想理会这个生母的所谓生病:崔妃之前才提过弑君的建议,虽然最后被他劝阻了,可这会称病,十有八。九,是想旧话重提。

    太子固然对眼下的处境感到生机渺茫,却着实不想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是以只淡淡应了声,却没有动身的意思。

    哪知半晌后,梁王竟亲自来请了,他眼眶红红的,显然是才哭过,见到太子后行了礼,也没多说,只道:“母妃病得突然,这会想见您!”

    同胞兄弟为了两人生母的病情找上门,太子自不好再拒绝,只得进内室换了身衣物,随他一块进了宫。

    才进西福宫就闻到药味浓郁,原来崔妃是真的病了。

    “浩儿,你先去外面坐坐,母妃有些话想单独跟你兄长说!”半卷的珠帘下,崔妃脸色煞白,额上绑了帕子,不时咳嗽几声,人虽然恹恹的,看到两个儿子进来后,语气却很干脆——只是太子立刻皱了眉,道:“母妃,三弟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当着他的面说也是一样的。”

    他这么讲,自然是希望崔妃忌惮梁王在场,别再劝自己弑君。

    哪知崔妃闻言却没拒绝,只把其他人都遣散了,又咳嗽了会,拿帕子掩着嘴擦了擦,才道:“眼下的局势,我在宫里也听说了。我只问霄儿你一句:顾韶如今可能力挽狂澜?”

    “这几日顾相为了大哥在朝会上屡屡与魏赵二王的人激辩。”梁王见太子沉默不语,怕场面尴尬,忙出言代答,“也揭发了不少投靠了二王的官员,如今朝野上下风起云涌……”

    “那些都是旁枝末节!”崔妃闻言淡淡打断道,“关键是建陵血案的真凶,根本就不是霄儿——这一点,却连顾韶也没法为霄儿洗清罪名,是也不是?!”

    梁王闻言看向太子,却见太子望着不远处的殿砖,依然没有回答的意思,迟疑了下,才道:“母妃,这件事情,事出突然,魏赵二王那边有备而来,大哥这儿却是措手不及,所以……”

    “我知道了!”崔妃听罢,却再次打断了他,举手抚额,半晌,才颓然道,“那么,接下来,你们就支持赵王吧!”

    这话话音未落,太子与梁王均已愕然!

    “我与代国之间的恩怨,是不可能化解了,否则的话,霄儿这回也未必会落到眼下的地步!”崔妃放下手,因着长年养尊处优,她虽然已是做祖母的人了,姿色仍存,此刻一双明眸之中满是决绝,紧抿的唇角,透出几许森然冷酷的意味来,“说起来,是我害了霄儿——只是哪怕我现在愿意粉身碎骨换取霄儿的前程,太后,你们父皇,却也未必肯给我这个机会!”

    她说到这里,抬手止住两个儿子要说的话,吸了吸鼻子,继续道,“但作为生母,我终归还是不甘心就这么听天由命的!所以这两日我思来想去:霄儿这个储君之位若实在保不住,莫如还是让给赵王!一来我与皇后之间,虽然相处多年下来,难免有些小小的芥蒂,终究达不到生死恩怨的地步;二来皇后大家出身,心胸气度不知道胜过代国多少,他日即使将身家性命交在她与她的儿子手里,总比落在代国手里好!”

    “母妃!”梁王难以置信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脸色灰败、紧攥着拳不言不语的太子,最终还是忍不住低喊出声,“母妃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大哥自幼为储,这回的小人陷害,即使顾相无能为力,不是还有父皇……”

    “太后亲自发话,谁敢轻忽陛下御体,视同谋逆!”崔妃冷笑着睨了他一眼,“浩儿你不要再天真了——你们父皇的手段,你们做儿子的难道心里没数?建陵血案闹这么大,整个京畿附近都已经是路人皆知,你们父皇人就在宫里,会不知道?!可黄静亭从建陵回来已经多久了?!”

    她微微拔高了嗓音,“三天!整整三天了!!!你们父皇可曾出来说过什么话、又或者召见什么人暗示?!到现在,你们还想着指望他?!”

    “父皇从年初御体就欠佳,这大半年来的静养,偏又赶着几回变故,是以始终未能痊愈。”梁王被呵斥得面红耳赤、手足无措,太子却终于开口,他并不看崔妃,也没看胞弟,只平静的注视着不远处,淡淡道,“等闲事情惊动他也还罢了,这回的事情……皇祖母说的也没错,谁能承担后果?”

    崔妃之前就知道他对显嘉帝的感情,这会闻言只冷笑了一声,道:“所以若顾韶保不住你,你不如趁早交好赵王——如此将来即使你我无幸,好歹给浩儿、给钟陵留条活路!”

    “母妃!”梁王急得直喊,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太子看了眼他,示意他噤声,这才转向崔妃:“若四弟为储,母妃也说了,母后与您没有什么大恩怨,且母后也不是小心眼的人,届时只须孩儿给出交代,想来母后与四弟,是不会为难您的!”

    他所谓的给出交代,自然是寻个合适的时机,识趣的去死了。

    崔妃闻言却冷笑出声——边笑眼泪边就“扑簌扑簌”的掉下来了:“慢说你落到如今的地步,我这个当娘的难辞其咎,就算与我没什么关系,我又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上路?!”

    她惨声道,“浩儿是打小在我身边养大的,我这个做娘的对他也算是尽了心力了。可是霄儿,你才三两岁就被接到陛下跟前,由他亲自抚养,我虽然是你生母,这些年来,享受了你给予的种种尊贵荣耀,又何尝为你做过什么?想来想去,唯一能为你做的,大约就是陪着你一块了!”

    说到这里,崔妃悲凉的目光扫向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下场景的梁王,“我与你大哥若去,钟陵母子,就全赖你扶持了,你若但凡念着一点母子、兄弟情份,须视钟陵为己出,不可叫人欺负了他!!!”

    ……太子仓皇告退后,梁王却仍然留了会,亲手服侍崔妃吃了药,又替她掖了掖被角,这才忧心忡忡道:“母妃怎么能劝大哥支持赵王呢?父皇迄今没有动作,未必就是对大哥失了望,到底才三天——兴许这三天恰好赶着父皇不适,没准今儿个晚上,或者明早,父皇就会出手呢?可若大哥这会就失了心气,当真去支持赵王,叫父皇晓得了,恐怕就要真的放弃大哥了!”

    毕竟显嘉帝再偏心太子,他可以容忍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未经风雨的储君失败、受挫,却怎么可能允许他轻易瓦解斗志?!

    一个禁不起失败的人再天才,也不足为惧!

    因为这种人只要一次失败,就足以让他永堕尘埃,再无翻身之日——而人生于世,谁能够一生一世只胜不败?

    公认的明君如显嘉帝,何尝不是苦苦挣扎才出了头?!

    而太子的资质明显已经不如显嘉帝了,如果连接受失败的勇气也没有,显嘉帝若还执着的想把大睿江山交给他的话,也枉费朝野上下都认为他屠戮手足的做法固然有失君主该有的仁心,但治理天下、制衡朝堂的手段却绝对可称贤明了!

    ——可以说,太子到现在虽然处境已经非常不妙,却也未必十死无生。

    但他要当真认命去帮助赵王的话,不啻是自绝前途!

    梁王对于崔妃的做法,自是不解。

    只是崔妃虽然素来宠爱他,此刻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只平静道:“母妃自有道理——你也回去吧,司空氏有孕在身,你在我这儿待久了,若沾上病气,过给了她,可不要连你们的嫡长子都害了去!”

VIP卷 第二百七十九章 傅充容(上)
    

    “岁月如梭,一晃眼的功夫,四弟已然长成了。”太子心事重重的出了西福宫,见内侍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没来由的一阵烦闷,拂袖将其挥退到远处,独自一人走在孤零零的宫道上,百味陈杂的想着,“记得他才出生时,才那么点点大,被父皇抱在手里,瞧着小小软软的——那时候皇祖母与父皇都说,那是孤的嫡弟,要孤将来好好待他。”

    他比赵王大了整整一轮,赵王落地那会,他已经做了七八年太子,是个半大少年,都快议亲了。

    说起来他的父皇显嘉帝大部分情况下的作为都非常符合明君的要求:比如说对长子的栽培从来都是不遗余力,但对崔妃却没多少爱屋及乌的意思。

    三宫六院之中,皇帝最敬重的始终是原配发妻苏皇后,所以当中宫喜得嫡子的消息传出来,前朝后宫不是没有议论——那时候的太子还不是很清楚这个弟弟的降生,对自己意味着什么,而他还不及细细品味这一点,显嘉帝人前人后的表态,希望太子以后好好照顾年幼的嫡弟,议论声很快的就平息了下去。

    皇帝的果断让太子根本没有产生丝毫的危机感,以至于关于赵王的诞生,太子心中只记住了一点:他对赵王应该比对魏王、蜀王,甚至是胞弟梁王好一点,因为这是嫡子该有的优待,重点是意味着他对嫡母、对礼法的尊重——关系到他将来在史书上的评价。

    但不管是优待还是尊重,首先他才是太子,是大睿未来的主人。

    所以他从来没想到过,有一天他会匍匐在赵王脚下,乞求这个弟弟给自己的妻子儿女一条生路。

    这种心理落差不到头上是无法体会的——毕竟赵王不但是他弟弟,且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

    太子算不得心胸狭窄,也算不得歹毒,可这会每每想到这一点,依然觉得,心情纷乱难言。

    他知道崔妃说的没错,崔妃与代国长公主之间的恩怨无法消弭,他这个小姑姑心胸狭窄心狠手辣,绝不可能对他念任何姑侄之情,倘若他保不住储君之位,赵王继位总比魏王登基好。

    但这么想的时候,又想到如果自己保住这个位子——太子不禁自失一笑,“看来孤到底没有真的心灰意冷啊!”

    这两天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认了命了,可今天崔妃提出让他扶持赵王,他才发现,原来他心里有多么的不甘心!

    他不甘心向赵王低头,不仅仅是赵王,任何一个弟弟,包括胞弟赵王,他都不想俯首称臣——近二十年的储君教导,即使只学到了显嘉帝的皮毛,可居高临下的心态却已经深入骨髓。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一朝跌落尘埃所需要的勇气与代价,不是每个人都支付得起的。

    哪怕顶着父慈子孝的名义,哪怕压上妻子儿女前途性命的筹码,他都不甘心!

    “至少父皇还没表态。”太子站住脚,拢在袖子里的手攥紧又松开,再攥紧,数次之后,他既自嘲又自厌的想到,“孤如今只是被变相禁足……母妃的提议,太急切了,缓缓再说吧!”

    他实在很厌恶这样一次次投靠在显嘉帝的羽翼下,一次次束手无策之后冀望于显嘉帝的出手。毕竟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来自父皇的偏爱在幼时让他觉得多么心安,在此刻就显得他多么无能。

    但事实就是,目前除了指望显嘉帝之外,他看不到任何希望。

    诚然顾韶这段时间扳倒了不少魏赵二王的人,短短三天,单简虚白出面弹劾落马的官员就多达十几名——但这两人在建陵血案上都无能为力,只要这件血案一直扣在东宫头上,诸臣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要求废太子。

    何况幕后还有皇太后压阵!

    “也不知道父皇什么时候对孤失望?还是他已经失望了?”太子想到这里时,忽然看到不远处的树丛晃了晃,他起初只道是有什么鸟雀在其中,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正待离开,哪知下一刻,树丛里却钻出一个人来!

    这人云鬓半散,一侧的脸颊上还有一个分明的指印,身上的宫装也有些乱——她出来时显然以为外面没人,见到太子时惊得差点一头扎回树丛里去,待太子语气平淡的唤了声“暖母妃”,暖美人才露出明显松口气的表情,怯生生的道了句:“太子殿下!”

    太子看到她狼狈的模样,顿时想到上次她被傅充容欺负的景象,心知这回估计又是落到哪个嫉妒的宫妃手里了,不过这种事情,他也不好过问,所以只点了点头,就打算离开。

    毕竟暖美人虽然名义上是他庶母,可年纪比他还小,又生得倾国倾城,若叫人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免不了要说闲话——他现在已经地位摇摇欲坠,哪能不小心点?

    只是太子才走出去不远,迎面却恰恰碰到了傅充容。

    她领了三五个侍者,手中折了一枝丹桂,边走边轻嗅着,看到太子,似笑非笑的停了脚,道:“殿下日理万机,今儿也有空暇来宫里走走吗?”

    “傅母妃!”太子听出她语气中的讽刺——现在前朝后宫谁不知道太子被群臣要求闭门思过了?她却偏偏提什么日理万机,揶揄之意,溢于言表。

    不过太子纵然不喜这话,却也不屑于跟个女流之辈计较,闻言只冷淡的行了个家礼,道,“母妃病了,孤进宫来探望,方才告退出西福宫,忧心母妃之病,所以独自走了会。”

    “哟!崔姐姐病了啊?”傅充容大惊小怪的低呼一声,眼珠转了转,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格格笑了起来,道,“那本宫待会可要去看看她——对了,殿下方才从那边走过来,可看到暖美人?今儿个本宫跟她说好了,要一块去御花园游湖,如今既打算去看望崔姐姐,那当然也要喊上她了!”

    她把丹桂抵在唇畔,有些妩媚的笑了起来,“想必暖美人是不会拒绝本宫的提议的,呵!”

    太子波澜不惊道:“叫傅母妃失望了,孤方才不曾见到任何人。”

    他这么说其实也不仅仅是为了帮暖美人,更是为了防备傅充容——毕竟傅充容的这个充容,就是太后帮她向皇后要的,这位可以说是过了明路的太后的人。如今皇太后为了保代国长公主正琢磨着易储,傅充容对他这个太子,岂能怀着好意?

    要知道他刚才看到了暖美人,不定就会打蛇随棍上,出去乱说他跟暖美人有什么瓜葛呢?

    所以否认之后,太子也不多言,掸了掸衣襟就告退——傅充容敢仗着庶母的身份,以及太后这个靠山,对他说几句酸话,却也没理由拦着他不让离开,见状撇了撇嘴角,道了句:“殿下慢走!”

    到底另外选了个方向去找暖美人了。

    至于她去那边找不找得到人,太子这会自然是没心情管的。

    他回到东宫,才进门就听说简虚白来了有一会了,心知多半是有事,忙加快脚步到了书房:“阿虚,你怎么现在过来了?”

    “殿下。”简虚白起身行礼,被太子摆手道免之后,到底等太子先落了座,才跟着撩袍坐下,神情凝重道,“我方才又去铭仁宫求见皇外祖母,虽然还是没见成,但却看到一名宣明宫的小内侍慌慌张张的入内,似有要事禀告!”

    他是早就投了太子的人,如今太子处境危急,自不可能坐视。所以这段时间,一直试图求见太后,为太子说情——问题是,他虽然是皇太后亲自养大的,在太后诸外孙里最得宠,但与太子一样,到底隔了一辈的人,平常再疼爱,关键时刻,终究比不得太后亲生的代国长公主!

    所以直到今日,太后也是寻了种种理由,拒他于铭仁宫外。

    只是跑得次数多了,偶尔也会有意外的收获,比如说方才所见。

    太子闻言脸色微变,道:“宣明宫的小内侍?!你确定?!”

    “年初皇舅才开始静养的那时候,我曾与徐表哥一块入宫侍疾了一晚。”简虚白肯定的点了点头,道,“那晚我跟徐表哥用的茶水,就是那小内侍伺候的,后来几次去看皇舅,也遇见过几回,乃是皇舅跟前的心腹内侍封沐霖的义子,专司宣明宫中茶水,偶尔也帮忙跑个腿。”

    “封沐霖是伺候父皇的老人,他在皇祖母跟前也是有几分体面的,能被他看中收为义子,这小内侍料来总有几分过人之处。”太子沉思片刻,似自语道,“他居然慌慌张张的跑去了铭仁宫,难道说……父皇的病情?!”

    宫闱之中规矩森严,哪怕是寻常宫人,场面上也要讲究端庄持重,何况是皇帝跟前伺候的?那小内侍照理又该比普通宫人还机灵点,竟也慌张到流露于表面,若非有什么算计,那必然是出了大事!

    而宣明宫目前,除了显嘉帝的身体外,又还能有什么大事?!

    想到这里,太子下意识的就想去宣明宫看个究竟——只是人才站起来,却又记起,太后可是明言禁止他去找显嘉帝的!

    “殿下不必担心!”简虚白看出他的难堪与心急如焚,忙安慰道,“我来东宫之前,已派人去我娘那儿打了个招呼,想必这会娘已经在进宫的路上了。”

    又说,“娘虽然不会帮咱们带什么话给皇舅,但回头她看过之后,去问一问皇舅是否大安了,料想娘是不会不肯透露的。毕竟咱们作为晚辈,关心一下长辈的安康,乃是人之常情。”

    太子对晋国长公主一直都是很敬重且信任的,但显嘉帝到底是他亲爹,亲爹疑似病情出现变化,而且还可能是不好的变化,他这个做长子的却连看都不能去看不说,连打探消息也得通过唯一好说话的姑母——太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里这会是什么滋味,沉默了一下才道:“方才我去看了母妃。”

    他顿了顿复道,“母妃劝我,若事不可成,莫如支持赵王,你觉得呢?”

VIP卷 第二百八十章 傅充容(下)
    

    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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